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營帳之中,千晗景鼓着一張娃娃臉蜷縮在榻上賭氣偏頭不去看笛榕落。
笛榕落頗為無奈的捂着額頭有些頭疼,好聲好氣的哄着千晗景,“好了,小爺我答應你,下次就算你摔死了我也絕對不去接住你了行不行?”
千晗景神色變得有些糾結,理好像是這麽個理,可是為什麽聽上去總覺得那麽奇怪呢……
“話說,你到底要不要跟小爺去騎馬?”笛榕落眼眸微垂,遮擋住略帶緊張的眼瞳,只可惜微顫的睫毛卻洩露了此時的心境。
“不去。”千晗景幹脆利落的直接拒絕了。雖說外出騎馬對他來說誘惑很大,可是夫綱和自尊對他來說更重要啊!
笛榕落好不容易找唐霁特意給她留的馬,如今千晗景說不去就不去,她怎會甘心,當即拍案而起惱火中藏着幾分說不明的羞赧,“你再給小爺說一遍!”
千晗景雖然背對着笛榕落,卻明顯感覺到笛榕落語氣中的怒意,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口氣卻依舊強硬,“本王今天說不去就不去!你就算揍我也沒用!”說完就沒骨氣的抱着腦袋蜷縮在床腳。
“你!……”笛榕落氣急,虧得爹爹昨天還說這病秧子好,害她特意念及他的心願想自己帶着他出去游玩一番,瞧瞧這倔脾氣,真是氣死她了!
“不去就不去,小爺我自己去騎馬逍遙快活!”笛榕落被千晗景這一番态度也鬧出了脾氣,轉身便往營帳外面走去。
千晗景聽見笛榕落掀開帳簾快步走出去的聲音,将腦袋從手臂中慢慢擡起來向外看去,營帳之中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千晗景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後悔,他方才是不是太過拿喬了,現在倒好,直接将那惡婦給氣跑了,若是那惡婦真的自己去騎馬,還碰上了唐霁……不行不行,想到這裏,千晗景便坐不住了,麻溜的從榻上下來準備出門去找媳婦兒。
豈料千晗景剛艱難的把鞋穿好,就感覺到門口傳來一陣涼風,未等他擡頭看清,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陣天旋地轉,待到他再次反應過來,這才發現,那比他矮上半頭的笛榕落居然硬生生的把自己扛到了肩上!
“你幹嘛!快放下本王!”千晗景這次是真的慌了,若是這般樣子被其他人看見了,他的臉面當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笛榕落心氣不順的冷哼一聲,“小爺要帶你去騎馬,你丫的不去也得去!”說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千晗景吓得都快哭了,“我去我去!”心中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為什麽要得罪這位姑奶奶啊,真是自讨苦吃,如今只能先哄着笛榕落将他放下來再說,“我……我恐高,你先将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真的?”笛榕落猶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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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王妃大人快放小的下來吧……”
笛榕落一彎腰,将肩上的千晗景放了下來,然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肩膀,這病秧子看上去瘦骨伶仃的,沒想到扛起來卻是比想象中重了不少。
千晗景雙腳落回實處後長舒了一口氣,真是差一點他就無顏在京城繼續混下去了啊……
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寧止站在帳前來回踱着步子,也不知王爺和王妃這是怎麽了,方才王妃嘴裏念念有詞一陣風似得沖出了帳子,他正在想着要不要進去看看,王妃就又一陣風似得沖了回來,現在過了這麽久帳子裏也沒個動靜,王妃不會一時激憤錯手殺了王爺吧。完了完了,他要如何幫王妃毀屍滅跡啊……
就在寧止已經考慮着怎麽将王爺的屍身藏起來不被其他人發現的時候,笛榕落與千晗景先後走出了營帳。千晗景亦步亦趨一瘸一拐的跟在笛榕落的身後,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只不過那姿态活脫脫的像個受了委屈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兒。
寧止見千晗景又擅自從床上下來,急忙上去攙扶勸說,“王爺您藥還沒擦完呢,讓奴才扶您進去先擦完藥再說吧。”方才因為千晗景的突然動作導致寧止只來得及将藥膏抹上了薄薄一層,緊接着又被回來的笛榕落打斷了,只能一直拿着藥膏守在門口。
