第25章 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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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門将這一簇狗尾草插進了花瓶裏，複又擺在了窗臺上。草凋零的速度要比花慢很多，幾天後再看，它也只是蔫了點。
博士果真盡職盡責地替楚門答疑解惑，在楚門看來，他是一個極好的老師，不止有耐心，也有能力，一些晦澀的理論經過他的解釋，楚門也能很快理解。
只是楚門敏銳地感覺到，博士總會避開與他自己有關的話題，尤其當楚門無意間提及圖靈時，他總會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楚門，然後告訴楚門，他不喜歡圖靈。
楚門并不懂其中緣由，也無從可知，但在明顯察覺到博士的抗拒後，他也漸漸避開了這個名字。
楚門習慣睡前看電影，尤其鐘愛一些節奏舒緩，充斥着長鏡頭的片子。
博士本該回實驗室的，但在看到楚門打開電影時，他頓了下，彎腰坐在床尾。
楚門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你可以坐過來。”
博士沒有回頭，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楚門讪讪地點開了電影。
電影挺無聊的，應該是個文藝片，楚門看得發困，但博士的背挺得很直，也看得很認真，時不時還會問楚門一些問題。
例如為什麽女主角要在拒絕男主角後獨自哭泣。
楚門很努力地為他解釋這是另外一種隐忍的愛。
博士緩緩點了點頭，不知道理解沒有。
隔了許久後，男女主角的獨處裏，羅曼蒂克的音樂響起，兩人互相凝視着對方。楚門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博士在問：“這樣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楚門打了個激靈，又醒了過來，瞥了一眼屏幕，發現電影已經要結束了，随口道：“他們應該會接吻吧，電影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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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屏幕裏的主角便擁吻了起來。
再往後就是些你侬我侬的老套劇情，等到END的标志出現時，楚門已經靠在枕頭上睡着了。
博士輕手輕腳地關掉了電影，幕布緩緩上升，房間內的燈光徹底暗了下去。
光源只剩博士眼中亮麗的藍色，像泥濘宇宙裏唯一的行星。
楚門靠在立起的枕頭上，已經睡熟了，博士盯着他看了會，然後在一片黑暗裏走過去，一手摟着他的肩，将枕頭放下，讓他平躺了下去。
他彎着腰，另一手墊在楚門的頭上，像把楚門抱在懷裏。
他用很輕的聲音對楚門說：“晚安。”
楚門醒來後第一件事，是給狗尾草換水，他打着哈欠将花瓶抱進洗漱間，取出花束，然後将花瓶裏的水倒掉，又續上新的水。
博士進來的時候，楚門正叼着牙刷，将重新灌滿水的花瓶擺在窗臺中間。
房間的系統會在早上進行通風，空氣自然更冷些，博士将早飯放在桌子上，對楚門要扣不扣的上衣表示了不滿：“楚門，你應該穿厚點，或者把衣服扣好。”
楚門一嘴的牙膏，只能先放下花瓶，邊刷牙邊笑：“我耐冷。”
博士皺了下眉，看向楚門的視線裏帶了些苦惱，他叫楚門的名字：“楚門。”
這一招往往很管用，楚門用空下的手将上衣的扣子全部扣好，含糊不清地抱怨：“好了好了，扣好了。”
楚門鑽進洗漱間繼續刷牙，聽到博士走到了床邊，飲水機運作的聲音響了起來。
楚門草草漱了口，洗完臉後他正要離開，又扭過頭對着鏡子抓了抓頭發，才推開門。
博士站在桌邊等他，早餐旁邊是一杯冒着氣的熱水。
楚門在桌前坐下，将杯子握在手心裏，吹了幾口，擡起眼看博士，說：“昨天看書，我有些地方不懂。”
“先吃飯，不急。”博士将他桌前攤開的書拿了起來，靠在牆上看楚門寫的筆記。
早飯是機器人做的面條，很寡淡，還有股營養液的酸味。
楚門吃飯很快，在博士看完他新學的一章後，他也剛好放下了碗，用餐盒裏自帶的毛巾擦了擦嘴。
博士不甚滿意地看了他剩下的半碗湯，正要說些什麽，楚門先開口道：“我剛才喝過一杯水了。”
