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下來。
魏青又默坐了片刻,轉身下床。小九連忙給他穿鞋。
“你去睡吧,不用服侍。”
魏青站了起來,提步就往外走。
小九不放心,拿了外袍給他,跟在後頭說到:“王爺披上衣服吧,別着涼了。”
魏青擺了擺手:“不必了。你不用跟進來,我去洗洗身上的汗。”
王爺為什麽不要他服侍了?
小九有些惶恐的看着王爺的臉色,王爺垂着頭,向來不見情緒的臉上,此刻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心事重重。
他想到王爺剛才驚醒的那一刻,眼裏的茫然無措和不安。他也跟着有些不安了。
王爺這是做了什麽噩夢了?
魏青走轉個彎推門出去了,小九停在房裏。雖然不放心,但也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
他轉頭回到寝殿裏,心想着,不能讓王爺睡汗濕了的被子。他去抱了一床新的被子出來,這就将原先的被子收拾起來,但他眼角忽然被被子上的一點****液給吸引住了。
他仔細一看,臉上頓時就浮起了古怪,王爺到底做什麽夢啊?
馮大人特地将他送來服侍王爺,一切事情都和他交待過。看到被子上的****液,他隐約明白王爺是做了什麽夢了。
可是,如果是做****夢,王爺怎麽會受驚吓呢?
小九望天,唏噓的想,難道王爺夢見自己被惡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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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沒睡好,魏青心事重重的下了早朝回來,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屋裏小九拉着劉公公滿臉擔憂的說到:“王爺昨夜做了**夢了,你說要不要禀告給太後……”
聽到他說要禀告給太後,魏青只覺得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他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站定,目光陰冷的盯着兩人。
小九說着說着,忽然瞥見王爺站在門口,正寒着一張臉盯着他,他吓了一大跳,險些将手中的茶碗摔了。
“王爺?”
劉公公也瞧見王爺站在門外,看到王爺的臉色,他也吓了一跳。兩人趕緊過來給他見禮:“王爺,您下朝回來了?”
魏青目光落在小九身上:“你方才說什麽?”
王爺的語氣好似挾着涼風,無端端讓人打冷戰。小九當下就明白了,王爺不喜他将這種隐私之事,傳與太後知道。他連忙擡手打嘴,惶恐的道:“奴才該死。”
魏青難看的面色這才松懈了些,道:“太後年事已高,不能操心。什麽事能跟太後說,什麽事不能說,你自己心裏該明白。”
“是是是,奴才明白。”
“滾出去。”
“是。”小九連忙惶恐的退了出去。
劉公公悄悄看了一眼王爺的臉色,未央宮沒有宮女服侍,王爺回京這麽久,都沒碰過女人,做***夢也是正常的。
其實小九只是怕王爺憋壞了,想請太後給未央宮撥個教習宮女過來。可是王爺似乎誤會小九要将他做了**夢的事告訴太後。難怪王爺要發飙了。
王爺的親事由皇後操持着,現在還沒有眉目,只怕迎娶王妃還得等到明年了。
王爺都這麽大了,像他這個年紀的其他王爺,早就兒女成群了。可憐他們王爺竟然連個女人都沒有。
魏青邁步朝裏走去,一邊道:“明日長安六歲生辰,你去挑了生辰禮準備着。”
劉公公不比小九,在宮裏待了這些年,可是老油條。正尋思着要怎麽替王爺解決問題,見王爺說到這個,立即就有了由頭了。
“王爺,長安公主雖然年幼,但皇上十分疼愛長安公主。這生辰禮也不能送得太草率了。公主還小,肯定不喜歡金銀珠寶,定然要送得別出心裁些。”
“老奴心想,女子到底比男子細心些。若不然老奴請皇後娘娘給未央宮調撥些宮女過來服侍?”
魏青頭也沒回,道:“她不過是個孩子,沒必要花太多心思。随便給她送對成色好些的镯子就成。”
劉公公困惑的道:“送镯子不太好吧?”
實在不濟,也是送金鎖銀鎖,給小孩子送什麽镯子?王爺果然對送禮沒有一點研究。
魏青想起他過生辰時,貴妃就送了他一只玉镯子。她當時的說辭讓他印象極其深刻,她說那是家傳的、珍貴至極。
他雖然對這份禮談不上什麽感覺,但她的話令他感覺這份禮并不輕。見劉公公聽他說送镯子便露出這種表情,他下意識的問到:“送镯子有什麽不好?”
