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深宮歡》
作者:舊時晴天
【文案】
一朝穿越,淪為棄妃。深宮之路,處處危機。皇帝不寵,皇後兇猛。
不小心還招惹上一位殺人不眨眼的王爺?
既然這位王爺手握重兵、權傾朝野。
齊少凡決定,抱住這位王爺的大腿不撒手。
某王爺(低低一笑):有人不抱,你抱大腿?來,腿給你抱,人也給你抱。
這是一個棄妃與王爺在深宮中你撩我、我撩你的歡樂故事。
——不喜勿噴!
作者自定義标簽:寵文 權謀 王爺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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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替娘娘不平
“娘娘,快起來!”
“壽康宮來了人,太後要召見娘娘,娘娘你快起來吧……”
嬷嬷焦急的掀開帳幔,順勢用金絲挂鈎将帳幔挂起來。齊少凡眼睛都沒睜開,抱着枕頭翻了個身,一點要起床的意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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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不得以,将被子掀了開來,抓着她的肩膀硬将她拽了起來,火急火燎的說到:“娘娘,怡華宮跟冷宮沒什麽分別了。當初二十幾個人伺候,自你失寵,那些人都想着法子調走了。如今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你怎麽還睡得着呢?”
“快起來吧。你到底與太後有幾分血緣,指不定太後就是看着這一層關系,還想對你照拂一二。這可是個轉機,哄好了太後,你在宮裏也有個依靠。咱們怡華宮以後也不用被人欺淩。”
“你忘了整個寒冬,咱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內務府那些人就是看咱們失了勢,才會堂而皇之的克扣怡華宮的用度。娘娘,快起來吧……”
齊少凡被吵得耳膜都要炸了,晃晃悠悠的睜開眼睛。入目是一色紅漆古香古韻的寬闊雅致的宮殿,層層紗幔輕輕飄蕩,晃碎了陽光。
看這光景,已經是正午了。
“知道了,服侍我更衣吧。”齊少凡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将腦袋倚在床欄上,又閉上了眼睛。
嬷嬷已經習慣了她近來的懶散,動作麻利的給她更衣。
門被推開,初夏端了水盆進來。熟稔的擰了帕子給齊少凡擦了臉。等一切收拾齊妥,齊少凡總算完全清醒了。她坐在妝臺前,看着鏡子裏,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絲感嘆。
來這個異世有兩個月了,從最初的無所适從,到如今,她已經既來之則安之、平靜的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她已經不是齊少凡,而是大魏的貴妃謝绾。
雖然是個失了寵的貴妃,但她也并沒有感到自己受到了什麽非人的待遇。盡管嬷嬷口口聲聲說內務府克扣了她們的用度,但內務府克扣了之後,她吃得也還是山珍海味,穿得用得也是绫羅綢緞。
而且這兩個月來,她每天除了吃喝睡覺,沒幹過別的事。這種日子簡直就是她的終極夢想。所以她并沒有什麽不滿。
不過,這是沒出怡華宮的大門,出了怡華宮的大門,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境況非常落魄。雖然挂着貴妃的名頭,但把她當做貴妃的沒幾個。原以為她這個貴妃在宮裏已經是空氣,今日卻不知為何太後會忽然召見。
“有沒有打聽太後召見本宮有什麽事?”
嬷嬷在鏡子裏與她目光交彙,眼裏閃過一抹苦澀,嘆息道:“那些人捧高踩低,哪裏把娘娘放在眼裏?帶了句話,就甩臉子走了。奴婢想打聽都打聽不了。”
嬷嬷說完,傷感的垂下目光,拿着木梳一絲不茍的給她梳理發髻。
齊少凡并沒太在意,拉開妝奁,裏面全是琳琅滿目的珠寶配飾。她挑起一根金步搖,唇角彎了起來。
初夏見狀笑嘻嘻的伸手來接,狗腿的說到:“娘娘,您喜歡這個?奴婢給您戴上。”
齊少凡收回手避開了她,搖頭道:“去見太後,不用打扮的這麽招搖。”她從妝奁裏挑了一根玉簪,遞給初夏。初夏吐了吐舌頭,接過玉簪給她戴上。
“娘娘,您戴上這根紫玉簪,真是美極了。”
齊少凡垂下眼睛,從妝奁裏挑了一根配套的紫玉镯戴在手腕上欣賞着。心裏卻有點小得意,她本來就長得不錯。而這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大魏貴妃謝绾,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最好的年華。
所謂一白遮百醜,她如今的皮膚滿是膠原蛋白,白如膏脂,不用塗胭脂就已經美得無可挑剔。再搭配上這精致的錦衣華服,正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用‘傾國傾城’四個字來形容她,都不為過。
“要奴婢說,我們娘娘比霓妃美多了,真不知道皇上為什麽那麽喜歡霓妃,也不知道她有什麽狐媚子功夫……”
嬷嬷臉色一沉,呵斥道:“行了,管住你的嘴。這種話關起門來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頭讓人聽了去,又該惹出禍端!”
