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入宮七年了。”
宮女在宮中滿十年才能獲得大赦離宮。
很多宮女熬到了大赦,再出宮卻也過了出嫁的年齡,一般都難以再嫁個好人家。
齊少凡也就沒有再往她傷口上撒鹽。她的目光又穿過人群落在琳琅滿目的商鋪間,忽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一家面館,這個時候已經過了飯點,這家面館卻幾乎是人頭攢動。
夥計忙得滿頭大汗,不時有人吆喝着你争我搶。隔了老遠,就聞到陣陣牛肉的香味兒,看那旗幟上寫着百年老字號,徐記牛肉面。
齊少凡肚裏的饞蟲被勾了起來,心裏立即升起了一股沖動,很想叫了停馬車去吃一碗。
她有點激動,差點将頭伸出車窗。忽然眼前也黑,一個太監走到了她的面前,低聲恭敬道:“娘娘,還是請放下車簾子吧。”
宮妃是不得在外抛頭露面的。
齊少凡不得不抱憾的放下了車簾子。車簾子落下來,外面的喧嘩卻更清晰了。
她心頭不禁郁悶起來,便懶懶的歪了下去,翹起腿擱在了放茶具的小幾上。
書蘭看到她這個形态,臉色白了白,卻也不敢說什麽。娘娘才剛放下對她的戒心,讓她進了廚房,還帶了她回家省親,她這個時候萬萬不敢造次,只得當做沒看見。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就漸漸安靜下來。
齊少凡知道富貴人家所在的巷道都是幽靜的,也沒有在意。車裏暖暖的熏香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她支着腦袋補着覺。
過了不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猜想是到了謝家了,齊少凡這才坐直了起來。心下正琢磨着待會可不要認錯了人。一旁的書蘭這時已經擡手将車簾子掀了起來,心中的猜想與她一樣,笑道:“莫不是到了?”
只是,當她打起車簾子,外面的景況卻有些出乎二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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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個空闊安靜的堂屋。
齊少凡看四下靜悄悄的一片,心裏警惕的升起了一股疑惑,她到底是貴妃,難不成還沒有資格走謝家的大門?将她拉到這個悄無聲息的後院是想幹什麽?
115、貴妃,別來無恙
“娘娘,請下馬車。”
書蘭也非常的困惑,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完全不知該怎麽應對。
兩人正愣神的時候,有太監掀起了車簾子,搬了根條凳來請齊少凡下車。
齊少凡看了那垂手侍立的太監一眼,不得不将心裏的困惑給壓了下去,就着書蘭的攙扶下了馬車。
小六子卻正在前頭與領頭的太監低聲争執:“你怎麽辦差的,娘娘要去的是桂子胡同的将軍府,你這是将我們帶到這什麽鬼地方??”
領頭的太監聽了他的話也不回應,只木然的冷着一張臉,仿佛根本不屑與他說話。
看到齊少凡下了馬車,他這才朝齊少凡走上來,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書蘭和小六子。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
這個太監也不過是掌行司裏的一個三等太監,派頭倒是不小。陽奉陰違将她帶到這個莫名的地方來就罷了,還擺出這副目中無人的态度來。
齊少凡就像不懂他的意思一般,蹙了眉尖兒也不看他。
領頭的太監擡頭瞧了她一眼,這才朝她躬了躬身,做出恭敬的态度說到:“奴才有話兒要獨與娘娘說,還請娘娘屏退旁人。”
齊少凡本想再給他點排頭吃吃,不過眼前的狀況實在蹊跷,她也沒有這個心思了。她當下便揮了揮手,示意小六子和書蘭退開。
小六子和書蘭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顯見困惑,見到娘娘的手勢也只得暫且先聽話的退到了一旁。
領頭的太監這才湊近來,對齊少凡附耳說到:“我們七王爺讓奴才将娘娘引來了此處,說是有要事與娘娘說。王爺正在裏間等娘娘,娘娘請進吧。”
他不陰不陽的嗓音飄進耳朵裏,齊少凡背脊上莫名的起了一股涼意。
她盯了這個太監一眼,他說完就像是完成了任務般,再不理會她,走到小六子和書蘭面前朝着兩邊的随行太監道:“娘娘在此稍事休息,你們帶娘娘的人先下去喝口茶。”
齊少凡看他這個态度,心裏越發起了疑。
她出宮的事并不是秘密,所以,如果魏青知道也不奇怪。只是,王爺又是什麽時候出了宮了?到底是什麽天大的事,令他竟敢如此膽大包天的将她劫到這裏來?
