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着,聽到她這麽說,大家哪有不應承的道理。
二嬸娘張氏和三姑母立即上來攙扶她,親切的道:“娘娘舟車勞頓,是我們疏忽了,娘娘先去休息吧,晚間宴席再與我們好好說話。”
齊少凡也不客氣了,又被衆人攙扶着送回了房間。
書蘭給她放下了帳子,衆人這就退了出去,随着腳步聲漸行漸遠,整個閣樓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齊少凡望着清黃花梨拔步床頂的富貴花開的刺繡帳幔,眼中了無困意。
不一會兒,書蘭走了進來問到:“娘娘,您睡了嗎?”
齊少凡側躺着,掀開帳幔問到:“問過了?”
書蘭點點頭:“奴婢問過了,二爺知道娘娘今日歸省,未時左右就會回來。奴婢已經給門房遞了話兒了,二爺一回來,就讓他直接來見娘娘。”
“好。”
齊少凡放下手,帳幔滑落,重新遮住了外面的視線。
她看着昏暗的床帳,漸漸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沈姨娘身段嬌軟的從榻上爬起來,捏了捏酸痛的腰肢,外面雨已經停了,王爺閉着眼睛像死狗似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顯見已經睡熟了。
她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下了榻。
王爺今日辦的事情辦砸了,先前對着她與衆護院發了好一通脾氣,把護院全都罵了個狗血淋頭,後來就在榻上将她往死裏折騰。
如今趁王爺還沒醒,她還是先回王府的好,免得回頭王爺醒了,又将火氣撒在她的頭上。
她上了馬車,馬車慢慢的往長德王府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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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給她捏着背,車子忽然一個颠簸,腰上一痛,她甩手就給了丫環一個耳光:“你死人啊,怎麽服侍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丫環的臉上立即腫起了無根指印,她眼裏泛起了淚花,卻不得不趕緊跪下來認罪。
沈姨娘卻不搭理她,一掌将她揮開,一掀開車簾子,朝外面喝道:“你死人啊,怎麽趕馬車……”
她一句話沒說完,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裏是一個荒涼的院子,她眼中浮上了愕然,張口叫到:“老劉!老劉你死哪兒去了?”
“姨娘是要自己下來呢,還是要我們請你下來啊?”
兩個渾身散發着寒氣的男子慢慢的從兩側走進了她的視線裏,兩個人都帶着眼罩,臉上都有一抹刀疤,身高長相皆是一樣。
沈姨娘瞬間一屁股跌坐在了馬車裏,看這兩人分明就是名震江湖的采花大盜“雙生子”,她的臉色一瞬間難看到了極致,喉嚨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雙手給捏住了,不能呼吸。
丫環看到她這個樣子,還有點蒙。下一刻,掉落下去的車簾子重新被一雙手掀開,丫環還沒反應過來,一記悶棍敲在頭上,她就暈了過去。
“啊……”
“救命啊……”
“唔……”
沈姨娘吓得死命後退,可是馬車空間有限,她退無可退。還沒呼喊一句完整的話,嘴巴就被一雙臭襪子給堵住了。
兩個男人将她從馬車裏拖了出來,對着她評頭論足的道:“長相還不錯,胸也夠大,就可惜是殘花敗柳了……”
沈姨娘看到一人伸手扯下了她的肩頭的紗衣,眼淚瞬間撲簌簌的往下滾,使勁擺着頭含糊的求着繞:“放了我吧,我可是長德王府的姨娘,你們別碰我……”
“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求你們……我……”
兩人嫌她呱噪,将她的嘴巴徹底堵上了。
她眼前一黑,眼裏的光芒就暗了下去。
“……”
“我們一起來……”
……
“王爺、王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魏曜還在熟睡中,夏大忽然沖了進來。
他被吵醒,有些憤怒的坐了起來,不耐煩的沖夏大喝道:“吵什麽,先把這合歡香滅了再說,你們這些蠢貨,沒有一個能辦得好差事的,本王花了那麽大工夫,你們居然也将人放跑了。”
“還不把香滅了,還愣着幹什麽,蠢貨!”
夏大急的上火,卻見王爺還在罵這個,都有點想哭。再說,王爺方才與姨娘在這邊歡好,他們敢進門來打擾嗎?這時卻将他們給罵上了。
他也不敢反駁,等王爺罵完,他才急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姨娘她……”
“她怎麽了?她死去哪兒了?”