“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平嘛!”初夏嘟起了嘴。
她進宮才一年多,沒經過多少打磨,心直口快,向來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還敢犟嘴!”嬷嬷作勢就要打她,她吓得低叫一聲,端起銅盆就跑出去了。
齊少凡剛要拉上妝奁,無意間瞟見妝奁底部放了一枚宮鈴,她撚起宮鈴看了看,只見宮鈴上系着五彩絲縧,清風拂過,絲縧輕揚,十分華美。宮鈴發出悅耳的鈴鈴聲,清脆動聽。她覺得好看又有趣,就順手系在了腰間。
很快一切收拾妥當,她就帶着嬷嬷趕去了壽康宮。
壽康宮建築巍峨,花木葳蕤,很是幽靜。她到了壽康宮大門,守門太監看到她們走過來,正眼也不瞧她們。
嬷嬷氣得臉色發白,卻也不敢表現出來,腼着臉上去奉承道:“公公,我們貴妃娘娘奉了太後召見,還請公公帶個路。”
太監這才不冷不熱的說到:“跟雜家來吧。”
兩人這就要進去,一個守門的太監卻将嬷嬷攔住了:“今日壽康宮裏頭貴人多,你就別進去了,沖撞了貴人可不是玩的。”
兩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守門太監是故意為難,還是真不能讓嬷嬷進。不過宮裏規矩多,齊少凡也不想惹事,便對嬷嬷說到:“你先回去吧。”
嬷嬷不放心,扯了她的袖子道:“那老奴先回去了,娘娘你可要跟太後多親近些。”
齊少凡點點頭,嬷嬷這就轉身走了,她也跟着太監進了門。
002給王爺的生辰禮
一路往裏走。穿庭過院,到了一座名叫幽雅堂的院落。進了兩道門,耳邊傳來一陣喝彩,她擡頭一看,迎面是一座大戲臺,戲臺上兩個戲子正打在演打戲。
戲臺前面是一座三層的朱漆閣樓,閣樓的露臺上雍容華貴的坐滿了人,正吃吃喝喝的看戲。
她感到有些奇怪,就随口問了一句:“今天是什麽日子,太後不是一向喜歡清靜嗎,怎麽擺起了戲臺子?”
太監敷衍的答道:“今日是行南王的生辰。”
齊少凡腳步一頓,王爺的生辰?那她是不是該送禮?可是她現在兩手空空,她忙抓住了那太監:“公公,我不知是王爺生辰,沒帶生辰禮,我回去拿。”
公公頓時不耐煩了:“娘娘這個時候來,生辰宴已經過半,等娘娘回去拿了再來,這生辰宴也該散了,娘娘還是随便送些什麽吧,待會太後問起來,可別叫雜家為難!”
齊少凡聽了他的話,很是犯難。
她身上除了首飾,什麽都沒帶。總不能把首飾送給王爺吧?
可是,王爺都是住在宮外的,如果她這個時候趕回去拿,等她回來,生辰宴散了,王爺也走了,那她拿來了生辰禮也是白塔啊。
她回頭看了看,嬷嬷這個時候只怕也走遠了。
“那個……公公,若不然,勞煩你替本宮跑一趟?”
公公翻了個白眼:“雜家那有那個閑工夫給你跑一趟,雜家忙死了。”他眼睛往齊少凡上下一打量,落在她手腕上,眼睛一亮,就說到:“娘娘手上這個镯子可是個無價寶啊,奴才沒記錯,應該是先皇賞賜的吧,娘娘也別墨跡了,把這個送給王爺好了。”
齊少凡把手上的镯子摘下來,琢磨了一下,有些不信:“王爺一個男子,給王爺送镯子,不好吧?”
