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人們是有苦難言,王爺身份尊貴對待王妃一口一個惡婦誰敢說不是?可是他們這些下人又哪裏敢攔着王妃去做什麽。

寧止暗自嘆氣,早年間在太子府便聽說過這七王爺因為常年卧病卻又深得聖寵,所以脾氣秉性都是頂頂的古怪,當時他還不以為意,現如今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卻來不及後悔。

千晗景卻無視下人們的告饒,只皺眉問道,“那惡婦人呢?毀了本王的藥圃居然還敢不出現,誰給她的膽子!”

話音剛落,房門邊被人從外面吱呀一聲打開,來者正是笛榕落。

“聽說你要把府裏下人全換了?”笛榕落皺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千晗景。

千晗景看見門口依舊一身男裝的笛榕落,整個人瞬間炸毛,“你這個惡婦!居然還有膽子出現在本王面前!”

寧止:“……”

早在千晗景暈倒之後她就找寧止了解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笛榕落不是不講理的人,自己的無意之舉毀了千晗景的心愛之物她還是很理虧的,雖然她實在理解不了那些個長的差不多的野花野草到底哪裏珍貴了。

現在看見千晗景一臉蒼白的半靠在床邊,笛榕落也不跟他計較他自相矛盾的呵斥了,只是很平靜的跟千晗景商量着,“這件事是我不對,不過我希望你不要牽扯到下人身上,一切後果我來承擔就好。”

千晗景倨傲的仰着頭,眼神斜睨着笛榕落,“毀了本王的藥圃還想着幫別人求情?誰給你的臉了!你現在可是自身難保!”

顯然,在看見笛榕落誠懇的道歉态度之後,千晗景選擇性的忽略了昨晚領教過的功夫,只一門心思的想好好報複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女人,一振夫綱!

“那你要如何?”果然,男人都是小心眼的動物,一個病兮兮的男人就更難對付了。

“首先,本王要你跟本王鄭重道歉。”

這個好辦,笛榕落走到桌邊拿起一個茶杯斟滿水後雙手對着千晗景的方向一拱,大大方方的說,“毀了你的藥圃是小爺我不對,我以茶代酒跟你賠禮道歉,對不起。”說完便将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倒顯出幾分潇灑了。

千晗景的面色瞬間有些古怪了起來,他本來就是想誠心刁難一番笛榕落,畢竟讓一個常年養尊處優的人道歉,多多少少會有些尴尬與別扭,誰知道這笛榕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這樣一番幹脆利落的道歉之後,反倒顯得他自己小肚雞腸抓着此事不放了。

不過千晗景也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人,清了清嗓子之後繼續搖頭晃腦的說,“其次嘛,我要你親手重新修繕本王的藥圃,記住,是你親手修繕,一草一木都不得讓別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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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榕落垂眸思考了一陣,就在屋內依舊跪着的寧止和躺着的千晗景都以為她肯定不會答應的時候,笛榕落擡頭盯着千晗景的雙眼說,“我答應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過你也必須答應我不再為此事牽扯到別人。”

寧止差點沒忍住大不敬的想擡頭看向笛榕落,他是真的萬萬沒想到堂堂護國将軍之女,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肯為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做到這一步。寧止心中湧起一陣暖意,笛榕落在他心中的形象無形之中便高出了千晗景好幾倍。

其實這件事是寧止自己腦補過度了,笛榕落并不全是為了下人才這樣答應的,純粹是因為笛暝從小對她的教育便是讓她有擔當,懂責任,若是做錯了事便要承擔後果,切不可一味的推到別人身上,在她看來今天這件事本就是她自己的失誤,自然沒必要連累那些受了無妄之災的下人們。

千晗景聽到這個回答也是一愣,他本來都已經想好了笛榕落拒絕之後自己要提什麽樣的要求,卻沒想到這個惡婦居然答應了,“可以,只要你能夠憑一己之力修繕好本王的藥圃,本王便不追究這些下人了。寧止,你退下吧。”

寧止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下,對這八王妃的感激之情便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不行,他一定要出去告訴下面的人是王妃救了他們一命,以後定要盡心盡力的服侍王妃大人。

待到寧止快步退出去之後,笛榕落也緊接着說,“若是沒事的話你便好生歇息,我也先走了。”說完便想将手裏的茶杯放回到桌上,然後走出房門。

“慢着!”千晗景眉毛一挑,厲聲呵道,“本王讓你走了嗎?”

“你要求的事我都答應了,歉也道了,你還想怎樣?”笛榕落有些困惑。

千晗景嘴角微微彎起一抹賤兮兮的笑容,“誰告訴你這樣就完了?毀了本王的藥圃本王豈會輕易繞過你。”

“從今往後,你不準再碰那些亂七八糟的武器,也不準再穿這些不倫不類的男裝,更不可再如今日一般學男子練武,本王讓你往東你不可往西,本王讓你說一你不可說二,每天給本王乖乖在家修身養性,背誦女訓!”區區一個悍婦而已,本王定要把你訓得比貓還乖!一振夫綱!

