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她,只是因為他們的來往已經成了別人拿捏他的把柄。
進一步,他會陷入風口浪尖;退一步,卻能相安無事。
他們之間又沒有什麽不能割舍的情誼。所以,他選擇與她斷絕往來,再正常不過。
“怎麽這麽看着我?”魏青看了她一眼。
她笑了下:“沒有……”
兩人莫名的沒了話,回到方才待客的廳內,掌櫃正做着喝茶,見他們出來,忙恭敬的迎了上來:“公子挑好了?”
齊少凡得他贈此寶物,心裏非常感激,笑容也真誠了幾分,笑道:“挑好了。”
138、酒裏沒有下藥
“相逢即是緣分,在下略備一杯薄酒,敬二位一杯。”
他一揮手,立即有下人端了一只盛着銀壺銀盞的紅漆托盤來。他先拿了一杯酒恭敬的奉給魏青,又拿了杯酒給齊少凡。
齊少凡早上才在魏曜手裏吃了個暗虧,這時起了警惕之心,直到看見魏青接了酒盞,她才跟着接了,臉上笑容卻淡了兩分。
掌櫃拿了最後一杯酒,朝二人舉起,極其恭敬的說到:“在下先幹為敬,兩位請。”
他說完,十分豪爽的一飲而盡。
齊少凡面帶微慮看了一眼魏青,卻見魏青端起酒杯将酒一飲而盡。
她看掌櫃笑盈盈的看着她,她頭皮緊了緊,想說自己不會飲酒,但她懷裏還揣着人家送的稀世寶物,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來。
既然魏青都喝了,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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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她也仰頭将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盞,原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掌櫃又笑了起來,說到:“我們東家極其崇尚讀書人,能得見公子如此奇才,我們東家想見公子一面,不知公子可允?”
果然是拿人的手軟。
齊少凡靜默了兩秒,笑了笑,道:“自然,不知你們東家在何處?”
掌櫃怕她反悔似的,立即撩起衣擺往外走,在前邊領路:“我們東家就在後邊內宅當中,兩位公子且一直往裏走就是了。”
“……”
齊少凡在這一連串的事裏察覺出了一絲不尋常,心裏就有些不安。她看了眼魏青,魏青從頭到尾都是這副冷靜平和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任何憂慮。
王爺絕對比她聰明謹慎,可是他一絲異樣都沒有。
是她多心了嗎?
“走吧。”魏青看了她一眼,跟在掌櫃後面下了樓梯。齊少凡猶豫了片刻,只好硬着頭皮跟上去了。
掌櫃将兩人送到後門處,拱手道:“實在抱歉,在下還要看顧店裏生意,就請兩位公子自己進去了。兩位公子便一直往裏走就好了。”
“……”齊少凡心裏又生出了一絲不安。她看了看魏青,魏青還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
掌櫃的說完,這就轉身回了店裏。
她有些不安,想退回去,但回去碰着了掌櫃肯定不好解釋。
“……王爺,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
“……為什麽?”
魏青看了她一會,目光投向了門後的庭院。齊少凡跟着他的視線也看向了內院。滿庭花燈夾道,璀璨的仿佛一條盛大的星河,一直蔓延到了前方盡頭的重門深處。
今夜,她再一次見識到了比翰林院那夜更美的景色,她幾乎看呆了。下意識的就往裏走了進去。
用花燈将家中裝扮的如此華美,只有女子才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吧?
“真好看,他們東家一定是女子。”
“王爺,你說她想見我們,會不會是想嫁給我們?”
“若果真如此,王爺你會娶她嗎?”
魏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想說話,又将嘴巴閉上了,過了片刻,才輕描淡寫道:“不會。”
齊少凡走進院門,拾起一枚花燈,舉在手中欣賞。聽到他的答案,笑自己問的傻。
“是啊,王爺想娶誰,自己又決定不了。”
魏青跟在她身側,沒接她的話。
齊少凡這時忽然擡眼看他,問到:“王爺,你是不是認識他們東家?”
魏青微怔,滿庭燈火映在他的眼眸中,他的眸子裏流光溢彩。被她看了半晌,他才開口承認:“認識。”
他的毫不意外,讓齊少凡起了猜疑,但也只是猜疑,沒想到竟然真的認識。
“他們東家,是誰啊?真的是個女子嗎?”