公公不耐煩的說到:“娘娘只管送,先皇十分疼愛王爺,王爺肯定喜歡。”
齊少凡還在猶豫,公公已經不想管她了,說到:“娘娘自己上去吧,雜家還忙着。”說完就走了。
齊少凡看他走遠,拿着镯子看了看,很有些舍不得。
這個镯子不光是水頭極品,而且是非常難得的紫玉,她不愛戴首飾,但對這個镯子情有獨鐘。除了覺得送镯子給男子不好,她其實根本不舍得送。
戲臺上又傳來一陣喧嘩,她把心一橫,心想,算了,總不能不送。既然這個镯子是先皇之物,王爺若是喜歡,她忍痛割愛也算值得了。
她不再猶豫,上了閣樓。
上了三樓,她透過珠簾往裏打量了一眼,頓時覺得心髒不太好,黑壓壓的一群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她先觀察清楚了狀況,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太後身邊的桂嬷嬷發現了她,忙笑着過來道:“绾妃娘娘,你可來了,剛剛太後還問呢。”
“太後,绾妃娘娘來了。”
齊少凡立即捂了胸口,做出一副弱柳扶風,命不将久的樣子,一臉虛弱的望着衆人。
太後聞聲回過頭來,其他人也一齊随着太後回頭。
皇後等人是好久沒有看到绾妃,見她穿着淡粉色的宮裝,烏黑的雲鬓上只插了一根玉簪,素潔的打扮,卻掩不住一身的風華。
這副嬌弱無力的病态,更是令人心生垂憐。只不過,垂憐她的人很少。大部分妃嫔看着她,眼裏都露出了嘲笑諷刺。一個失了寵的貴妃,跟落水狗也沒分別。
只有太後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收了收,神情間露出了心疼,問到:“還病着嗎?”
齊少凡走上前,朝她拜了拜,看到太後右手邊坐着一個戴着鳳冠雍容華貴的女子,猜是皇後,也朝她拜了一拜。然後,她的目光又落在另一側的男子身上,男子也正看着她,一雙漆黑的眼睛,平靜無波的看着她。
齊少凡沖他孱弱的一笑,剛要開口,忽然難受的掩住嘴一陣咳嗽。
太後忙拉了她,對嬷嬷說到:“還不給绾妃看座?”
嬷嬷應了是,馬上去做安排。太後道:“怎麽病的這樣重?”見她望着一旁的行南王面露踟蹰,就道:“這位是七王爺,封號行南王,他自小去了邊關,你沒見過他,不認識倒也是正常。今日是七王爺生辰,哀家本想讓你出來散散心,倒不知你病得如此厲害。太醫開的藥,可按時吃了,怎麽病了這麽久還不見好?”
齊少凡忙道:“多謝太後挂懷,倒是臣妾辜負太後的一片苦心了。咳咳咳……”
她看了一眼行南王,摘下手腕上镯子,繼續咳嗽,仿佛秋風中的落葉,随時都會倒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王爺,不知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沒準備什麽禮。這根镯子……”
她才要說是先皇之物,但忽然也不确定,萬一不是,她這麽說,可不是鬧着玩的。因此頓了頓,就說到:“這镯子還可以,請王爺不要嫌棄,就當是給王爺的生辰禮。”
她才将镯子送上去,人群中忽然有人噗嗤大笑一聲,她心裏咯噔一下,就發現周圍有點靜。她悄然環視了一周,就發現大家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有驚異,有嗤笑,有諷刺,還有不可思議。
她頭皮麻了一下,難道那個死太監騙了她?
察覺到不妙,齊少凡猛地縮回了手,更虛弱的咳嗽了一陣,摸了摸額頭說到:“我這是病糊塗了,給王爺的生辰禮,怎麽能如此草率。王爺,你可不要見怪。待我回頭準備了生辰禮,再給王爺送去。”
003我也不愛搭理你
魏青聽着她的咳嗽,忍不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她裝得太過了,心下有些稀罕,宮妃生病皇上是不會喜歡的,生了大病就永遠要失寵了。不知道她這是圖什麽?
