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來兩個獄官,動作利索的給牢門開了鎖。
謝靈玉見狀,才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她最後又鄭重的看了小翠一眼,小翠收到她的眼神,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照辦。
她這才收回視線,看向慎刑司女官,低聲細氣的說到:“勞煩大人了,大人的功德,婕妤都記着……”
慎刑司女官擺了擺手:“靈婕妤不要客氣,這是下官的職責所在。”
謝靈玉聽到她這樣不冷不熱的語氣,一下子握緊了披風的系帶,怪異的擡頭看了她一眼。
慎刑司女官也正看着她,兩人的視線對上。慎刑司女官臉上浮現一個冷笑。
謝靈玉看到她這個笑容,臉刷的就白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忽然就扭過頭,目光跟着兩個獄官的身影一直落到側面一扇牆邊,只見兩個獄官詭異的将那‘一面牆’向兩邊拉開來,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忽然就好像見到鬼一樣,臉色慘白得如同一個死人。
“啊……”小翠也被這一幕吓呆了,驚得捂住了嘴巴。
原來那根本就不是牆,而是一塊白色的幕布僞造的‘牆’。然而地牢裏光線昏暗,幕布又在背光處,所以兩人根本就沒有察覺。
幕布被拉開來,露出了端坐在裏面的太後、行南王、姚修容等一大衆人。
謝靈玉驚得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她搖搖欲墜的搖晃了兩步,伸手扶住了牢門才沒有跌倒。轉眼,她眼裏的驚恐就被怨毒替代,她惡狠狠的看向小翠。
小翠看到她這樣的眼神,滿眼都是無辜和驚恐。她慌張無措的擺了擺手,喃喃道:“不是我……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她說到這裏,忽然大驚失色,有些手足無措的指了指幕布後面的一群人,又看看謝靈玉,恍然間如夢初醒:“……難怪,難怪半夜忽然給我換牢房……原來這是一個……”
‘布好的陷阱’四個字沒說完,她已經同謝靈玉一樣,臉色白得如同死人。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看到她這個反應,謝靈玉還有什麽不明白?她們這是被人算計給甕中捉鼈了。
她望着冷眼瞧着她們兩人的太後等一大群人,還有慎刑司的女官,以及所有獄官,都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們,就像在看一場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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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唇哆嗦着,嗓子裏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也抑制不住的劇烈搖晃,目光搜索到齊少凡也在人群當中看着她,她忽然直直的向齊少凡投去目光。
她灰暗的眼神裏淬上了一絲劍光,她就好像是沒看到其他人一樣,直勾勾的看着齊少凡,仿佛要在她身上射出無數個血洞。
“放肆!”太後忽然一拍椅背,那一頭銀發映襯的她一張臉冷如銀霜。
從始至終,她一直虎着臉沒有什麽表情,衆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動怒。只到這一聲冰冷的呵斥出口,衆人才意識到太後有多麽憤怒。
她的手邊就擺着錄供逼迫齊少凡畫了押的那張供狀,這一聲呵斥也并不高,她年紀大了,中氣不足,說話聲音向來很平和。也是因為她年紀大了,宮中的事務,她也早已不理會。
這一刻,被魏青請到牢房裏,看到這樣誣陷魏青的供狀、聽到了謝靈玉和小翠的對話,看了這樣一場好戲,她眼中的銀霜讓整個地牢更陰冷了幾分。
而這聲不高的呵斥入耳,謝靈玉忽然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雙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
“陷害你親姐姐、害死玉嫔,一屍兩命、栽贓姚修容、誣陷七王爺……你簡直是罪大惡極!”
“小小一個婕妤,竟然能有這樣通天的手段。很好、很好!”太後已經氣得不行,又拍了下椅背。
謝靈玉聽着太後的一聲聲指控,就好似失了牽線的木偶,垂着頭頹喪的坐在地上,不求饒,也不說話。只這麽呆呆的坐着,用沉默來回答。
魏青、齊少凡等人都冷眼看着她,背後的姚修容卻忍不得,上前兩步,指着她憤憤的道:“太後跟你說話呢,你長耳朵了嗎?害死玉嫔,還想栽贓陷害我和绾妃,你簡直就是蛇蠍心腸!玉嫔怎麽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害她,你、你這種人簡直是不得好死!”
