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塵往事悉數湧上心頭,明雪此刻恨不得生生撕了眼前的紀眠琴。

若不是她執意将自己趕出陶家,自己又怎麽會淪落到去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做外室的份兒?連個妾都不如。以至于後來老男人死在了青樓妓子的肚皮上的時候,她懷着孩子去找正室,想求那正室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收留了她,再不濟,給些安家的費用也可。

可那正室卻跟紀眠琴一樣,是個心胸狹隘的妒婦。當着衆人的面假意收留了自己,卻在背後指使丫鬟們欺負她。不讓她上桌吃飯,卻假意說是她懷着孩子,行動不便,每日讓丫鬟送飯即可。可每日送到她手上的飯菜,全是涼透了的,如何能入得嘴?

好容易熬到孩子生産,那婦人見是個兒子,喜笑顏開,當即便把孩子抱走,連看都沒讓她看一眼。生了孩子之後,那毒婦變本加厲,對她動辄打罵,冷言冷語嘲諷,說她也不過是個千人睡的□□罷了。她氣極怒極,将自己的處境告訴了爹娘,卻被她爹當面扔了句“自個兒選的路,後果只能是你自個兒承擔”便匆匆走了。

她身處水深火熱中,卻無一人能助,只能一忍再忍。然而忍字頭上一把刀,她忍了許久,終于在一個夜晚爆發,偷偷摸進了那毒婦的房內,用棉被将那毒婦活生生的捂死。她本想把睡在那婦人身旁的嬰兒也一并掐死,讓這家人從此斷了後的,只是手都放在了那孩子頸上,她還是不忍心,最終慌亂而逃。

她一路逃竄進了深山,被毒蛇咬了一口,順勢滾下了山坡。原以為會命喪于此,卻碰巧遇到了獨居在山中的獵戶。獵戶救了她,悉心照料了她月餘,她的傷才痊愈。

在深山中的月餘,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個透徹。她深知自己殺人的這件事情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去的,如今她躲在這不知名的深山中,人跡罕至,才能偷得了這月餘的日子。一旦離開了這個地方,她被官府抓住是遲早的事情。而一旦她被抓住,就是離死不遠了。

可要她為了活命而一輩子就待在這座山中,那可真是比死還難受了。

她如今已經讓那個毒婦吃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可這一切的源頭紀眠琴卻依舊還好好的活在陶家,她實在是不甘心。左右結果都好不到那兒去,明雪索性狠下了心,決意出山去找紀眠琴。只是她如今一個人,連陶家大門都進不去,更不用說給紀眠琴教訓了。

她需要人來幫她,她又十分清楚那個獵戶雖然喜歡她,卻也不會為了她而賣命。

為了牢牢哄住獵戶,明雪不得不委身于他,日日裝作賢妻良母的樣子,清晨替他弄早食,晚間又做好飯菜等他回來。那獵戶自幼長在深山中,鮮少出山,哪裏見過明雪這般長得好看又賢惠的女人。一來二去,時間久了,他便對明雪死心塌地了,一心只想着同她過好日子。

見火候差不多了,明雪便三言兩語将紀眠琴說成了個十惡不赦的毒婦,自己則在她手下受了數不盡的苦難。獵戶聽了心疼,只說一切聽明雪的,替她了了舊事之後,也好心無牽挂的過日子。

于是便有了明雪絆住明悅不讓她回茅屋,獵戶則趁機打暈明悅抱走陶景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經歷的那些苦難全是因着面前這個女人所起,明雪便咬牙切齒,眼眶通紅。

沉默了許久,紀眠琴心裏越發慌亂,不由得輕聲道:“明雪,往日是我做的不對,你心裏有氣,打我罵我都好,只要能讓你出氣,一切都好說。只是陶景還是個孩子,她什麽都不曉得,你能不能,”她試探着朝前走了兩步,“能不能先把陶景給我。”

