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在回宮要緊,如果宮門落了鎖,那她就要留在外廷了。宮妃在外廷一夜未歸,她就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了。

“走吧。”

兩人穿過座座書架,很快來到了門口。

看到門緊阖着,齊少凡有些奇怪,記得進來時,門是開着的。是誰将門關上了?

她走到門前,伸手拉了拉門,預想的門卻沒有被拉開。她愣了一下,又拉了一下,門還是紋絲不動。

“奇怪……”

她加重了力道,用力的再次拉了拉,聽到啪啪的一陣聲響,似乎是鎖頭撞在了門上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她心頭忽然蹿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難道門被鎖上了?

她拍了拍門,又用力拉了拉。又是一陣鐵鎖敲擊門板發出啪啪的聲響,這次她幾乎可以肯定,門真的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她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抹慌張。

如果她和王爺被人鎖在藏書樓裏待一夜,她的清白就沒有了。

“王爺,門好像被人鎖住了!”

魏青顯然已經從她的動作間看出了結果,聽到她的話,他皺緊的眉頭又收緊了一些,他靜靜的盯着門,好一會。才慢慢開口說到:“是被鎖住了。”

69、抓緊我,不要放手

“怎麽辦?”

齊少凡的指尖緊抓着門板,幾乎嵌進木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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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環視四周,藏書樓裏沒有燭火,能見度越來越低。因為黑暗,藏書樓顯得格外寂靜,耳邊仿佛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紊亂的呼吸。

“……會不會是有人刻意而為?”

魏青側目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到:“說不準,翰林院申時末下班,也許編修大人是将我們遺忘在此了。”

是編修大人将他們忘了嗎?

齊少凡細細一想,倒是真有這個可能,他可是被她和姚修容給灌醉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擡手拍起了門。

“有人嗎?”

“外面有人嗎?”

“……別喊了。”魏青忽然說了一句。

齊少凡向他看了一眼,他神色疏淡的避開了與她的對視。

她随即就反應過來,編修大人已經下了班,若将不相幹的人喊了過來,卻剛好撞到她和王爺獨自待在藏書樓,只怕就說不清了。

她便不再喊了。

兩人束手無策的盯着緊鎖的大門。

只一會功夫,太陽就徹底沉入地平線,除了窗口投進來的一線微弱的光線,整個藏書樓都陷入一片黑暗。

“王爺,你能把門劈開嗎?”

魏青的嘴角抽了抽,搖頭道:“不能。”

別說劈門會發出多大的聲響,況且,他是人,又不是鋼筋鐵骨。這門又不是擺設,哪能随意劈開?

“不過,還有一個方法。”

齊少凡眼睛一亮,忙問:“什麽辦法?”

魏青看了她一眼,轉身慢慢往回走去,齊少凡忙也跟上。一直走到他們先前看書的窗口,魏青伸手将兩扇窗戶全部打開。

窗子被完全打開,視線陡然寬闊起來。只見下面是層層琉璃鋪就的屋脊,透過層疊的屋脊隐約能看到下面的漢白玉走廊,廊下挂着盞盞宮燈,在浩瀚無邊的夜空下,星星點點的宮燈組成了一片燦爛的星河。

齊少凡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她挨到了魏青的身邊,低頭望向下面。

眼前全是密集的高聳的宮樓,錯落有致的蔓延到了夜色的深處,紅色的宮燈将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朦胧的紅。

璀璨的夜景美不勝收。

“真美。”她感嘆了一句。

魏青聽到她的輕嘆,側目看她。

她撐在窗臺上,跟他挨得那麽近。風撲到臉上,撲進呼吸裏,帶來她身上盈盈的幽香。

過了片刻,她回過神來,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神震了震,驚疑的問道:“——王爺,你的辦法該不會是,跳下去吧?”

這裏到地面至少有十幾米,下面鋪的都是質地堅硬的青石,如果跳下去可能會摔死的。

魏青垂下目光,望着下面的屋頂,淡淡道:“本王跳下去沒問題。”

齊少凡站直了:“那我呢?”

就算王爺不在這裏,她身為宮妃私自在外廷過夜,等着她的同樣不是什麽好下場。

月光忽然照了進來,在兩人中間的地板上投下了一塊潔白的月華,好似一條天塹,橫在他們當中。

魏青無言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裏微光浮動着,靜了一息,才問到:“你要跟我一起嗎?”