在這個時代,會經商的女子,一定是個特別的女人。他竟然與這樣的女子來往。
齊少凡心裏忽然有點酸,步子就有些挪不動了。
“走吧。”魏青見她站着不動,就催了她一句。
齊少凡很想不去,但又想想看看這個東家到底是何方神聖,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逶迤着朝滿庭燈海中走了進去,庭院很長很深,一路走進去,仿佛行走在一片銀河當中。心緒因為這樣的美景無聲的起伏,世界好像只剩了他們兩個。
不知道走了多久,深長的庭院終于走到了盡頭。
魏青推開輕阖的院門,風一瞬間迎面灌了進來,齊少凡下意識低了低頭,再擡起頭,她就呆住了。
只見面前一座紅漆閣樓,面前的大門洞開,門內的三進的房間裏點滿了紅燭,層層紅色的紗幔被風撩起,滿室星光搖曳。
她驚愕的看着房間,說不出話來。
魏青擡步走進了門內,立在她前面,望着面前的閣樓。風撩起了他的袍角,他沉靜的身影在滿庭燈火映照中虛晃不止。
半晌,他才回頭朝她看了過來。
他的側臉被燭火映上一層緋紅的光,他靜靜的望着她,目光好似沉沉的落日。他溫柔至極的問到:“好看嗎?”
“……什麽?”齊少凡聽到他莫名的問題,有些愣怔。
這時,忽然一股酒意沖上來,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心頭猛地一驚,這酒太古怪了,剛才還沒有事,怎麽忽然就感覺自己醉的厲害?
只這麽一刻,她的雙腳就好似踩在了棉花上,根本使不出力道,思緒也一陣陣的飄忽。
她扶了扶額頭,壓住心頭的驚慌,走上前去抓住魏青的手借力支撐着道:“王爺,不好了,他們在酒裏下藥了!”
“不……,沒有下藥。”
魏青微微低了頭凝視着她,輕聲的解釋:“這個酒的名字叫做,千步倒。”
千步倒?
顧名思義,就是說,喝完走了千步就會醉倒?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沒事?
“那王爺你怎麽沒倒呢?”
“我沒喝。”魏青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齊少凡下意識松開他的手退了兩步,明明他的眼睛是溫柔的。可是她想到了在沉香樓時,他也是極度溫柔的問那個女孩子“想不想做他的人。”然後把她殺了。
她打了一個冷戰,擡眼看向四周,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半個人影。她的眼裏忽然露出了驚恐:“王爺你、你才這座銀樓的東家,——是嗎?”
魏青目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平靜的點了點頭。
139、我很清醒
看到他點頭,她又退了兩步,心中的驚駭無法形容。
他将她騙來這個無人的後院裏,他想做什麽?
她用力的去想他這般做的用意,腦子卻因為酒意上頭開始不聽使喚,她用力想了想,猜測着問到:“王爺你、你是不是因為我撞破你殺人,所以要殺我滅口?”
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他作為一個尊貴的王爺,随便找個理由都能抄家滅族,随手殺個無名無姓之人,根本算不得什麽。
不可能會因此來殺她滅口。但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來,他何必要騙她來此處。
她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內宅。點滿蠟燭的華室中層層紅紗飛揚,裝飾得如同新房。新房兩個字閃過腦海,立即讓她心頭一悸。她心裏閃過一個更驚悚的念頭:難道他把她騙過來,是想占有她?
只是一想,齊少凡就覺得根本不可能。
除了身不由己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對她逾距過。她對他從來沒有設防,他真想占有她,有太多的機會,沒必要步步算計弄的這麽迂回。
齊少凡猜不透他的意圖,心裏慢慢湧上了恐懼。
因為從來沒有對他設防過,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付她。所以此刻被他算計了,她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惶恐不安的望着他。
點點襲來的酒意讓她腦子漸漸昏沉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後會發生什麽,就更害怕了。
“王爺、你……你想怎麽樣?”
