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得出來,瓶裏裝得必定是致人流産的東西。

原來謝靈玉讓她接近姚修容,是要陷害姚修容讓玉嫔流産?

宮裏這樣的事,齊少凡聽嬷嬷說過不少,但也僅僅是道聽途說。然而真正放她眼前,她也并不驚訝。畢竟她并不是世界觀稚嫩、如她現在的身份這般真的只是個心地的單純的十八歲的少女。

只是,令她情緒浮動的是:——謝靈玉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謝靈玉很顯然,對後宮妃嫔地位毫不在意,對皇上的寵也沒有興趣。卻為什麽要加害旁人謀害皇室子嗣?

齊少凡這個時候,很有些介懷自己沒有謝绾的記憶。怕洩漏身份,很多話,她都不敢貿貿然直接開口問。她嘆了口氣之後,悠悠的說了一句:“……何必呢?”

謝靈玉聞言,銳利的眼神朝她看來,眼裏全是譏诮,好似是指責她在說風涼話:“姐姐,你說你大徹大悟。可我看,你也未必。”她站了起來,一副不想多說的道,“按我說的做,其餘的,不用你多管。”

說完,她撩開飛紗,頭也不回的走了。

齊少凡拿起桌上的小瓷瓶,打開來,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她不禁有點頭疼,是紅花。

她腦海裏浮現玉嫔那張春風得意的笑臉,那個春風得意單純的女子一定不知道,噩夢正在朝着她降臨。

自從上次去太醫院回來,齊少凡每天都會抽上幾個時辰練字。不管時代如何變遷,文化在每個時代都是一樣重要。和往常一樣,打發了嬷嬷和初夏,她關上門練起了字。練着練着,她忽然放下筆,将字稿扔進盆裏銷毀,然後推開門走了出來。

書蘭坐在在庭院裏的紫薇樹下做針線,初夏湊在一旁叽叽喳喳。書蘭眼尖,看到她出來,忙放下針線筐站起來,笑道:“娘娘,可是想出去逛逛?”

初夏也忙站起來說到:“娘娘,奴婢跟你一起去。”

齊少凡擺了擺手:“你們忙你們的吧,我就門口轉轉,不用跟着。”

“是。”書蘭福了福,沒多糾纏。

初夏卻不死心的跟了幾步:“娘娘,奴婢還是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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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少凡心想,到底是書蘭穩重老成些。她站定了,對初夏說到:“不必跟着了,回去吧。”初夏看她神色堅定,這才不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017我們兩個有奸情

齊少凡也沒再多說什麽,出了怡華宮,直奔太醫院。

冗長的宮道幾經轉折,終于出了最後一道宮門崗哨,到了太醫院。大概晌午的緣故,太醫院這會人并不多。

她穿過兩旁種着郁郁蔥蔥的麥冬草的甬道,走到了禦藥房的門前。一擡頭,就看到禦藥房只有常言一人。

常言正背對着門口,在手腳麻利的量稱藥材。陽光西斜,淡淡的打在光潔的地石上,越發顯得寬闊禦藥房說不出的寧靜。齊少凡轉頭看了一眼四周,周圍沒有人。

她又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常言片刻,這才跨進禦藥房,慢慢的走到櫃臺前,在他的背後站定。

常言全神貫注的忙着整理藥材,她走近來,他也沒有發現。直到齊少凡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才吓了一跳似的,猛地的回過頭來。

對上齊少凡近在咫尺的臉,他顯然又被吓了一跳。

他忙放下手頭上的藥材,擠出一個笑臉,恭敬的拱手道:“下官見過貴妃娘娘。”

他借着彎腰的姿勢,想将齊少凡放在他肩頭的手擺脫掉。但齊少凡的手放得很穩妥,不但沒能讓他擺脫,還順勢慢條斯理的給他整了整衣襟。

常言因為她這個動作,腦門上瞬間驚現一層冷汗,他連退了兩步,很不客氣的甩脫了齊少凡的手,笑得有點僵硬:“娘娘來禦藥房……可是……有什麽吩咐?”

齊少凡也沒在意他的無禮,慢慢的提步又朝他逼近兩步,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櫃臺上,信手拿起随意丢在櫃臺上的抹布,轉過臉來沖他嫣然一笑,輕輕的道:“吩咐倒沒有,只是覺得太醫你膽子好大。”

她一邊說,一邊舉起抹布溫柔的給他擦拭着臉頰上的汗珠。

常言眼中一凜,立馬奪下了她手中的抹布,不讓她碰他,臉上卻還保持着客氣的淺笑,點頭哈腰的說:“下官的膽子再大,也不及娘娘啊……”

“哦,是嗎?”