太後看了姚修容一眼,姚修容立即閉上嘴,縮縮腦袋退到了後面。
謝靈玉不開口,太後也懶得管她,寒着臉轉眼看向了小翠的肚子,魏青事先已經布置好了一切,才将她請到牢房裏。她就坐在一旁,所以謝靈玉和小翠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她聲音冰冷的喝問到:“孩子是誰的?”
小翠早已害怕得到了極限,聽得這一聲喝問,就像心裏最後的防線被擊潰,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就癱坐在地,掩着臉絕望無助的哭了起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衆人擡頭,就見皇後帶着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趕到了牢房。
她一進牢房,立即給太後請安,滿臉愧色的告罪道:“臣妾該死,這種小事還擾了太後。”
41死罪可以免
太後板着臉沒有說話,皇後也沒再多說。轉過身,看向謝靈玉和小翠二人,慎刑司女官馬上走上前,附在她耳邊低聲将事情經過簡潔的複述了一遍。
皇後越聽臉色越冷,到最後,她滿臉陰沉。喝道:“靈婕妤,你好大的膽啊!”
謝靈玉一個字也沒說,仍然垂着頭恹恹的沉默着。
皇後走到她面前,看到她這個樣子,氣得一甩袖子,說到:“你別以為不開口就能逃過罪責,陷害玉嫔,栽贓绾妃和姚修容。叫你死一千次也死不足惜!”
她又轉頭看向小翠,冷笑道:“宮女和外男私通,乃是死罪。你肚裏的骨肉是誰的?!”
小翠已經哭幹了眼淚,這時也是一言不發,眼角還綴着淚光,眼神卻是一片空洞。
皇後等了一會,眼裏閃過惱色。
她看了慎刑司女官一眼,女官立即向身後遞了個眼色,一個膀圓腰粗的女獄官立即上前拎起小翠,朝她臉上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耳刮子,罵道:
“主子問話,你是耳朵聾了?”
小翠被打得慘叫兩聲,破布娃娃一樣跌撞在了謝靈玉的身上,兩個人摔做一團。謝靈玉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小翠卻再也忍不住,一手捂臉,一手捂肚子,手腳并用的爬到皇後腳下,一個勁的磕頭,痛哭起來:
“奴婢知錯了,求太後饒命,求皇後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知錯了……”
皇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聲音帶着無形的威嚴,道:“除了靈婕妤,還有誰在背後指使你們?從實招來,本宮就饒你一命!”
小翠一個勁的搖頭:“沒有別人指使,都是……都是靈婕妤指使的,奴婢豬油蒙了心,靈婕妤處處幫奴婢,還給奴婢的哥哥花錢治病,奴婢為了報答靈婕妤,這才行差踏錯。求娘娘饒命啊……”
姚修容實在氣不過,插嘴喝道:“你也知道怕死啊?饒了你的命?那你當初怎麽沒想過要饒了你主子的命?若我與绾妃被你栽贓陷害成功,誰又能饒了我們的命?”
小翠搖着頭,泣不成聲:“……奴婢沒想過要害死她啊……”
太後一拍椅背,怒斥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說實話?!”她拿起桌上的供詞,往皇後的腳邊一扔,“還說沒人指使?”
皇後皺起了眉,一旁的慎刑司女官馬上撿起供狀交給皇後,皇後展開了一看,臉上頓時一片冷厲。
供詞上明明白白寫着是七王爺指使貴妃謀害皇室子嗣,沒有她的命令,竟然有人敢只手遮天,私自提審貴妃。
連押都畫好了,一個小小的慎刑司,竟然發生如此瞞天過海之事。簡直是不把她這個六宮之主放在眼裏。
皇後厲聲就喝道:“憑你一個小小的婕妤,還能有權力将手伸到慎刑司?到底受了誰的指使,你們兩個還不從實招來,也免得叫你們受皮肉之苦!”
小翠絕望的痛哭着,已經失了心神,根本答不出話。
謝靈玉則垂着頭,沉默着一言不發。
皇後看着兩人這副樣子,頓時就惱了。板着臉對慎刑司女官說到:“将兩人拉下去,好好審問!”