魏青看她好似站立不穩一般,又往前走了兩步。齊少凡立即下意識的後退閃躲。
魏青望了她好一會,才輕聲嘆息問:“……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那爺孫兩,其實是突厥派來接近我的奸細,不過是表面上裝得純善。我若是留着她的性命,将來必定會後患無窮。”
齊少凡心中的恐懼因為他輕柔的嗓音消減了兩分,直覺他不會害她,便也放低了聲音,仍帶了幾分警覺小心的問到:“王爺你、你要怎樣,你還是直說吧……”
魏青默然的看了她一眼,聲音又輕了一點:“本王一諾千金,曾許諾過你,日後你有難處,不會撒手不管。”
“本王已經失言一次。這次答應你的事必定會辦到。——你的第三個要求,是不是想要本王?”
“本王言而有信,對你許下的承諾不管是什麽,都會做到。你想要本王,是嗎?本王現在就給你。”
齊少凡驚得身子一顫,險些軟倒。她仰起臉看他,流光映在他的眼睛裏,他近在咫尺的臉俊美的好似一副逆光的畫。
她用力的咬住了唇,強撐着神智,心裏的所有恐懼散去,緊提的心松懈下來,只覺得好笑,又覺得很氣惱。竟然還如此鄭重的弄了個這麽隆重的排場出來,當他們是在入洞房麽?
“那只是諷刺的話,王爺怎麽會當真了?!”她惱恨的推了他一把,魏青抓住了她的推來的手:“你不是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嗎?”
“你只是随口說說嗎?但我是認真的!”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情緒卻看不出波動,齊少凡稀裏糊塗聽着,越發稀裏糊塗。一時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只在消遣她。
“王爺不要開玩笑了,讓人給我弄一碗醒酒湯吧,我頭暈的好厲害……”
齊少凡已經放下了戒心,轉身就想走進房間裏先躺會,才一邁步,他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的腰上,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他抱了起來。
齊少凡本能的摟住了他的脖子,上湧的酒意和驚訝讓她懵了。
她愣怔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抱着她一步步往內室走去。
“王爺……你、你真的不是開玩笑嗎?”
“嗯。沒有開玩笑。”
齊少凡立即豎起了腦袋掙紮着想要下地,有些驚慌的說到:“王爺你是不是也喝酒了?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沒有喝酒,我很清醒。”他将她抱緊了,低下眸子看她:“我想要你!”
一瞬間,兩人就跨過門檻進入了內室,滿室的光輝籠罩下來。齊少凡的腦子忽然陷入了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身子陷入一片綿軟,她恍惚的擡起眼睛,他已經傾身覆了上來。
他的墨發傾瀉下來,遮住了室內的光線,視線所及只有他近在眼前的一張無與倫比的俊美的臉。他濃密的睫毛微微的顫抖着,唇慢慢朝她靠近。
“你想要本王嗎?”
他的發絲拂過她的眉眼、連同聲音,輕得像是醉人的春風。
齊少凡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即使是夢裏,她的心跳也亂成了一片。
“——不、不想!”看他越來越近的臉,她狠狠咬了一下唇,手掌用力推在他胸口,急道:“魏青,你、你別這樣!”
“你叫我什麽?”他的呼吸都重了一下,仿佛被她刺激到。覆蓋在她身上的身子又貼近了兩分。
齊少凡越想讓自己清醒,思緒卻越混亂,她根本弄不明白眼前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但心底的恐懼讓她方寸大亂。
“那句話真的只是一句戲言,王爺不必兌現。我對王爺沒有非分之想。我是皇上的女人,我是皇上的女人,我還不想死。我在做夢,我喝醉了,我在做夢……”
他将她抗拒掙紮的手握進了掌心裏,因為聽到了她說“我還不想死”,幾乎已經吻到她的唇瓣,就此停了下來。
他望着她,輕聲道:“這酒還有一個名字叫千日醉,醒來仿佛已過千日,你會什麽都不記得,你就當這是一場夢也好……”
齊少凡一片混亂,嘴裏機械的重複着:“我在做夢,我在做夢……”
她沒有聽到他的話,仿佛是被自己的話給催眠了,不多時,她的睫毛輕顫了顫,眸光慢慢黯淡,然後就真的睡着了。
魏青的手還摟在她纖弱的背部,她抵在他胸口的手軟軟的滑落,身子也軟了下去。
門外來的風,吹落了榻前的紗幔。片片紅色的紗幔像火一般在周圍輕舞,他們好似被包圍在一片火海裏。
懷中抱得就好似是一堆軟綿,他失神的看着她,原來擁抱的感覺如此美好。
140、最難消受美人恩
他忽然恍惚起來,手不聽使喚的落在她的臉上,指尖一點點輕撫她的眉眼。她睡着的樣子很安靜,燭光在她的臉上跳躍。
室內的燭火忽然一陣搖晃,他一驚,猛地擡起頭,就看見吳蹤立在紗幔外面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立即起身,掀開帳幔走出來,手在身後将帳幔攏了起來,擋住了床上的人。臉色平靜的問到:“他們來了?”