齊少凡心裏存了幾分警惕,也并沒有完全相信這個太監。聞言就走上前去,打斷了他:“本宮離不開他們二人的服侍……”
領頭的太監皺了皺眉,眉宇間閃過一抹異樣,卻是低了頭拱手道:“娘娘可莫要讓雜家為難……”
他說完,不想再浪費時間一般,擡手一揮,即刻就從暗處湧出幾個人上來就将書蘭和小六子兩人按住,拿布帕子堵了嘴。
“大膽,敢劫持娘娘!”
書蘭和小六子立時如驚弓之鳥,又是掙紮又是跳腳,嘴裏嗷嗷的嘶吼了起來。只是嘴巴被人堵住,吼叫聲完全沒有氣勢。雙手也被縛住,只能驚恐的對着齊少凡大叫:“他們不是好人,娘娘快跑……”
突然的變故讓齊少凡也吓了一跳,她驚得退了兩步。
但這時要逃跑已經遲了。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劫持本宮!本宮出宮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兒,本宮出了什麽事,你們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個領頭的太監聽了此話,臉上浮起一抹陰森的冷笑,聲音不見多少起伏,說到:
“娘娘還是乖乖随奴才來吧,奴才并沒有迫害娘娘的意思,只是請娘娘去喝杯茶而已。娘娘這般誤解奴才,奴才實在是委屈的緊。”
“來呀,還不請娘娘進去。”他朝旁邊侍立的幾個人喝了一聲,又轉頭看向齊少凡,十分恭敬的道:“娘娘,奴才已備好了茶,奴才保證娘娘能活着回到謝家,絕對不會耽擱了娘娘的正事……”
聽到“保證娘娘能活着回到謝家”這句話,齊少凡的心瞬間沉了一下。
到底是誰膽敢将她劫持到這裏來?
絕對不會是魏青。
他不會這麽對她!
即使來人不會要她的命,但誰能保證他們會對她做什麽?
齊少凡的氣息有了些起伏,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劫持她這個貴妃!
“識相的放了本宮,本宮若是想不開了,你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領頭的太監卻根本不怕她的威脅,不由分說,揮手招了兩個膀圓腰粗的婆子上來就将她架住,往通往內宅的大門口處送去。
“娘娘……”
“娘娘……”
小六子和書蘭都吓壞了,都拼死掙紮着朝齊少凡沖過來。只是他們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兩人剛邁開步子就被抓了回去,被連拖帶拽的往另一條回廊的方向帶去。
一人還呵斥威脅道:“老實些,嚷了出去,娘娘的清白沒了,你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聽了這話,兩人都無奈的閉上了嘴巴,但眼睜睜看着齊少凡被架住往裏頭推搡,他們都忍不住大哭起來。
齊少凡回頭望着他們,心沉到了谷底,她死死咬住嘴唇,變故起的太突然,她們完全沒有防備。此刻已經是籠中鳥,早已落了下乘,只能見機行事了。
齊少凡用力将兩個架住她的婆子的手甩了開去,整了整衣襟,聲音裏帶着幾分威儀,不卑不亢道:“本宮自己走!”
“那就最好了,娘娘請吧。”那太監也只是奉命辦差,并不刻意為難她。也不多廢話,這就一揮手,指使了婆子堵了她的後路簇擁着她進了內院。
并不是第一次陷入困境,但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緊懸在喉頭。她揪了揪手心的帕子,硬着頭皮,一步步被迫往裏走去。每踏出一步,就像是離狼窩虎口更近一步。
直到進了兩道門,一個寬闊的庭院出現在眼前,庭院東西兩面皆是抄手游廊,中央是一方四四方方的庭院。庭院裏鋪着鵝卵石,地上積了一寸來厚的雨水。
上方的天空雨水斷了線似的,結成一片銀絲閃爍的簾子,模糊了前方的視線。
隔着雨簾看到對面的正房門口擺了張太師椅,太師椅裏坐了一個錦衣華服風流不羁的男子。他像是在此恭候多時,隔着雨簾,看到她被人簇擁着出現,他站了起來。
“貴妃娘娘,別來無恙……”
116、本王不碰你
他邪惡的笑聲穿透雨幕,傳到耳膜上,耳膜陣陣發痛。
齊少凡捏緊了手裏的帕子,指節勒得一片慘白。她有些戰栗,轉身就想跑。
但跟在後邊的兩個粗壯的婆子不等她跨出兩步,就擋住了她的去路,兩人将她死死拽住。
“休想逃跑!”