慎刑司女官應了聲是,就指揮人架起謝靈玉和小翠就要帶下去。
謝靈玉這時卻忽然掙脫了抓住她的獄官,朝牆上一頭就撞了上去。因為她一直沉默不言,沒有人料到她會突然暴起,獄官沒有提防。待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撞到了牆上,沿着牆滑倒在了地上。
“啊……”人群裏驚得爆發一聲驚呼。
慎刑司女官也吓得臉色大變,連忙就沖上去将謝靈玉扶起來,見她額頭鮮血淋漓,也顧不得什麽,掏出手帕按住了她的額頭,叫道:“快傳太醫,她要畏罪自殺!”
皇後一看也怒了:“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太醫!太醫呢?”
獄官吓得忙不疊的就往外跑。
常言跟着皇後一起來的,就在人群裏,一看情況不對,忙撥開人群沖到謝靈玉身側:“樂兒!”
樂兒是他的随從,聽到叫喚抱了他的醫藥箱就趕緊送過來了。常言動作麻利的拿了藥粉給謝靈玉傷口灑上,又用紗布給她包紮好。鮮血很快就止住了。
“她怎麽樣?可有生命危險?”
“回娘娘,搶救及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具體情況還得下官給婕妤診個脈才知道。”
常言說完,拿出一張帕子蓋在謝靈玉的手腕上,探指為她診脈。手才搭上她的手腕,常言的臉色忽然就變了。
看到他變了臉色,皇後狐疑問到:“怎麽了?”
常言皺起了眉,又感受了一會脈象,神情就變得有些晦澀。他看了謝靈玉一眼,謝靈玉微含得意的對他笑了一下。
他從謝靈玉手腕上收回手,站起身,朝太後和皇後拱手說道:“婕妤她,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什麽!”
大家全都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謝靈玉。
這個時候有了身孕,那她的死罪就可以免了,也再也沒有人敢對她用刑了。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人神情都變得無比複雜。
皇後還能保持淡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平靜的口吻說到:“來呀,讓敬事房查下靈婕妤服侍皇上的記錄。”
“是。”立即有宮人領命下去了。
這種時刻,宮人辦事自然也不敢拖沓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宮人就回來禀報說:“敬事房總管已經帶到了。”
敬事房總管帶了各宮妃嫔服侍皇上的登記冊子來,給太後、皇後、王爺等人請了安,就将登記冊奉上給皇後看:“……一個月前,靈婕妤确實曾服侍過皇上。”
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心緒萬千。
本來聽到靈婕妤剛才與小翠的對話,還以為她對皇上有二心,都希望她肚裏的不是龍種。
有了敬事房的登記冊證明,她懷的确實是龍種。沒有什麽比龍種更重要,懷了龍種,那可就相當于得了免死金牌。
現在她不但不用死,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動她一根手指了。
42謝靈玉被打入冷宮
皇後這時終于淡定不起來了,她直勾勾的盯着謝靈玉的肚子,臉色一片鐵青。就算臉上仍然很冷靜,眼底的嫉恨卻掩不住。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謝靈玉有了這個龍種,就不再那麽好處置了。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的看着謝靈玉。
衆人沉默了好久,太後疲憊的閉了閉眼,蒼白的聲音開口問到:“皇帝呢?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何沒有人去告訴皇帝一聲?”
皇後回頭應到:“太後,臣妾昨日就派人去禀告皇上了,只是皇上最近請了個什麽道長進宮,不聲不響的就去閉關了。臣妾讓人去請了好幾回,于公公傳了皇上的話說讓臣妾做主,其餘的事等皇上出關再說……”
太後狐疑的皺起了眉:“皇上閉關了?怎麽哀家都沒聽到動靜?”
“是呢,臣妾也是出了這事才知道的……”
“……”
齊少凡聽了這話,心裏也浮起了困惑。
謝靈玉說皇上不在宮中,此時看來,出了這麽大的事皇上都不現身,皇上必定是真的離宮了。
可是皇上出宮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導致皇上瞞着所有人悄悄離宮?