劉公公沉吟道:“也不是不好。官宦人家用來送小輩倒是不打緊,但王爺是皇室貴族,送镯子嘛,說廉價也不廉價,說貴重也不貴重,實在不好說呢。”
“再者說,送镯子大多是在男女間表達情意時送起來會更适合一些。”
魏青聽到這句話,愕然的看向皺着眉說得起勁的劉公公,心口好似被什麽堵住了,膨脹得難受。問出的聲音都有些虛浮:“……男女間表達情意?”
劉公公為了讓王爺不要送镯子,想着反正王爺也不懂,就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道:“是啊,王爺若有心儀的女子,給她送镯子,表示愛慕最好不過了。這镯子便不顯得輕視。但若是給公主送镯子,就會顯得輕視了。”
劉公公說完,就見王爺原本就心事重重的臉上,心事比先前更重了。
“王爺?”
魏青擡起頭,臉上不着痕跡的問到:“……若這镯子是借着生辰送,也算這般含義嗎?”
劉公公滿心裏只想給王爺調派幾個宮女過來服侍,也沒多想就點點頭說道:“自然也算了,送禮總是要尋個由頭的。”
魏青驀地捏緊了掌心,忽然想起,齊少凡說完那些話将镯子遞給他時,衆人驚訝的眼神。他當時沒有在意,此時才知衆人為何會如此驚詫。
因為,貴妃将貼身的玉镯送了他做生辰禮。
她出身名門,不可能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88、她從花間來
劉公公說完,見王爺臉色陰晴不定,他反應了一下,臉上忽然一愕,終于回味過來王爺話裏的意思。王爺是說,有女子送镯子給他示愛嗎?
他樂得撫掌大笑,道:“王爺風姿卓絕,尊貴無雙,京城不知多少女子傾慕王爺。那女子給王爺送镯子,必然是示好之意了。”
王爺在這方面,一直沒有什麽八卦可供挖掘。陡然聽到這個消息,他心頭又驚又奇,既然有女子主動與王爺示好,他就不必再給王爺操心了。
只覺心癢難耐,很是想打聽打聽究竟是哪家的女子。又怕王爺生氣,猶豫再三,終究抵不住心內如同貓抓的難受,便涎着老臉,支支吾吾的問到:“王爺,不知是哪……”
一句話還沒問完,魏青斜了他一眼:“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問。”
劉公公被他沉下的臉色駭了一跳,立即禁了聲。
魏青再沒說旁的,轉身提步匆匆走了。
劉公公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王爺平日裏還算平和,就算生氣,頂多也就是一個冷眼瞟過來,鮮少會拉下臉來呵斥他們。怎麽今日問了這麽個小問題,他就翻臉了呢?
魏青回到房內,找了許久,才從櫃子裏翻出齊少凡送他的那根镯子。
他拿着镯子默然的看了片刻,腦海裏卻不斷回響劉公公喜出望外的話語:“王爺風姿卓絕,尊貴無雙,京城不知多少女子傾慕王爺。那女子給王爺送镯子,必然是示好之意了。”
窗上暗影浮動,那影子落在他漆黑的瞳仁中,仿佛潮汐來回蕩激。
無意識的,他就推開了窗子。
陽光灑了進來,他看着越過牆頭的杏花,在暖陽下微微婆娑,嬌豔得幾乎迷了人眼,手中的镯子幾乎陡然被他握緊。
仿佛是一團火,在他的胸口炙烤。
“吳蹤……”
吳蹤立即從暗處現身上前來,問到:“王爺有何吩咐?”