身後魏曜狂妄的笑聲響徹耳膜:“都這個時候了,娘娘又何必做無謂的掙紮呢?”
齊少凡猛地轉身,壓住了心頭的怒火,隔着雨簾沖他笑道:“王爺還真是不長記性呢,這次又預備對本宮如何呢?”
魏曜揮了揮手,兩個婆子立即架住齊少凡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穿過庭院時,沒有撐傘,瓢潑的大雨瞬間将她整個人都澆透了。
她被送到魏曜的面前,魏曜視線輕佻的将她上下打量着,臉上滿是得逞。
他擡起手指伸到雨水中,捏着雨絲兒,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說到:“天時地利人和,天公作美,這樣的時間地點,自然就該做點美事兒了。”
他說完将手收回來,一用力就捏住了齊少凡的下巴,另一只手朝旁邊打了個手勢,立即有人端了杯茶送上來,兩個婆子不由分說就将齊少凡的雙手扣住了。
她想要掙紮卻是寡不敵衆,只能任人捉着。一個婆子大力捏開她的嘴巴,魏曜接了茶水,将一杯茶水悉數灌進了她的口中。
“咳咳……你給本宮喝了什麽?!”
齊少凡死命想要将口中的東西吐出來,但被大力的婆子捏着下巴根本不得張嘴。她憤怒的咬着牙,舌尖死憋着茶水不肯咽下去。
她的不配合讓魏曜有些怒了,他冷笑道:“娘娘還是吞下去的好,可別逼本王喂你啊……”
他說完,撅起嘴巴就朝齊少凡親了過來。
齊少凡猛地偏過頭,最後一口茶水也身不由己的吞了下去。
他親了個空,也沒有惱。仿佛篤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并不急在這一時。他把茶杯丢給旁人,揮了揮手,旁邊的人立即都退了下去。
旁人走了個幹淨,天地間都靜了下來,只有咫尺之外的庭院裏大雨如同瘋了般傾瀉而下。齊少凡不知道他給自己吃了什麽東西,身上被雨水澆透,這會兒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
“娘娘難道不知道本王想做什麽嗎?嗯?”
魏曜望着她,目光裏漸漸淬上了火星,他的視線像探照燈一般在她濕透了衣裳的身上毫不避諱的欣賞着。
齊少凡恨恨的盯着他,如果目光能殺人,她此刻的目光足以将他碎屍萬段。
但她的目光并沒有對魏曜造成什麽威懾,他仍然笑着,他的臉上還留着那晚被打出的未退的淤青,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
他滿意的望着她,似乎她這樣的表情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畜牲!”
齊少凡猛地朝他啐了一口,他被噴了一臉,臉上立即浮起一臉怒容,但轉瞬那些憤怒就消失了。他伸手拿出一面帕子擦掉臉上的唾液,笑容更加擴大了起來。
“畜牲?……呵呵呵,待會本王就讓娘娘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畜牲。”
他說完,丢了手裏的帕子。忽然一把将齊少凡攔腰扛在肩上,推門就朝內室大步走進去。
齊少凡終于慌了,本能的掙紮撲打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
他緊緊扣着她的雙手,她的手無法自由,只能用灌了勁兒的雙腿往他背上狠命亂踢。
“你真以為你羞辱了本宮,還能全身而退嗎?!”
她極力克制心中的惱恨,保持着聲音上的冷靜。
魏曜聽了,卻又大笑起來,她的踢打對于他就像是撓癢一般,他根本不在乎。他響亮的笑道:“難不成貴妃還敢将自己被侮辱之事宣揚出去嗎?嗯?”