“要。”

她不能一個人留在外廷,如果皇後執意問罪,她無人撐腰,只會迎來三尺白绫。

魏青看了她一會,平靜的轉開目光:“手給我。”

齊少凡沒有猶豫,立即将手遞給他。

“抓緊我,不要放手。”他抓住她的手,輕輕一拖,她就被他攬進了懷裏。

幹燥溫暖的男子氣息,攜着淡淡的楠木的香味煞那間包圍過來,齊少凡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輕,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就被魏青抱起來放到了窗子的另一面坐下了。

“你怕嗎?”他又問了一句。

齊少凡不敢看下面,閉着眼睛點點頭:“跳吧!”

魏青聞言,不再猶豫,也飛快的翻過窗子,再次攬住她的腰肢。感覺到腰間的力道忽然收緊,耳邊一暖,傳來他低柔的聲線:“抱緊我。”

齊少凡還有點懵,聽到這句指令,心裏一緊,下意識就回抱住他的腰身。

下一瞬,她的身子忽然失重。她吓得用力撲進了他的懷裏,接着就感覺到自己正在和他一起飛速墜落。

“啊……”她死死的咬住了舌尖。

風拍在臉上,頭發被風吹亂模糊了視線,她緊緊抱着魏青,幾乎不敢睜眼看。耳邊只有男子急劇的心跳,她的心也跟着緊緊的提着,仿佛随時要跳出嗓子眼。

眨眼間,魏青就帶着她落在了二樓的屋頂上,腳才沾地,他借力一點,一股力道從腳底傳來,他們再次往下面墜落而去。

齊少凡漸漸就從最初的緊張中回神過來,意識到沒有危險,一顆心總算落下了一半。看來王爺的輕功還不錯。上次去掖庭,他輕易就帶着她跳上房梁來了一個倒挂金鈎。這回只是下個樓,難度不及上次,肯定不會有危險了。

這麽一想,齊少凡就大着膽子睜開了眼睛。眼睛睜開的一瞬,入目是急速放大的琉璃瓦屋頂。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這樣一幕,她還是吓了一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猛地抱緊了魏青。

“咔嚓”,身子忽然一沉,大概她抱得太用力,讓魏青一下子分了神,他落地的一瞬間力道沒控制住,屋頂上的琉璃瓦竟然被他踩碎了。

齊少凡聽到瓦片踩碎的聲音,驚得心髒猛地一提,因為腳下失去支撐點,魏青抱在她腰間的手承受不住她的力量頃刻間就松開了,她失重的從魏青的手中飛出去。

她吓得差點心髒病爆發,好在魏青反應驚人的敏捷,還未等她完全自他手中脫手就快如閃電的勾住她的腰身,重新将她一把帶回了懷裏。

只是,魏青的手才一下力,手指間傳來一陣飽滿的柔軟。腦海裏忽然浮現昨夜看到的那片雪白,意識到自己握住的是什麽,他手指一僵,腦子轟的一下就下意識松開了手指。

“啊……”

齊少凡正暗自慶幸大難不死,誰曾想還沒來得及笑出來,魏青再次松開了她。她都來不及害怕,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失重往下滾落下去。

心髒煞那間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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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你不起來,我怎麽起來

眼前正是一片黑暗時,卻再次感覺到腰間一緊,魏青竟又在危急關頭重新抓住了她。

只是這次她幾乎已經摔到屋頂上了,所以魏青雖然抓住了她,身體卻也因為傾斜的角度太過而跟着失去了平衡。

她才落進他的懷裏,就緊跟着他一起從屋頂上滾落下去。千鈞一發之間,魏青快如閃電的伸出手抓住了屋檐上的垂獸,借力有了片刻的緩沖,兩人下落的速度減緩了大半。

就在即将着地的那一瞬,魏青抱着她就地一滾,随即,兩人重心落地,狠狠摔在了地上。即使有魏青墊在下面,她還是感到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子一般。

“痛死了……”

她趴在他身上喘息着,痛得連手指也擡不起來。

一時間心裏除了後怕也沒有別的念頭,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将臉埋在了魏青的頸窩,她的每一聲喘息都在他身上帶起一陣輕輕的戰栗。