他也沒有覺得镯子有什麽不妥,見她遞了過來,出于禮節就要伸手接,但手還沒碰到镯子,齊少凡就猛地收了回去,他愣了一下。
然後他也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他正覺得奇怪,太後忽然咳了一聲,笑了起來:“罷了罷了,倒是哀家沒有讓人提醒你。王爺也不至于少了你的生辰禮。不過,你既然拿出來了。魏青,你就收下吧,給你未來的王妃留着。”
太後這麽說了,齊少凡只好含恨把收回去的镯子又拿了出來,重新遞給王爺,面帶慚愧的說到:“王爺,別嫌棄啊……”
魏青波瀾不驚的再次伸出手接過镯子,淡淡的說道:“多謝娘娘。”
齊少凡笑着點點頭。
這時嬷嬷讓人給她搬來了座椅,太後照顧她的病情,讓人将她安排在無風的角落裏,這倒是正合她意。
她坐下來,一邊看戲,一邊關注周圍人的談話,很快,她就從周圍的言談中,差不多把衆人的身份都搞清楚了。
坐了一會,她想上廁所,就起身出了外面,問了守在門口伺候的宮人,宮人給她指了路,她就下了閣樓。
從淨軒出來,見四周景致不錯,她就放慢了步子。
她走了一段,忽然看見前面花藤下立了一個身姿挺拔的背影,正是今日的壽星行南王。
從剛才衆人的反應看,送镯子應該不妥,是不是要去把镯子給要回來?
她想着,就朝他走了過去。誰知才邁步,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懷裏猛地撞進一個小人,她下意識伸手抱住了來人。
低頭一看,是個錦衣玉帶的小女孩,梳着可愛的雙髻,髻上戴了兩朵絹花。兩個臉蛋紅撲撲的,是個小美人胚子。
“小姑娘你……”
“哎呀,我的公主殿下,你可跑慢點呀……”奶娘和宮女随即追上來,看到公主被撞了,吓得臉色都變了。
“公主殿下,疼不疼啊?”
“快過來……”
“哼……”小公主揉着被撞疼的額頭,嘟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齊少凡臉上就浮起一個溫和的笑容,親切的探了手去替她揉着額頭道:“公主沒事吧?”
公主擺擺頭,甩開了她的手:“咦?”
她忽然被齊少凡腰間的宮鈴吸引了注意力,一把扯下來高舉到面前:“哇,這是什麽啊?”
随着她的手不斷的晃蕩,宮鈴發出一串串清脆悅耳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她眼裏的光芒更亮了。
“哇,真好玩啊!”
站在不遠處的魏青看到這一幕,就朝他們走了過來,看到公主手中的宮鈴,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伸手從公主手裏接走了宮鈴,指尖輕撚了撚五彩絲縧,視線落在了齊少凡的臉上。
“這枚宮鈴……”他沒說完,長安嘟着嘴打斷了他:“七哥哥,這是我的,你為什麽要搶我的東西,給我……”
魏青看了宮鈴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就将宮鈴遞給她:“好,你拿去玩吧……”
齊少凡愣了一下,雖然她并不在意一個宮鈴,但是這位王爺是不是喧賓奪主了?
長安公主聽了這話,得了特赦似的。接過宮鈴,歡笑的跑了。
“多謝娘娘,多謝王爺。”奶娘感激的朝兩人躬身行了個禮。
齊少凡看了魏青一眼,語氣柔和的對奶娘說到:“這宮鈴又不是我的,你謝王爺就好了。”
齊少凡并不知道,因為她這句氣性話,後來卻救了自己一命。
她再去看魏青,魏青也回看了她一眼。平靜的目光顯然是沒聽出她話中的彎彎繞繞。
看來男人都是心寬的,不直說,人家根本不會去多想簡單的一句話裏的深意。
不過,齊少凡也不過這麽随口一說。論起身份,她也算他的長輩,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計較。
見他要走,她忙跟上他,與他同行。
她有些不好開口,支吾道:“王爺,那個……”
魏青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怎麽?”
齊少凡有些難以啓齒:“王爺,那個,你、你能不能把镯子還給本宮啊?”
魏青腳步一下子頓住了,一個镯子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物件,但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送了禮還來要回去的。
他唇角淡淡的彎了彎,覺得很稀奇,望着她,沒有說話。
004宮鈴哪兒來的
齊少凡對他笑了笑,心虛的解釋到:“并非是本宮不舍得,只是剛才大家的反應王爺也看見了,有些不妥,王爺還是還給我吧,我回頭給王爺送些別的。王爺你喜歡什麽?”