房間裏還充斥着合歡香,睡了一場,他又有了精神,只要想到貴妃方才在他面前的那副情态,他就覺得骨軟筋酥,渴的想殺人。
120、一炷香,只能救一個
這時又起了心思,卻見沈姨娘不在身邊兒,心頭就冒出了一團火氣:“不好好服侍本王,她到哪兒去了?還不把人給本王叫來!”
聽到他叫罵,外面就趕緊進來了一個丫環來滅香爐。
他說完,不見沈姨娘進來,卻見進來了一個丫環,他的目光落在這個丫環身上,立即急不可耐的一把将她抱起來就往榻上扔。
他鮮少在這邊宅子來露面,這個丫環頭次碰到這副情形,整個都吓壞了,又羞又怕,卻也不敢反抗,眼裏登時噙滿了淚花。
夏大卻見王爺還有心思玩丫環,急的直跺腳,大聲就說道:“王爺,大事不妙了,沈姨娘和王妃被人擄走了!”
“什麽?!”魏曜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的看向夏大。
夏大看到他這副反應,聲音裏慌得帶了些顫音,有些支吾的說到:“他們與王爺方才做的,如出一轍。射了支箭到門上,留了字條說、”
“……說,說王妃與沈姨娘二人,王爺只能任選一個。沈姨娘在春花樓;王妃在怡紅樓。王、王爺若不想誰失了清白,就在一炷香時間內趕去。只要王爺現身,他們信守承諾,當場放人。”
“只是另外一人的清白就……”
夏大說到這裏已經說不下去了。
魏曜已經驚呆了,仿佛完全沒有從他的話裏回過神來。
他愕然的看着夏大,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他打從心底裏覺得沒有人敢劫持他的女人,更何況,他的王妃在王府裏。王府裏幾百名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誰能打破王府的防線闖入後院劫走王妃呢?
“王爺,再、再耽擱就來不及了……”夏大催促了他一句。
魏曜被他的聲音一驚,只覺得頭頂一道轟天雷打了下來,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轉瞬,他就回了魂,一把提溜起榻上正哭得涕淚橫流的丫環扔到一邊兒,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大,見他因為他的盯視,眼裏漸漸染上了恐慌。他擡手一巴掌就招呼到了夏大的臉上,大喝到:“你他娘的是死人啊!現在才說?!”
“……”
夏大被打得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的痛,卻根本不敢吱聲,忙不疊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字條顫顫巍巍的遞給他。
魏曜一把奪過去,展開就看了起來。
看到最後一行落款寫着‘雙生子’,他眼裏的火焰登時蹿起了三丈高,他直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唇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來。
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這個噩耗是真的。
他幾乎不用想,也猜到幕後指使肯定是魏青。
怎麽敢?
他怎麽敢?!!!
手法跟他如出一轍,卻比他更加陰狠百倍。他至少只是将貴妃帶到了他的私宅。可是魏青他,竟敢劫了他的王妃送去了妓院!!!
就算王妃沒有被人碰過,她的名聲也徹底毀了!長德王妃的名聲毀了,他的名聲也跟着毀了,他的顏面完全掃了地!
劫持他一個女人就算了,竟然劫持了他兩個女人。若是沒有位份的妾他大不了賜死就算了。可是魏青抓的一個是他的王妃,一個是他最愛的沈姨娘。
沒有人比他跟熟悉春花樓與怡紅院一南一北,一炷香之內,他只能救一個。
魏青這樣戲辱般的牽着他的鼻子讓他左右為難,分明是将他丢過去的屎盆子十倍百倍的甩回了他的臉上。狠狠的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可是,他劫的不過是與魏青沒有半毛錢關系的貴妃娘娘,可是魏青卻心腸狠辣的劫持了代表他的臉面的明媒正娶的長德王妃!
他怎麽敢?!
那是他的皇嫂!
他竟敢絲毫不顧情面,将他的王妃送入了青樓!
“魏、青!”
他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手裏的紙條當即被他撕了個稀巴爛,他将碎紙片迎頭甩在夏大的臉上,暴喝到:“你是死人哪,還不快去救人!”