他僵着身子凝望着她,眼睛黑得像一片無底的深淵,有什麽在不斷的在他眼中沉淪。

齊少凡緩了一會,直到感官恢複了知覺,她才發現呼吸間全是男子幹淨中帶着暖陽般的好聞的氣息,她微微一怔,視線拉回焦距,發現自己正緊緊抱着王爺,她心裏突了一下,連忙撐着他跪坐了起來。

只是身上的疼痛還未散去,她坐起來時,雙手還有些打顫。

她警惕的向四周瞧了一眼,寂靜的翰林院連鬼影都沒有一個,她才放了心。

“王爺,我們快走吧……”

她話音剛落,無意間看了魏青一眼,她的眼睛睜大了一些,忙低身去看他,一邊捏起袖子就落在了他的臉上:“王爺,你摔到鼻子了?你流鼻血了!”

柔軟的衣袖,帶着盈盈的香氣落在鼻端,魏青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還坐在他的身上,忽然俯身下來,魏青的眼波狠狠的閃爍了一下,連呼吸也沉重起來。

齊少凡被他抓住手腕,心中猜測他是不喜歡被人碰觸,讪讪的捏緊了袖子,想要将手退縮回來,可是他卻抓着她沒有松手。

她愣了愣,聲音也輕了一些,嚅嗫着道:“……怎麽了?”

“別動……”

像是陷入恍惚中的夢呓,他的聲音輕得才一出口就被風吹散。

齊少凡沒聽到他的話,又掙了掙手腕,見沒能掙脫,就幹脆替他将鼻子上的血擦拭掉。自己摔在他的身上,尚且痛得渾身發軟,而他摔在地石上,會有多痛?

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他攙扶起來:“王爺,你摔到哪兒了?是不是很難受啊?還能起來麽?是不是起不來了?”

“……”

他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問話,只是将目光鎖在她的身上,她的手落在他的背上,想要拉他起來,他卻躺在玉白的地磚上沒有動。墨發鋪呈開來,頭上的玉冠與他幹淨的臉龐相輝映,在月華下散發着瑩瑩清輝,讓人分不清哪才是真正的玉。

齊少凡被他的眼神燙了一下,才察覺夜風有點大,兩人的發絲被風糾纏在了一起。

她這樣低着頭,發絲被風吹得不斷的在他的眉眼間輕拂,他的眼神又是一陣波動,抓着她的手腕忽然用力一拽,她就被帶着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啊……”

她本能的低聲輕呼了一聲,再擡頭,他的臉已經近在咫尺。月光照映在他高挺筆直的鼻梁上,他的臉也被月光映照得一半白一半黑,英俊得有些失真。

齊少凡被他忽然的動作驚得有些晃神,有些發怔的看着他。他側着臉,唇一點點朝她的臉頰湊了過來,清冷的風吹到身上,忽然變得一片滾燙。

她哆嗦了一下,剛要掙紮,魏青的唇自她耳邊一掠而過,仿佛羽毛掃過,同時落下輕輕的一句話:“你先起來,你不起來,我怎麽起來?”

她回過神來,忙從他身上爬下來,一邊攙扶他起來,愧疚的道:“真是抱歉,本宮又連累王爺了……”

魏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着,只是問道:“有沒有摔到哪裏?”

他的眼睛很黑很漂亮,看着人的時候,好似有流光輕轉。

齊少凡微笑了下,擺擺手:“我沒事,沒摔到。倒是王爺你……”

魏青見她擔憂的看着他的鼻子,他的目光漸漸恢複慣有的平靜。從她臉上挪開視線,從容平和的拿出一條帕子,将鼻血擦拭幹淨。

“我沒事。”

“翰林院也有當值太監巡邏,快走吧。”

“哦。”齊少凡見四處這麽安靜,還以為翰林院晚上沒人,這時聽到他這麽說,心裏又湧起了一點緊張。

兩人這就預備離開,卻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就聽到一個太監的吆喝聲:“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邊幹什麽?!”

齊少凡心頭一驚,和魏青回頭一看,只見一群值夜太監提着燈籠,兇神惡煞的朝他們沖過來。

齊少凡吓了一跳,怎麽說來就來?