“……”
只因為她是皇上的女人,清白比她的命更重要。
她若真被他侮辱,宣揚出去,她會比他更先死。
齊少凡心裏忽然又不平又憤怒。
她滿臉都是雨水,發梢也被打濕,此時被倒扛着,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
她閉上了眼睛,手指卻緊緊的反抓在魏曜的手背上,指甲裏灌注了她所有的憤怒,悉數嵌進了他的皮肉當中。
魏曜終于有了反應,痛得險些失手将她丢下去,腳下走得更快了。
不過兩息,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魏曜扔在了一張鋪了虎皮的榻上。
她一個翻身立即坐起來,視線裏看到床榻旁邊的木架上擺了一只花瓶,她飛速撲過去,抓住花瓶狠狠砸在木架上。
“哐啷”一聲巨響,花瓶的殘片碎落了一地。
魏曜剛放下她,還沒反應過來,陡然見到她這一連串的動作,驚得登時連退好幾步。
齊少凡卻沒有絲毫猶豫,砸破了花瓶,當即就舉起手中只剩了一截鋒利的花瓶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王爺今日是非要羞辱本宮嗎?”
魏曜從短暫的驚吓中回過神來,看着她将瓷片抵在雪白的脖頸上,他目光陰沉的盯了她半晌,慢慢的,眼神中卻浮起了更加火熱的光芒。
她的威脅有了效果般的,他開始慢慢後退了。
“娘娘可真是烈性兒,本王不動你就是。先把武器放下,本王保證,只要你不願意,本王不碰你。”
雨水打濕了睫毛,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內室裏不知點了什麽香,香味十分濃郁怪異,整個房間挂滿了帷帳,氣溫更加高了,才進來不到片刻,她思緒就有些昏沉。
齊少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甩開睫毛上的水珠,視線重新恢複清明。
“明人不說暗話,王爺把本宮劫持到這裏來,到底有何目的,還是直說吧!”
魏曜愣怔了片刻,似乎異訝于她的通透。
他走到桌邊懶洋洋的坐了下來,擡起雙手鼓起了掌:“貴妃娘娘可真是出乎本王意料的聰明,本王自從上次被娘娘教訓之後,已經靜思己過,明白了女人确實沒有大業重要。”
“待本王成就了大業,本王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哈哈哈……”他越說越得意,撐着椅子的扶手又站了起來。見齊少凡放下了瓷片,慢慢坐回到床榻上。他也慢慢朝她走了過來。
117、等他來
“貴妃可真是本王的良藥,一語驚醒了本王。”
他走到面前伸手就挑起了齊少凡的下巴,萬萬沒想到,那枚瓷片被齊少凡藏在袖中,他才一靠近,齊少凡就将瓷片亮出來快準狠的紮在了他的手上。
“啊……”他痛得蹬蹬蹬的退了好幾步,低頭握住了被刺的手臂,鮮血從傷口漫注出來,頃刻就看不見手背。
他惱恨的瞪着齊少凡,仿佛恨不得上來給她一耳光,但片刻,他又将惱恨壓了下去。
她手裏尖銳的瓷片威脅到了他一般,他又退了一步,磨了磨牙,笑道:“還真是一匹烈馬,本王越來越喜歡你了。”
齊少凡沖他冷笑了笑,眼神清冷的像是淬了寒冰:“說得好像被你喜歡是多麽榮幸一樣,本宮看到你惡心的緊,真喜歡本宮就該聽話的從本宮面前滾。”
他被罵了也不生氣了,臉上的笑容卻益盛:“讓娘娘失望了,本王沒那麽無私,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
他打量了齊少凡一會,發現她臉色越來越紅,身上好似無力一般,即使坐在床榻上,卻像是無力支撐了一般。他笑容裏染上了幾分得逞的快意。
“娘娘現在感覺如何?”
齊少凡聽他這麽一問,頓時就明白過來,她身體的異樣一定是他剛才逼迫她喝下的那杯茶水有問題。
她冷冷的将他望着,連罵他都覺得髒了自己的嘴,只等他自己交待。
魏曜接到她的眼神,拿了帕子将受傷的手臂包了起來,混不在意的接着說到:“我已經通知了七弟,相信他來陪娘娘度過這一夜春宵,娘娘會比較容易接受。”
齊少凡猛地擡起頭,瞬間就明白他給她下了***藥。
“禽獸!”