她看了謝靈玉一眼,謝靈玉仍垂着頭,臉上既沒有死裏逃生的慶幸,也沒有突然被查出懷有了龍種的喜悅。
看她這個表現,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懷了龍種。
她可是不簡單,每一張拿出來的都是王牌。
太後和皇後說完之後又沉默起來,皇後不知道該怎麽處置謝靈玉,而太後早已不管後宮之事,也不好處置謝靈玉。兩個人都在斟酌事情該怎麽辦。
這時,慎刑司女官忽然走上前來說到:“禀皇後,仵作給玉嫔娘娘驗身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皇後揮了揮手:“傳仵作進來。”
“是……”慎刑司女官對身旁禀報的人說到:“傳仵作進來……”
仵作就候在外面,聞聲就趕快走進來,一一向各人行禮,皇後不耐煩的說到:“不必多禮,驗身的結果如何?”
“回禀皇後,經查驗,玉嫔娘娘确實是中毒身亡。只是……”
“只是什麽?別吞吞吐吐,快說結果!”
“是!”仵作再不敢猶豫,一五一十将結果詳細說給衆人聽:“……所以,娘娘是因為食用了過量的與海魚相克的臍橙,才導致中毒身亡……”
“什麽?”衆人聽得這個結果,再次大驚。
方才聽謝靈玉與小翠的對話,都認定了是謝靈玉毒害了玉嫔。此時得出的這個結果,證明玉嫔的死,是因為誤食了相克的失望才毒發身亡,那就跟旁人無關。
一直沉默的謝靈玉這時才抓住時機,開口說到:“臣妾沒有害玉嫔性命……玉嫔死時,臣妾和小翠都不在身邊,海魚不是臣妾送給玉嫔的,臍橙也并非臣妾送給玉嫔的。所以玉嫔的死,與臣妾無關,還請皇後娘娘給臣妾一個清白……”
聽到她這句話,大家都覺得諷刺。
這個驗查結果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她倒是會掐準時機,早不喊冤,晚不喊冤,就鑽了這個空子。
皇後從身後宮人手裏接過供狀,扔到謝靈玉的臉上:“那你說說,這又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誣陷七王爺?”
“臣妾沒有,臣妾只是一個小小的婕妤,哪有本事讓慎刑司的人聽臣妾的使喚去審問犯人?皇後質問臣妾,倒不如問問何大人,是不是收了賄賂,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慎刑司女官被她牽扯,臉上一白,惱恨的瞪了她一眼,連忙跪下了向皇後告罪:
“下官該死,他們對绾妃娘娘逼供之事,下官是真的不知道。都是下官失職,請皇後娘娘降罪……”
皇後看了謝靈玉一眼,臉上浮起一個淡淡的冷笑:“好一口伶牙俐齒。……你懷有龍種,本宮暫且不發落你。但你陷害玉嫔是不争的事實,玉嫔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還有待查證。本宮就将你打入冷宮,待你産下龍種再行發落。”
她說完,看向太後問到:“……太後,您以為如何?”
太後臉上滿是倦怠,緩緩的點了點頭:“那就這麽辦吧。”
皇上便又說到:“……至于小翠,你助纣為虐,殘害自己的主子。與外男暗結珠胎,死罪難逃!”
“啊……”小翠一聽,崩潰般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連滾帶爬的向謝靈玉爬去,語無倫次的哭道:“你說過會讓我出宮的,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我還有他的孩子啊……”
謝靈玉寒着一張臉,護着自己的肚子,像一尊雕塑般一言不發。
所有人看着小翠就像在看一個瘋子傻子,過了許久她仿佛也意識到自己求謝靈玉沒有用,又膝行着爬到太後面前,一個勁的磕頭哀求:
“太後慈悲,太後饒命,奴婢知道錯了,讓奴婢生下這個孩子吧,太後,您吃齋念佛又怎麽忍心殺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您不要殺奴婢的孩子啊……”
太後一聽,氣惱的瞪大了眼睛。她這話簡直就是在用太後的信仰在要挾太後,太後一時間無話可說,惱恨而又無奈的撚起腕上的佛珠,閉上了眼睛。
齊少凡看到太後臉上有掙紮為難之色,就開導道:“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也要看救的是什麽人。若是救的一個十惡不赦之人,那不是造福,而是造孽。”
太後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齊少凡,齊少凡朝她淡笑着點了點頭。半晌,太後眼裏的光芒柔和下來,伸出手拉了她的手,感念似的輕拍了拍。
齊少凡也回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太後,對待惡人無需仁慈。”
聽到這句話,魏青也看了她一眼。
小翠聽到齊少凡這麽說,絕望的眼神裏浮出了一點惱恨,但她仍在哭泣哀求:“奴婢自知罪責難逃,但奴婢的孩兒沒有錯,奴婢的孩兒沒有作惡啊,太後……”
皇後冷笑一聲道:“一個孽障,還妄想生下來?衆目睽睽之下還想利用太後的仁慈之心?太後豈是你能利用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太後能留你一個全屍,就是造了七級浮屠。肚裏的孽障到底是誰的,說。”
43小翠的詛咒
小翠見真的沒有希望了,眼中最後一抹光也黯淡了,眼淚打濕了她的額發,她的淚水好似忽然間哭幹了。也不再哀求,一蹶不振的坐在地上,整個人再無一絲生機。
“不說是吧?來人,把她拉下去,大刑伺候!”