她現在是絕對不能被揭穿身份的,否則就死定了。

她背後就是一根紅漆石柱,電光火石間,她也顧不得什麽,抓住魏青的手,一用力将他帶過來,她的背貼上石柱的同時,魏青也被她拉着撲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她飛快的将臉埋進他的胸口。

從後面看,兩人就好似在親熱一般。

領頭的太監三步作兩步走到兩人跟前,看到兩人這副情景,還以為是那個宮裏的宮女正和侍衛私會,他挑起燈籠往兩人臉上一照,尖聲尖氣的罵道:

“哪個宮裏的雜碎,竟敢在這裏偷雞摸狗!來呀,給咱家把他們抓起來!”

齊少凡将臉緊緊的埋在魏青的懷裏,不敢擡頭。

下一瞬,燈籠的光線照到了魏青的臉上,他如玉的臉上罩着一層寒霜,與衆太監目光相接,他淡淡的道:“看清我是哪個宮裏的雜碎了?”

“啊,七、七王爺?”太監看清他的臉,驚得連退好幾步。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他連忙領着一衆人跪了下來告罪。

71、你們看到什麽了

剛剛聽到一陣動靜,他還以為是鬧賊了,沒想到是竟然是七王爺帶着小宮女在這裏幽會。他只負責翰林院的安全,可不負責主子的風流韻事。

打攪了王爺的雅興就算了,還辱罵了王爺,這真是要死了!

他噤若寒蟬的使勁磕了一會頭,見王爺看着他不發話,他哭喪着臉不得不擡手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一個勁的告罪:“奴才眼拙驚擾了王爺,請王爺見諒,請王爺見諒,奴才這就走、這就走。”

他只想逃命,一邊說着,一邊轉身推着幾個小太監連滾帶爬的就要走。

魏青板着臉喝道:“慢着!”

太監吓了一大跳,抖如篩糠的回過頭來。

魏青淡淡的說到:“燈籠留下!”

太監呆了一刻,忽然狠狠的松了一口氣,連忙轉身又膝行着爬了回來,将燈籠恭恭敬敬的遞到他的手裏,惶恐的又磕起了頭:“王爺請拿好,沒、沒事,奴才就告退了……”

魏青接過燈籠,雙眼平靜無波的在他後腦勺上盯了一會,才淡淡的開口說到:“本王也沒別的愛好,最喜歡多舌的奴才,發現了,免不了要将他的舌頭撥下來。——懂了嗎?”

“懂懂懂,咱家什麽都沒看見。”

雖說這宮裏的宮女只要是皇上和衆皇子喜歡,幸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那也是要講究名正言順的。

這大半夜的,王爺帶着個小宮女在這裏私會,傳出去了那可就壞了名聲了,他哪兒敢多嘴亂說?這不是沒事找死嗎。

他惶急的點着頭,還一邊回過身去提點幾個小太監,喝問到:“你們看到什麽了?”

幾個小太監也吓得大氣都不敢喘,點頭如搗蒜:“奴才什麽都沒看見,奴才什麽都沒看見……”

“滾。”

幾個太監連連點頭:“奴才馬上滾。”幾個人邊說邊退,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齊少凡聽到腳步聲走遠,才松了口氣,将腦袋從他的懷裏探了出來。向黑暗中望了一眼,拍了拍胸口,道:“好險……”

見魏青站着沒動,她推了他一下。手上的力道使出去,可是他依然如一座大山般攔在她面前巋然不動。

她微微一愣:“……王爺?”

他迎着她的目光,往前又走了一步。

感覺到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齊少凡心中一凜,背部瞬間緊繃着貼緊了石柱。

“王爺,你……”

他低下頭來,齊少凡的心髒忽然怦怦亂跳,本能的将頭拼命的低下來。

他握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頭擡了起來。唇停在了與她一指之間,可能是背光的緣故,他的眼睛幽暗的像是潛藏在黑夜中的野獸,帶着危險的光芒。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輕聲問到:“你是不是在勾引本王?”