“帶五百侍衛!若是七王爺的人膽敢阻攔,當場格殺勿論。”
夏大被甩在臉上的紙碎砸得踉跄了兩步,他看着滿地的紙片,已經完全被王爺的暴怒給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聽到命令,想也沒有想,趕緊就要往外跑。
魏曜罵完忽然心頭一顫,反應過來,他怎麽能帶五百侍衛去?那麽大的陣仗,豈不是等于叫全京城都知道他的王妃進了青樓,失了清白嗎?
竟然被人打了臉還不得聲張!他恨的直磨牙。疾步沖上來恨恨的将夏大給拉住了,破口大罵到:“你這個蠢貨!這個時候跑得再快也沒用了,給本王回來!”
“此事萬萬不得宣揚出去,你不能帶王府的護衛去要人,找些地頭蛇去,并且要悄悄的去,不能将事情傳揚開來,知道嗎!”
“是是是,屬下知道了……”夏大再也不想在他面前多待,應下了就慌裏慌神的跑了。
“好你個魏青!!!”
“有朝一日,本王一定要将你碎屍萬段!”
“呀!”
他暴喝一聲,猶不解氣,見房間裏有什麽,全都掃到了地上,那躺在地上的丫環吓得如同小雞仔一般,趴伏在地上死了一般一動都不敢動。
他發了一通脾氣,也不敢再耽擱下去,當即就打馬往怡紅院趕去,誰知今日實在晦氣透頂,才走到半路天又下起了雨。他被雨淋了個透,恨得直想殺人,一路橫沖直撞,撞翻了幾個路人還有一些擔郎,但他也顧不得什麽了,撇下一幹人等的叫罵飛馳而去。
一腳踹開怡紅院的後門,怡紅院的打手還以為有人來尋滋鬧事,提了棍棒就要上來打。他連着又是兩腳踹翻兩個打手,暴喝到:“也不看看本王是誰,快叫你們老鸨出來!”
他是怡紅院的常客,打手認出他來。忙丢下棍棒告罪個不停,當即有人去請了老鸨,老鸨腆着笑臉立即趕過來迎接:“王爺,您可來了啊,方才有人送了個姑娘來。說是要給王爺一份大禮……”
她不說還好,一說簡直是在戳魏曜的心窩子,魏曜擡腿就給了她一個窩心腳:“瞎了你娘的狗眼!你可知道送來的可是本王的……”
121、全京城的笑柄
他硬生生将“王妃”二字吞了下去,卻百倍的勾起了心中的怒火,人已經沖了出去,又折轉回來在老鸨身上添補了兩腳。
老鸨到底是個女人,那當得他壯力的一腳?剛要張嘴大哭,被他一腳踢來痛得一口氣哽在喉頭,當即兩眼一翻就昏死過去。
“東家……東家……”
幾個打手都吓壞了,看看一臉怒容的魏曜,卻又大氣都不敢出,一時懵懵懂懂竟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魏曜卻看也沒看那昏死的老鸨,咬牙切齒道:“那女子現在何處?”
“……”
幾個打手懵了一瞬,一人趕緊快步出來領路:“小的知道,王爺請跟小的來……”
魏曜跟着他一路進了閣樓,一路上碰到平日裏相熟的在此厮混的狐朋狗友,他皆鐵青着一張臉裝作沒有看見。
很快他就被帶到三層的豪華間兒門口,領路的打手帶他到門外,不敢再留下當他撒氣筒兒,連連告罪着退了下去。
聽到門裏傳來嗒嗒的水漬聲兒和呻-吟聲,他眼皮子劇跳起來,他再也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一腳将大門踹開,只見鴛鴦紅地毯上翻滾着兩個,一個是寧國侯的小侯爺,平日裏與他交好,唯他馬首是瞻。一個正是他的王妃。
“王嫂,我早已肖想你多時,想不到你竟比我想得還要浪,你這般将我拉進來,若是叫王爺知道你與我有了首尾,只怕咱們倆就沒命了。”
“唔……唔……”
“不過能嘗嘗你的滋味兒,就是被王爺殺了,我也是牡丹花下死的心甘情願啊,快些快些……”
“吼!”
“淫1婦!”
魏曜聽到這裏,一口銀牙幾乎嚼碎。雙眼冒出騰騰的烈火,沖上去,将寧小侯爺抓起來,用力往牆上掼去。又反手抓起他的王妃,噼裏啪啦就是兩個大耳刮子。
“賤-婦!”
“賤-婦!!!”