明雪見她一副低微的樣子,心裏暢快了許多。她輕輕笑了笑,道:“少夫人把銀票都帶來了,我再不把小姐換給您,确實是不厚道。這樣吧,你把銀票放在你身後那塊兒石頭上,我把小姐放在這兒,我們各自去取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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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眠琴害怕她使詐,拿了銀票又不肯将陶景還給她,一時便有些猶豫。明雪道:“怎麽,少夫人怕我使詐不成?若是少夫人不願意,那就算了,今天這趟就算是我白跑了吧。”她掀開陶景的襁褓,輕輕撫上陶景熟睡的臉,輕聲道:“小姐呀,你可得看清楚了,今兒可不是我不願意放你回去,而是你娘舍不得那些銀子呢。”

說話間,她伸出兩個指頭将陶景的臉狠狠扭了一圈。陶景吃痛,立馬哇哇的哭了起來。陶景原本就哭鬧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哭得失聲了。如今又被明雪生生掐醒,疼得直哭,聲音卻始終被卡在喉嚨處,嘶啞難聽,只讓紀眠琴的信一揪一揪的生疼。

她崩潰叫道:“好!我聽你的,聽你的!求求你,別動她了,求你了。我一切都聽你的。”

明雪得意一笑。

紀眠琴再也不敢耽誤片刻,将銀票放在身邊,用碎石頭壓着便起了身。明雪見狀,對着身邊男人道:“把孩子扔這兒,你過去把銀票拿了就走。”

獵戶聞言,輕手輕腳将孩子放在了一塊兒稍微有些泥土的地上,這才朝紀眠琴的方向走過去,明雪則不緊不慢的跟在獵戶身後。

紀眠琴手忙腳亂的朝陶景跑去,只恨不得能一步跨到她身邊,将她牢牢抱在懷裏才安心。

此時此刻,獵戶正一邊朝銀票走去,一邊提防着四周;紀眠琴則滿心滿眼都是陶景。他們二人都沒有注意到明雪悄悄停住了跟在獵戶身後的腳步,轉了個身,跟在了紀眠琴的身後。

眼見馬上就要到了陶景身邊,頭頂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硬生生拽住了她的腳步。

明雪的聲音如同幽靈般在她耳邊響起:“少夫人可真是一副慈母的樣子,真是讓我看得感動的很呢。”

明明陶景已經近在眼前,伸手就可以将她抱進懷裏,卻無奈頭發被明雪緊緊抓住,紀眠琴動彈不得,只得跟着明雪的動作。

身後響起獵戶的聲音:“雪兒,銀票拿到了,咱們趕緊走吧。”

明雪此刻已經懶得再理會他,手上用勁兒,硬生生将紀眠琴拖着離開了陶景的身邊,來到山頂最陡峭那處。

“雪兒,雪兒咱們趕緊回去吧,再晚天都黑了,咱們就趕不回去了。”獵戶總算是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邊哀求邊慢慢朝明雪的方向走去。

明雪餘光瞥見了他的動作,轉身吼道:“站住!拿了銀票你就趕緊滾回你的深山老林去,別在我眼前出現。我已經受夠你了,滾!”

說罷,她再也懶得看獵戶一眼,揪着紀眠琴的頭發,道:“少夫人,你覺得這個地方好看嗎?”

紀眠琴此刻疼得要命,心裏又擔心着陶景,哪裏還有心情去回答她的問題。

明雪也不管紀眠琴反應如何,自問自答道:“多好看的地方!少夫人,你看我對你多好,給你找了這麽好看的地方,你是不是得謝謝我。”

身後突然想起陶思遠撕心裂肺的聲音:“阿琴!”

紀眠琴勉力回頭看去,隐約間見到趙忠等人已經将獵戶制服,而陶思遠則正朝自己飛奔而來。

随後便是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天旋地轉和鑽心的疼痛。

以及,一個略帶有汗味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要乖乖的滾回學校了媽媽媽媽個雞!

話說叔叔我能不能先撸個現言文案,如果小天使有興趣的話,擺脫給個預收可好?