齊少凡怔了一瞬,氣血湧上腦門,有些羞惱,脫口就說到:“王爺請慎言,本宮待王爺坦坦蕩蕩,絕無半點不軌之心。王爺可千萬別因為一些意外事件而産生誤解,本宮心中只有皇上。”

她才說完,魏青猛地捏緊了她的下巴,她痛得臉色幾變。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冰冷,她胸前的蝴蝶衣帶被風吹了起來,纏繞在他的手指間。

他低下頭,目光不善的盯着她,眼中忽然而起的戾氣,讓她打了一個冷戰。他譏诮的翹起唇角說到:“你喜歡皇上?喜歡皇上的女人,可都沒有什麽好下場。——看你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就知道了!”

齊少凡痛得扭動了一下身子,他卻将她壓得死死的。

說翻臉就翻臉,她究竟是哪句話刺激到了他了?

喜歡皇上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即使他眼中極力壓抑,可還是擋不住那眼底的憤怒。莫非是他在意的女人,被皇上辜負?

是他愛過的女子,還是他的母親?

應該是他的母親的可能性更大!

齊少凡仔細一思量,就猜透了。私底下,他從來沒有稱呼皇上為“父皇”過,他心裏其實并不認同這個父親吧?

這一點,足以讓人窺一斑而知全貌。

怏怏大國,又怎麽會缺武将?可他貴為皇子,卻在邊關苦守十年。皇上如此輕視冷落他,可見他在皇上心裏根本沒有地位可言。

皇帝不喜歡他,又辜負了他的母親,他又怎麽會對這個冷酷無情的父親有情感呢?

如果皇上沒有動手打她,她自然尊重這個名義上的夫君。

在皇上眼裏,她顯然只是衆多發洩獸**的女子中的一個,跟阿貓阿狗沒分別,所以她自然也對這個皇帝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一個是沒把她當人看的冷情皇帝,一個是對她有恩的王爺,她心中的天平當然是傾向魏青的。

看他如此生氣,她握住了他的手,聲音放軟道:“本宮已經知道錯了,所以本宮已經不喜歡皇上了。其實,以前也不喜歡,只是為了家族的利益進了宮,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王爺你,不高興了?”

魏青聽到她最後一句疑問,臉色更沉了一點,沒有搭理她,看起來她的話已經觸犯到他的底線了。

“王爺,你的母親,……是不是被皇上辜負了?”

魏青好似被她這句話刺了一下,目光狠狠一個閃爍,他一句多的話也沒說,轉身擦過她的衣角邁步就走。

齊少凡心想,自己猜的沒錯,他的母親果然被皇上辜負,他的母親是他的傷疤,也是他的底線。

她快步跟上去,信誓旦旦的哄到:“王爺,你別生氣了。我真的不喜歡皇上。以前不喜歡,現在不喜歡,将來也不會喜歡。王爺的敵人,就是本宮的敵人。本宮和王爺的立場永遠一致。”

魏青的腳步猛地剎住了。

他回頭看着她,她清澈的眼睛裏透着真摯。

“拿着。”

“嗯?”齊少凡愣了愣,低頭看他遞過來的燈籠,連忙狗腿的接了過來。不把她當成長輩來敬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叫她沒能耐呢?只能慣着他吧。反正也只是提個燈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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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幕後黑手現身

她接過了燈籠,落後他一步,學着小宮女的樣子,朝他屈膝福了福,笑吟吟的哄道:“奴婢給王爺照明,王爺請小心腳下……”

魏青對上她璀璨的笑容,立即将視線從她身上轉開,轉身往前走了。

她這樣自貶身份逗他,他竟然不笑。真的是……

齊少凡也懶得再說話了。

四面八方都是宮殿,錯落的宮殿在夜色中只能看到一圈模糊的輪廓。她提着燈籠慢慢走着,燈籠紅色的光暈随着她的腳步緩慢移動,照亮了前方的地磚。

兩人很快走出了翰林院,天空好似一個半圓倒扣下來,夜空下寬闊的漢白玉鋪成的廣場被遠處的宮殿圍了起來,與天空相輝映,就像一個圓形的世界。

風吹拂在身上,手中的燈籠,在塊塊地磚上投下一片紅色的光暈,随着他們的步伐,輕輕搖曳。

她抓着随風翻飛的衣帶,低頭看着腳下,感嘆道:“好美!”