“是的!”常言用抹布給自己擦着汗,發現抹布上有髒污,他怔了一下,将抹布放下了。

齊少凡轉頭看了一眼門外,又打量了一眼整個禦藥房。确定無人,她重新看向常言,指尖慢慢的捏住衣襟,随着她的動作,如煙似霞的綢紗衣自她肩頭一點點滑落,漸漸顯露出了精巧的鎖骨。

常言一看吓得整個人往後急退兩步,背後咚的一聲撞在了櫃臺上。他猛地擡頭朝外面看了看,見外面無人,他眼中的驚惶才平息了一點。

只是,額頭上的汗珠比先前更密了一層,臉上還挂着笑,但比哭還難看,壓低的聲音非常的無奈:“娘娘,有話好好說,先把衣服穿上。……娘娘要是寂寞空虛冷,下官可以給娘娘開些瀉火的藥呀……”

“人都要死了,還洩什麽火?”

“呵呵,娘娘有所不知啊,下官正是太醫院禦醫,別的不會,剛好會救死扶傷!”

“真的會救死扶傷嗎?”

常言神色肅穆,怕她不信似的很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娘娘!”

但齊少凡并沒有就此作罷,細致的打量了他一眼,又慢慢湊近了一步。常言忙拱着手将頭低的更低了,一絲也不敢亂看。

齊少凡看了他片刻,見他不擡頭,就握住了他的手,輕輕一扯,他的手就猝不及防的跟着落在了她**露的肩頭。

手才碰到她的肩,他立即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回去。整張臉驚得煞白了。

“娘娘……”

“我們是不是會被浸豬籠啊?”齊少凡沖他嫣然一笑。

常言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過了一會,他漸漸直起腰來,撩起袖子輕輕擦着額頭上的汗,無奈的說到:

“娘娘有什麽吩咐盡管講,這麽下三濫的手段,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下官用,下官不勝惶恐……”

齊少凡瞅了他一眼,認真的問到:“本宮有什麽吩咐,你都會言聽計從?”

常言正色點頭:“只要不是害人性命,下官願意為娘娘效勞。”

齊少凡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的腰間,忽然向他伸出手去。常言早有防備,一看她沖他那裏伸手,吓得臉都紫了,急忙就要去遮擋。

但齊少凡的手卻是順勢撈過了他腰間的玉佩,她捏住他的玉佩扯了下來,微微笑道:“既然我們兩個有奸情,那總要有個物證。”

常言反應過來想要奪回,卻也已經遲了。聽到她這話,臉上又黑了兩分。

齊少凡很是欣賞他這副吃了癟卻無力還手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将玉佩拿到回眼前看了看,玉的成色很好。

又将玉佩翻轉過來,就發現玉佩的背面刻着“常言”二字,她在心裏默念了一下,心裏頓時像一把熨鬥把所有的褶皺都給熨平了,說不出來的熨帖和欣慰。

她一直覺得她媽給她取名太敷衍,一度讓人看到她的名字就認為她是個男人。

在她每次殊死抗争想要以絕食來威脅老媽給她換名的時候,老媽還洋洋得意的美其名曰這個名字寓意是“少煩”,義正言辭的駁回了她‘無理’的申訴。

現在看到“腸炎”這個名字,她才領悟到,父母取名不靠譜這事,真是不分古今。

她将玉佩放進袖裏,又從頭上拔下一根玉釵,微微踮腳,插在了常言的頭上,和藹的笑道:“大人,收好啊。別被人發現,否則誤了卿卿性命啊。”

“本宮言而有信,僅此一次。事成時,玉佩自當奉還。——千萬別耍花招!本宮沒命了,可是要拉個墊背的,懂嗎?”

常言整個人都長吐了一口氣,腰板也挺直了。大大方方的撩起袖子将腦門上的汗擦幹淨,還順勢瞧了一眼齊少凡的玉肩,露出了一絲納罕的神情。

“是,娘娘吩咐,下官一定萬死不辭!”

