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一早,就在千晗景還閉着眼睛沉沉的睡着的時候,他驀地被右手食指的刺痛感給驚醒了。

千晗景被疼的一下子睜開了眼。有刺客!這是七王爺的第一反應。

然後他就看見昨天被他娶進門的惡婦正坐在他旁邊,垂眸專注的鼓搗着什麽。

就在千晗景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還處于懵懂狀态的時候,食指又是一陣疼痛。

千晗景冷吸了一口氣就反射性的想抽出手指,然後才發現似乎有人捏着他的手。

千晗景皺着眉偏頭往下一看,就見床上放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而自己原本白嫩纖細的食指上有着一道刺目的血淋淋的傷口。

“天哪!快來人!本王受傷啦!”千晗景心中大驚,想也不想的就出聲高呼。

笛榕落本來查覺到千晗景已經清醒過來,卻不怎麽想理他,誰知道這倒黴孩子張口就大喊大叫的,笛榕落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到千晗景腦袋上,“吵什麽吵!再吵小爺我揍你!”

然後世界就安靜了……千晗景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這個兇巴巴的惡婦,卻怎麽也不敢再輕易出聲。

直到現在,千晗景才看清眼前的真實情況,笛榕落粗暴的捏着千晗景被小刀劃了一道口子的食指,将冒出的血滴抹在了一小塊白帕子上。

“你……你在幹嘛?”千晗景一臉愕然。

笛榕落翻了個白眼,“小爺我在僞造現場。”

千晗景不傻,更何況在成親之前也有專人教導過他這方面的知識,而且從客觀上講,他其實是很贊同笛榕落這個做法的,畢竟這樣确實能夠擋住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誰可以告訴他,“那憑什麽割的是本王的手指?”

“因為十指連心啊。”笛榕落擡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床上的千晗景。

窗外的晨光一縷縷的照進古典雅致的房間,笛榕落逆光坐在千晗景眼前,小麥色的皮膚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得生機勃勃,昨天那張調色盤般的臉已經被清洗幹淨,露出深邃而略帶異域風情的面龐,不施粉黛卻格外的紅潤健康。

“啊……啊?所以呢?”千晗景莫名心虛的移開目光,笛榕落不是大騰王朝的男人普遍喜歡的柔弱無骨的風格,卻帶着一種千晗景從小就羨慕追求的生機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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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割我自己的手指會疼啊!”笛榕落理所當然的回話道。

千晗景一噎,去他娘的生機盎然!他剛才眼睛是瞎了吧!居然還覺得這個惡婦好看!

“好了,你接着睡吧,我去晨練了。”笛榕落該做的都做完了,起身就向外走去。

一大早上就被疼醒,還被笛榕落一句話噎的心氣不順,千晗景哪裏還有心情繼續睡下去,只好喊人進來替他包紮傷口順便更衣洗漱。

七王爺身子嬌貴到什麽地步了呢?就這麽形容吧,就連每天早上用來漱口的水都要下人們在日出之前前去花園裏采集當季開的最為茂盛的花朵上的露珠,集齊了99滴之後方才能夠給千晗景使用。

往日裏光服侍七王爺起床都需要不少時間才能全部完成,更何況今日早上七王爺還不小心的被小刀刮了個“巨大”的傷口,等到千晗景折騰完了走出房門,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

寧止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恭敬問道,“王爺是現在就吩咐下人上早膳嗎?”

千晗景從小住在宮裏,身邊都是些太監伺候着長大,但是現在既已有了自己的王府,自然是不能将那些太監帶出宮了,千晗彥擔心千晗景剛建府不适應,特意從自己的家奴裏找了不少家世清白能力卓越的人送給千晗景,這寧止正是其中最為出衆的一位。

“嗯……”千晗景想了片刻,“還是先去花園裏看看本王的寶貝藥材吧,也不知道剛換了地方它們适不适應。”

千晗景常年卧病在床,平生最愛的有兩樣,一為書,二為藥。

俗話說久病成良醫,千晗景這些年來不知道喝了多少的珍貴藥材,時間長了便對這醫術多了幾分興趣,往日裏為數不多的愛好便是自己窩在景德宮裏種些七七八八的藥材,珍貴的有之,平常的也種,時間長了倒是對這些藥材真真上心了幾分,千城栎自然是随着他的,就連千晗景搬往了景王府都特意吩咐人将景德宮裏的藥圃一并移去。

寧止自然是随着千晗景的,當下命人準備了步辇前往花園。

千晗景坐于步辇之上閉目養神,他的身子相較成親之前确實好了不少,但是早上醒來還是多少都有些精神不濟胃口不佳,這也是為什麽他并沒有先命人傳膳而是決定先去花園裏看看。

藥圃位于花園最深處,衆人小心服侍着千晗景走過花園裏彎彎曲曲的石子路,一路上下人們看到千晗景的步辇都紛紛畢恭畢敬的行禮,畢竟景王府的大多數下人都是新招進來的,自然想在新主子面前留下些好印象。

可偏偏總有些意外,眼瞅着步辇再向前拐過一個拐角就到了藥圃所在之處,千晗景施施然的睜了眼,卻看見前方拐角的假山旁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前面是什麽人?見到本王竟敢不行禮。”千晗景總覺得右手食指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心情自然也算不上好。

寧止連忙命人前去查看,不一會兒便帶出來兩個小丫鬟,看服飾應該是專門打理花園的下人。

兩個小丫鬟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哪裏見識過這般陣仗,當即吓得跪地求饒。

“你們倆不去打掃花園,鬼鬼祟祟的站在假山處做什麽!”寧止厲聲呵道。千晗景頭一次來花園便出了纰漏,寧止心裏一陣發虛。

兩個小丫鬟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寧止正準備命人将這倆人壓下去稍後處理,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些的丫鬟顫顫巍巍的說,“啓……啓禀王爺,奴婢們一時疏忽,只顧着瞻仰王妃尊容失了本分,求王爺贖罪啊!”

