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月。

好像整個世界的雨都下到了重慶。

這是姬爍從重慶北站出來的第一感覺。

她在站裏兜兜轉轉好久,問了路人,又問了工作人員,好不容易拖着行李箱走出來的那一刻最先看到的,是大雨滂沱,最先聞到的,是空氣中樹葉略帶苦味的清香。

雨水順着臺階淌下,門口聚集了一堆躲雨的人,也包括姬爍在內,只是與各個面色焦急的人相比姬爍分外沉靜,她在想,為什麽就來了?

所以與其說是沉靜,不如說茫然。

“讓一讓!上不去啦!”

人群亂糟糟地喊嚷,姬爍聞聲回過頭去。

原來在出口躲雨的人太多,導致從自動扶梯上來的人無處下腳,一時間行李箱堆疊,裏面的人大力往出湧,直接把站在最外面一層的姬爍擠下臺階,行李箱也随之滑下,和它的主人一齊被雨水澆了個透頂。

等姬爍站定才發現被擠下臺階的,只有她一個人。。。。。。

剛開始的旅程,卻不愉快的開始。

姬爍拉過行李箱,在一衆看客同情的目光下往車站走去。

十幾步的路,跑與不跑在這樣的大雨裏都差不多,可更讓姬爍崩潰的還在後面。

由于大雨,軌道交通站的露天電梯停止運營,所有人都只能走樓梯,別無他法。

姬爍在心裏暗罵了一聲,任命般地拎起行李箱跟着人流往下走。

大雨天、沒打傘、電梯停運、加上重慶炎熱潮濕的天氣,這些消極因素讓姬爍覺得手中的行李箱分外沉重,數不清的臺階走完仿佛半條命都沒了。

Advertisement

買好票,過安檢,上車。

待到車廂門關上的一刻姬爍終于沉沉地出了一口氣。

随着車子開動,車廂也跟着安靜下來。

姬爍站在門口,車門玻璃反射出她的影子,齊肩短發,白皙臉蛋兒,雖稱不上很漂亮,但好在身材不錯,前凸/後翹,胸大腿長,算是讓人看得舒服的那一類。

車很快開到下一站,你擁我擠間有一大束百合花出現在姬爍身邊。

她轉頭望去,百合花的葉子擋住了捧着它的人的臉,不過看鞋子款式好像是位老大爺。

車廂裏盡是剛剛從火車上下來的旅人,沾着水滴的花朵夾在中間,花香好像消除了他們的疲憊一般,大家有說有笑,唯有姬爍一個人盯着自己的影子發呆。

。。。。。。

這場雨足足下到下午兩點多,姬爍從軌道交通站出來的時候雨勢才見小,馬路兩邊的積水洩閘般地湧向四面八方。

去青旅的路是個上坡,在車上好不容易積攢的體力又一次被消耗,而姬爍也算是真正見識了山城的街道,蜿蜒迂回,少見平坦。

一棟隐藏在居民樓裏的賓館,中間夾帶着一層青年旅社,名字叫“難得有空。”

和多數青旅一樣,這裏的大廳裝修得很文藝,幾張煙青色的沙發,一張長桌,桌上圍着三四個年輕人在打牌,靠在裏頭的沙發上坐了兩個男人,他們對面的投影幕布正在放映一部電影,姬爍簡單地掃了一眼,意外地發現電影是她熟悉的《重慶森林》。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看這部片子了,不過那時的金城武還真是帥。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姬爍去了朝天門,洪崖洞,磁器口,還有白公館。

都是重慶的地标性旅游景點,走馬觀花,并無多少新鮮感可言。

然後第三天下午,她乘長江索道的纜車去了南山一棵樹。

據說以前那裏是攝影愛好者的聚集地,後來有了名氣就改成收取門票的觀景臺了,而且對外宣稱可以看到重慶最美的夜景。

姬爍慕名而去,可付出的代價卻是在長江索道售票處排了将近一個小時的長隊,七月酷暑,重慶的潮濕天氣讓姬爍滿身是汗,胸衣裏都可以養魚了!

就這樣頂着烈日,又在長江上小蕩一圈,她終于到了目的地。

現在正值旅游旺季,游人很多,可一棵樹的蚊子。。。。。。更多。

在樹下坐了一會兒,姬爍的兩條腿就被攻擊了好幾回,不得已她只好換個地方呆,此時觀景臺周圍已經站了不少人,姬爍挑了一處觀賞角度并不佳的地方,還好,蚊子沒有跟過來。

本來靜靜等待天黑就好,可身旁的一個男人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最開始是他手中打火機的清脆聲響,再就是順風飄到姬爍跟前的一縷煙味。