齊少凡見他居然敢偷看她,順手将衣襟拉上,淡淡道:“那本宮就放心了。”

常言這時才似整個人都松了口氣似的,恭恭敬敬的正色問到:“請問娘娘要下官做什麽?”

齊少凡的目光飄向他身後的藥櫃,小小的抽屜上用便簽寫着藥名,整整三面牆,一直聳立到屋頂的藥櫃,其間藥材恐怕數以萬計。

過了一會,她才說到:“我想要讓一個人死。”

018要發生不祥之事

齊少凡回到怡華宮,已是掌燈時分。

嬷嬷正在廊下指揮小六子和小佩子挂燈,一盞盞宮燈,在漆黑的夜幕下,輕輕晃動,昏黃的光芒映照得朱門紅牆的宮殿越發的富麗堂皇。

“娘娘,您可回來了?”小六子笑嘻嘻的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怎麽的,這一聲驚到了小佩子。

小佩子手一松,手中的宮燈掉落在地上。燭火點燃了燈布,他來不及拾取,火苗被風一催,好似張牙舞爪的鬼魅,猛地的蹿起,整盞燈都被火苗籠罩住了。

“哎呀,作死呢你!”嬷嬷驚得大罵。

小六子已反應過來,幫着小佩子一起撲打,兩人合力這才将燈踩滅。只是,燈也燒得只剩了個骨架。原本彌漫着花香的空氣,被難聞的燒糊的味道充斥。

“奴才該死,請娘娘責罰……”小佩子一臉羞愧的跪在了齊少凡面前。

書蘭和初夏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看到地上灰燼尚存着火星的一堆殘破的燈籠,初夏驚得捂住了嘴。

書蘭有些愣神,喃喃的說到:“怎麽把燈給點着了呢?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嬷嬷愣了愣,也喃喃的說到:“我今天眼皮也直跳,莫不是要發生什麽……”她看了一眼齊少凡,忽然住了嘴。

齊少凡見大家一臉嚴肅,忽然都不說話了,她就笑了一下:“擺膳吧,今天都早點休息。說不定真是要發生什麽不祥之事。”

她說完,提步走進了大殿。但她這句話,卻似一枚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了千重浪。

嬷嬷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惶恐。

一夜風雨,齊少凡倒是睡得很香。

‘身體抱恙’的這些日子,她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天也照例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嬷嬷和初夏服侍她梳洗用過了早膳,她就帶着初夏去了姚修容的宮裏。

姚修容算不上得寵,但皇上偶爾也會來她這裏轉轉,所以她的住所,比齊少凡的怡華宮奢華得多。

齊少凡趁她沒在意,将謝靈玉給她的紅花随手放進了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裏。

“你看看這個花樣子如何?”

齊少凡接過她遞來的花樣子,笑了笑說:“給玉嫔的孩子做的小衣?我看着挺好的,你和玉嫔倒真是情同姐妹。……聽說她胎象還是不穩嗎?”

姚修容收起笑容,嘆了口氣:“是啊。也不知怎麽回事。唉,在這宮裏,想順順利利生子,何其不易?”

她說完,察覺到自己說了不吉利的話,連忙掩飾似的趕快說到:“娘娘,不如我們去翠竹軒坐坐吧?”

“好啊。”她這個提議正合了齊少凡的意思,也免得齊少凡想方設法的請她去。

兩人這就又折去了翠竹軒。

翠竹軒裏遍植鳳尾竹,亭臺小路一應也都是竹子建造。

沒有宮中的巍峨輝煌,倒像是寧靜的江南水鄉。

只是一夜風雨,吹得大片翠竹東倒西斜。此時,風一起,葉片發出一片凄風苦雨般得搖曳,憑添一抹山雨欲來的惶急。

玉嫔在睡午覺,不過她孕娠反應很重,睡得淺,兩人一進門,她就醒了。她迎了出來,也沒講那些虛禮,三人就落了座。

玉嫔笑道:“你們來得可是正好,今兒早上禦膳房剛送了進貢的海魚來,聽說這種魚,足足有一座宮殿那麽大。肉質鮮美,乃是難得的人間美味。”

齊少凡笑道:“這可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姚修容向來活絡,站起來笑道:“我還沒見過宮殿那麽大的魚,我去掌掌眼。”

玉嫔也沒見怪,忙對身後的小翠說到:“你領修容去看看。”小翠福了福,就趕到了姚修容的前面。玉嫔又看向齊少凡道:“绾妃娘娘,你可要也去看看?”