魏曜無所謂的笑了一下,他走回去坐下,撿了個舒服的姿勢撐着腦袋翹着二郎腿,摸了杯茶喝着。像看戲般的看着她因為難受整個人漸漸就軟軟的趴在了床榻上。
“娘娘這麽說本王,本王會很傷心的。本王可是成人之美,皇上相信娘娘與七弟沒什麽,可本王不信。”
“五王爺不信,那是因為心中有佛,看人皆佛。心中有屎,看人皆屎。”
魏曜挑了挑眉,不接她的話,接着得意的說到:“本王已經托了人去給七弟送信。”
“若是他心裏有娘娘嘛,知道娘娘深陷囹圄,親身來搭救娘娘,那麽,本王也就成全了你們二人,讓你們好好的郎情妾意一番。”
“不過嘛,這前頭正是本王在為本王的愛妾開辦的生辰宴,請了不少達官貴族,到時候,娘娘與我七弟茍且之事被人看到,傳了出去。”
“……呵呵呵,父皇看到他最信任最心愛的兒子竟然這樣打他的臉,相信一定會有一場精彩的好戲可以看。”
被雨水濕透的衣服這會兒很快被內室的高溫烘幹,只是身體的難受又叫她出了一身薄汗,衣裳悶熱的貼在身上,讓她只想脫掉。
汗水從臉頰滑落,發絲貼在臉頰上。漸漸的,齊少凡的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她已經有些聽不清魏曜在說什麽,她極力強撐着保留着最後一絲理智,将瓷片紮在了腿上,劇痛才讓她短暫的恢複了清醒。
“……”
魏曜看到她這個樣子,臉上寫滿了勝利在望的愉悅。接着又說到:“……若是他狠心不來嘛,本王也不會叫娘娘受煎熬的,本王會好好疼愛娘娘的……”
他滋潤的喝了一口茶,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眼中溢滿了淫-笑:“本王會在這裏看着娘娘一件件脫盡自己的衣裳……”
“……”
“只希望七弟早點來,不然本王把持不住了,娘娘也休怪本王了……”
“……”
眼淚與汗水打濕了臉龐,很快,瓷片在皮膚上帶來的刺痛也無法支撐她的理智,身體難受的好像有幾萬只螞蟻在爬,讓她渾身戰栗抽-搐。
齊少凡用力的咬了一下唇瓣,刺痛襲上腦門,她的腳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力氣,從床榻上爬起來,舉着瓷片狠狠的刺向魏曜。
魏曜吓了一跳,沒想到她竟然這樣了還想反抗,他驚得從椅子裏跳起來,閃到了兩米開外。
這時,他看了看血還沒有完全止住的手,再看看齊少凡,眼裏終究是浮上了惱恨。
齊少凡身上的藥效已經完全發作了,憑着一股意志的支撐沖了過來,身上的力氣轉瞬就消失,她像個軟軟的面條般無力的撲倒在了椅子裏。
喘息了一會,她才重新積攢起力量,扶着椅子轉過頭來,冷冷的瞪着魏曜。只是,她用盡了力氣表達的自己的憤怒,可是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片迷離。
魏曜咬牙切齒的道:“娘娘這樣不是逼本王對你下手嗎?還是老實一點,乖乖等我的七弟來……”他一指房間盡頭的高幾,那上面擺放了一只沙漏。
“……本王還是信守承諾的。沙漏結束之前,本王不動你。”
那只沙漏只餘了三分之一。
齊少凡渾身無力的軟倒在了椅子裏,用力咬着唇,壓制着自己去扯衣襟的沖動,目光死水一般釘在魏曜的身上。
魏曜與她對換了方位,他也與她對視了一會,這就坐到了榻上,仿佛很欣賞她這副模樣。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打量着,輕佻的舔了舔唇角說到:“當然,若是娘娘實在難受的緊,本王也不介意先幫娘娘緩解緩解……”
齊少凡無力理會他,她的目光看向門口。
雨水還在交織下個不停,茫茫的霧氣中,始終不見人影。
“魏青……”
她難受的抱緊了自己,身體裏湧起陣陣異樣沖擊着她的意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魏青……”
口中一股股腥甜,舌尖已經被咬破,但也不管用了。她的意識開始渙散。這個時候,她才恍然驚覺,原來在這個異世,魏青真的是她唯一的稻草,她信賴依靠的也只有他一個。
她不知道,如果他不來還有誰會來救她。
她用力的支撐着,睜着眼睛,目光裏的渴盼幾乎要穿透層層雨簾。
可是,直到她的眼皮撐的都酸澀了,視線都模糊了,渴盼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118、來救她的,到底是誰?