魏青松開手掌,将镯子遞給他:“你将這個送還給绾妃娘娘。”
吳蹤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立即伸手去接。但手才剛觸碰到镯子,魏青猛地合上掌心,回頭看着他說到:“算了,你悄悄去趟怡華宮,請绾妃去趟望月亭。”
吳蹤忍不住觑了他一眼,王爺的聲音很虛浮,好似心中正承受着難以承受的兩難似的。
他頓了頓,拱手應下了:“是。”
應完,他便立即去了。
魏青負手立在望月亭中,目光靜靜的望着下面的宮殿。
春日的風吹在身上,讓人有些熏熏欲醉。
又好似一直吹到了心底,在心湖中吹皺層層漣漪,從未有過的很迷醉的感覺。
他的掌心無意識的摩挲着玉镯,握得太久,玉镯有些發燙。溫潤的質感與滾燙的溫度自手心一直燒到了心上。心湖裏仿佛也燃起了一把火在慢慢煎烤。
一時間,心頭水火交融,竟不知是冷是暖。
等了不到半刻鐘,齊少凡就出現了。
她提着裙角從臺階下往上走,左手還提了一只茶壺。
石階兩旁的海棠花比前幾日開得更絢爛了一些,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宮裝,幾乎與粉色的海棠花海融為一體,随風翻飛的衣帶,更為她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靈動。
她在春日的花叢中朝他走來的這幅畫面,在他的眼中綻開一片迷亂。
“王爺?”
齊少凡很快走到亭中,見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便沖他笑了笑。
魏青轉頭又看向下面,沒有說話。
找了她來,卻這般沉默着,是怎麽回事?齊少凡打量了他一眼,他的眉頭鎖在一起,眼中有難掩的愁緒。
“王爺……是不是,抄經之事不好辦?”
魏青沉默了一下,轉眼看她,慢慢啓唇說到:“你……”
她倒了杯茶,很自然的捧到他面前。
他看着細瓷的茶杯,要說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裏。
“這杯子本宮并沒有用過,是特意帶來給王爺用的。”齊少凡看他不接,就解釋了一句。
他默了片刻,接了來,送到唇邊飲了一口。濃郁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讓人幾乎無力承受。待茶水飲下去,唇舌間便是淡淡的甘香清甜。
他打算說的話,就被這一杯茶給沖了回去。
齊少凡自己也對着壺嘴飲了一口茶,見他半天只是望着別處,并不說話,就有些奇怪。
“王爺是有什麽話要說嗎,王爺不妨請直說。……咦,王爺手裏拿的是什麽?”
她忽然看到魏青手掌中藏着東西,下意識要仔細去看。
魏青猛将手裏的镯子放回了懷中,淡淡說道:“沒什麽。”
就在這時,望月亭下面忽然傳來一陣女子的嬉笑聲。
“皇上,你已經好些天沒來看臣妾了,今日必須陪着臣妾……”
皇上?
齊少凡驚得臉色一變,才剛剛被魏曜指證她和魏青有私情,轉眼她就和魏青單獨相會被皇上撞上,皇上肯定會誤會的。
她立即向四處張望,尋找藏身之處。
可是這望月亭建于高臺之上,四周皆是險峻的山石樹叢,根本沒有躲藏之處,唯一一條去路,已經被皇上堵住了。
這可怎麽辦?
皇上本來就不相信他們,這下被撞到,心裏肯定又多了一分猜忌。
皇上不能動王爺,不代表不能動她。随便找個借口就夠她死一個來回了。
齊少凡臉色有些難看,她走到側邊向下看了看,皇帝與霓妃的衣角在蜿蜒的石道間若隐若現。他們很快就會上來了。
若是皇上過問,她該怎麽回答?
在此碰巧遇到王爺?
哪有那麽巧!
“王爺,怎麽辦?皇上會不會誤會我們在私會啊?”
她壓低了聲音,看向魏青。魏青臉上也并不平靜。不知道為什麽,王爺往日裏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今日卻滿眼寫着不安。
她才問完這句,魏青的眼裏閃過一抹慌亂,他擡眼往四周一掃,目光忽然一定,就一把将她帶進懷裏,縱身往下一跳。齊少凡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陡然失重。下一瞬,就跟着他落進了一片暗洞裏。
兩人腳心堪堪在地上踩實,皇帝與霓妃就登上了望月亭。
89、石洞內的煎熬
齊少凡感覺王爺真是太機智了,任何困境都有辦法化解。
受了一場虛驚,她的心跳還是有些快,待呼吸平穩下來,她才擡眼打量他們的處境。
這是亭子與假山相接之處的一方懸空的石洞。
頭上給茂密的樹枝擋着,輕易是發現不了的。只是這處石洞很是狹小,兩側皆有險石遮擋,雖然勉強将兩人容納下來,卻也叫人伸展不開手腳。
站穩了腳跟,魏青的手就從她腰間收了回去,側身往一旁退了些,兩人這就貼在石壁上斂聲屏氣,靜止不動。
“你們都退下吧。”
“是。”
皇上屏退了衆人,和霓妃走到了欄杆前。頭頂上,皇帝的龍袍飄飄蕩蕩,齊少凡心裏一突,唯恐會被發現,立即傾身向後退了退。魏青便在她的身後,她的腦袋便靠在魏青的胸口上。
感覺到他結實的胸口傳來陣陣有力的心跳,她擡眼看了他一眼,兩人眼神交彙,他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她收回目光,又将注意力轉到了頭頂上。
“皇上還說永遠疼愛臣妾,竟那麽些天都不來看臣妾。”
“朕這不是忙嗎?”