她又咳嗽起來:“這個镯子是本宮的家傳之物,貴重至極,是我的心愛之物,就連睡覺都舍不得摘下來。王爺,你還是……”
兩人正說着,忽然聽到一串清脆的鈴聲,長安歡快的叫道:“父皇?”
齊少凡扭頭一看,就見另一側的石子路上,長安站在一個身穿着明黃色金絲繡龍紋龍袍的男子。
皇帝?
她來這麽久,還沒見過皇帝。
齊少凡就走到花木後面拂開花藤,打量皇上。
皇上看起來有五十來歲的樣子,生得濃眉虎目,依稀留着年輕時的英氣,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氣十足。
他走向公主面前時,步伐不緊不慢,渾身流露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天威。笑着摸了摸長安的腦袋:“長安……”
他的手才落到長安頭上,他忽然臉色一變,一把攥住了長安公主手裏的宮鈴:“這宮鈴……”
他滿眼震驚的盯着宮鈴,仿佛看到了夜叉鬼魅。
長安愣了兩秒,被皇上捏痛了,她一下子哭了:“好痛……父皇,你捏痛我了……”
長安的哭聲将皇上從震鄂中驚醒過來,他臉上露出了怔忪,放開了長安的手,卻把那枚宮鈴拿走了。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宮鈴,仿佛要确認什麽似的,将宮鈴反複翻看。
過了許久,他的臉色漸漸從蒼白變為一片鐵青。整個人就好似魔怔了,站着一動也沒動。
齊少凡有點懵懵的看着他,心想這個宮鈴怎麽了?
皇上又看了一會,臉色更加驚駭了,忽然抓住長安,惡狠狠的問到:“這宮鈴哪兒來的?!”
“說啊,這宮鈴哪兒來的?”
長安被他吓壞了,只是大哭着,往奶娘懷裏縮,奶娘抱着小公主和宮女全都跪了一地。
完全忽略了皇上的問題,只戰戰兢兢的給皇上磕頭求饒:“皇上息怒啊,皇上饒命啊……”
跟着服侍皇上的人也被皇上吓到了,全都不知所措的在一旁叫道:“皇上……皇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漸漸平靜下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掌裏的宮鈴,臉上閃過一抹惱色。
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一甩袖子,就急匆匆的拿着宮鈴走了。
奶娘等人驚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安慰哭倒的公主。
齊少凡只覺得莫名其妙,心裏又生出了一點不好的預感。皇帝剛才簡直是想要公主的命,這個宮鈴到底犯了皇帝的什麽禁忌?
這個宮鈴是她的,如果皇帝知道了,會不會招來大禍?
齊少凡心頭很是不安,忽然想起王爺剛才看到這枚宮鈴,也似乎有些反常,當時想說話,卻被公主打斷了。她忙轉頭看向魏青,急問到:“王爺,那枚宮鈴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為什麽皇上反應這麽強烈?”
魏青聽到她的話,臉上并無異色,只是微微皺起了眉。
看到他毫不意外的神情,齊少凡瞬間肯定,他知道實情。
她又問道:“王爺?那枚宮鈴怎麽了?”
魏青看着長安公主被奶娘等人抱走,眼神疏淡了一些,不願多說的道:“東西是娘娘的,本王怎麽會知曉。”
他說完這句話,轉過身就走。
齊少凡有些急,皇上反應如此激烈,宮鈴肯定有問題。她這才出門,就惹上了禍端,她實在不安。
她提步就追上去,可是魏青根本不樂意被她糾纏,他身高腿長,只是幾步就走進花園消失了。
齊少凡急了,看見前面一個側門,忙跑了進去。
“王爺,你別走啊……”
誰知才進門,迎面站着一個女子,聽到她叫喊,頓時大笑起來。
齊少凡一愣,定睛一看,認出她是姚修容。她心直口快,說話聲又爽朗,所以她對她印象有些深刻。
她站定了,問到:“修容笑什麽?”
姚修容用帕子掩着嘴,還在笑:“娘娘怎麽會想到要送王爺玉镯啊?娘娘這會又追着王爺不放,真是……娘娘莫非真是喜歡王爺?”
齊少凡眼皮子一跳:“你胡說什麽?”