“啊,不要……”小翠一聽要上刑,頓時像一只絕望的困獸,做出了最後的困獸之鬥。
她捂着肚子,做出攻擊的姿勢,不讓人靠近她。“別過來,都別過來。為什麽要殺我的孩兒,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們都不是人!”
姚修容冷笑道:“你這都是咎由自取!”
齊少凡暗自思量,聽小翠和謝靈玉方才的對話,十有八九,指使錄供對她連夜逼供的就是讓小翠大了肚子的那個人。
她這時開口問到:“你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也許說出他的身份,你的孩兒就能保住也不一定。”
小翠一聽,轉頭看向她。小翠仿佛第一天看到她,又像是要記住她一樣,看了她半晌,忽然大笑起來,眼中笑出了淚:
“別唬我,你想我說出他的名?做夢吧,我是不會說出他的名,哈哈哈,我死都不會說的!做夢我都不會把他供出來!哈哈哈……”
“可惡!”皇後一聽她這不把主子放在眼裏的張狂的口氣,頓時就怒了,“來人,給我掌她的嘴!”
原先掌嘴的女獄官聽了,再次沖上前,合衆人将小翠按住,對着她臉上又是兩個大耳刮子:“敢羞辱主子,找死!”
“啊……”小翠痛得慘嚎兩聲,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一會兒,她的臉就變成了豬頭一般。
終于,她徹底絕望了,不再有半分哀求,她用最怨毒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仿佛要把每一個人都銘刻在心。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齊少凡的臉上。
她的目光裏淬染着寒冰,直勾勾的盯着齊少凡,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的說到:“謝绾,你絕我後路,你慫恿太後殺我孩兒。我與我的孩兒死後皆變成厲鬼,用天下間所有惡鬼羅剎的名義詛咒你,詛咒你将來的孩兒沒命出生,與你一起不得好死!”
魏青一直對這一幕,冷眼旁觀,陡然間聽到這句話卻如同被一道驚雷擊中,霎那間好似被萬箭紮心,他幾乎痛的悶哼出聲,下意識的抓住了站在他旁邊的齊少凡的手。
齊少凡正被小翠詛咒的後背發毛,陡然被人抓住了手,吓得渾身一顫,轉頭驚愕的看向王爺。看到他臉色一片發白,不由驚訝的低聲問到:“王爺,你怎麽了?”
魏青臉上的平靜已經不複存在,他低垂着眼睛,滿眼都是茫然和驚疑。他不知道自己的胸口怎麽會莫名其妙痛的那麽厲害。聽到齊少凡的問話,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松開了她的手。壓下心頭的驚懼,很平靜的回到:“沒事……”
兩人站在後面,所以也無人察覺到他們的異常。
而小翠說出這句詛咒時扭曲的神情、惡毒的話語、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待回過神來,所有主子都都怒了,從來沒有被一個賤奴這樣侮辱冒犯過。
皇後厲聲道:“活膩了,給我狠狠的掌嘴!”