皇帝哄着霓妃,抱着她在欄杆上坐了下來。霓妃倒是驕縱,不依不饒道:“皇上不就是忙着與無常道長修道嗎?修道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溫香美人抱在懷呢。臣妾日日思念皇上,都生出了相思病來……”
霓妃揪着皇帝的衣襟,探手進去在他胸口畫着圈圈,皇上一瞬間就被挑起了**火,朗聲笑了起來。聲音裏透着暧昧,也跟着低聲調笑道:“愛妃為朕生了相思病?這相思病甚是好治,朕便給你開個藥方。”
霓妃吃吃的嬌笑道:“皇上是哄臣妾呢,不知皇上何時竟會治病了?”
皇帝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引得她又是一陣嬌笑,待她笑夠了,皇上才道:“相思病只有一味藥引,便是心上人。與心上人相偎相抱,出點風流汗,立即便能藥到病除。朕這便給你開一劑藥,保證愛妃藥到病除,嗯?”
皇帝調笑完,不待霓妃反應,就将她按倒了。
很快,頭頂上方就傳來霓妃的驚叫與狂風暴雨般的撞擊聲,不到兩秒,就聽見霓妃的聲聲驕喘。
驚心動魄的聲音在耳邊炸開,齊少凡只覺得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滾燙的開水,從頭上燙到了腳趾。
她第一反應就是擡頭去看魏青,他也同時朝她看了過來,四目相識,他臉上平靜無瀾,但漆黑的眸光才對上她的視線,立即就有些淩亂的撇開了。兩個人隔得這樣近,她甚至能看清他微垂的睫毛在輕輕的顫栗。
他顯然也聽到了,內心并非是無動于衷的。
當然,王爺又不是聾子,當然能聽到了。
可是,此情此景,兩人幾乎是身體相貼,卻還要一起聽着皇上跟霓妃歡好,齊少凡心中好似揣了一鍋熱油,翻滾不休。想要裝作沒聽見,那樣大的動靜,又實在是自欺欺人。
頭頂上的兩個人卻全然不知下面有人,越來越瘋狂。兩人的笑聲、吟哦、每一聲都像是被擴大了無數倍,挑戰着兩人脆弱的耳膜。
齊少凡咬着唇無措間,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急中生智,她連忙轉過身,擡起雙手、用口型對魏青說了句:“少兒不宜!”就猛地将他的耳朵捂住了。
柔軟的手掌汗津津的落在了耳朵上,大概是驚吓過度,她的掌心涼得好似冰塊。涼意忽然間自滾燙的耳郭上蔓延開來,就好像是涼水濺入油鍋,冰火兩重天的刺激令魏青心頭一顫。
他條件反射的擡手抓住了她的手,想将她的手扯下來。
齊少凡卻誤會了,威懾似的瞪了瞪他,用唇語吐字哄到:“乖,別動……”說完,就更用力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魏青反抗不成,随即便安靜下來,任她捂住他的雙耳。
冰涼的手掌片刻就被他臉頰上的熱度感染,變得灼熱滾燙起來,她手心的汗好像出的更厲害了。
見他沒有再忤逆的意思,齊少凡便回避的将臉轉到了一邊去不看魏青。
可是魏青是習武之人,耳力本來就比常人靈敏,何況,上面的動靜如此之大,他想不聽都難,她的動作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多此一舉。
狹小的石隙裏空氣忽然變得無比稀薄,她輕盈的袖子掃在他的下巴上,陣陣幽冷的香氣飄入鼻息,令他的胸腔陣陣膨脹。
幾重刺激,在他的身體裏勾起了一把火。他極力忽視掉頭頂上的聲音,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她的臉上流連。她垂眸看着一側,雪白的臉頰浮上了桃花般的色澤。就算極力裝作鎮定,烏黑的眼睛裏的痛苦之色根本就掩不住。
她一個女子,被迫聽着這樣腌臜的事,心裏的煎熬一定不比他少。
魏青這麽一想,就抓住了她的手。但他還沒将她的手拉開,她又誤以為他是不願意被她捂着耳朵,威懾的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吐出幾個字:“你不許聽!”