不抽煙的人總是對煙味格外敏感。

她微微皺眉,蹭了幾下鼻子。

不知道那男人是看到了姬爍的厭惡還是怎樣,總之,他莫名地笑了一聲。

姬爍本能地轉頭看去。

此時正黃昏,有架飛機從頭頂飛過,從南到北,留下一串長長的白線。

男人的側臉在煙霧中并不清晰,可一眼就足以看出他的英俊。

姬爍轉回身子,餘光不忘再瞄幾眼。

她表面雲淡風輕,實則心裏小鹿亂撞,可。。。她這人慫慣了,并未有所行動。

這之後兩人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各自安靜,各自賞景。

。。。。。。

八點半,姬爍從一棵樹出來準備打車回長江索道那裏,她買的是往返票,不能浪費。

離開的時候,姬爍沒有看見之前那個男人,他什麽時候不在的,姬爍也沒注意。

一棵樹門口有很多私家車,還不停地有人開車進來,姬爍東拐西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輛停在角落的出租,她想都沒想就開門坐進了副駕駛。

車門關上,姬爍一抹額頭上的汗珠,順口說了句:“重慶真他媽熱!”

旁邊的司機先是頓了一下,說:“晚上有雨。”

标标準準的普通話。

姬爍笑笑,轉頭,“明天也有。”

兩相對視,都有些意外。

在沒多久前他們剛剛碰過面,這位出租車司機就是在姬爍身旁抽煙的那個男人。

話說他一個開出租的花錢去一棵樹湊什麽熱鬧?拉客嗎?

都拉不回票價吧。。。。。。

外面鳴笛聲此起彼伏,而姬爍所在的車裏卻異常安靜,她盯着面前的司機個人信息牌有些愣神,上面寫着:“姓名:林摯。”

這名字,怎麽有一丢丢熟悉?

牌子左側是他的工作寸照,和本人模樣沒什麽出入,小臉,單眼皮,高鼻梁,薄嘴唇。

雖然姬爍覺得自己的描述有些淺薄,但林摯這張照片給她的直白感觀就是這樣子。

連他的帥,也一樣直白。

從山路開下去的路況不太好,姬爍擔憂以這個速度能不能趕上最後一班纜車都是個問題,但她的擔憂沒有持續太久,林摯憑着過硬的車技愣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平穩下山。

車子在纜車門口停下的時候姬爍猛然想起來好像她上車後并沒有告訴司機去哪,她回想了兩遍,确定自己忘了說,那。。。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姬爍納悶着剛要從包裏掏錢,忽然,林摯俯下身,在腳邊拎起一包東西擱到了她腿上。

姬爍定睛一看,是個樣式很土的布袋。

之前怎麽沒注意腳底下還有這玩意?

她轉頭,一頭霧水地望着林摯,他擡擡下巴,說:“驗一下吧。”

姬爍雙手僵着,呆若木雞。

與她相反的是淡定的林摯,他勾着嘴角,在昏黃的夜色下笑得很魅。

“這麽緊張啊,第一次做?放松點。”

他說着把那個布袋打開,又把外面一層牛皮紙剝掉,幾小袋透明的塑料袋整齊碼着,裏邊是像面粉一樣的白色粉末。

“嘗嘗。”

林摯打開其中一袋遞過去。

那些粉末與姬爍的鼻尖只有一指的距離,微酸的味道湧入鼻腔,姬爍只覺腦袋“轟!”地一下,她想,她知道自己剛剛碰了什麽。。。。。。

毒品。

這個對姬爍來說只存在影視劇和新聞報道裏的東西突然近在咫尺,她緊張得雙手發抖,掌心冒汗。

“不用。。。。。。了吧。”

打馬虎地說完一句,姬爍右肩前傾,身子側扭過去,同時右手搭上車門,就在她要拉把手的時候發現車門竟鎖上了。

“操!”

只聽林摯大罵一聲,把手裏的貨扔掉,團起布袋就塞進了姬爍嘴裏,她顧不得拿下來,轉身去狂敲車門,可是路邊竟沒有一個行人經過,她敲得雙手發麻還是無濟于事。

而這時林摯已經脫下身上的短袖,擰成一條繩,三下兩下就把姬爍的雙手綁了,可能覺得還不夠,他又扯下皮帶把姬爍的腿也緊緊扣住。

做完這些兩人都氣喘籲籲,車裏的冷氣早就熄了,此刻悶熱得像個蒸籠。

林摯裸着上身,沒了腰帶的褲子松垮下來,露出內褲邊緣,他大口喘着氣,胸膛一起一伏,仿佛那一身肌肉也跟随着叫嚣他的憤怒。

“你他媽是不是找死?!”

林摯說完這句話啓動車子,連後視鏡都沒看,直接打左方向盤踩油門,車身像飛出去一般,姬爍因為突來的慣性撞到前面,哐地一聲!

不知磕懵了還是怎麽,姬爍突然安靜下來,雙眼無神地看向窗外,此時此刻,她心裏想的不是如何逃生,而是萬般後悔來這裏。

那一聲響也撞進了林摯的耳朵,他狠勁一拍方向盤,然後扯掉了姬爍嘴裏塞着的布袋。

姬爍牙齒打顫,勉強說出幾個字:“你放了我,我。。。我保證。。。不報警。”

面對姬爍的求饒林摯完全無動于衷,他說:“對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