千晗景擡起一張稚嫩的娃娃臉,用濕漉漉的眼神輕輕撇了一眼攙扶着自己的寧止,接着又看了一眼走在他前方的笛榕落,沉默着不說話。
“好了,又不是斷了腿,不過就是崴了下腳而已,寧管家你把藥膏給我吧,我等會幫他擦。”笛榕落漫不經心的從寧止手中拿走了藥膏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懷裏,接着從一邊牽來了千晗景方才看到的那匹白色駿馬。
“王妃您這是……”看着一旁委屈兮兮的鼓着腮幫子,讓人忍不住想朝他白白嫩嫩的臉上狠狠揉上一揉的王爺,再看着面前面無表情語氣冷淡顯得有些兇神惡煞的王妃,寧止頭一次覺得以往是不是他冤枉了王爺,這怎麽看王爺都才像是被欺負被奴役的那一個啊。
“小爺帶他去兜兜風。”笛榕落左手牽着馬繩,右手輕輕撫摸着白色駿馬的馬頭,随意的交代道。
寧止面色一變,“可是太醫吩咐了,王爺的腳不宜過多走動,更不用說是騎馬了。”
“我知道。”笛榕落将馬牽到千晗景的面前,然後繞了一圈站到千晗景的身後,氣沉丹田輕喝一聲,雙手将千晗景的腰一抱,用力往上一舉。
然後……千晗景就一臉懵逼的坐到了馬背之上。
寧止:“……”
我剛才是看到了什麽……
緊接着笛榕落雙腿一跨便坐到了千晗景的後邊,低頭對着寧止略帶得意的說,“你看,這樣他的腿就不用動了,小爺我會負責把他再抱下來的。”
一揮馬鞭,白色的駿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絕塵而去,只留下了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平靜下來的寧止獨自迎風淩亂。
位于京郊附近的淮山樹木蔥茏,靈氣充沛,人跡稀少。圍獵場便是依山而建,每年秋季狩獵大會之時禦林軍們便會把守在圍獵場的各個地方,周密的保護着皇上以及其他人的安危。
因為禦林軍統領已經跟随皇上進入狩獵場,如今整個營地以及觀望臺的安全便交由了副統領唐霁。有了唐霁的通融,笛榕落與千晗景順利的騎馬從營地之中出來,向着狩獵場反方向的山林中跑去。
在千晗景的印象裏,他最後一次騎馬是在十二歲那年,那時正是他性格最為叛逆的時候,其他的皇子甚至是公主都可以學習馬術,獨獨他一人因為太醫的囑咐嚴禁騎馬,後來他實在忍不住,跑去央求了皇兄三天,皇兄這才想辦法帶他去騎了馬,豈料途中出了意外導致他從馬上摔了下來,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天從讓太醫們從閻王手裏把命搶回來。
等他醒了才聽太監們說道,因為他受傷這件事,從來不曾對皇兄說過重話的父皇罰他在殿前跪了三天,期間滴米未進。
自那之後,千晗景便再也沒有要求過皇兄帶他騎馬,也杜絕了一切太醫所說的有可能損害身體的事情。
被笛榕落這麽猝不及防的抱上了馬背,直到出了營地千晗景都有些沒緩過神來。
直到離開了營地一小段路,路面變得越來越寬闊,而笛榕落催動着馬匹越騎越快之時,千晗景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真的再一次騎上了馬!
千晗景張了張嘴想要訓斥笛榕落居然敢不顧自己的意願就帶他上馬,重點是他居然還是被笛榕落抱上馬的!夫綱何在啊!可是回頭一看營地已經隐約變成了一個小點,現在才開口,未免有些太晚了。
緊接着千晗景便覺着有些奇怪,笛榕落坐在他的身後雙手繞過他的腰肢牽引着馬繩,這樣子,完全就是他被笛榕落抱在懷裏啊喂!
千晗景黑着臉想要叫笛榕落停下然後與她換個位置坐,不想笛榕落一揮馬鞭再次加快了速度,千晗景反射性的往後一仰,緊接着背後就傳來了奇異的觸感,兩團棉花一樣的肉緊緊的貼着他的背部,他甚至還感覺到了溫熱的體溫,千晗景的臉一下子爆紅,耳垂更是紅的快要滴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連腳踝處的傷都似乎更疼了一些,哪裏還記得換位置這個事。
而坐在千晗景身後的笛榕落卻完全沒想到這回事,只單純的沉浸在這般風馳電掣的速度之中。以往的狩獵大會她若實在推脫不了便會在皇上等人進入圍獵場,女眷們前往觀望臺,營地守備稀松的時候混出去,欣賞這淮山的秋景,只不過那時候她獨自一人混出來已是不易,更別想帶出來一匹馬了,因此每次她都最多在營地附近的地方逛逛也就回去了,這次好不容易能夠正大光明的出來,還騎上了一匹好馬,她自然是要去更遠一些的地方看看了。
“我聽聞前面有個小瀑布,我們現在便去那玩玩兒如何?”笛榕落在千晗景的耳邊輕聲問道。
千晗景感覺耳邊酥酥麻麻傳來一陣熱氣,完全沒聽清笛榕落具體說了什麽,只能胡亂的點點頭,努力将身子坐正,避免與笛榕落緊密相觸。
秋風徐徐,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下點點光芒,為緊靠在一起的兩人鍍上了一層絢麗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