他的目光灼灼的在她臉上打了個轉,雙手抓住她的手腕忽然用力一扯,她頓時失橫撲到了他的胸口上,手成功被他從他的耳朵上拿了下來。
他的動作讓她有些懊惱,她擡起頭,目光裏含着不解瞪着他,蕩漾着水光的眼睛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蠶食着人的理智。
魏青立即挪開目光,不再看她。攬住她肩輕輕一轉,就讓她重新背對着他,将她的手按在了她自己的耳朵上。
直到他的手從她的耳朵上松開,然後擡起來捂在他自己的耳朵上,齊少凡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兩人都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很用力的捂着,可是魏青卻并沒有怎麽用勁,捂着耳朵的動作顯得有些怠慢。
仿佛就是為了做個樣子給她看。
他這樣的反應,大概是對這種事聽聽也無所謂了,或者是說就算是聽到了耳朵裏,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既然他根本沒放心上,她便轉過身去只管捂着自己的耳朵。
先前還覺得自己聰明,待她捂着了自己的耳朵,才知道什麽叫掩耳盜鈴,頭上的聲音仍然是絲毫不差的落進了耳朵裏。
這時,皇帝忽然像發病了一樣,變得癫狂起來,撞得霓妃慘叫,也壓得亭邊的鳳尾竹大浪般劇烈搖晃,竹葉如同雪片紛紛墜落。
狂風驟雨般的聲音令人心驚肉跳,她渾身僵着,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見。
這個時候,她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王爺自己跳下來就行了,幹嘛要帶上她呢?
她一個人在這裏看風景,見到聖駕,道一聲告退,便能全身而退了。
現在這個境況,真叫她不知該說什麽好。
在這種極度的煎熬中,時間就仿佛停滞了一般,皇帝就像是吃了**藥一般,沒完沒了的折磨霓妃。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自己都被架在行刑架上淩遲了幾個來回,皇上才終于停止了。
回避的衆內侍出來服侍伺候,穿的穿,洗的洗。一番周折,皇上終于領着衆人走了。
等皇上一行人的聲音徹底從望月亭上方消失,齊少凡才渾身一松。
99、應該不是調戲她
精神繃的太厲害,她放松下來,身子就有些虛軟,無意識就靠在了魏青的懷裏。
身後的人呼吸忽然粗重起來,她尚未分得心神去多想,魏青的唇忽然帶着灼熱的氣息貼到了她的耳邊,輕聲問到:“……你,是不是也害了相思病?”
他的聲音低得仿佛是情人間的呢喃,帶着說不出的旖旎。
齊少凡只覺得耳朵轟的一燙,立時羞得回過神來。一推他,就邁步要離開他,他卻好似忽然受到什麽刺激,身子痛苦的彎了一下,伸手就狠狠将她按在了他的懷裏。
齊少凡的心跳停了一秒,條件反射的擡頭去看他,他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深深的眸子裏閃耀着幽暗的火苗。
“……”
“……幹、幹什麽?”齊少凡莫名的心頭發慌,聲音又輕又沒底氣。
“你踩我腳了。”
“啊?”
齊少凡一低頭,就看見她的腳正踩在魏青的腳上,她心尖顫了顫,随即就在尴尬中将腳收了回來。
“……”
與他分開了來,她忍不住又瞅了他一眼,他臉上已恢複了平靜。方才那句話,應該不是調戲她……
她再不多想,仰起頭朝上面看去。現在皇上已經走了,他們也得趕快離開,再出什麽幺蛾子她就招架不住了。
剛才跳下來的時候不覺得。此時擡頭一看,才驚覺下面與亭上相隔的非常之高。這種高度,她自己是沒辦法上去的。
她便轉頭對魏青道:“王爺,勞煩你帶本宮上去。”
魏青卻沒有聲音。她等了一會,就有些疑惑,擡頭問到:“怎麽了?”