“求王爺贖罪啊!”跪在旁邊的丫鬟也趕緊順着話向千晗景求情。

“瞻仰王妃尊容?”千晗景疑惑的挑了挑眉,“你們是說王妃現在正在裏面?”

“是。”

這大清早的那個惡婦怎麽會來這裏?難道她對草藥也有興趣?之前沒聽人這樣說過呀。千晗景微微皺眉,示意寧止繼續出發。

離藥圃越近,裏面頻頻傳來的破風聲就越明顯,千晗景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大。

等到步辇過了拐角,千晗景挺直了身子向前探去,努力想看清他的便宜王妃到底在搞什麽鬼,這一眼,卻險些讓他眼前一黑直接暈倒過去。

笛榕落穿着一身繡着墨竹的白色長袍英姿勃發,絲滑柔順的及腰長發被她綁了個清爽的馬尾辮用碧綠色的玉簪固定于頭頂,手裏拿着一把寒光淩淩銷鐵如發的銀色長劍,刺、劈、挑、抹,高挑的身姿不斷游走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讓人不由得心生贊嘆之意。好一個武藝超群的美少年!

若是僅僅看着笛榕落的動作,就連千晗景這個從未學過武的人都忍不住想連聲贊嘆一番,只不過……

原本用來圈住整片藥圃的木栅欄歪七扭八的橫倒在地上,那些在景德宮裏被精心種植的草藥紛紛承受不住笛榕落的重量,在她的靴子之下被迫折了腰肢軟綿綿的趴倒在地,更別提有些長的較快已經抽條的草藥直接遇上了劍氣被一斬而斷,狼狽不堪的散落一地。

我的天哪!

本王親手種下的綠芨,親自澆過水的千裏光,父王賞賜的定風草,從太醫手裏讨要的還魂草……

完了……全都完了……

千晗景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消化掉眼前的畫面,剛想開口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立馬停下,就眼睜睜的看着藥圃的東南角方向的最後一株七葉花被劍氣所斬斷。

“啪”的一聲輕響,那七葉花被攔腰斬斷掉落于地,千晗景心中的最後一根弦也終于崩斷。

一口氣沒提上來,千晗景眼前一黑,直接就暈了過去。

半個多月未曾練劍,連原本想要劃到樹上的劍氣都歪向了一邊的雜草,笛榕落正暗暗皺眉思索着要如何恢複往常的身手,就聽見前方一群人驚呼起來,“王爺暈倒了!快叫太醫!!”

剛離開惜雲院不足半個時辰的千晗景就這樣又被一大幫人匆匆忙忙的擡了回去。

晌午,烈日當頭。

千晗景從床上慢悠悠的醒了過來,一直忐忑不安的候在一旁的寧止見千晗景睜開了眼,立馬一掀衣擺“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旁人不清楚那藥圃對于千晗景的重要性,被太子殿下耳提面命的他可是清清楚楚。如今那藥圃被王妃毀的渣都不剩,更是讓千晗景氣的當場暈了過去,寧止現在已經視死如歸,只求七王爺能夠法外開恩不牽連他的家人。

千晗景剛醒便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伸手使勁兒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就見寧止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這才回過神來之前是發生了什麽事。一想到昏過去之前看到的那片慘不忍睹的藥圃,千晗景覺得自己的腦袋越發的疼了。

理了理思緒,千晗景冷聲道,“寧止,你可知罪?”

寧止重重的連磕了三個響頭才道,“奴才萬死難辭其咎,只求王爺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饒恕奴才的家人。”

千晗景冷哼一聲,“本王的藥圃都被毀了,寬恕你的家人,憑什麽?!”

寧止瞬間面如死灰,在太子府小心謹慎二十餘載,如今一朝意外,不僅自己性命難保,竟還連累了家人,寧止唇齒發苦,喉結不斷滾動,良久才艱難說道,“奴才,全憑王爺處置。”

不過,僅僅處置一個寧止完全不夠千晗景消火,“那個惡婦為何會出現在本王的藥圃之中?”

寧止一驚,才意識到王爺口中的“惡婦”便是這府上的女主人,笛榕落。

“啓禀王爺,據今天早上看守藥圃的下人禀報,王妃一早便提劍前去藥圃,說是要将藥圃改建成武場,下人們不敢抗命,這才……”

“放肆!”千晗景氣的怒發沖冠,“為何不攔下她!這個惡婦真是……真是!”

“咳咳。”千晗景沒等把話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寧止趕忙示意一旁的丫鬟上前伺候。若是這七王爺出了什麽事,那就不是現在僅僅處置幾個人的問題了,整個景王府都得遭殃!

等到千晗景好不容易把氣順了過來,“今天早上看守藥圃的下人們全都拖出去杖斃了,另外,連個惡婦都攔不住,這府裏的下人也全都給本王換了。”

聞言,這裏裏外外伺候着的下人紛紛跪地求饒,試想,剛進府伺候主子兩天便被趕出去,那還有人家願意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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