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陶母同紀眠琴出門做衣服,陶思遠一個男人,也不好跟着她們一起去湊這個熱鬧,故而留在了家中,滿心歡喜的等着紀眠琴給他帶新衣裳回來。可這女人一旦逛街買衣裳起來,沒個一兩個時辰那是絕對不可能願意回來的。陶思遠不明白這個道理,趴在房內桌上等了半個時辰左右,便不耐煩起來,扒着窗子望着院門口,盼望着紀眠琴能早些回來陪他。

紀眠琴不在家中,明悅閑不住,便四處跑着幫忙做活。她來回從陶思遠面前走過幾回,見他一臉郁悶的趴在窗邊上,便笑問道:“大少爺在等少夫人回來?”

陶思遠點頭:“這都出去大半天了,怎麽還不見回來?”

明悅捂嘴笑了笑:“少夫人陪夫人出門不過半個時辰的樣子,哪兒能那麽快回來。這兩日暑氣還未消,你還不如回房睡上一覺,估計等您睡醒,少夫人能不能回來都還不一定呢。”

陶思遠不滿叫道:“娘不是就去買些衣服嘛,怎麽還要這麽久才能回來?我一個人在家,又沒有阿琴陪我,可快把我無聊死了。”

“大少爺到底是個男人家,一點兒都不懂咱們女孩子的心思。甭說做衣服得慢慢挑布料,挑花色,挑樣子,麻煩的很,就是簡簡單單的買些樣子都定好了的小首飾,我們女孩子家就能磨蹭半天呢。”明悅解釋道,“所以我說,您還不如睡一覺,免得沒人陪您,您覺得無聊。”

陶思遠還等着紀眠琴給他挑衣服回來呢,心裏自然不想睡覺,便想拉着明悅說些閑話打發時間。可還不等他開口,李嬸兒便在院門口叫喊起來:“明悅丫頭,不是說過來幫我腌菜嘛,怎麽等你老半天了不見人影兒呢。”

明悅忙連聲答應,轉身對着陶思遠福了福身子,“我得去幫李嬸兒腌菜了,估計得要上大半天呢。您要是有什麽事兒吩咐的,就叫聲明雪就好。”說罷便連忙跟着李嬸兒去了廚房。陶思遠趴在窗邊四處望了望,越發覺得無聊,張嘴打了個呵欠,想了想,覺得明悅說的話也有些道理,便轉身躺到了床上。

這一覺得睡得長些,最好等到阿琴回來了自個兒再醒!

偌大的院子寂靜了片刻,只剩蟬鳴擾眠。

然而不過片刻,院內右側廂房窗戶被悄悄掀開一條縫,明雪趴在窗沿處朝院子裏左右細細望了一番,确認明悅不在院內,這才趕忙關緊了窗戶。随即房內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房門才被打開,明雪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慌忙跑出房間,拴上了院子大門,又三兩步跑進了陶思遠的房內。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明雪朝裏間看了看,見陶思遠正躺在床上紋絲不動。明雪仍有些不放心,低聲叫道:“大少爺?大少爺?您睡了嗎?”

陶思遠聞聲翻了個身,吓得明雪一哆嗦,以為陶思遠就此便要醒來。可陶思遠翻了個身子後便再無動作,明雪屏氣仔細聽着,只聽得他呼吸綿長平穩,分明是睡熟了的樣子。她得意一笑,走至窗邊将窗戶關牢,又站在床邊,隔着床幔默默的盯着熟睡的陶思遠良久,這才咬咬嘴唇,解開身上的披風,輕手輕腳掀開床幔,爬到床內側,小心翼翼的躺在陶思遠身邊,又盯着他的臉看了良久,這才滿是不甘的閉起了眼睛。

罷了罷了!傻子還好糊弄些!

暑氣綿綿,她躺在陶思遠身邊,不過片刻功夫,眼皮子也越來越沉,逐漸合攏。

然而還不等明雪閉眼滿一炷香的功夫,院門便被狠狠的拍響,期間還夾雜着明悅的喊聲:“開門吶!開門吶!這大白天的,鎖什麽院門。我可沒帶鑰匙,快來個人給我開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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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雪睡得并不熟,明悅拍院門的聲音一響,她便被驚醒,下意識的看了眼陶思遠,見他眼睛還好好兒的閉着,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院門處又響起明悅的叫聲。明雪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正欲悄悄起身去給明悅開了院門再打發她走時,身邊的陶思遠卻猛地睜開了眼睛:“你怎麽在這兒?”