“……”齊少凡本想拒絕,看了一眼姚修容歡快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放下了茶盞,笑道:“那我也去看看,你身子有孕,就別跟來了。”

玉嫔笑着點點頭。

齊少凡就起身跟了上去。兩人跟着小翠去了側殿的小廚房。廚房裏兩個嬷嬷正在忙碌着做菜,熱氣騰騰。看到她們進來,都放下手中的活計來行禮。

齊少凡揮了揮手,示意她們繼續忙。

小翠将魚拿出來給她和姚修容看了。姚修容看完,大失所望。回了花廳,姚修容嘆道:“我還以為有什麽特別的呢,跟普通的魚肉看起來也沒什麽分別嘛……”

玉嫔笑着打趣:“怎麽着,你還想看到一條鑲金的魚啊?”

“鑲金就不指望了,只是也太平常了,白白讓我沾了一身煙火氣……”

“……”

三人又聊了幾句沒營養的,嬷嬷進來禀報說煲魚粥好了。

玉嫔揮揮手讓人擺餐,轉頭對齊少凡和姚修容說到:“聽說這種魚,煲粥格外鮮美,走,我們先嘗嘗去……”

“那我可要大飽口福了!”

姚修容挽着玉嫔,三人一同去了偏殿。宮人已将粥菜擺好了,三人謙讓了一回,依次落了座。

姚修容端起碗,拿起勺子就吃。倒是玉嫔坐着沒動,等小翠用銀針試過碗中的粥,又仔細舀了粥出來,确定沒有問題,這才開吃。

等她試完,姚修容都吃了大半碗。玉嫔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這胎象一直不穩,所以太醫讓我飲食上一定要注意。”

“确實馬虎不得……”齊少凡附和了她一句,也端起碗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邊。

“果然是人間美味,這粥太鮮美了……”姚修容囫囵吞棗,贊不絕口。

玉嫔笑道:“你吃慢點,還有呢。”

看到齊少凡拿着勺子在碗裏輕輕攪拌,卻沒怎麽吃,她疑惑的問到:“這粥可是不合貴妃娘娘的胃口?”

齊少凡擡頭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吃了熱粥的緣故,玉嫔的臉頰上浮現了一片異樣的潮紅,額角隐隐布着汗珠。

齊少凡搖頭道:“沒有,只是粥太燙了,我稍後吃……玉嫔你,可是不舒服?”

“啊?”玉嫔愣了愣,好似是感覺了一下,她的眼神忽閃了一下,随後捂着胸口說到:“好似是有些不舒服……”

侍立在她身後的小翠和嬷嬷一聽,就緊張了起來,連忙圍上來問到:“娘娘,您哪裏不舒服?”

019禍起-玉嫔毒發身亡

玉嫔擺擺手說:“不必緊張,就是有些想吐罷了。”

說完,她的臉色已經褪去潮紅,隐隐有些泛白。她捂着胸口幹嘔了一下,小翠連忙遞了帕子給她擦嘴。

姚修容就坐在她的旁邊,伸手給她順背:“你不要緊吧?別是這粥吃壞了?”

“沒有,我這兩個月一直是這樣,吃東西就反胃。倒是讓你們沒什麽胃口了吧?”

“看你說哪裏話……”

齊少凡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又看了看周圍服侍的人,半晌才開口說到:“要不要叫個太醫來看看?”

嬷嬷正着急,聽了她的提議,忙附和着說:“是啊,這可不是小事呢,奴婢還是去請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免得別人說我矯情……”玉嫔将嬷嬷給叫住了,由小翠扶起來,又轉身對齊少凡和姚修容抱歉的說到:“你們再坐會,我就先去休息了……”

姚修容忙也跟着站起來攙扶她:“我和绾妃娘娘都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人,你放心去休息吧……”

“嗯,那我告辭了……”

齊少凡見她看過來,也笑着安慰了一句:“去吧。”

玉嫔這就囑咐了幾句讓嬷嬷等人好生招待齊少凡和姚修容,就告退了。

主人去休息了,她們待在這裏也沒意思。

齊少凡和姚修容小坐了片刻,也起身回去了。

和姚修容分別後,齊少凡也沒急着回宮,去了珈藍軒外面的桃花亭裏曬了會太陽才回宮。

剛走到怡華宮門口,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聲音叫道:“绾妃娘娘,請留步!”