他整個人都氣瘋了,理智早已全無,也不體諒他的王妃是被下了藥了,提溜起來就往死裏踢踹。
長德王妃到底是個嬌生慣養的女人,哪裏禁得住他的拳打腳踢,挨了他兩腳就昏死了過去。
寧小侯爺這時已經醒過神來,吓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哀求:“不管我的事啊,我只是從門口兒經過,沒想到就被王妃拉了進來,我本吃多了酒,認錯了人了。王爺饒命啊……”
“滾!”
寧小侯爺一聽這個字,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就跑了出去了。
魏曜只覺得天旋地轉,臉色由鐵青漲得通紅又轉為鐵青,他看着已被他打得面目全非,昏死過去的王妃,牙根都咬痛了卻還抑制不住的咬着牙。
“此仇不報,本王誓不為人!”
不少人聽到了動靜,都趕到了三樓來看熱鬧。認識的不認識的嫖客、妓子,都堵在樓梯口。
寧小侯爺出去并未全将門帶上,留了一條縫兒,魏曜望着門縫外無數看好戲的目光,恨得将門狠狠的踢上。
這輩子他從來都是風光無兩,從來沒有丢過這樣的人。只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就算外面的議論聲很低,他卻覺得滿耳都是對他的嘲笑諷刺。
心中的羞憤無處發洩,他又将房間裏的一應擺設全毀了個幹淨。門口聚了那麽些人,他已經無臉再出去了,一旦叫人識出他的身份來,那他的顏面就真真的掃了地了。
好在青樓裏為了防止意外事件,都留了暗道。他狠狠發洩了一通,也不敢走正門,扛了王妃這就灰溜溜的從暗道落荒逃了。
這邊兒夏大也領了人去救回了沈姨娘,沈姨娘也“昏死”過去了,魏曜已不想再多看兩個女人多一眼,讓下人将兩個女人送回院落關起來,他狠狠将管家送上來的茶碗擲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着就上廣威王府去找魏青理論。
行南王府并未竣工,魏青出宮的這幾天暫住在八王爺魏廣的王府裏。
魏曜怒氣沖沖的趕到了廣威王府,沒想到到門房說七王爺不在。他撲了個空,朝廣威王府的門房發了一通脾氣,廣威王王府的門房也不敢招惹他,主子不在,他們也硬氣不起來,只得忍氣吞聲告訴了他七王爺去了沉香樓喝茶。
魏青負手立着,靜靜的望着窗外,漆黑的眼睛裏映着窗外飄搖的風雨,冠玉般俊美的臉上兩只修長的眉緊緊擰在一起。
窗戶開着,雨氣撲到了他的身上,他渾身彌漫着一股凜冽的寒氣。
吳蹤的聲音不自覺的放輕了,幾乎不敢太大聲說話:“……卑職到那兒的時候,不知是哪一夥人先卑職一步救走了貴妃娘娘。”
“那夥人,似乎極不簡單。卑職能感覺到他們當中有四個絕世高手,他們的武功恐怕卑職也不是其對手。”
“他們相當謹慎,救了娘娘之後,連換了兩輛馬車掩護,最後将娘娘送到了京都淩雲山上的水雲庵裏。”
“若不是有姜海姜雲兩人跟着,卑職一個人只怕早就跟丢了。”
魏青的聲音沒有起伏,平靜的問到:“沒追查出他們的身份?”
吳蹤慚愧的将頭低下去了一些:“卑職無能,他們實在太過謹慎,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卑職猜測不出他們到底是那一路人。”
魏青看了一眼街道,擡了擡手,制止他再說下去:“來了,去樓下雅間……”
吳蹤也看了一眼街道上,将魏曜打馬飛奔而來,他忙道:“是。”這就在前邊給王爺開門。
魏曜趕到沉香樓門前,心裏的怒氣已經被壓了下去。
他翻身下了馬,徑直進了沉香樓。茶樓夥計一看他通身氣派,忙殷勤的上來服侍:“貴人快三樓雅間請……”
魏曜想到魏青就在樓上,心裏的恨意又翻了上來,恨得磨了磨牙,跟着夥計上了三樓。
才上了樓梯,就瞧見二樓的客堂裏一片熱鬧,他定睛一看,正是魏青的幾個貼身侍衛正在聊天打屁。
“七王爺對待外敵從不心慈手軟,王爺的威名那可是衆所周知,不僅是北狄,所有外族聽到王爺的名字那皆是聞風喪膽。”
122、休怪本王,踏平你的王府
“那一年,北狄四皇子不知死活,偏要來挑釁王爺。不知廉恥的叉了他女人的肚兜沖到軍營外面,羞辱王爺。問王爺敢不敢單槍匹馬出來與他較量,說王爺若贏了他,他就将美人送給王爺享用。”
“王爺壓根懶得搭理他,直接讓手下潛進他的營隊,将他的美人給抓回來,給将士們享用完畢殺了再丢到他的面前。”
“你們可沒瞧見,那四皇子還在營外叫罵,美人的屍體忽然從天而降,他當時就吓呆了,待回過神來,竟然羞憤的哭了一場。然後心灰意冷的就回去了。”
“就這麽點能耐,還敢挑釁我們七王爺。你們說,他這不是自取其辱嘛!”