☆、結局

布滿庭院的紅綢,喧鬧無比的人群,還有噼裏啪啦的炮竹聲。看樣子,她如今正在一個成親喜宴中。

堂上新人正在拜天地。她隔着人群遠遠望去,新郎正是身着紅衣的謝修竹,身旁的新娘蓋着蓋頭,看不清模樣,可身型卻是十分熟悉。

正是姜素默,也就是紀眠琴她自己。

還不等她想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又回到了兩年前,眼睛便自動捕捉到了陶思遠坐在角落裏默默發呆的身影。她心裏突然平靜了許多,笑了笑,便朝陶思遠走過去。

然而一直到她走到陶思遠面前,他卻依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只一個勁兒的盯着堂上拜堂的新人發呆。

她伸手去拍他的肩膀,手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肩膀。紀眠琴愕然,又試着去拿桌上的酒杯,卻依舊是徑直穿過了酒杯。她試着在陶思遠耳邊大喊了兩句,陶思遠依舊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

敢情自己在這兒,是個完完全全的旁觀者啊!

想通了這點,紀眠琴索性坐在陶思遠身邊的凳子上,整個人斜靠在他身上,靜靜的等着看戲。

喜宴一直熱鬧到半夜三更,往來送禮吃喜酒的人才逐漸減少。在這期間,陶思遠一直佝偻着身子發呆,筷子不動,酒杯不碰。

陶母滿臉帶笑的從謝母那邊離開,走到陶思遠身邊,道:“今兒你表哥大喜的日子,你不去跟他說兩句喜慶的話?”

陶思遠看了眼在賓客中笑得滿臉春風的謝修竹,搖了搖頭。

陶母笑道:“你這孩子可真是奇怪。這趟喜宴是你自個兒說要過來的,我還當你有什麽話要給你表哥說呢,怎麽如今到了,又只曉得坐在這角落裏發呆。诶對了,新娘子是姜夫子的女兒,我記得你們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鬧的,是不是?”

陶思遠嗯了一聲。

謝修竹送完一波賓客,來到陶思遠桌前。陶母道:“來來來,思遠把酒給滿上,跟你表哥喝一杯。今兒是你表哥大喜的日子,我也就不拘着你飲酒了。”

謝修竹也端起酒杯,笑道:“你鮮少出門,今日能來,倒還真是給我面子。來,咱們兄弟喝上一杯。”說罷一飲而盡,陶思遠也跟着仰頭将手中的酒喝光。

那邊又有客人要離席,謝修竹囑咐了句随意吃喝便要離去,陶思遠卻叫住他,又半晌不說話,最終洩了氣,無奈道:“沒事兒,表哥你去吧。”

他頹喪的坐了下來,低聲道:“表哥,你好好兒待她。”

賓客散盡,熱鬧了一整天的謝家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謝修竹喝得又幾分醉意,腳步有些不穩,被攙扶着去了新房。陶思遠默默的跟在謝修竹的身後,眼見他開門進了屋子,又一直等到蠟燭被吹滅,才黯然離開院子。

紀眠琴跟在他身後,一路出了謝家,出了巷子,直到到了已經結冰的河邊才停下。

河邊那塊大石頭依舊靜靜的待在老地方,陶思遠席地而坐,靠在那塊石頭上,閉上眼睛。

一直到第一縷晨光從天際山頭出現,陶思遠才睜開眼睛,環顧四周,見依舊只有他一人,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又起身慢慢朝謝家走去。

當日他便回了白河鎮,一進家門便倒地不起。寒冬臘月的天,他在野外凍了一晚上,加之心裏不暢快,這一到,便在床上躺了月餘。陶母天天守在他床邊,見他始終沒有好轉,便同陶父商量替他娶親沖喜。

他與紀眠琴的親事便這麽定了下來。

夢中時間過得飛快,彈指間便是兩年後。此時原來的紀眠琴已經被送去了尼姑庵,陶思遠依舊待在家中,毫無生氣的活着。

這日謝家請人從白馬鎮帶來了謝修竹和姜素默死于他人刀下的消息,陶母聽完這消息便哭到在陶父懷中。可憐她姐姐就這麽一個獨子,成親兩三年了依舊無子無女,如今卻一朝命喪黃泉。