魏青側目看了她一眼,眉眼間的冷意慢慢平複。

剛才還落後他一步,這時就走上來與他并肩同行。風太大,她的步伐趕不上他,走得有點急,有時走快了會與他很近。她的衣裙便被風帶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她,心頭的尖銳又化為一片柔軟。

察覺到他在看她,齊少凡就快走幾步,轉過身面對他,慢慢倒退着走着,笑問道:“王爺,邊關的夜空是不是更美啊?”

魏青看着她,點了點頭。

軍營駐紮在陽關外,京城的夜空與陽關的夜空根本無法比拟。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去關外看一看。”

如果此生都要被困在這座皇宮裏,在此慢慢終老。無法見識外面的世界,還是會有些遺憾。

魏青修長的步伐慢慢走着,她在他的視線裏,與他的步伐一致的慢慢倒退。燈籠被她橫在身後,随着她的步子輕輕晃蕩。

她烏黑的眼神裏的神往,令她整張臉孔都好似在發光。

他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枚石子,一層層漣漪浮蕩開來,她是皇帝的女人,窮極一生也沒有辦法走出這座皇宮。

過了一會,他慢慢的開口說到:“邊關美雖美,但卻是苦寒之地,霜重風高,到了夜晚,滴水成冰,冷得人幾乎是徹夜不能眠,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美好。”

齊少凡聽他這麽說,心裏的渴望就淺了一點。

陽州在陽關外,那裏的冬天的确很冷。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下棋為了擾亂他的心智,故意問的那個問題,一時念起,忍不住又問到:“王爺,你到底有幾個通房丫頭啊?”

魏青腳步一滞,與她對視了一會,挪開了目光,輕描淡寫的說到:“沒有。”

齊少凡心裏有點震撼:“侍妾呢?”

魏青忽然停了下來,目光瞬也不瞬的盯在她的臉上:“你很在意這個問題?”

“本宮只是八卦一下……”

魏青深看了她一眼:“沒有……”

齊少凡有片刻的驚訝,随即就明白了。

“王爺是想與邊關将士們同甘共苦吧?王爺可真是一位難能可貴的好将軍,是大魏的社稷之福。”

魏青看她自發自動給他戴了頂高帽,有些好笑,卻也沒有解釋。

其實他只是沒有那個心思而已。身在那樣的處境裏,每天面對着戰亂、看着百姓流離失所,哪裏還有心思想旁的?

不多時,就到了後廷的宮門,這時不過戌時左右,并不算太晚,禁衛自然要給王爺這個面子,沒有一句多的盤問,就放了行。

只是,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王爺帶着個宮女在宮裏行走,他們不免多看了齊少凡幾眼,齊少凡規規矩矩的低着頭,任他們打量。

禁衛們也沒有太嚣張,打量兩眼看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便做罷了。兩人就這麽順利的進了宮門。

進了後廷就沒事了,齊少凡轉身對魏青笑道:“今日多謝王爺,王爺路上小心,就此別過。”

魏青沉吟了一會,點點頭:“好。”

齊少凡這就轉身提着燈籠走了,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了。魏青剛轉身要走,見她回來了,也停了下來。

齊少凡走回他面前,将燈籠遞給他,道:“王爺,燈籠給你吧。”

魏青看了看她,沒有伸手去接:“你留着吧。”

沒有王爺這尊大佛罩着,她獨自一人提着燈籠就太招搖了,她可不想被巡邏的禁衛攔下來盤查。她将燈籠塞給魏青,沖他笑了笑道:“本宮對宮裏熟的很,不需要燈籠,王爺慢走。”

魏青也就沒有再拒絕,接過了燈籠。

齊少凡也沒有耽擱,轉身就快步走了。她要先趕去姚修容的宮裏換回自己的衣裳,否則等她們睡下了,又要費功夫喊人。

她循着記憶順着宮道走着,路上幾乎沒有什麽人,偶爾看到禁衛巡邏,她遠遠就避開了。

穿過一條條宮道,周圍越發安靜起來。她走着走着,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各個宮殿都長得差不多,她平時也不常出門,現在又是晚上,越發不好辨認方向。