過了半晌,也沒聽見眼前這人有任何動靜,千晗景疑惑的擡頭,緊接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身白袍無風自動,笛榕落的頭微微低着,馬尾自然的垂到胸前,遮住了她的半邊臉,整個人的氣場仿如一瞬間膨脹迸發,讓人仿佛墜入冰窖,寒冷刺骨。

千晗景打了個哆嗦,将身上蓋着的棉被緊了緊,昨天晚上備受屈辱的記憶一瞬間飛回腦海,他他他……他是不是作死了……

就在千晗景猶豫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時,只聽到“碰”的一聲,笛榕落拿在手裏的茶杯被捏的四分五裂,笛榕落緩緩張開手指,一塊塊看不出原型的陶瓷碎片就乒乒乓乓的散落在地。

千晗景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不自覺的緩緩張大起來,那可是皇家才能用的茶具啊,居然就這麽被一只手捏……捏碎了?

沒等千晗景平複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髒,他的耳邊便傳來微弱而連續的磨牙聲。

笛榕落擡首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千晗景,嘴角邊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一步步緩慢的向千晗景的方向逼近。

那一聲聲長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簡直就像催命符一般,千晗景若是現在還看不清楚形式那他也就白活了,“本……本王警告你!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本王就要喊了!”千晗景不由自主的向木床的角落縮去,雙手緊緊的抓住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個球形。

眼看着笛榕落絲毫聽不進他說的話,千晗景開始慌張的大聲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

房門外,在惜雲院裏打掃的下人們紛紛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全都裝作沒聽見一般,寧管家可跟他們說了,王爺想把他們全都趕出府,還是王妃求的情才轉危為安的。現如今,嘿嘿,王爺您自求多福吧。

連聲呼救之後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千晗景在心裏将這些個侍衛奴才們狠狠罵了個遍,卻依舊無法阻擋笛榕落越來越靠近的腳步,千晗景心裏已經開始默默滴血,只能哭喪個臉跟眼前這個女羅剎求情,“王妃……王妃大人,是小的一時口誤,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小的一回吧。”

笛榕落卻是不再像昨晚一般好說話,左手一把揪住千晗景的衣領,硬生生将他從角落裏拖了出來,然後右手五指一捏,緊握成拳,幹脆利落的便沖着千晗景的右眼來了一拳。居然敢讓她放棄練武?她爹都不敢這麽說!簡直是活膩了!

“哎呦!”千晗景大聲哀嚎一聲,他的眼睛不會被揍瞎了吧……

“你倒是說說,你哪兒錯了。”笛榕落随意的甩了甩右手手腕,輕飄飄的問道。

“嗚嗚嗚……”千晗景雙手捂住被打傷的右眼,淚流滿面。

“哭什麽哭!”笛榕落不耐煩的瞪着千晗景,她出手自然有分寸,雖然疼卻不會真的傷到根本,千晗景此刻純粹就是作的,“一個七尺男兒,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娘們兒唧唧的!”

說完還不解氣的再次出拳,直接揍上了千晗景的左眼。

“啊!”千晗景這次是真的欲哭無淚了,兩個眼睛都遭受了這般迫害,僅僅閉着眼睛都嫌疼,更別提流淚了。

“把你剛才的話再跟小爺我說一遍!”

“從,從今往後任何人不得阻礙王妃大人拿武器,穿男裝,練武,王妃大人說往東小的不敢往西,王妃大人說一小的不敢說二,小的每天在家吃齋念佛,為王妃大人祈福。”

笛榕落這才滿意了,松開了牢牢擒住千晗景衣領的手,“還有呢?”

“啊?還有?”千晗景艱難的将眼睛睜開了兩條縫看向笛榕落。

笛榕落雙手抱肩斜睨了千晗景一眼,輕飄飄的說,“小爺我在将軍府有個專門的練武場。”

千晗景恍然大悟,略帶讨好的問道,“那王妃大人您覺得藥圃那塊地改修成練武場如何?”

“怎麽?不是讓小爺我親手給你修繕藥圃的嗎?”笛榕落輕笑一聲。

“王妃大人說笑了……”千晗景苦哈哈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一字一句心如刀絞的憋出這麽一句話。

笛榕落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對待眼前這個娘娘腔的夫君,她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跟他講道理,非得用武力手段來強制鎮壓,保準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這種人在市井中通常用一個字來形容,賤!

笛榕落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也不準備再過多糾纏,拍了拍微皺的衣擺就準備轉身離開,想了想卻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轉過身來再次揪住了千晗景的衣領,“你給小爺聽好了,若是再讓小爺知道你敢不讓小爺我練武,我就……”說着便舉起拳頭打算再吓唬千晗景一番。

……

笛榕落一本正經的拉開房門面無表情的走出來,一直等待在房門外的寧止見狀立馬迎了上來,“王妃大人您沒事兒吧?”

笛榕落點點頭,然後面色有些古怪的說,“寧管家你去把太醫叫來吧。”

“啊?王妃您受傷啦?”寧止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是我。”笛榕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剛才在房間裏她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千晗景,哪成想他這般不禁吓,“是你們王爺,他好像兩眼一黑,又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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