博士看了看他，沒再說什麽，叫了智能人收拾碗筷，自己則繼續看書。
楚門并不習慣給博士看自己寫的筆記，有種在班門弄斧的感覺，看見博士還在細細浏覽，他沒忍住想把書拿回來，“別看了，我寫得不好。”
博士沒有躲開，楚門拽着他的手腕，很輕易就拿到了書。
博士的身體是熱的，僅僅是握了一下，楚門便感覺手心發熱。
博士将書還給他，沒有什麽別的情緒，很平淡地說：“沒有，你寫得很好，也很認真。”
“哦。”楚門臉有點燒，匆忙翻到折起的一頁，指了指上面的機械手模型圖，“這個，和房間裏的是一樣的嗎？”
機械手擁有人手一樣的外形，外表是銀白色的，關節處的金屬呈現黑色。
博士點了點頭，眼中亮起藍色，一只機械手臂從楚門桌前牆壁的孔洞裏伸出來。
楚門對這些手臂委實沒有好感，下意識身體緊繃，凳子随着他後退的動作發出了響動。
博士看向他，沒再讓機械手臂上前，而是停在他面前。
“人手占體重的百分之一，但人體209塊骨頭，1/4都在手裏。機械手臂完全模拟了真人的手掌，有24個獨立活動的關節，129個傳感器，模拟指尖的觸覺和溫度傳感。”
随着博士的解釋，機械手掌還随之張開又縮起，最後它甚至伸到楚門面前，做出握手的動作。
楚門微怔，伸出右手和它握了握，手掌涼絲絲的，楚門笑了下，轉頭看着博士，道：“好可愛。”
博士看着他，忽的又移開視線，低低道：“是嗎。”
楚門點了點頭，他盯着機械手，忽然想比比看機械手的大小，就豎起手，張開五指，手腕和它貼在一起。
機械手臂會錯了意，手指從他指縫裏穿了過去，與他十指相扣。
楚門錯愕地看向博士，卻發現博士在看他，藍色眼睛在光線下像透亮的寶石，博士問：“現在呢？”
楚門眨了好幾下眼，忽然反應過來，機械手是博士在操控的。
博士仍然在盯着他。
楚門臉熱得不敢再看，右手維持着這樣的姿勢沒動，左手支在桌上，別過臉捂住了嘴。
手腕上亮起紅色的光，楚門很悶地“嗯”了一聲，然後說：“好乖。”
博士先松開了楚門，機械手臂随着博士的控制再次縮回牆壁裏。
楚門收回手，右手被機械手捂得有些涼，貼在左臂上時，他忽的發現手臂變得很燙。
博士看着地面的某一點對他說：“換個衣服吧，等會去抽血。”
楚門應了聲，起身往床邊走，然後看到了床上的一個背包。拉開拉鏈，裏面是一個畫板，還有套筆刷和顏料。
“送我的？”楚門驚喜地擡頭。
博士點了點頭。
“這次又是什麽的獎勵？”楚門問。
博士沒有回答，楚門将畫板掏出來看了看，又塞回包裏，疑惑道：“怎麽不說話？”
博士抿了下唇，又露出楚門熟悉的苦惱神色，“我在想，應該找什麽樣的理由。”
楚門憋不住笑了，“博士，你真的不會說謊啊。”
“只是覺得你會喜歡，就送給你了。”博士隔着幹冷的空氣看他，誠實道，“我找不到理由。”
博士話音剛落，走廊由遠及近地傳來了一陣音樂聲。
楚門看到博士錯愕的表情，笑意更明顯了，解釋道：“是瓦力。”
“瓦力”不知從哪部電影裏學的，開始随身放音樂，隔了老遠，楚門都能聽到它揚聲器裏傳來的聲音。
“瓦力”一邊哼唱，一邊朝這邊奔過來，又因為速度過快，轉彎時撞上了大門。
博士打開了門，對楚門道：“你先換衣服吧。”
他走出去，将“瓦力”一并關在門外。
楚門換好衣服出去時，看見博士背對着蹲在地上，“瓦力”的音樂還在放，楚門記起這是《雨中曲》的歌。
“瓦力”看見他出來，很快繞過博士，沖到他腳下，道：“楚門，博士說我壞掉了。”
楚門蹲下來摸它，一邊看向起身的博士，揚聲問：“怎麽了？”
“應該是之前撞壞了，一直沒有注意，有零件掉落，纏住了信號線，所以音樂關不掉。”
“瓦力”伸手捂住腦袋，眼睛變成委屈的表情，問：“我可以修好嗎？”
“不要亂動了。”博士提醒道。
楚門直接将“瓦力”抱了起來，起身對博士道：“要送到實驗室嗎？”
博士點點頭，轉身走了。
楚門趕緊跟上，“瓦力”的音樂實在聒噪，楚門只能強忍着耳膜的震動，亦步亦趨地跟緊博士。
走了一段路後，楚門忽然“哎”了一聲。
音樂聲很大，但博士仍然停住了腳，扭頭問他：“怎麽了？”
“我鞋帶開了。”楚門低頭甩了下腳，将壓在腳下的鞋帶甩出來，伸手想讓博士接住“瓦力”。
博士已經先一步蹲了下來，他對楚門說：“別動。”
然後在楚門的鞋上綁了個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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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man的人綁鞋帶也要綁蝴蝶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