齊少凡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內侍快步趕到了她面前。朝她微微曲身行了一禮,不等她發問,就垂下頭,開門見山的說到:“玉嫔娘娘出事了,皇後娘娘請您去一趟翠竹軒。”

這在意料之中。

齊少凡問到:“玉嫔發生了什麽事?”

內侍猶豫了一下,低垂的頭更低了一分,神情肅穆的答道:“玉嫔娘娘她,毒發身亡了……”

“什麽?!”齊少凡猛地扶住了門框。

“玉嫔娘娘毒發身亡了?”初夏驚得雙手掩住了嘴,滿眼不敢置信的搖着頭。

內侍語調沉沉應道:“是的。……娘娘,請跟奴才走一趟吧。”

初夏反應過來,一下子急了,忙走到齊少凡前面擋住了她:“你說什麽,為什麽要我們娘娘走一趟,玉嫔的毒又不關我們娘娘的事!”

內侍道:“奴才只負責傳話,還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初夏的臉都白了,回過頭驚惶的看着齊少凡。

齊少凡将手放到她的肩上,擠出一點笑容,安慰的說到:“別擔心。”

說完,齊少凡越過她,對內侍說到:“前面領路吧。”

內侍朝她屈了屈身,連忙轉身領路。

初夏急的臉色越發泛白,卻也只能跟上了。她們也算是剛從翠竹軒回來,只是來回兩趟,心情已經截然相反。這一路走過去,宮道兩旁巍峨的宮牆好似連綿的高山,沉重的壓在人的心頭。

走到一道宮牆的拐角處,齊少凡無意間回頭,就看到一叢臘梅後面,一個老嬷嬷鬼鬼祟祟的看着她們。猝不及防的被她視線撞上,那個老嬷嬷立即閃身躲進了樹叢後面。

齊少凡也沒在意,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翠竹軒。相比之前所見的幽雅安靜,此時整個翠竹軒好似被烏雲罩頂,透着壓抑和蕭殺。

一進門,就看到小小的廳裏滿是人。皇後正坐在首位上,旁邊坐了一圈妃嫔。而姚修容正跪在地上,整個人好像丢了魂似的,面上沒有一分血色。連眼神也空茫茫的一片。

而廳的側門處,進進出出的宮人,也全如驚弓之鳥般。

“這瓶紅花就是從你宮裏搜出來的,你還有何話要說?!”皇後臉上一片平靜,語氣卻是說不出的威嚴。

過了好久,姚修容才盯着皇後手邊的瓷瓶,仿佛被瓷瓶刺痛了眼睛,她閉了下眼睛,眼淚忽然從眼眶滾落。

富貴在一旁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一個勁的搖着她的手說道:“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呀。這紅花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您,您說話呀……”

劇烈的搖晃,好像慢慢震醒了姚修容。

她的眼神漸漸退去空茫,她看着皇後手邊的瓷瓶,突然哭出了聲:“娘娘,臣妾是冤枉的。紅花不是臣妾的,臣妾與玉嫔情同姐妹,怎麽會害死她呢?”

“太醫在玉嫔吃的粥中,發現了紅花。而你去過廚房,并且在你宮裏搜出了紅花。你還說你是冤枉的?”

“臣妾是去過廚房,可往粥裏下紅花的,真不是臣妾啊。”

齊少凡站在門口,領路的內侍已經走上前去禀報。她掃了一眼衆妃嫔,靈婕妤并不在。

她倒是厲害,千裏之外,操控旁人生死。真是她一人之力所能為的嗎?

她正想着,皇後得到禀報,視線朝她投了過來。就在這時,富貴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到:“不止我們娘娘,绾妃娘娘也進過廚房啊……”

齊少凡接到皇後的視線,就從善如流的走了進去。聽到富貴的這句話,她腳步一頓,看了富貴一眼。

而富貴等衆人,顯然也發現她走了進來,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姚修容也回頭看她,兩人目光對上,姚修容悲傷的眼神,瞬間透射出支支冰箭。那眼神說不出的陌生還有戒備,顯然是認定了是齊少凡陷害了玉嫔。

“皇後娘娘。”齊少凡走到姚修容身側,停了下來,給皇後行了個禮。

皇後擡了擡手,示意她平身,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到:“绾妃,你也進過廚房?”