吳蹤不敢亂看,低着頭拱手道:“已經到了,很快就會過來了。”
“嗯,出去吧。……慢着。”
吳蹤轉過身去,又忙轉回來:“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讓你上次去黑市尋的清心丸可買到了?”
吳蹤忍不住悄悄看了王爺一眼,這種身體需求總用藥克制怎麽行呢?真想不通王爺有什麽好忍的,換了是他,先要了娘娘再說。
王爺也是越來越心慈手軟,換做以前。那個黑心肝的老東西敢把娘娘送到王爺的床上,王爺就算不把娘娘上了也會殺了,屍體挂到城牆上暴曬個三天三夜才對。
他心裏腹诽着,臉上還是嚴肅的回到:“已經找到了賣主,卑職馬上就去。”
他說完就趕快轉身退了出去。
魏青靜了一瞬,眼神恢複清明,他轉身再次将齊少凡抱了起來,打算将她外衣脫下來,伸手解開了她的外衫。只是,他沒想到她裏頭竟然沒有穿裏衣,直接就是肚兜。
他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手僵在半空,那被绛紫的刺繡肚兜包裹着的玲珑飽滿的曲線看得心頭狂跳。
随即他就反應過來,立即撇開目光,将她的衣裳重新拉上來。只是,眼角的餘光忽然捕捉到她肩頭一塊印跡。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停了下來,垂眼掃了一下。
那是一朵指甲大小的曼陀羅花,刺在她肩胛骨的地方。
仿佛是浸入了新鮮的花汁,鮮活的顏色,妖豔奪目得幾乎讓男人把持不住。他的瞳孔狠狠的縮了一下,俯身靠近她,果然在那花印上嗅到了幽幽的香氣。
他伸出手指碰觸到那朵花,熾熱的眼神瞬間變冷。
他曾經在常老太醫那裏看過一本《奇聞異藥錄》,當中就提過‘曼陀羅花砂’。有些細作,不願意失身,便用了此藥。若男子接觸過這花,吸食了花毒,便會中毒,女子不必親身侍奉男子,男子就會産生雲雨的幻覺。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肩頭的花砂,靜了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拿了桌上的酒來,将她的外衫褪下,将酒倒在她的手臂上,慢慢的揉了一會,只是片刻,她的手臂上便出現了一枚淡淡的守宮砂。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手臂,心好似落入了滾燙的火海,又好似墜入了寒冷的冰窟。
她跟了皇帝兩年,卻是處子之身。
許多疑點浮上來,他的眼神漸漸蒙上了濃重的陰霾。他不再看她,将她的衣衫穿好,耳朵裏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起身就從床榻邊站了起來。
但他剛走兩步,衣擺一緊。他回過頭,昏睡中的女子無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額角滿是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好似夢魇了。她的聲音那麽輕,可還是聽得他心頭一顫,她在叫“魏青”,她說“王爺救我……”
心上仿佛受到一記重擊,他望着她,眼中的寒芒晃了晃,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聽到腳步聲已經走進了院子裏,他狠下心猛地甩開了她的手。剛一轉頭,常言和謝旭二人已經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謝旭只看到王爺不耐煩的甩開他的姐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眼前的一幕實在讓他心驚肉跳,他的姐姐與王爺獨處一室不說,而且還躺在了榻上。滿室的紅燭更讓這麽一幕顯得暧昧得可怕。
他幾乎不敢往深裏想這是發生什麽了。
他看到姐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手被甩開之後,就這麽垂在床沿上。他眼中閃過一抹驚恐,張口就問到:“這、這……我、……齊公子他、他他怎麽了?”