魏青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到:“上不去。”
齊少凡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麽會上不去呢?”
魏青與她對視了一會,挪開了目光,淡淡的說到:“這裏太狹窄了,沒有借力之處,輕功無法施展。”
齊少凡怔了一息,轉身看了看這石隙,他們在的這處就像是一個深坑,前後是石壁,兩側也給險石擋着,空間确實太狹小了。“……那怎麽辦?”
魏青向四周打量着,目光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她的前方。他的目光意有所指,齊少凡便順着他的視線望前一看。
那是一條狹長的石縫,看石縫的方向,是通向亭子與山道的方向,應該會是出路。
只是,這麽小的石縫,他的意思是要從這裏擠出去嗎?
齊少凡盯着狹小的石縫,覺得自己遇到的這個困境,才是真正的挑戰。
“王爺,從這裏,不好出去吧?”
這石縫如此狹小,萬一被卡在裏面進不去也出不來的話就完蛋了。
魏青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淡然的道:“那就等人來救我們吧。”
等人來救他們?
看到他們藏在這下面,肯定會覺得他們躲在這裏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那她還躲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如一開始就被皇帝撞個正着。
一時間,她只覺束手無策。
良久,她心裏橫了橫,再不猶豫,提起裙擺爬出石洞,這就用力的掙進了外面的石縫,往石縫裏一步步移過去。
“……”
魏青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她側着身子,慢慢的就走出了好幾步。看這個勢頭,走出去應該沒有問題。
石縫蜿蜒曲折,時而寬敞時而狹窄至極,她走了一會,就被磨出了一身熱汗。
行至一片極度狹窄地段,她費了好一會功夫也沒穿過去。她便盡力縮起骨頭使勁往裏鑽,終于,一番功夫,她鑽了進去,待她想要穿過繼續往前時,忽然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了。
她試着用力動了動,背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痛,她低頭一看,背後凸出了一塊大石,剛好将她的身子給卡住了。
她的眼裏忽然漫上了驚恐,擡頭朝魏青看了一眼,魏青靜靜的看着她,似乎沒看出來她被卡住了。
她又試着用力掙了掙,卻是将自己卡得更死了。
“唔……”
她哼唧了幾聲,方才還能轉動身子,片刻,她就連動也動不了了。她眼皮子跳了幾跳,擡頭瞪着魏青。
魏青看到她瞪着自己,就問了一句:“怎麽了?”
齊少凡的靈魂在體內掙紮撕扯,聲音抑制不住的哆嗦:“……王、王爺,怎麽辦呢,本宮被卡住了。”
魏青唇角展開一個忍俊不禁的笑容,只是一瞬就恢複了平靜無瀾,他故作深沉的盯着卡住她的那塊石頭看了一會,過了片刻,才開口說到:“你別動,我過來。”
齊少凡不知道他過來能怎樣,但也只能苦着臉等他來救自己了。
魏青輕輕一躍,便翻過了石隙,很快就挪到了她的旁邊。向她伸出了手:“把手給我。”
齊少凡很是艱難的才轉過了身,将手遞到了他的掌心。他抓着她的手,剛要使力,齊少凡卻先他一步猛地将他用力一拽。下一瞬,他就慣性的撞進她這一段狹小的石縫中被卡在了石縫裏。
齊少凡微微一側身,就輕松的從石縫裏溜了出去,幾步就跟他拉開了距離。
“王爺,你能動嗎?”
魏青怔了一瞬,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言不發。
齊少凡得意的打量他,他雖然有功夫,可是到底是個男子,生得虎背熊腰,這時被卡在石縫裏,衣服淩亂皺成一團,看這個情形,想出來不容易。
她無辜的沖他笑了笑,輕聲說到:“你別動,我就不過來了。告辭了。”
她說完,竟然真的就像一條泥鳅一般,一陣游移就從石縫裏滑走了。
魏青看着她的背影輕快的消失在山石盡頭,心裏忽然野草瘋長。
等齊少凡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望月亭下,吳蹤才從亭子上方探出腦袋來,戰戰兢兢的問到:“王爺,卑、卑職下來幫您嗎?”
