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次日一早,笛榕落照例先早起在練武場中晨練了一番,然後用過早膳洗漱幹淨了便坐在正堂中等待。
“該準備的物件準備的如何了?”笛榕落偏頭看向候在一旁的寧止。
“回王妃的話,都準備妥當了,王妃是否需要過目一番?”
笛榕落搖搖頭,“我就不看了,反正我也看不懂。聽說別家的主母都會親自持家,但是小爺我對這方面實在不懂,以後還是要多麻煩你了。”
寧止忙說“不敢”,心中卻越發感動。
這京城之中哪家的主母不是牢牢将權力握在自己手中?就連清貴世家出身的太子妃都會定期查看太子府的賬務,七王妃卻是毫不在意并且還這般信任自己。
若是說之前寧止心中對七王妃只是感激的話,如今便是妥妥的敬佩了。
其實笛榕落說的是大實話,若是讓她講出刀槍棍棒對敵時的優劣,她能連續三天三夜都不帶喘的,可是這持家之事她是真的一竅不通。
對于尋常的權貴之家的當家主母來說,這持家的權力一來能夠讓她們鞏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二來也可以增加自己的用度。
可是對于笛榕落來說,這千晗景因為身體虛弱至今未将其他女子收入房中,偌大的景王府便只有她一個女主人,自然不需要鞏固地位,其次嘛,這笛榕落會缺錢嗎?開玩笑,你當全京城的八卦群衆已經都瞎了嗎?那日從将軍府擡出去的嫁妝,夠笛榕落揮霍三輩子都不止了。
既然在笛榕落眼中這持家之事對她沒有半分的好處,她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呢,不如将這磨人的差事交予他人。
怪只怪這景王府的衆人全都有腦補過度的毛病,不管發生什麽事,第一時間就往笛榕落好的一面想。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快步朝正堂走來,“啓禀王妃,将軍府的轎子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寧止,你去惜雲院催催,看看你家王爺準備好了沒。”笛榕落無奈的撇撇嘴,這病秧子真是娘們唧唧的,出個門比個姑娘還墨跡。
寧止領命向惜雲院走去。
此時的惜雲院裏,一大幫下人們默不作聲的候在門外,心驚肉跳的聽着房中不斷傳來的呼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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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這王爺又是在作什麽妖,自從昨天早上從昏迷中醒來便禁止任何人貼身伺候,還下命說但凡看見他的身影,一定要把頭低的不能再低,決不可暗自擡頭。
這不,今日一大早上便聽見王爺房中傳來走動的聲響,可是直到現在也沒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只斷斷續續聽到王爺隐約的叫聲。
房間內的千晗景此時正坐在鏡子前小心翼翼的對着青紫色的眼睛塗抹着太醫留下的藥膏,同時一邊還在心中暗自詛咒了那惡婦千遍萬遍。
這該死的惡婦!打哪不好非要打眼睛,她一定是嫉妒本王容貌比她一個女人的還要好!害的自己現在不敢見人,不僅要親自動手做往日裏那些丫鬟們做的事,還要忍着痛給眼睛上藥。
偏生自己昨日還沒骨氣的答應她今日同她一起回門,若是讓其他人看見了自己完美無缺的臉上多了這麽兩個可笑的印記,那可怎麽辦喲。
就在千晗景還在不斷腹诽時,門外傳來了寧止的聲音,“啓禀王爺,将軍府的轎子已經到府外了,王妃讓我來問問您何時可以出發。”
千晗景正愁沒地發火呢,當下怒聲道,“這惡婦還敢催!讓她給本王好好等着!”
門外的寧止無奈的摸摸鼻尖,那日王妃把王爺揍暈過去之後,便是他第一個沖進房間查看王爺的傷勢的,整個景王府裏也只有他一人清楚王爺這兩天的反常舉動是因為什麽。
寧止只好無奈的轉身返回正堂給王妃回話去了。
等到寧止趕到正堂時,笛榕落已經不耐煩的在正堂裏不斷低頭來回走動起來。
寧止見狀猶豫了片刻,說道,“王爺說…還請王妃稍等片刻。”
笛榕落一聽這話便清楚那病秧子一定是還沒有準備好,真是比大姑娘還墨跡!
她不悅的撇撇嘴,直接快步向大門走去,順便對着身後的寧止吩咐道,“等那病秧子弄好了讓他自己坐轎子去将軍府吧。”
等到寧止回過神來趕到門口,卻壓根沒有了笛榕落的身影,他一臉懵逼的看向站在一旁守門的侍衛。
侍衛同樣是一臉受到過度驚吓的表情,顫顫巍巍的說道,“剛才,王妃她直接騎着馬,走……走了。”
寧止生無可戀的拍了下額頭,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別人家的新婚夫妻回門都是丈夫騎着高頭大馬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面,妻子坐着娘家擡過來的轎子羞答答嬌滴滴的坐在後面。
自己的一對主子回門當天卻是妻子騎着馬毫不留戀的先回了娘家,丈夫坐着轎子磨磨唧唧的磨蹭在後面。
等到千晗景終于擦完了藥膏,帶着厚厚的面罩一步一蹭的走到了正堂時,只看見寧止一個站在風中淩亂着。
千晗景眉頭一皺,“那惡婦呢?”