女獄官一聽,整個人都亢奮起來,幾步走上前去,揚起手跳起來就要再給小翠兩個大耳刮子。
但小翠不知道怎麽忽然間爆發出無窮的潛力,癫狂般的将三個按住她的獄官全都推得一個趔趄,獄官們猝不及防全都向後跌了出去。
轉眼,小翠掙脫了所有人的束縛,就像一只發了狂的野獸,一個箭步沖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牢房的牆上。
“砰”一聲撞擊的悶響,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鮮血在空中噴濺而出。她就像個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從牆上滑落,額頭在雪白的牆上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啊——”
“啊——”
整個地牢裏頓時驚叫四起,有膽小的吓得抱住了頭,有的吓得連連退了幾步,還有的身上被沾了血的,簡直要跳起三丈。
獄官這時反應過來,全都沖上去抓小翠,常言也三步做兩步沖上去要救她,但小翠撞牆是用了全力的,已經當場就斷了氣。
皇後鐵青着臉,狠狠的瞪了一眼謝靈玉。
謝靈玉垂着頭,一張臉上全是麻木的沉默。
太後閉着眼睛,口裏飛快的念着經文。皇後見狀,忙朝慎刑司女官冷聲喝道:“還愣着做什麽,将犯人拉下去,別驚了太後!”
“來人,快将犯人拉下去!”慎刑司女官忙吩咐起來。
“是……”立即有人上來将小翠的屍體拖走了。
屍體在陰暗的地牢裏留下一條深重的血痕,衆人皆驚得面色慘白,不敢再看。
皇後比其他人還算鎮定,卻也不想再在這個晦氣的地牢裏多待,她走到太後面前,說到:“太後,地牢陰冷潮濕,你身子骨不好,不能久待。臣妾送您回壽康宮吧?”
桂嬷嬷馬上跟着攙扶起太後,太後順着桂嬷嬷的力道站了起來,嘆息着點頭說到:“嗯,回吧。”
她站起來,并沒有馬上走,卻是轉身看向魏青。
她看着魏青,發現他臉色微微的發白,額角還有一層虛汗,就伸出手拉起了他的手,慈愛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說到:
“你十六歲就去了邊關,這些年為大魏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如今這麽大歲數還沒娶親,回到宮裏還讓你承受這樣的委屈……”
小翠死了,可是誣陷王爺的人并沒有審出來。那就是沒給他一個交代。
魏青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淡淡的說到:“皇祖母言重了。”
太後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松開他的手,又去看齊少凡。
齊少凡一夜沒吃沒睡,早已疲憊不堪,正抱着自己無言的沉默着。
太後看着她這個樣子,眼裏也浮起了一抹心疼,和聲說到:“绾妃,你也受委屈了……”
齊少凡聞言,渾身一顫,瘦弱的雙肩抑制不住的抖動起來。她虛弱的咳嗽了兩聲,才輕聲說到:“臣妾不覺得委屈,只是……”
她忽然揪緊衣服哽咽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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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你還能走出冷宮嗎
衆人順着她的手,就發現了她囚服被撕的破損不堪,雖說經過仔細整理,也并不像先前露出了肚兜那般難看。但渾身也是說不出的狼狽。
衆人還有什麽不明白,她這是被用了私刑。
太後的臉色瞬間鐵青,瞪向人群中的慎刑司女官,喝到:“誰許你對貴妃用私刑?”
慎刑司女官一聽,額頭立即布了一層冷汗,連忙就朝太後跪了下來,惶恐的說到:“微臣并不知曉此事,微臣失職,微臣罪該萬死。”
“哼!”太後冷哼了一聲,看了皇後一眼,皇後立即自責的垂下了頭。“給哀家好好把這些牛鬼蛇神給揪出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慎刑司女官滿頭冷汗,忙不疊應到:“是是是,微臣領旨……”
太後又轉頭看了看齊少凡,臉色才和緩一些,給了她一些安撫,意思是必不叫她白白受了委屈,這就提步出了地牢。
“恭送太後……”慎刑司的人全都惶恐的彎腰恭送。
皇後攙扶着太後,在衆人簇擁下,這就離開了慎刑司。
齊少凡特意落在了後面,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慎刑司的人,她才看了慎刑司女官一眼。
慎刑司女官自知理虧,忙上前來給她賠禮道歉:“下官失職,沒有管好慎刑司,讓娘娘受了委屈,下官定會好好整頓慎刑司。娘娘,地牢陰冷潮濕,還是先随下官去更衣吧?”
齊少凡看了看被兩個女官押解着的謝靈玉,問到:“大人要如何處置靈婕妤?”