“原來他不會來救娘娘啊?”
“看來,你們真的是清白的……”
聽着魏曜的諷刺,她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漸漸的,她清澈的眼睛裏只映着一片死寂的雨幕。又仿佛是曾經撩燃了一場大火,最後只剩餘燼一片暗淡。
他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他不會來了。
齊少凡的意志漸漸潰敗。
最後的一絲理智消失,她想,不如就當自己日了狗了。
就在她不再強撐,無力的軟倒在椅子裏的時候,門外忽然寒光一閃,只聽到一聲凜冽的破空之聲,頃刻間,一柄飛刀攜着淩厲的寒氣疾馳而來,嗖的一聲紮向了魏曜的面門。
魏曜有些身手,幾乎是本能的仰起頭微微往後一傾,飛刀從他頭頂飛馳而過,重重的紮進了牆面裏。
看到深深紮入牆面的飛刀,兩個人都驚得不輕。幾乎同時的,齊少凡和他一起看向門口,門口湍急的雨簾後面立着一個黑衣蒙面人。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的臉。
但他身形高挑挺拔,不難猜出他就是魏青。
魏曜雙眼猩紅,擡手摸了摸額頭上驚出的冷汗,直勾勾的望着門外的人。惡狠狠的磨了磨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帶着幾分勉強的笑意說道:
“看來本王的七弟對娘娘當真是情深意重,竟然真的敢來。呵呵,娘娘可要好好回報他。”
他說完這句話,再也不敢停留,房間深處有後門,他拔腿就往房間深處跑去,消失在帷幕後面。
齊少凡望着回廊上人,眼中仿佛落入了漫天的繁星,重新亮起了璀璨的光采,她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望着那個人。
身體的難受讓她的意識有點飄忽,為了能撐住,她重重的咬着唇,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
蒙面人飛快穿過雨簾往內室裏來了。
齊少凡靜靜的望着他,目光像定在了他的身上,無法挪開。他很快從雨霧中走出來,快步向她走了過來。
齊少凡看着他,強撐着的心終于有了着落,緊繃的神經終于全都松懈下來,目光越來越渙散。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勉強支撐起眼皮,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身子前傾的時候一下子失去平衡,撲進了他的懷裏。
“王爺……”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在舌尖暈開,一陣陣鹹澀。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有點哽咽。
“是我。”他将臉上的黑色布巾往下拉了一點,露出了半張臉。
齊少凡看清他的臉,眼裏的笑容頃刻間變成了錯愕,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來人臉上戴着半面銀制的面具,長相幾乎無法辨認,但那雙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如此陌生,他根本就不是魏青!
她支撐着從他懷裏爬了起來,驚愕的問到:“你是……”
‘是’字還未完全發出聲音,她身體裏湧起一陣難受,瞬間席卷了她的理智,她幾乎是本能的伸出手勾住了面前的人的脖子。
來人重新将面上的布巾拉好,輕聲道了一句:“得罪了。”擡起手刀砍在她的後頸,齊少凡一個吃痛,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着,意識一直很淺,好像被人喂了藥吃了,又被丢到涼水裏泡過一回,最後被送到溫暖的被窩裏。她緊緊蜷縮成一團,貪婪的汲取着這溫暖,最後一絲意識飄遠。
等到再醒來,只覺得周遭都在搖搖晃晃,好像是馬車在山路上颠簸。
她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睛的,是拿着帕子抹淚的書蘭。
書蘭抹着眼淚,又不敢哭出聲,怕驚動了她。忽的見她睜開了眼睛,她猩紅的眼圈兒裏登時浮上了驚喜。她忙扶了齊少凡起來:“娘娘,您醒了?”
齊少凡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适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坐了起來。身體裏先前被下藥後的那種難受,已經徹底消失了。她低頭看了看領口,衣服都完好。
她想到昏迷時隐約感覺到有人給了喂了藥丸,那***藥的藥效應該是被解藥給解了。
她擡手掀起了車簾子。
馬車果然是在山道上行駛着。
雨已經停了,但山林間仍然彌漫着薄薄的霧氣。許多樹木才剛剛抽枝,褐色的山巒間點綴着點點蒼翠,枝稍挂着雨滴,山林裏寂靜極了,只有偶爾才響起一兩聲鳥鳴。
“這是哪裏?”