小北一邊唾沫四濺,一邊剝瓜子。将王爺的事跡添油加醋的描繪着,旁人聽得納罕,他自己更是情緒激昂。
小九嫌棄的看了一眼濺上了他的唾沫的瓜子仁,抿了抿嘴,想提醒他,但想到提醒的後果,又把嘴巴給閉上了。
魏曜看着茶客們圍着他們,聽得津津有味,對故事的主人翁滿面都是向往和崇敬。
他哪裏不知道他們這是在故意說給他聽、羞辱他。暗指他沒能耐,鬥不過魏青,反而自取其辱。他氣得臉色鐵青,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次劇烈起伏起來。
他看了一眼小北身後的雅間,再也克制不住,快步走過去,一腳踹開雅間的門,待小北等人回過神來,他已經進去了。
小九有點擔憂的向門裏望了一眼,小北端起茶潤了潤喉,得意的道:“沒我們事兒了,撤吧。”
魏曜進了雅間,轉了兩道月洞門,才沖到了魏青面前:“好你個魏青!”
他的手才伸出來指向魏青,眼前刀光一閃,他吓得呼吸一滞幾乎是條件反彈似的,立即連連退了兩步。
姜雲姜海見他退下了,才收回刀,目光警惕的盯着他,防止他再有什麽暴起的動作。
魏曜感受到兩人身上森森的殺氣,氣勢一萎,心中的火氣卻又蹿起了好幾丈。
魏青正坐在棋盤前,自己與自己對弈。明知道他進來了,卻像根本沒有看見他一般,餘光都沒有瞟他一眼。
他恨得又磨起了牙,瞪着眼睛想吓退姜雲姜海,可是兩人根本不為所動。像泰山般一動不動的杵在他面前,根本不讓他再進一步。
他們不過是奴才,卻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裏,他很想扇死兩人,可是真要動起手來,他又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惡狠狠的瞪着二人,今日見了魏青身邊的高手,才知道自己與他較量在人手上就首先就落了下風了。
技不如人,他不得不暫時将這一口惡氣憋在了胸口,沖魏青冷笑諷刺到:“七弟,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他将“七弟”二字咬的格外重。
魏青這才側目看了過來,他的眼神掃過來,卻仍沒有正眼看他,只對姜雲姜海淡淡道:“你們退下。”
“是!”
姜雲姜海恭敬的應了一聲,應完反朝屋內走去。
魏曜正覺得奇怪,就見姜雲姜海走到桌邊,一人拿了一個茶碗齊步走回到他面前,當着他的面兒,威懾似的單手一捏,只聽得咔嚓一聲,兩只茶碗就這樣被兩人單手捏了個粉碎。
魏曜看到他們如此羞辱的動作,險些當場氣瘋了。
兩人卻不等他發作,捏完就繞過他出去帶上了門。
魏曜轉過身瞪着兩人的背影,很想沖上去踹門以示自己的憤怒,可是他實在不想在魏青面前再丢人了。
他忍得心都在滴血,卻不得不将胸中的怒火悉數壓了下去。他走到魏青面前,指着他就咬牙切齒道:“你幹的好事!!!”
“你簡直喪心病狂,她到底是你王嫂,你怎可如此泯滅人性?”
魏青靜靜的喝着茶,好像在聽,又好像根本沒聽進去。也不反駁。
魏曜看他這個反應,氣得心髒一陣顫抖。卻也忽然明白過來。他們都一樣,根本就不在乎彼此的兄弟親情,在人前維持着兄友弟恭的形象,可是暗地裏陷害較量誰都不會心慈手軟。
今日的較量是他輸了,不過,也不盡然,時間還長着,誰輸誰贏還沒定論呢!