看到王爺被女人給坑成這樣,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挖他眼睛哦。
魏青咬了咬牙,慢慢的吐出三個字:“你說呢?!”
吳蹤抖了抖,趕緊一個縱身跳下來。
魏青回到自己宮裏,就直奔寝宮。小九正垂着腦袋縮在回廊下,被小北奚落得跟小雞仔似的。看到他走進來,小九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慌忙朝小北一揖道了句:“奴才去伺候王爺……”這就跑下回廊,跟上了魏青。
“王爺,您回來了?”
魏青沒說話,踏腳朝一旁的浴殿走去。小九也沒有驚訝,王爺每次從神衛營回來都會沐浴更衣。
他趕緊快走幾步,朝廊下兩個小太監吩咐到:“快去備了熱水來……”
100、色即是空,清心寡欲
他還沒說完,魏青就道:“不必熱水了。”
小九一愣,現在這個天用冷水洗澡,怎麽承受得住啊?他怕王爺是趕時間嫌麻煩,便勸道:“王爺,他們準備熱水也用不了多久。這個天兒洗冷水仔細着涼呢。”
魏青走到屏風前,便伸手給自己寬衣,懶得多說。小九見王爺絲毫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便知王爺這是決定了,他便不敢再多言,忙去放了冷水來,就上前替他寬衣。
待王爺衣衫褪盡,他看到王爺的小王爺高昂着,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王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洗冷水啊。
他悄悄觑了王爺一眼,王爺很快就下水了。似乎被他看到,還有些羞惱。
王爺每天早上起來不都是這副樣子,也沒見王爺不自在,怎麽今日被他看着就好像很不自在似的呢?
難道是因為這是大白天,才會不好意思嗎?
他又斜着眼睛偷瞄了王爺一眼,忍不住在後面捂着嘴偷笑。又覺得有些唏噓和不解,王爺這大白天出去一趟,是受什麽刺激了才會這樣啊?
他心裏各種猜測着,卻也不敢多做停留,王爺沐浴向來不要人伺候,他小心翼翼的問到:“奴才要出去候着嗎?”
冷水的刺激很是不好受,魏青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極力用平靜的聲音道:“去讓常太醫開些去火藥。”
小九聽了,忙不疊點頭:“是是。”
魏青沐浴換了身衣服,便去水榭抄經。
小九從太醫院帶了藥回來,熬好了,就給他送了來。
小九打起簾子,看到王爺抄得專注,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叫道:“王爺……”
魏青聽到他的聲音,從經書中拉回了心神,又陷入了心煩意亂中。擡手扶住了額頭,道:“進來吧。”
小九看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腳步都放輕了些。小心的将藥碗捧到他手邊,道:“藥熬好了。”
魏青端起藥碗一口就飲盡了。
小九打量着他,有些擔憂,又道:“常太醫說,這樣總用藥瀉火會傷身子呢,要不、要不……”
他想說調撥兩個宮女過來服侍,還沒說出口。魏青就不輕不重的将碗頓在了他面前:“多事!”
小九看他這副樣子,越發覺得異樣。
從前也曾直白的與王爺說過這種問題,王爺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王爺這兩天是怎麽了?總好像很煩躁似的。
“出去!”
“是。”
被王爺呵斥,他也不敢停留。
不過,他的眼睛往書案上掃了一眼,頓時疑惑的皺起了眉。待拿了藥碗退了出來,他心裏就沸騰起來。
王爺竟然又用了女子的筆跡在練字,而且寫得都是:“清心寡欲、色即是空、”一類的經句。
他很是茫然,王爺這到底是怎麽了?
連着幾夜魏青都睡得極不踏實,總是做噩夢。
這天夜裏,小九焚香時,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忙說道:“王爺,您近來睡得不安穩,要不奴才給您換上安神香吧?”
魏青從來不關注這些物事,淡淡道:“你看着辦吧。”
小九點頭應是,這就去拿香片。
魏青閉着眼睛,想到連夜來夢中那靡靡暖香,他忽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小九,香……”
“什麽?”小九走到一半,聽得他叫喚,連忙又折回來了:“怎麽呢王爺?”
魏青若有所思的盯着案上的香爐看了片刻,道:“算了,不用換了。”
“……哦。”小九有些驚訝,反應了兩息,只得作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