陶母悲痛不已,哭得險些暈厥過去。衆人紛紛圍在陶母身邊勸解,沒人注意陶思遠如同一個木偶般走出了家門,一路朝白河鎮外的方向走去。

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紀眠琴心酸的很,想要跟他說說話來陪陪他,卻無奈自己的聲音怎麽都不能被他聽到,便只好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做些什麽。

陶思遠一路出了白河鎮,踏上了去往白馬鎮的路。走了約摸兩裏有餘,路邊突然出現了個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出聲叫住了陶思遠:“诶,你過來。”

先前一直似丢了魂兒的陶思遠卻聽進了這小姑娘的話,順從的走到她面前。

“你要去哪兒?”小姑娘問道,“去見你心裏頭喜歡的人嗎?”

陶思遠點點頭:“嗯。”

小姑娘突然笑出了聲,聲音脆脆的。她道:“可是她已經死啦,你去了,也見不到她了。”

陶思遠道:“我曉得她死了,可是我還是想見見她。他們都看不見她,但我可以的。我想去見見她,陪她說說話。她那麽怕疼,如今肯定躲在哪兒哭呢。我去陪陪她,等她不疼了,不哭了就好了。”

他語氣平穩,可一顆又一顆的淚水卻奪眶而出。

“她活着的時候,身邊有表哥陪着,疼了冷了都有表哥照顧着,可如今她死了,就沒人能照顧她了,沒人了。”

紀眠琴在他身後聽得心一陣陣揪着疼,上前伸手抱住陶思遠。雖然這樣的舉動只是徒勞,她還是做了。

那小姑娘卻看向紀眠琴,露出一抹笑來。

紀眠琴心裏一驚,問道:“你看得見我?”

小姑娘卻只是朝她笑了笑,并未作答。她又對陶思遠道:“怎麽見?用你的眼睛?可是你能見到她又能怎麽樣?她已經死了,你還活着,縱使你能看見她,也不能做些什麽。”

她站在先前坐着的石頭上,墊腳伸手撫上了陶思遠的眼睛,嘆道:“你這眼睛,可真是個好東西,只可惜安在你身上,沒多大用處,也是糟蹋了。”

紀眠琴聽她的話只覺得瘆得慌,喊道:“你想幹什麽?”

小姑娘不理會她,只語帶誘惑道:“你想不想,讓她以活人的身份,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過日子,生兒育女,一路白頭?”

陶思遠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想。”

小姑娘道:“我可以幫你,只要你把你這雙眼睛給我,我會給你換雙正常人的眼睛,不會讓你做瞎子的。你願不願意?”

紀眠琴在一旁看着,隐約間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

不出她所料,陶思遠沒有任何遲疑,點頭道:“你拿去吧,只要你能讓她陪在我身邊,我身上所有的東西,只要你想要,便拿去吧。”

小姑娘又笑:“不用,我只要你這雙眼睛就好了。你先回去吧,回去睡一覺,她就來了。”說罷,她便轉身要走。

陶思遠叫住她:“你沒有哄我?”

小姑娘停住腳步:“我從不騙人。”

陶思遠又問道:“那你什麽時候來拿我的眼睛。”

“等着吧,我馬上就來了。”說話間,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随即整個世界都逐漸變暗,周邊事物一個接着一個的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了紀眠琴一個人。

恍惚間,她聽到了陶景的哭聲,随即明悅絮絮叨叨的聲音,陶母送郎中出門的聲音,唯獨沒有陶思遠的聲音。

他去哪兒了?