寧止一臉菜色就差沒拿個小手帕在手裏不斷□□了,“王妃……王妃她思父心切,剛才已經自己先行出發前去将軍府了……不過王妃讓我囑托王爺,王爺您身嬌體貴,自然是要準備穩妥了再出發。”
千晗景臉色瞬間一沉,這個惡婦,誰給她的臉了!居然敢把他一個人留在景王府!
“哼,她既然這麽着急,那便一個人回去吧!”
一衆下人趕緊跪下來為王妃求情,“王爺,歸寧可是大事兒,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看着衆人跪在自己面前,千晗景臉色稍微緩了些,“罷了,扶着本王出門吧。”
衆人大呼“王爺英明”。其實千晗景并不是因為下人們的求情才決定不計較笛榕落出格的舉動的,他存粹是無意間瞟到了侍衛們腰上的佩劍,然後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昨晚上那把五尺多的大刀……
嗚嗚嗚,真是太丢臉了,那惡婦都不在他身邊,他居然還是可恥的慫了,這樣真的一點也不大丈夫啊!
東巷護國将軍府內,笛樸正在府中到處轉悠着。
“趙廚娘!大小姐愛吃辣的,菜裏記得多放些辣椒!對了對了,聽說七王爺偏愛甜的,湯裏記得放些冰糖!”
“喂喂喂,說你呢!說了多少次了大小姐院子裏的東西都要原封不動的擺好,你看看你這擺的是個什麽桌椅,都放歪了!”
“來人啊!這茶杯是誰洗的呀!看看這還有一層灰呢,就這樣的東西怎麽給大小姐用!”
看着從一大早上開始便不停的開始轉悠指揮着下人的笛樸,笛暝有些煩躁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我說你歇會兒吧!一大早上便開始到處亂轉,我的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
“不就是落落帶着七王爺回趟府嘛!你這麽緊張幹嘛,跟平常一樣就好啦!”
笛樸點頭稱是,卻依舊我行我素的在府內轉悠着!哼,将軍倒是說的好聽,您還是先停下您一直在抖的腿吧!
“大小姐回來啦!”今天早上一直在門口看着的小厮一路興奮的小跑進正廳。
聞言笛暝“嗖”的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大跨步的便朝外走去。
“哎呦我的寶貝閨女呀,你終于回來了。”
聽見自家老爹一如既往的大嗓門,笛榕落心中一暖,未見面時不覺得,現如今剛踏進熟悉的地方,這思念之情便洶湧的翻滾了出來。
笛榕落幾步上前握住了笛暝的手,“嗯,爹,我回來了。”
笛樸站着一旁欣慰的看着眼前父女情深的二人,太感人了!這大小姐嫁了人果然是不一樣了,就算依然固執的穿的是十年如一日的男裝,都顯出了幾分嬌柔之色。
咦,不對啊,讓自家小姐變得嬌柔的主人公呢?
“大小姐,這景王……?”笛樸小心的打斷了父女兩人的敘舊疑惑問道。
“哦,那病秧子啊,他早上太墨跡了,所以小爺我就自己騎馬先來了,他估計晚點自己坐着轎子就到了。”
笛暝聞言點點頭,不甚在意的繼續跟笛榕落熱絡的聊着,“爹跟你說呀,這回陽刀法第二十招的要領不在于劈,而是……”
“要不爹我們直接去練武場試試吧!”
“好啊好啊!”笛暝興奮的拉着女兒的手就往後院的練武場走去,“哦對了,笛樸啊,等下七王爺來了就讓他先坐會兒,我跟落落讨論完了便過來。”
笛樸:“……”
這将軍府裏到底是誰不正常啊!那可是深得聖寵的七王爺啊!自家大小姐居然開口便是病秧子?還丢開了丈夫自己先騎馬跑回娘家?自家将軍居然覺得沒有任何毛病?還興沖沖的拉着女兒跑去讨論刀法?
蒼天啊……他真是瞎了眼覺得大小姐成了親就變得嬌柔了……
巳時剛過,七王爺的轎子便到了将軍府外,笛樸連忙帶着浩浩蕩蕩的下人們前去門口迎接,并吩咐人趕緊去練武場通知将軍和大小姐。
這幾日被笛榕落連續欺壓到懷疑人生的千晗景看見剛下轎子将軍府裏便有一群人前來恭恭敬敬的迎接,心情總算舒暢了些。
不過,怎麽沒看見那惡婦?
“恭迎景王,小人是将軍府的管家,将軍正在正廳中等候王爺,還請王爺随小的前來。”
千晗景随意的點點頭,官做到笛暝這個份上,又是他的岳丈,不親自前來迎接倒也說得過去。
一路上笛樸走走停停,不斷的為千晗景介紹着将軍府的花花草草,僅僅是從正門到正廳的一小段距離,硬生生的被笛樸拖了一刻鐘。
笛樸心中焦急的祈禱着,将軍呀,您跟大小姐一定要在景王爺到之前返回正廳啊。
不過等笛樸帶着千晗景到達正廳時,笛樸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擔負的巨大使命。
“這個……我家将軍剛才還在這的,現在可能突然有事離開了一會兒,還請王爺您稍坐片刻。”
千晗景不在意的點點頭,揮手示意笛樸退下便是,然後他就四處打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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