他眼神裏染上了幾分嗜血的殘酷,臉上慢慢展開一個笑容:“不知王兄送你的大禮可喜歡?娘娘的滋味兒如何?”
他下的藥分量足夠,魏青竟然都親身來救貴妃,又怎麽舍得拒絕貴妃的熱情?兩人肯定已經不清白了。
魏青将自己的茶杯斟滿,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魏曜卻不想就此閉嘴,繼續添柴加油:“我不過是請了貴妃去喝茶,她與你什麽關系,值得你如此回護?你心狠手辣的做了這些,就是為了博美人一笑吧?”
“呵,看來色令智昏這句話說得一點錯也沒有。雖然今日沒有親眼看成你們的好戲,不過,我想這好戲挺精彩吧?”
“娘娘天姿國色,七弟愛慕她,王兄十分理解。不過,七弟日後可得小心着些,讓父皇看出什麽端倪來,或是叫貴妃的肚子大了起……”
魏青的屈起手指慢慢在桌上輕敲了一下,茶碗送到唇邊抿了一口,目光專注的望着棋局。
他指尖在桌面輕擊的那一聲并不算重,卻莫名威懾得魏曜住了嘴。
“貴妃死活與本王無關,王兄下次關起門來殺也好辱也好,千萬不要給本王送什麽信。本王最見不得人上門來挑釁。”
“長德王妃的遭遇,本王深感同情。真與本王無關,大抵是王兄你作惡太多,連累你的王妃遭了天譴。”
“不過,本王的脾氣也并不那麽好。日後,再讓本王聽到你在本王面前說什麽‘愛慕貴妃’一類的話……”他的手扶上了茶碗,輕輕一扣,咔嚓一聲,茶碗應聲碎成了兩半。
魏曜驚呆了。
魏青繼續輕描淡寫的說到:“那就休怪本王踏平你的長德王府!”
魏曜回過神來,打了一個寒戰,魏青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是他的手段如此陰狠,他絲毫不懷疑他會真的帶兵踏平他的王府。
魏曜眼裏的惱恨幾乎濃得要噴出來,他咬牙望着魏青,他也不是軟柿子。魏青有兵權,可他在京城長大,他的人脈他的權勢并不比魏青差多少,敢如此羞辱他、威脅他!
“那咱們就走着瞧!”
“哼!”
魏曜氣得渾身哆嗦了一陣,再不欲多留,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123、外室所生
齊少凡回到謝家大半天,謝老夫人始終沒有露面,連支個人來問候一聲也沒有。
齊少凡細觀其态度,謝老夫人是真要與她撕破臉皮不相往來了。
她也不急着主動去拜見,不管謝老夫人厭惡她的出發點是什麽,大家到底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一家人。
謝老夫人如此給她沒臉,她沒必要慣着。至于分家的事,她也不急,幾個兒子都沒能說服說她,她這個被她厭棄的孫女想必就更說不上話。
況且,除了謝老夫人,其餘謝家人顯然都不太想分家。有了她捐獻出來的五萬兩銀票,謝家的人也不必完全聽謝老夫人的命令,分家的事差不多就黃了一半。
如此一來,齊少凡就更不必急着去見謝老夫人了。
她休息了片刻,就起來了。好不容易回謝家一趟,她自然要多了解一點謝家的情況。
吃過了飯,她便與衆女眷坐在廳裏喝茶說話。
寬敞的廳裏一應紅木家具,擺設雖然簡單,但簡單中透着大家族的底蘊。看起來,謝家雖然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家倒是被謝老夫人管理的有幾分大家族的氣勢。
二嬸娘張氏、三姑母以及衆堂妹、表妹皆是依輩分坐了。
衆人當中,唯獨四嬸娘沒有出現。聽說四叔整日流連煙花柳巷,四嬸娘原本是個大家閨秀,嫁了這等夫婿,可想受了多少悶氣?
可惜四嬸娘卻是個悶嘴的葫蘆,不敢将苦悶訴諸與人,整日裏将憋着,免不了憋出病來,就整日裏纏綿病榻。
齊少凡隐約記得謝靈玉是四房所出,不知道四嬸娘是真病還是因為謝靈玉的緣故所以才對她避而不見?