姚修容笑得更歡:“娘娘自己做的事,怎麽叫我胡說呢?女子送男子貼身物品可是示愛的意思,娘娘現在是在追趕王爺嗎,娘娘還真是大膽!”
005宮鈴來自何處,她不知道
齊少凡心頭一顫,愕然的睜大了眼睛,送镯子,是示愛的意思?那個死太監,竟然這樣害她!
幸好,她是打着壽禮的旗號,也算師出有名,又有太後在中間打圓場。看王爺的反應,他應該也不知道代表這個意思吧?
她這就算是鬧了個笑話丢了一回人。
齊少凡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讓修容操碎心了,修容見了本宮為何不行禮啊?”
姚修容沒料到她會在意這個,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不得不朝她行了一個禮。
齊少凡再次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承受不住的晃了晃,才和藹的道:“行了,你給本宮退下吧。”
姚修容還想說話,齊少凡已經飛快走了。
據她所知,王爺都是住在宮外的,如果不問清楚,王爺出宮了,想再見到他就難了。到時候皇帝來問罪,她毫無防備,那就是禍福難料。
她一路焦急走着,游廊走到盡頭,她忽然眼前一亮。前庭的甬道上,一個健步如飛的身影,正是行南王。
“王爺,留步啊!”
她快步去追,可是她腳程不如男人,只是轉眼,王爺就消失在一道門外。
她趕快也出了門,門外是壽康宮的花園。
好在一出門,就看到王爺的背影正好消失在假山之後。
她也很快走到假山裏。這片假山,面積還挺大的。說是假山,跟真山沒什麽分別,巨大的山石被琢磨成怪石嶙峋的模樣,石道也是九曲十八彎。道旁花木成蔭,走在期間,就好似身處石峭之中。
她焦急走着,前面忽然橫攔出一個人影:“貴妃跟着本王做什麽?”
齊少凡吓了一跳,見是魏青,立即屈身向他行了個禮,問到:“王爺,那枚宮鈴到底有什麽問題,還請王爺告訴本宮。”
魏青看到她竟然向他行禮,納罕的多看了她兩眼。
他是知道,但知道的也只比她多一點而已。
事實上,那枚宮鈴是他回京時,途經西山寺,一位游方老僧所贈。游方老僧曾言,此宮鈴系他姻緣,亦能保平安。他就随手收下了。後來不知怎麽弄丢了,今天看到這個宮鈴挂在貴妃身上,他不是不驚訝。
魏青便問到:“那枚宮鈴,娘娘是哪兒來的?”
“你不知道?”
“嗯。”齊少凡老實的承認了。
魏青聽了,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的東西在貴妃身上,旁人不知道會怎麽猜測。所以,他也不想告訴她實情。
“既然娘娘不知道,就當不是自己的。其他的事,娘娘不必多問。”
齊少凡看他不想告訴她,立即擡手撐在石壁上将他攔住了:“王爺既然知道真相,能叫宮中少一樁血雨腥風,也是功德一件啊。本宮剛才還送了王爺那麽貴重的生辰禮,王爺多說一句話,又何妨?”
魏青看着她橫在面前的手臂,淡看了她一眼。
看皇上的反應,宮鈴肯定有問題,但他不想知道。
一枚小小的宮鈴,還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魏青都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去糾結。他的臉上不自覺就浮起了一抹淡到不易察覺的冷笑:“娘娘的病,這麽快就好了?”
方才在壽康宮病得好似多喘一口氣都難受的她,此刻雙眼裏透着明亮的光芒,璀璨的臉上絲毫不見病态。攔住他的樣子,也甚是威風。
“啊……”齊少凡的臉色極快的變了一下,轉瞬就恢複了淡然,面不改色的說到:“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王爺不必在這種小事上拘泥。王爺——”
她抓住了他的袖子,又繞回了話題,溫和的說到:“本宮一看你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既然王爺知道真相,還請王爺告知真相,行嗎?”
魏青聽到“孩子”兩個字,眉毛跳了一下。
他瞅了兩眼她只到他下巴的頭頂,不算重但也不算客氣的甩開了她的手,語氣平靜的說到:“本王确實不知道,娘娘不信,本王也沒辦法。”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就要側身從齊少凡的身旁穿過去,沒想到齊少凡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王爺,你分明就知道!”
女子溫軟的掌心貼到手上,魏青驚得連退兩步,不客氣的甩開了她,皺起眉正色道:“說了不知道,讓開!”