皇後先前已經說過要将謝靈玉打入冷宮,齊少凡這樣明知故問,很顯然就不是字面的意思了。
慎刑司女官猜不出她的意圖,便給了個規規矩矩的答案:“自然是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送去冷宮。”
“嗯。婕妤雖然犯下大錯,但到底是本宮的親妹妹,本宮想送她一程,大人可願通融?”
雖然貴妃與靈婕妤鬧了這樣一出同室相煎的鬧劇,但兩人到底是親姐妹,貴妃插手妹妹的事,也算合情合理。
慎刑司女官本就理虧,既然靈婕妤已經被打入冷宮不能翻身,又由她來處置,她給貴妃行個方便就算是補償了。
她忙道:“貴妃娘娘宅心仁厚,下官豈有阻攔之理?”
“那就多謝大人了。”
“不敢不敢……”
“先去更衣。”
“是。”慎刑司女官忙先走一步在前方領路,
齊少凡到時,姚修容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在教訓兩個女獄官:“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本貴人這不是洗脫冤屈走出了地牢了嗎?”
兩個女獄官這時早已不複冷傲,點頭哈腰的對着姚修容賠罪:“娘娘恕罪,小的有眼無珠,請娘娘寬恕……”
看到齊少凡走進來,兩人給姚修容扣了幾個頭,又趕緊走過來忙不疊的朝她行大禮:“貴妃娘娘,大人……”
“娘娘,小的給您更衣……”不用吩咐,女獄官就拿出了齊少凡進地牢之前的衣裳,小意逢迎着替她更衣。
齊少凡懶得跟奴才計較,展開手臂,任她們伺候。
慎刑司女官自然知道這些人平日裏的嘴臉,貴妃沒有怪罪,她卻不能不知罪。她立即冷着臉呵斥兩個獄官:“下次如有再犯,絕不輕饒!”
“是是是……小的再不敢了,小的知罪了……”
“……”
更換了衣裳,慎刑司女官讓人将姚修容送回了宮,這就領着齊少凡去送謝靈玉去冷宮。
齊少凡見謝靈玉已經被剝了先前的貴人服侍,穿得如同一個低賤的粗使宮女。便問慎刑司女官:“本宮想看一看婕妤的東西,大人可能通融?”
“自然……”慎刑司女官也沒有多問,立即叫人拿來了從謝靈玉身上摘下的衣服和所有物件。
齊少凡翻了翻,卻沒有看到那條帕子。
她默了一刻,心裏也明白過來,謝靈玉這麽狡猾,又怎麽會讓那條可以威脅她的帕子落到別人手裏?
慎刑司女官還有許多事情,将她們送到慎刑司門口,便吩咐負責押解的女官道:“別懈怠了貴妃。”
女官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點頭應了。
謝靈玉一路沉默不語,齊少凡也跟她無話可說。一行人默默無聲的走着,不多時就冷宮大門就出現在眼前。
冷宮就在掖庭之後,相比起整個皇宮的奢華富麗,冷宮顯得格外冷清,就好似一個凋零沒落的朱門绮戶。
謝靈玉一路上都沒有表現出什麽大喜大悲的情緒,這個時候,看到冷宮的大門,她的神情裏終于露出了一點凄惶。
她仰望着破敗的大門,貝齒緊緊咬着唇,臉上沒有一點血氣。
齊少凡與她并肩而立,過了許久,她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謝靈玉,我已經不是先前的謝绾。我無意與你争鬥,但你非要為難我,我也不會對你客氣。将你送進來,只是給你一個教訓。”
謝靈玉冰冷的目光射向她:“謝绾,別高興的太早!”
齊少凡看了她一會,點點頭:“我等你,就看你還能不能走出這個地方了。”
冷宮裏有專門的管事嬷嬷,早已接了通知在門口守候。與女官交涉了,就上來将謝靈玉帶走了。
齊少凡問道:“是不是要翻查婕妤的住處?”
女官點頭:“正是。”
“本宮也一同去。”
女官先前得了大人的囑咐,自然不敢違抗,将齊少凡也帶去了。
因為涉嫌玉嫔的死,所以幾位女官翻查謝靈玉的東西格外仔細。謝靈玉的住所被翻了個底朝天,卻也沒有發現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