謝旭驚愕的望着他,常言目光複雜的望着他。魏青卻沒有看他們。手負在身後,表面看似平靜,渾身不自覺的緊繃感卻透露了他的緊張。
他默了片刻,才慢慢的答到:“齊公子喝醉了,耍酒瘋。”
“啊?”謝旭聽了這個說法,立即就相信了。他很相信王爺的為人,又相信自己的姐姐。加上親眼看到王爺甩開他的姐姐,想着大概是姐姐耍酒瘋糾纏王爺,才會叫王爺臉色如此難看。
他松了一口氣,心裏的驚吓就變成了慚愧,連忙朝魏青拱手告罪,“還請王爺恕罪,齊、齊大哥他不是有意冒犯王爺的……”
常言觑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見過單純的,沒見過這麽單純的。
明明是他姐姐被王爺占了便宜,他還跟王爺道歉。
魏青臉色和緩了一點,仍然沒有看兩人,淡淡道:“他又不是女子,談不上冒犯。帶他走吧。”
“是是是……”謝旭趕快走過去,将齊少凡抱起來,跟兩人告了個罪就匆匆離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外的黑暗中,常言臉上的憂色再也擋不住,他看着魏青,沉吟着開口道:“王爺,你……你該不會與貴妃娘娘……”
魏青冰冷的目光朝他射來,他惶然的低了低頭。
魏青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旁的,也提步離開了。
常言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眼中憂愁漸重。
他扭回頭看了看被布置得好似新房一般的內室,滿室燭光中紅绫飛舞,如夢似幻的華麗。他神色更加憂愁了,他靜立了片刻,抿了抿唇,也提步離開了。
回到馬車上時,三白正坐在一旁。
看看到他回來,三白低聲問到:“王爺可是與娘娘已經暗通款曲了?”
常言眼中閃過一抹冷意,轉眼又變成了笑容:“當然。我出馬,還有搞不定的事嗎?”
三白默了一會,又問到:“是不是太容易了些?會不會有陰謀?”
常言譏诮一笑:“能有什麽陰謀?最難消受美人恩。先前是我們高估了王爺而已。王爺再聰明,他也不過是個過不了美人關的男人。”
“這樣也好,省的我們再多費周折了。原本王爺了無牽挂,沒有什麽能束縛住這頭下山的猛虎,現在既然他自己起了這樣不倫的心思,這可是他自己将把柄交到了皇上手裏。”
“我們接下來只要好好給娘娘調養身子,待娘娘有了身孕,到時候,将事情揭露出來,跟着扇扇風點點火,讓王爺徹底身敗名裂,被天下人唾棄,被天下士子口誅筆伐。那他就永遠與皇位無緣了!”
三白若有所思,片刻,點點頭,也笑了起來。
141、謀求
轟……
一聲巨雷劈下來。
齊少凡滿頭大汗的驚坐起來,望着飄搖的帳幔在閃電中如同鬼魅般飛揚不止,整個人大力喘息着。
亮晶晶的汗珠沿着她的臉頰滑到下巴,滴落在手心緊攥的被單上,将鮮紅的富貴花開的被面都**成觸目驚心的一片。
雷聲閃電雨水混雜在一起,天空像是被撕裂了,每一道驚雷都像是打在了頭頂,大開的窗外夜色只見一片蒼茫,這般情景就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
她驚恐的望着外面,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她這是又做噩夢了。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書蘭捧着燈,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連鞋子也沒穿。
看到娘娘呆坐在床榻上,臉色被燭光照的一片蒼白。她忙将燈放在案頭,走上來跪在榻前急問道:“娘娘,您怎麽樣,是不舒服還是被驚雷吓着了?”
“沒事……”齊少凡閉了閉眼,慢慢的說到:“你去打盆水來,給我洗洗吧。”
“是。”書蘭馬上就去了,很快端了水盆進來,給她擦淨額角的汗水,面露憂色的道:“娘娘,您感覺如何?可要請大夫?你昨日出去,喝了好些酒,回來就一直沉睡着。”
齊少凡一聽就有些茫然:“我昨日喝醉了?”