齊少凡不放心,不肯讓開,說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王爺為何就不願意做一樁善事?再說,剛才若不是你把我的宮鈴送給了公主,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既然事情因你而起,王爺你害了本宮,卻撒手不管,若是本宮沒命了,王爺的良心過的去嗎?”
006宮鈴的禁忌
她邊說邊朝他逼近,背部終于貼到了岩石,魏青平靜的眼裏起了一絲漣漪,他還沒有被一個女人給逼得無路可退過。
“王爺不願意說,想必是苦衷。這樣,本宮也不為難你。我們就想個折中的法子,本宮負責提問,你只負責回答是或不是,好不好?好的。”
“……”
魏青看她越走越近,視線慢慢聚焦在她的眼睛上,她如鴉翅般纖長的睫毛覆蓋着眼睛,漆黑的眼珠仿佛是一個漩渦,要将看着她的人吸進去。
齊少凡還在說話時,魏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狠狠一個用力,反扣在了石壁上。他斬斷了她頭頂的陽光,巍峨的身體将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下,渾身釋放着無形的威壓,語調淡淡的道:“讓開!”
齊少凡的心尖顫了顫,手腕上的劇痛令她皺起了眉。
她錯愕的仰望着他的下巴,才意識到這個神情看起來很平靜的男人,并不好說話。
她即刻就往後退了一步,身子縮成一團,給他讓出了道路。
魏青扔開她的手腕,看她縮成一團,再不見先前的半分氣焰,遲疑了兩秒,最終還是走了。
齊少凡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有點納悶。生辰宴想必已經散了,她也不必再回去了,慢吞吞的回了怡華宮。
回了宮裏,她立即找了嬷嬷打聽:“嬷嬷,我今天帶出去的宮鈴在宮裏有什麽禁忌嗎?”
嬷嬷一臉茫然:“什麽宮鈴?”
“就是挂着五彩絲縧的宮鈴,一直放在我的妝奁裏,今天我挂在身上的。”
嬷嬷想了一會,還是一臉茫然。
這時初夏跑出來說到:“挂着五彩絲縧的宮鈴嗎?奴婢知道!就是那天奴婢陪娘娘去逛禦花園,娘娘在禦花園撿的那只宮鈴吧?”
在禦花園撿的?
在宮裏亂撿東西,還戴在了身上,這不是找死嗎?
齊少凡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那這個宮鈴是不是犯了皇上的什麽忌諱?”
這一問,連初夏也跟着搖頭:“沒聽過啊……”
齊少凡不由得有些擔憂,才一出門就好些引禍上身了。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也許是她想多了。
這時小六子走進來禀報:“娘娘,太醫來了。”
太醫是太後給她請的,齊少凡忙去了,太醫給她搭過脈,說道:“娘娘還是老毛病,因長期郁郁寡歡,導致肝氣郁結,憂思成疾。不過已經比前幾個月好很多,下官給娘娘開幾副疏肝理氣,安心寧神的藥物。娘娘好好将養。不過,這種病症,還得靠娘娘自己放寬心。平日裏不可胡思亂想,常去禦花園散散心……”
“多謝大人……”
“娘娘客氣了。”
太醫又拿出筆,寫了藥方,遞給嬷嬷:“按着方子去禦藥房拿藥就行了。”
嬷嬷趕快接過藥方,恭敬的道:“多謝大人……”
太醫這就告辭了。
齊少凡回到寝殿,歪在榻上犯懶。
沒躺一會,壽康宮的小菊來傳話:“太後說娘娘的病總也不見好,就是憂思太甚。所以,太後讓娘娘從明天開始,陪太後去珈藍軒誦經禮佛。也好讓娘娘靜心凝神,少些憂思。”
陪太後去誦經禮佛?
齊少凡心裏頓時有些想死,抑郁的是謝绾,憂思的是謝绾。跟她沒關系,她只想睡覺。
嬷嬷和初夏卻都已笑開了懷。能陪太後誦經禮佛,那可是求也求不來的榮寵。太後既然讓娘娘陪她誦經禮佛,那就是要護着她們娘娘的意思。兩人滿心都是重見天日的驚喜,嬷嬷還做主賞了小菊。
小菊得了賞,笑得萬分高興:“奴婢這就告退了……”
齊少凡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好拂了太後的好意。第二天,就早起去了壽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