明雪身子一僵,半天不知作何反應。陶思遠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句:“你怎麽好端端的跑到我房裏來了?還睡在這床上?阿琴不喜歡別人睡她的床的。”

院外明悅似乎聽到了些許動靜,又叫了起來:“大少爺,大少爺你睡了嗎?沒睡的話幫我開個門兒,我衣裳都濕透了,得趕緊換了去給李嬸兒幫忙呢。”

陶思遠忙高聲答應道:“你等等,我馬上就來。”又轉過頭看向明雪,“你先下床,我等會兒再給你好好說說規矩。”

說罷,他便不顧明雪的反應,連忙下了床跑去幫明悅開院門。明雪一人留在房內,渾身僵硬,暗自咬了咬牙,趁陶思遠出了房門的功夫,低頭便要朝自個兒房內跑去。

只要不被明悅那丫頭看到就行!至于大少爺,左右都是個傻子,自己到時候再想辦法糊弄過去就行。

誰知還未跑進房門,便被剛剛進了院門的明悅眼尖看到。雖然只是匆匆一眼,明悅卻依舊将她身上的衣裳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明悅只覺得氣血上湧,連自己身上濕透了的衣裳都沒了心思再管,拉着陶思遠便進了明雪房內。

“你穿成這個鬼樣子,從大少爺房裏跑出來,是想做些什麽?”

明雪進房進的急,連房門都忘了拴上。她平日裏的衣裳剛找好還未來得及換,明悅便推開房門,質問道。

她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得硬着頭皮反問明悅道:“你怎麽這麽莽撞便推門進來了,還拉着大少爺一齊。我這兒正換衣裳呢。”

明悅卻懶得理她的強詞奪理,板着臉又問了一遍:“你穿成這個樣子,去大少爺房裏做什麽?”

陶思遠也接話道:“就是就是,我睡得好好兒的,你突然跑到我房裏去,還睡在阿琴的床上。幸好阿琴不在家中,若是被她看見你睡了她的床,她鐵定要生氣的。”

還不等明雪辯解,明悅卻驚訝問道:“她還做了這般無恥的事情?”

陶思遠點點頭:“是呀。我睡得好好兒的,結果你一頓叫喊,我就醒了。誰知道我一醒,就看見她躺在我旁邊了。”

若說明悅先前只是在猜測明雪所欲為何,此刻便已經是完全确定她心裏打得什麽腌臜主意了。她冷笑一聲,道:“罷了罷了。夫人和少夫人約摸下午便回來了,到時候請她們定奪就好。”

她又對陶思遠道:“大少爺,你先去別的地方歇着,先不要回您的房內了。我等會兒便去把門兒鎖上。”她将陶思遠推出房門,又對着明雪道:“你先換身正常衣服,你身上這套,我先替你保管着。”

明雪臉白了又白,見明悅神色堅定,不由得哀求道:“好明悅,你就放了我這回吧。我往後再也不敢了。我這次也只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這樣的蠢事,現在已經快要後悔死了。你幫幫我,不要把這事告訴夫人她們,我往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明悅冷笑:“你有臉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可沒臉幫你瞞着。你也不用再求我了,還是幹淨把衣服換了,等着下午夫人她們回來的再定奪吧。夫人與少夫人都是心善的,約摸也不會太為難你。”

明雪見示弱不成,惱羞成怒,罵道:“不過都是給人當奴婢的,你這個時候又在我面前擺什麽清高的架子?我就不信了,你就一丁點兒歪心思都沒有?我從小便伺候大少爺,伺候了這麽些年,憑什麽到頭來讓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紀眠琴成了我的主子?她整日在我面前頤指氣使的,我卻只能聽之任之,憑什麽?”

明悅見她絲毫不知悔改,心裏不由得發笑,“你自個兒心術不正,看誰都是跟你一個德行。少夫人和大少爺的親事,是夫人一手操辦的,你有什麽不服的?夫人又未曾許諾過你,讓你成為這陶府的少夫人,你自個兒不安守本分,反倒怪起別人來。你這腦子,我可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跟你日日相對了這麽久,也沒見你腦子被門縫兒夾過呀。”

她語氣裏滿是嘲諷,明雪聽了更是氣憤,正欲回嘴破口大罵,明悅卻催到:“你若是不想到時候就穿着這身兒衣裳去夫人面前辯解,就趕緊給我把衣裳換了。你自個兒看看,你穿這身兒衣裳算什麽東西?衣不蔽體,還有沒有個正經姑娘家的模樣了?”

明雪低頭看了看自個兒身上的衣裳,也深知這衣裳實在是不能穿出去見人,只得順着明悅的話,三兩下換回了平常穿的衣裳。

明悅伸手,道:“把那衣裳給我。”

明雪這才恨恨的将那團紗一般的衣裳擲到明悅懷裏,一個翻身躺回了床上,背對着明悅,不再出聲。

明悅收好了衣裳,出了房門,又将陶思遠的房門鎖得牢牢地,這才去找到陶思遠,陪着他一同等着陶母等人回府。

明雪獨自一人睡在房內,滿心不甘。

不論自己今日後果如何,她都不能讓紀眠琴往後的日子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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