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只記得自己跟謝旭出去喝茶看戲逛街,還猜了燈謎奪魁,掌櫃好像送了她一些寶物。再後來的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全無印象了。
她很用力去想,腦子裏依然是一片混沌。
她心想,難道是和謝旭常大人幾個玩的開心喝了酒,喝斷片了?
也只有這樣解釋才合理。
有謝旭在,她喝醉酒也不是什麽大事,她便不再多想。轉頭對書蘭說到:“沒有不舒服,只是做了噩夢了,不必擔心。給我倒杯水吧。現在什麽時辰了?”
書蘭忙起身去倒茶,将茶水遞給她,回道:“現在大約是寅時初吧。”
她沉默起來,從今以後,她萬事只能依靠自己,她要在那座殘酷的皇宮裏生存下去,她要慢慢爬上巅峰,她要讓魏曜跪在她面前道歉!
“書蘭,給我拿紙筆來……”
書蘭有些困惑,不知道她這個時候要紙筆做什麽,卻也聽話的去準備了來。又拿了外衫來給她披上。
“你出去吧。”
書蘭從來不違逆她,點頭應道:“娘娘若有吩咐就喊奴婢,奴婢就守在門外。”
“嗯。”
書蘭起身行了個禮就順從的退了出去。
齊少凡思索了一番,如今謝家最缺的就是錢,她得想辦法讓謝家生財。思量了一番,她提筆寫了些規劃,打算讓謝旭在京城開幾家店面。
除了做生意,還有一個財源便是田賦。這個時代,還是農耕為天下。她借省親之名賞了謝家幾萬銀兩,這個銀兩來路正常,可以讓謝家名正言順的買下一批良田。
齊少凡思忖了半晌,只想到了這兩個賺錢的方法。
不過,對于謝家如今無人的情況來說,這兩個財路也是夠了。
謝家最大的弊端就是無人擔當大任。如今只有謝旭一個繼承人。若是朝局一直太平,謝旭沒有什麽特別出色的才華,定然不能一步登天,也只能跟着魏青混個不大不小的候補。
想來想去,謝家于她,真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她拿筆抵着下巴,眼裏閃過一抹愁緒。沒有強勢的娘家,她想在宮裏立足,就只能靠美-色來迷住皇帝。
可是,一想到皇帝曾踹過她的窩心腳,她實在沒任何興趣去侍奉這個公廁。
她要想什麽辦法,才能重獲地位?
窗外仍是雷電交加,驚心動魄的雷鳴在耳邊一遍遍的轟炸,讓人心裏愈發煩悶。
她在空白的宣紙上胡亂塗鴉着,忽然靈光一閃。她擡頭看向窗外,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着就是一道驚天雷。巨大的驚雷令她心尖都顫了顫,可是就是這道道驚雷讓她想起了火藥。
她忽然欣喜的笑了起來。
現在是冷兵器時代,在民間,火藥都是用來做煙花炮竹用,還沒有應用在戰争上。如果她能畫出沖天炮的圖形,送給魏青,讓魏青應用于軍事上,對他有了利用價值,便能在他面前有話語權了吧?
若是他能奪下皇位,那就更好了,她就無需再費心機謀求什麽位份,有了這個功績,從此她就只需要在後宮裏做個逍遙太妃就行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裏掀起了一陣熱血,她提筆就開始畫圖、描寫武器的原理。她對這方面恰好研究過,原理大致知道一點。雖然并不能完全将圖型畫制出來,但大致還能描述清楚。
正當她全副心神沉浸在畫圖當中,一陣急風吹得桌上的燭火一陣閃爍。聽得一聲輕響,一陣潮濕的氣息朝她迎面撲來,她擡起頭,視線裏看到一個人從窗裏跳進來、幾步就來到她的面前,她吓得險些打翻了硯臺。
“你……”
她剛站起來就要大喝,來人立即伸手對她比了個佛門之禮:“娘娘請勿驚慌,貧尼受人之托,給娘娘送些東西來。”
齊少凡看清了眼前是個尼姑,她心裏的驚駭消散了一些,卻并未完全放下戒心,指尖捏緊了硯臺,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鎮定的問到:“受了誰的托付,給我送什麽東西?”