她摸索着又走了一段,才承認自己真的迷路了。

一定是為了避開剛才那隊禁衛,才走錯了路。

齊少凡站在一片花園裏,心裏有些郁悶,她回頭環顧四周,空氣裏沒有一絲風,花木在夜色下只有一片模糊的黑色輪廓,周遭安靜的有些滲人。

屋檐下的長廊裏慢慢走過來一個人,那個人看到站在花庭中央的宮女,腳步一滞,就停了下來。

齊少凡舉目四望,當她轉過身時,漂亮的臉露在了月光下。

廊下的人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绾妃娘娘。”

齊少凡估算了一下方向,剛提步要走,突如其來的叫喊吓了她一跳,她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視線裏一個黑影一閃,轉眼,一個高大的男子就出現在她面前。

齊少凡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是……”

她一句話沒有問完,手臂一痛,接着就被來人拉得一個趔趄,猝不及防的落進了來人的懷裏。

“你……”

齊少凡臉色一青,就要掙脫。那人的手指立即捏住了她的下巴,令得她不能動彈,他才湊近她,寒森森的氣息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落在她的皮膚上。

“大半夜穿成這樣出來溜達,貴妃是來送死的嗎?”

73、又入險境

齊少凡的後背貼着他的胸膛,他的笑聲輕輕鼓蕩,震得齊少凡整個後背都麻了。她第一反應就是給這人一耳光,但手才擡起來,就被他穩準狠的捉住了。

“看來貴妃真是來送死的……”

“你是誰,我要喊人了!”齊少凡被驚得不輕,這人分明不懷好意。聽得他話裏不簡單,但她也顧不得了。她一邊掙紮,一邊扭過頭去看他的臉,只是屋檐遮擋了光線,只隐約能看到他五官的輪廓。

他的相貌倒是生的不差,看衣裳配飾,又能這個點出現在宮裏,十有八九是皇子。卻不知為何敢這樣對她。

“我是誰?呵呵……有點本事啊,我的計劃竟然全被你打亂了。”

齊少凡的耳膜一聲轟鳴,他的計劃?

難道,難道眼前這個男人他就是謝靈玉的主子?

他就是這幾天在背後搗鬼恐吓她的人?

一時之間,齊少凡整個人都定住了,突然間就停止了徒勞的掙紮。

如果是他,她今夜恐怕會兇多吉少了吧?

魏曜見她忽然安靜了,低笑了一聲,呼吸間噴灑出來的冰冷的氣息一點點自她的耳根游移到了她的脖頸間,他低笑着道:“看來還沒有吓破膽……”

齊少凡的心髒又是一揪,心中再無疑惑,他就是謝靈玉的主子,他就是近來恐吓她的人!

她以為這個人不是那麽容易找出來,沒想到轉眼就浮出了水面。

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臉頰上挑逗似的游走,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緊緊的将她的手反扣着,她的手腕在他的手裏幾乎要被捏碎。

他這般有恃無恐,難道她今夜真的要兇多吉少了嗎?

齊少凡吸了一口涼氣,有些艱難的說到:“知道本宮是貴妃,還敢放肆?我可是皇上的女人,容不得你亵渎!”

他聽了她的呵斥,不但沒有松手,反而将她扣得更緊了,他低低的笑聲裏充滿了嘲諷:“皇上的女人?像你這種失了寵的女人,皇宮裏遍地都是,你見過皇上理會過誰的生死?”

“松手!”

“呵呵,喊大點聲。本王就喜歡看你掙紮的樣子。要不要本王替你喊?”

聽到“本王”這個稱呼,齊少凡心跳還是快了一下,他果然是個王爺。

她原本就猜到,謝靈玉能有如此通天的手段,她的主子定然不簡單,還真是個皇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幾皇子?

這時魏曜忽然将她松開了一點,眼神将她上下打量着,越發笑更玩味了:

“貴妃半夜不睡覺,打扮成宮女出來,一定是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讓本王猜猜,……被皇上冷落,不甘寂寞,所以出來與姘夫私會?”

齊少凡心裏一突,姘夫?

難道他也知道謝绾與人有染之事?

還是,他只是為了羞辱她才這麽随口一說?

她思忖間,呼吸忽然一緊。魏曜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感覺到他手掌漸漸收緊,齊少凡的一陣暈眩,臉色瞬間漲得一片烏青。她驚恐的大力掙紮起來:“救命、救……唔……”

不等她大叫出聲,魏曜用另一只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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