想起夢中那個小姑娘說的話,紀眠琴心裏更加焦急起來。

她得趕緊醒來,找到陶思遠,告訴他這件事情,也好讓他有個防範才好。

周遭依舊一片黑暗,她無計可施,只得随意找了個方向便開始跑,也不曉得跑了多久,漫無邊際的黑暗中總算逐漸有了一絲絲光線。

光越來越亮。她睜開眼時,便看見明悅抱着陶景正坐在她床邊,見她醒來,明悅欣喜叫道:“醒了醒了,少夫人醒了。”

她一叫,陶母便從隔間跑了進來,看了眼紀眠琴,捂着胸口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總算醒了一個。”

紀眠琴着急見陶思遠,便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問道:“娘,阿遠呢?我有事找他。”

她一開口,嗓子便幹的生疼,喝了些明悅遞過來的溫水才感覺好受了些。

陶母聞言嘆了口氣,道:“他還在隔壁昏着呢。先前他抱着你從山頂上滾了下去,頭撞上了石頭,跟你都昏了過去,到如今都還沒醒呢。”

“我去瞧瞧他去。”紀眠琴掀了被子便要起身,明悅眼疾手快替她擺好了鞋子,又拿來衣裳替她穿好。

***

那場大夢過後,再見到陶思遠,紀眠琴心裏總不是個滋味兒。

她剛剛由姜素默變成紀眠琴的那段日子裏,不過一兩天的時間裏,便輕易看出了陶思遠對她的喜歡。她知道這份喜歡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他們共同擁有的幼時記憶,所以她并不認為陶思遠的這份喜歡有多重。

畢竟人對于已經過去的東西總存有一些好感,會不自覺的對過去的東西有所美化。陶思遠憑借着小時候的記憶,對她心生好感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這一場大夢過後,她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麽低估陶思遠的心思。

他喜歡她,卻又害怕自己的蠢笨招人讨厭,所以謝修竹成親的時候,他只是坐在角落裏守望,連一句叮囑謝修竹“對她好一些”的話都不敢說出來。

他固執的守着幼年的記憶,于漫漫黑夜中等待,只奢望她還跟以前一樣,不論他等了多久,最終她都會尋來。

然而他那夜沒有等到任何人。

一直到姜素默死了,他才敢主動去找她,想着能陪她說說話,不至于讓她獨自一個人面對着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那個小姑娘的話明明聽起來過于荒誕,他卻依舊信了,情願用自己所有能夠交換的東西來換回她。

然後她果真回來了,以紀眠琴的身份,來到了他的身邊。

之後呢?

之後的日子,無論她吵她鬧她嫌棄,陶思遠卻只忍只讓只追随。他透過紀眠琴的皮囊看到了內裏的姜素默,然後掏了心肺的對她。

盡管他比旁人要傻,沒有旁人有能耐,可他是真的想方設法去愛着她了。

如同那個雨夜一般,他撲開她,替她擋下了那棵倒下來的大樹,這回也一樣,他護着她,用自己的身體做了盾,從送雲山山頂滾了下來,昏迷不醒。

紀眠琴越想越難受,索性趴在陶思遠的手臂上哭了起來。

驀地,臉下的手臂動了動。紀眠琴擡起頭,正對上陶思遠半睜開的眼睛。

他望着紀眠琴,遲疑道:“素,素默?”

紀眠琴滿臉是淚,點點頭:“嗯,是我。”

陶思遠松了口氣:“我突然看不見你的樣子了,還以為你離開我了呢。”

紀眠琴破涕為笑,她道:“如今你有了我,我也有了你,為何要離開呢?”

陶思遠嗯了一聲,又慢慢合上眼睛,嘴裏嘟囔道:“那就好。剛剛睡得正沉,聽見你哭,就趕緊醒了。我再睡一會兒,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紀眠琴點點頭,抹了抹眼淚,輕聲笑了笑。

窗外陽光正好,她隐約聽見隔壁陶景的笑聲,陶母吩咐明華去後廚給她炖個雞湯補補身子的聲音,還有風吹過庭院中樹葉的聲音。

如今這樣挺好。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不至于讓他再一個人守着那些回憶,瞞珊前行。

兩個人一齊走,途中總歸是不孤單的。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這是最後一章啦!

寫的不是很滿意,總感覺有些東西沒寫出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寫。

感謝我的小天使們這段時間的陪伴啦麽麽麽!

你們簡直是我寫下去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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