書蘭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
她咬了咬唇,才道:“奴婢和小六子當時被那夥兒人打暈了過去,醒來後我們就在山上的庵堂裏了。”
“……娘娘好像是被庵堂裏的女尼救了。……她讓我轉達娘娘,她能救娘娘這樣的貴人,也是她的修行,請娘娘不必挂懷。”
齊少凡隐約記得救她的是一個蒙面男子,根本不是什麽女尼。她将他誤認為魏青時,喊他王爺,他應了。
所以,救她的是一位陌生的王爺。
不知道這位王爺是不是魏青請來的?如果真是,魏青為什麽不自己過來呢?因為走不開還是什麽呢?這位王爺雖然戴了半截面具,但她在宮中并未見過他,他到底是什麽王爺?
而且救了她又不與她相見,還将她送到庵堂裏來,安排的倒是妥當,只是令她感到十分困惑。
“娘娘,那位女尼還交待,娘娘之所以誤了時辰,是因為去庵堂裏還願。”
齊少凡聽到這句話又生出了些意外,她耽誤了這些時辰,又與掌行司的人分開了,若是有人問去,确實不太好交待。如果說她先去廟裏還願了,就沒有漏洞了。
那位女尼和那位陌生的王爺似乎對她的處境很了解,還為她制造好了借口,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呢?
“我知道了。……今日的事,不要說出去。”
書蘭忙不疊的點頭:“奴婢明白!”
她被人劫持了的消息傳了出去,不管她的清白在不在,在旁人眼裏她已經不清白了,皇宮裏再也容不下她,更甚者,皇上會直接給她賜一杯毒酒。
這個書蘭還算老實,況且她出了事,旁邊服侍的人一個也逃不了,相信她也不會輕易說出去。
齊少凡也沒有再多說重的話,有些恹恹的重新躺了下來。身體的不适已經褪去,可是心裏卻生出了無邊的疲憊。
她閉上眼睛,車輪颠簸着,車簾子飄飄蕩蕩。山風漏了進來,吹翻了衣擺,衣擺遮住了她的臉。
她靜靜的卧着,随着精神越發清醒,将今日之事思前想後回顧了一遍,她便越發的心亂如麻。
魏曜就像是一頭盯上了她的獵狗,這一次他沒有得逞,下一次他肯定還會再卷土重來。
她要怎麽做,才能徹底剔除了他這個麻煩?
119、大事不好了
遲了兩個時辰,馬車到達将軍府的時候,謝家的人早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馬車從正門駛入,下了馬車,齊少凡先與謝家的人粗略的見了面,就被送回了特地給她收拾出來的房間裏沐浴更衣。待她歇息了片刻,重新出來與大家見面。
謝家大概是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齊家上下都是一團喜氣。
謝家衆人都聚在了廳堂裏,按輩分坐了。三姑母也特地挾一雙兒女趕回了娘家。不過,謝老夫人并沒有出席,二嬸說老夫人還病着。
齊少凡被請到上座上,也沒有介意。因為先前被劫持,原本出宮的喜悅被沖淡了很多。
二叔她原先見過,剩下的四叔、三姑母等人便容易辨認了。大家說了些場面話,二叔便問到:“我們派了人出去接引,卻一直沒有見到娘娘的馬車,可是因為雨大路滑的緣故在路上耽擱了?”
雨大路滑也不可能耽擱幾個時辰,二叔這麽問,顯見是擔心她有什麽事。
齊少凡便按女尼的話應了:“當年在水雲庵求了願,入宮多年,一直沒有機會去還願。所以就先去了趟水雲庵。”
二嬸立即捂了捂胸口,面帶笑容的說到:“原來如此,可把我們擔心壞了,還以為娘娘出了什麽事兒了。”
齊少凡沒有什麽精神,笑了笑,又與衆人寒暄了兩句,就道:“太後許了我在家中留住兩日,剛才爬了山有些勞乏,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與叔嬸生分,先回去休息一會,晚點再說其他。”
她連着撥了五萬兩銀子給謝家,拿人手軟,謝家上下都将她當神一般萬分小心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