“是。”

見她像沒事人一樣,皇後不由得挑了挑眉,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她一會,轉頭對身旁的女官說到:“既然绾妃也進過廚房,那怡華宮也例行搜查。”

女官拱手應了個是字,對旁邊的宮人吩咐了幾句,那宮人立即就要走。

候在門外的初夏,聽到要去怡華宮搜查,瞬間吓得臉色慘白。她焦急的看向齊少凡,齊少凡這時卻一揮手,打斷了要走的那宮人:“不必搜了,本宮的宮裏确實也有紅花。”

020玉嫔到底中了什麽毒

“什麽?!”這話一出,衆人都震驚的向她看來。

特別是身側的姚修容,直勾勾的看着她。

實在是她太坦白,也太淡定。

皇後下首的那些妃嫔短暫的驚愕之後,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皇後聞言,臉上有些複雜,目光重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平複了下情緒,才重新開口說到:“既然你宮裏也有紅花,那麽害死玉嫔的,可是你?”

齊少凡剛要開口,姚修容忽然站起來,惡狠狠的說到:“是不是你害死了玉嫔,是不是你将紅花放進我宮裏陷害我?原來都是你做的?”

“皇後娘娘,就是绾妃做的。今天以前,臣妾的宮裏都沒有紅花。就是她今天中午去了臣妾的宮裏,然後臣妾宮裏就出現了紅花,就是她栽贓陷害臣妾。”

“她也有紅花,她去過臣妾的宮裏,後來又跟我來了翠竹軒。她進過廚房,這一切她早就算計好了,兇手就是她!”

姚修容的指控讓廳裏一瞬間沸騰起來,周圍的人都臉色大變,嗡嗡的議論起來:

“是绾妃……”

“是啊,她最有嫌疑……”

“呵呵,真是惡毒。竟然不甘被皇上冷落,就生出了毒害皇室子嗣的心思來……”

“……”

聽到這樣的議論,初夏在門外急了,嚷到:“不是我們娘娘,我們娘娘的紅花是用來治瘀傷的。紅花都用來泡酒了,現在還在酒瓶裏泡着,害死玉嫔的,不是我們娘娘!”

大概是“死”字刺激了姚修容,她猛地抓住了齊少凡的袖子,臉上重新恢複了悲痛,恨恨的說到:“你為何要害玉嫔?她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死她?!”

齊少凡慢慢的扯開她的手指,斬釘截鐵的說到:“不是我。”

姚修容怔了怔,臉上浮現嘲笑:“不是你還是誰?”

齊少凡看了一眼皇後,又坦然看了看周圍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衆人,說到:“姚修容這話問的好,我為何要害玉嫔?我跟她無冤無仇,何必要害她?”

皇後默了一會,道:“但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不是你兩句辯駁就能讓本宮相信你是清白的。”

齊少凡道:“皇後娘娘,臣妾很是費解。”

皇後挑了挑眉,衆人聞言,也再次疑惑的向她看來。

“但說無妨。”

“臣妾只知道紅花藥效是活血,能令人流産,卻不知玉嫔怎麽會丢掉性命?”

皇後似乎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身側的女官附耳對她說了句什麽,她一揮手,道:“傳太醫來。”

立即有宮人去傳裏間的太醫。不到片刻,常言就被宮人領着從側面走了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齊少凡,兩人的眼神對上,他的臉色不太好,他很快收回目光。朝皇後和衆妃嫔遙遙施了一禮:“下官見過皇後,見過各位娘娘。”

皇後擡了擡手,說到:“玉嫔到底是中了什麽毒?”

常言嘆了口氣,答道:“回皇後娘娘,玉嫔也并非是中毒,而是長期使用紅花,導致氣血逆行,而今日食用紅花,致使流産,失血過多致死。”

他話一說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衆人都見太醫在裏頭施救,就以為是還有救,此時得知玉嫔是真死了,所有人皆是臉色大變。

齊少凡的臉色也有點蒼白,她看了一眼常言,常言卻眼角也沒給她一個。

皇後聽完常言的話,神色也沉重起來,過了片刻,才說到:“這麽說來,玉嫔的确是被紅花害死的?”

常言拱手道:“确是如此。”

這句話,像是在沸騰的開水裏潑了一瓢冷水,整個廳裏都安靜下來。姚修容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皇後看向齊少凡,鳳眼裏透出了一絲冷光:“今日,只有你們二人去過翠竹軒,而在你們二人宮中,都有紅花。你們二人,到底是誰害死了玉嫔?”