她也不過是做了個猜測,并不在意這個。
從衆人待她的态度可見,大家都不想分家,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指望她來做主。
三姑母親自替她奉了一杯茶。她雖是外嫁,但娘家的勢力決定女人在夫家的高度,所以三姑母自然也不想謝家分家了。
齊少凡跟大家聊着,慢慢就摸清了狀況。原來謝家子嗣凋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謝老夫人立下了不許納妾的規矩。雖然這個規矩對幾個女人來說,很是值得欣慰。但這個規矩,也間接導致了謝家的子嗣艱難。
齊少凡心中倒是對謝老夫人生出了幾分敬意,身為封建社會的女子,她有這樣一份覺悟,是很難得的。
只是,謝家如今沒有多少男丁,若是真要分家,以後她們這些女眷就艱難了,特別是分了家,幾個未出閣的堂妹只怕都找不到什麽好的夫家。
說了半天話,齊少凡便觀察出來了,二嬸娘張氏到底是當家主母,就算是當着家人,那也是說三分留一分。倒是三姑母,說話并不藏着掖着。
齊少凡找了個借口,打發了二嬸娘張氏等人,将三姑母留下來。就旁敲側擊的向她打聽起了謝靈玉的事。
沒想到她一提謝靈玉,三姑母就像被點的炮仗一般,立馬就炸了。
“外室生的就是外室生的,上不得臺面。她在宮裏頭沒少與你鬥氣吧?”
齊少凡很是有些意外,壓根沒想到謝靈玉竟然是外室所生。她面上不顯,點點頭,扼腕嘆息道:“可不是呢……”
三姑母冷笑一聲:“俗語有一句說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可不就是嘛?若不是因為娘娘你将她帶進宮去,叫皇上看中了,她能有今日的富貴?”
前兩日裏謝靈玉重新東山再起,被封了靈嫔,宮裏按例給謝家行了賞賜。這些表面的風光,宮外的人不知道,心裏是十分羨慕的。
齊少凡也不插嘴,就任她說。
“她不但不感激娘娘,還将娘娘給恨上了。我就沒見過這樣的白眼狼。當年為了進府,她那個青樓的娘,還在我們家大鬧了一場。”
三姑說着,竟然抹起了眼淚:“若不是鬧出這麽一場醜事,我怎會被連累的退了婚?劉家如今越發的飛黃騰達,劉世子為他的夫人掙了個四品诰命,若不是他們鬧那麽一出醜事,诰命夫人就是我了。”
齊少凡忙拿了帕子給她拭淚,安慰她:“三姑也別太傷心,如今一雙嬌兒女不也是你的福氣麽。”
三姑拭了淚,臉上仍是痛快與痛恨交加,說了一番心理話,她便與齊少凡更加親近了,挽着齊少凡的手,恨恨的說到:
“她自小就與你不甚親近,你向來大度不與她計較,可她心裏可曾把你這個長姐放在眼中?你也別總一門心思的包容她。”
“她若不是與她娘是一個德行,怎麽會出去踏個青就與五王爺勾搭上了?京中誰不知五王爺與太子不對付?人人都都道他是司馬昭之心,且又十分好女色,她竟就不知廉恥的貼了上去。”
“若不是你設法子讓她進了宮,她如今就是長德王府上的第二十三位姨娘了。我們謝家的臉可就要被她給丢光了,到時候,五王爺犯個什麽事,我們謝家只怕也跟着完蛋了。”
齊少凡聽完,心中對于謝靈玉的所有的疑團都解開了。她的猜測果然都沒錯。
只是,這個謝靈玉看着挺聰明,沒想到找男人的眼光真心不怎麽樣。五王爺那樣一個毫無底線的下流胚,她也能看上,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了。
可惜的是,謝绾雖然阻止了謝靈玉嫁入長德王府做小妾,謝靈玉卻還是在宮裏與五王爺有了茍且,還做了他的棋子替他賣命。
若是她與五王爺的事情被翻出來,這個後果只怕比她嫁入了長德王府更嚴重。
謝绾也是一番苦心算了個空,可見,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知道了謝靈玉的底牌,收拾起謝靈玉來就更容易了。
她若是老實點還好,若不老實,她就替謝绾将她給收拾了,免得給謝家留下一個禍害。
兩人正說着,就聽到下面傳來了笑聲。
齊少凡走到窗前往下看,就見是謝旭回來了,正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