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的不亦樂乎的笛榕落聽見門口的響動擡起頭來,正好與千晗景複雜萬分的眼神對視了一眼。

千晗景:“……”

笛榕落:“……”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千晗景深吸一口氣想努力平複此時自己複雜無比的心情,然後他就聞到了濃郁的烤雞的味道,然後肚子就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于是乎,氣氛變得更加尴尬。

笛榕落猶豫片刻向千晗景伸手遞上了剛拽下來的雞腿,“要不,你……你也嘗嘗?”

千晗景眼角抽了抽,盡可能的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樣子跨步走進了自己的喜房,然後用嫌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便宜王妃。

很好,原本精致的妝容此刻掉的東一塊西一塊,臉上的胭脂參雜着雞皮黏在鼻尖旁,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笛榕落顯然也看出了千晗景眼中的嫌棄,新婚第一天,她其實內心還是想着跟這個傳聞中的病秧子七皇子好好過日子的,于是出聲解釋道,“我平時吃飯不這樣的,主要是今天她們……”

“好了,你不用說了。”其實在見到笛榕落之前,千晗景的心中對她還是抱有一絲絲的歉疚的,畢竟誰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突然就一病不起,從此賠上了她一生的幸福,可是在看到這滿地的狼藉之後,有着輕微潔癖的七皇子表示,我歉疚個鬼啊!這種女人真該慶幸自己因為不得不娶的原因而娶了她,否則豈不是要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成功消滅了自己心中那隐藏着的一絲絲歉疚感之後,千晗景心裏升起了無限的優越感,自己可真是善良,就這麽舍己為人的娶了一個沒了他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女人,“你去把手洗幹淨然後過來伺候本王更衣吧。”

“啊?”笛榕落有些訝異,從小她就不喜人近身,因此也很少讓人伺候,多數時候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可是卻也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

千晗景不耐煩的眯了眯眼,“你是聾了嗎?還不快去。”真是沒眼力見兒,不知道他站久了會累着嗎?

算了,聽說做妻子的好像是有為相公更衣這一項,還是那句話,她還是很希望跟眼前這個人好好過日子的。更衣就更衣吧,笛榕落聽話的跑去淨手。

千晗景站着原地随意的将雙手打開等待着笛榕落替他将喜服脫下,嘴裏還一邊念叨着,“首先本王要跟你說明一點,今兒個本王累了,是不會跟你圓房的,你若識相的話,就自覺點去櫃子裏拿些新被褥打地鋪吧,本王念在新婚之夜,就不将你趕出房間了。”

Advertisement

千晗景說完得意的想着,本王真是個善良的人,居然還會擔心新婚第一夜就分房而睡會對這個便宜王妃的名聲造成影響。“艾!你動作快點,更個衣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本王不能站久了嗎?”

笛榕落緩緩停下原本跟千晗景腰帶搏鬥的手,本來這個病秧子王爺說什麽不能圓房也就罷了,她本就不在意這些,不過他後面說的是什麽話,“憑什麽讓我打地鋪?”笛榕落站直了身子皺眉問道。

喲呵,還敢頂嘴!千晗景挑了挑眉,不過念在了笛暝的面子上還是好心的解釋了一句,“你身上髒成這個鬼樣子難道還想跟本王同床共枕嗎?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作為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樣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嫌棄我髒?我可以去換身衣服。”笛榕落仍然堅持不懈的企圖跟眼前這個膚色白皙面容清秀的七王爺說理。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千晗景有些不耐煩了,從小長在皇宮被皇上和太子寵着長大,周身的人哪一個不是小心伺候着?千晗景其實是有些傲慢的,所以當他已經自我感覺一忍再忍之後,終于忍不住拿出了以往訓斥旁人的語氣。

笛榕落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眼中閃射出精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笛榕落要發火的前兆了。可惜千晗景卻依舊作死的沖着眼前穿着寬大中衣看起來柔柔弱弱并沒有傳說中那般可怖的妻子吼着,“讓你更個衣這麽磨磨唧唧的,是沒長手嗎!”

沒長手?很好!

“啊!”一聲慘叫從房中傳出,兢兢業業在院裏巡邏的侍衛們面面相觑,這……要進去看看嗎?侍衛長老道的揮了揮手示意衆人沒事,有些人,尤其是有錢有勢的人,總喜歡玩些新花樣嘛~

房內,原本穿着一身喜服一臉倨傲的千晗景此時左手被笛榕落反向向後掰去,疼的他汗滴直落,這這這,這笛榕落是要謀殺親夫啊!

“不準叫!”笛榕落看出千晗景想要呼救的架勢,雙手更加用力将千晗景的手向後掰去。

“啊啊啊!疼疼疼!你……你快放手!”千晗景從小到大哪裏受到過這種待遇,當下疼的直想罵娘!神特麽的柔柔弱弱的妻子!你看看這肌肉手臂的線條!怕是比他的還粗!

笛榕落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手下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被疼的龇牙咧嘴的,剛才因為不斷忍讓冒起的火也消了一半。

本來嘛,她堂堂護國将軍府的大小姐,不僅好心的跟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嬌弱的男人解釋,還不計較他屢次的出口不遜,更是纡尊降貴的幫他更衣。她簡直就是京城第一溫柔賢惠的妻子啊!奈何這個男人實在太不識好歹了,居然還想讓她睡在地上,若是不教訓一下他簡直不知道花兒為何這樣紅!