“不是我!”姚修容一聽,立即激動的開口辯駁。

相較于她的悲痛欲絕、淚眼橫流,齊少凡的反應顯得太過于平靜冷淡。所以一時之間,衆人更傾向于懷疑是齊少凡害死了玉嫔。

富貴也跟着姚修容一齊跪着,也是邊哭邊替她主子開脫。

外面的初夏看到這一幕,再也顧不得規矩,也要沖進來:“我們娘娘也是冤枉的,我們娘娘從來不生事,是姚修容陷害我們娘娘……”

兩個宮女的吵嚷令得屋子裏一片烏煙瘴氣,皇後不悅的沉下了臉,冷眼瞧了一眼初夏,拔高聲調說到:“把兩個不相幹的宮女拉下去。”

“是!”宮人立即圍上來将富貴和已經快要跑到齊少凡身邊的初夏給拉了出去。

齊少凡看了一眼初夏,回過頭,認真的說到:“皇後娘娘,臣妾沒有陷害玉嫔!”

姚修容立即紅着眼睛,銳利的看了她一眼,也斬釘截鐵的說到:“皇後娘娘,陷害玉嫔的,不是臣妾!請皇後娘娘給玉嫔和臣妾讨回一個公道!”

兩個人都拒不認罪,皇後為難的沉默了起來。

她看向慎刑司女官,女官還在低聲吩咐着旁邊的下手,看到皇後向她看過來,她馬上轉過身來,朝皇後拱拱手,肅穆的說到:

“禀告皇後娘娘,微臣已讓人去怡華宮帶來了紅花,绾妃娘娘的紅花确實是用來泡酒的。”

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齊少凡和姚修容,似乎想從兩人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只是齊少凡太過于平靜,而姚修容過于激動,光從反應上,很難判斷誰是兇手。她頓了頓才說到:

“微臣還讓人去查過兩位娘娘的紅花的來路。……绾妃娘娘的紅花,來自太醫院,并且登記在冊。而姚修容的紅花,查不到來處。”

“……除非是來自宮外。但皇宮盤查森嚴,想從宮外帶這樣敏-感的藥材進來,十分不易。也就是說,姚修容的紅花,不排除是被人栽贓。”

她的話無異于蓋棺定論,幾乎已經是指證了齊少凡的嫌疑更大。所有人都嗡的一聲,目光齊齊聚集在齊少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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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皇後的失意

皇後也再次朝齊少凡看來,冷聲問道:“绾妃,證據确鑿,你可還有什麽話說?”

她語調裏的冷意,以及慎刑司女官的指控,卻并沒有讓齊少凡産生恐慌,齊少凡依然站的很穩。在這種沉默中,門外的竹枝拍打在一起,卷起陣陣潮汐般急促的聲音。

過了好久,皇後以為齊少凡已經無話可說,最後三分和氣也退去了,冷冷的道:“将绾妃和姚修容帶下去,押後再審!”

姚修容驚得坐了起來,手腳都有些無措。

眼看宮人就要上來抓她們,齊少凡不慌不忙的開口道:“慢着!”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齊少凡,似乎奇怪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有什麽要說的。

皇後到底是皇後,渾身散發着一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威儀,持着秉公辦理的姿态,不喜不怒的問到:“绾妃,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齊少凡恭敬的朝她福了福,擡頭看着她道:“臣妾有句話想單獨和皇後娘娘說。”

皇後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似乎思量了一會,才道:“好,本宮就依你。”

說完,皇後起身朝內室走去,齊少凡連忙也穿過各行各色的目光跟了上去。

到了內室,皇後身邊服侍的人守在門口,只留了個嬷嬷在旁邊服侍。

皇後不緊不慢的在內室的榻上坐了下來,這才看向齊少凡說到:“绾妃,有什麽話,你就講吧。”

“皇後娘娘,如果臣妾沒有聽錯,剛才常太醫是說,玉嫔長期使用紅花,是嗎?”

皇後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也不多言,對嬷嬷說到:“傳常太醫。”

嬷嬷屈身一福,就去了門口吩咐。

很快,常言再次被帶到皇後面前。

他也沒有多看齊少凡,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他剛要拱手行禮,皇後擡手打斷了他,皇後直接對齊少凡說到:“绾妃,有什麽話,你盡管問常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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