女尼看出她的戒備,又對她俯首行了個禮,和善的笑了笑,說到:“貧尼法號靜空,娘娘昨日去貧尼的水雲庵,是貧尼照料娘娘,只是娘娘當時昏睡着,只怕對貧尼沒有印象……”
齊少凡聽她這麽一說,眼中閃過一抹驚異,手裏的硯臺便松了開來。既然救過她,自然對她沒有惡意。
可是,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救她?
她壓下心中的疑惑,眼裏的戒備也變為了感激。如果沒有他們出手相救,她現在只怕是前途未蔔了。
“原來是師太,昨日多謝師太救命之恩了。師太,請坐吧。不知師太是受了誰的托付,給我送什麽?”
靜空師太搖了搖頭,道:“娘娘客氣了,娘娘身份尊貴。貧尼不敢在娘娘前面造次。”她說着,取下背上的包袱,包裹了好幾層,終于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錦盒與一枚銀釵。
142、皇帝命不将久
看到這個,齊少凡有些不解。
深夜冒雨前來,竟然只為給她送一根釵子?
靜空師太将兩件物事遞給她,道:“這根銀釵并非普通的銀釵,知道娘娘此次涉險,全因身上沒有任何設防,才着了歹人的毒手。這枚銀釵內有乾坤,總共有三截。”
“第一節乃是一朵削鐵如泥的刺針,針內注了麻沸散,紮進人的身體,能讓人昏迷。第二節藏了一枚解毒丸,此解毒丸十分珍貴,得來十分不易。”
“上至媚**藥、下至一些普通效果的毒都能解。第三節中藏了一枚毒丸,藥性無藥可解。娘娘平日可随身攜帶用以防身。”
齊少凡按照她說的,将銀釵一節節剝開,見識到內中的乾坤果然不假。她的心潮掀起了一陣激蕩。
單說這刺針就對她來說十分好用,如果她早有這枚銀釵,魏曜那個賤人還如何能近她的身?
她拿着銀釵仔細觀看着,銀釵只是表面鍍了一層銀,上面的珠花簡單又不失精致,她戴在頭上并不會失了身份。
而且不管是做男子裝扮還是做女子裝扮,都能戴。她越看越喜歡,只覺得愛不釋手。
靜空師太看她如獲至寶的樣子,臉上浮起了微笑,又将錦盒打開,遞給她,猶豫了一下,到底是出家人,說起此事還有些難為情,卻也如實解說到:
“這一盒乃是西域得來的香脂,只需在身上塗抹一點,便能令近身的男子神魂颠倒,為你所迷惑。此物得來更加不易,還望娘娘細心使用。”
齊少凡接過來看了下,香脂好似一枚藥丸。打開來,裏面的香脂總共只有紅棗大小。湊近聞了聞,果然叫人心神陣陣蕩漾。
她原以為皇上賞她的那塊木蘭冷香已經是世間至極,可是今日見了這西域香脂,才知還有比木蘭冷香更加好聞的香味。
這樣奇異的幽香,吸入鼻腔,只讓人筋酥骨軟好似飄上雲端,渾身都舒展開來了一般。
看樣子,這個香脂最大的效用就是催**情。
靜空師太忽然向前走了幾步,微微側身對着她的耳畔,将聲音壓得極低,說到:“娘娘,皇帝命不将久,娘娘可要抓緊時機,盡快想法子坐上皇後的位置。”
齊少凡聽到這句話,渾身一個激靈,震驚的看向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皇帝……命不将久?你、你如何知道?”
靜空師太向微微俯首,道:“貧尼只是為娘娘帶話,其餘的并不知情。”
她看着靜空師太,滿眼都是疑雲,靜默了半晌才道:“師太能否告知,讓師太給我帶話的人是誰?”
靜空師太聽到她這麽問,眼裏閃過一抹錯愕,似乎對她的不知情感到很奇怪。
她頓了頓說到:“貧道只是受命來辦此事,其餘的并不知情,娘娘……”
齊少凡暗暗有些困惑,這些人瞞着謝家的人,暗中來幫助她,是何目的?
難道謝绾除了奸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