笛榕落一臉傲然的擒住千晗景的手臂,一只腳還游刃有餘的踩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你給小爺說說,誰沒長手?”

千晗景此時已經快疼的懷疑人生,哪裏還有什麽別的想法,“是小的沒長,小的沒長!”

“那今晚小爺是不是要睡地上?”

“不不不,王妃大人自然是睡床上的!”

笛榕落這才滿意的松開了手,拍了拍自己褶皺的衣袖斜着眼看了千晗景一眼,“去給小爺把床鋪了。”

千晗景還在拿着右手不斷的揉着左手的肩膀,嗚嗚嗚,真的是太疼了。聽到笛榕落這麽一句話,當下睜大眼,“你說什麽?!本王鋪床?!”

笛榕落挑眉看着他,“有問題嗎?”

古人雲,是可忍孰不可忍!千晗景當下反射性的就想呼叫門外的侍衛,他要将這個惡婦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結果他剛一擡眼就看見笛榕落輕飄飄的活動着自己的手腕,千晗景肩膀一縮,在心裏迅速的計算了一下自己與這惡婦的距離以及侍衛與他的距離。

好吧,古人雲,大丈夫能屈能伸……千晗景小朋友乖乖的跑去床前鋪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床。

“你習慣睡裏面還是睡外面?”笛榕落逞着千晗景鋪床的光景,繼續津津有味的啃着沒吃完的雞爪,然後突然想起來問道。

看嘛,她是多麽的善解人意啊,就算自己的相公是個如此驕傲自大不懂禮貌的人,她卻依然這麽為他着想,還知道關心他比較喜歡睡在哪邊。

千晗景一愣,剛想張口回答說自己比較喜歡臉朝着外邊睡,就聽見笛榕落緊接着說,“啊,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體弱多病嗎?應該不能見風的對吧,那你以後就靠着床裏面睡好了。”正好,她自己也更加喜歡睡在外面,她可真是溫柔體貼啊。

千晗景看了眼還在忙着跟烤雞作鬥争的笛榕落的胳膊,默默的吞下了到嘴邊的話,嗚嗚嗚,父皇我要悔婚,這尼瑪跟畫本子裏的新娘子不一樣啊!

等到笛榕落吃飽喝足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之後,千晗景也正好脫下了沉重的喜服,笛榕落大手一揮,角落裏的蠟燭瞬間熄滅,“行啦,睡覺吧。”

千晗景目瞪口呆的站在黑暗裏,這種隔空滅燈的技能不是傳說中的江湖高手才會的嗎?他到底娶了個什麽鬼媳婦兒啊!

笛榕落卻懶得理會千晗景的內心活動,只在黑暗中準确的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扒拉扒拉的丢到了床上,緊接着自己也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你……你想幹什麽!”千晗景在被粗暴的扔到床上的一瞬間回神,緊張的雙手抓緊自己胸口的衣襟,顫着聲害怕的說着。

笛榕落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要幹什麽,就你那個渾身上下二兩肉都沒有的小身板,小爺我才沒興趣呢!”說完被翻身面朝着外面背對着千晗景閉上了眼睛。

千晗景:“……”不得不說,從小到大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七王爺今天晚上受到的打擊确實有些大。

就在千晗景拘謹的躺在床上腦子裏走馬觀花似的想着今天過山車般的經歷,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笛榕落!她!她剛才吃完那些黑乎乎油膩膩的髒東西之後沒!洗!手!

而且還抓了他的胳膊!

有着潔癖的千晗景此時都快哭了,啊啊啊!他現在好想去泡上一個時辰的花瓣澡然後換一套幹淨整潔的新衣服啊!

可是聽着旁邊的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他他他……他可恥的慫了,天知道若是吵醒了旁邊這個母夜叉,他還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就在千晗景一動不動的躺在他那一畝三分地裏糾結中衣服上的油印的時候,笛榕落仿佛不适的翻了翻身順勢将一只手搭在了千晗景的胸口。

千晗景被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打的胸口一疼,這母夜叉,連睡個覺力氣都這麽大。緊接着千晗景又開始無限惡寒起來,啊啊啊,那只沾滿了油和灰塵的手居然放在他的胸前了!怎麽辦!他覺得自己開始呼吸不暢了,誰來救救他……

千晗景伸出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找準了笛榕落手臂上一處勉強應該算幹淨的布料,小心翼翼的夾起來,企圖把笛榕落的手臂擡起來放回她自己的身體旁邊。

屏住呼吸,兩指用力,雙眼睜大,馬上就要擡起來了!

“啪!”輕輕一聲,原本被千晗景夾着的手臂毫不費力的掙脫了他的兩指,準确無誤的拍在了千晗景白皙精致的臉龐上。

緊接着笛榕落仿佛随意的再次翻身面向了千晗景,另外一只手則長臂一伸攬住了千晗景的細腰。

千晗景:“……”嗚嗚嗚,本王一定要退婚!

在千晗景看不見的死角,笛榕落的嘴角得意的勾了勾,小樣,居然敢嫌棄小爺髒,小爺膈應死你!

千晗景就在心中極度嫌棄,可是身體卻動又不敢動的情況下瞪大了眼睛熬過了上半夜,然後不知在何時終于撐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七王爺千晗景就這樣度過了平生第一個刺激又憋屈的洞房花燭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