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還有秘密?
兩人各懷心思,默然了片刻。
師太又朝她施了一禮,道:“貧尼不能久留,娘娘,告辭了……”
齊少凡直覺此事有內情,忙問:“師太,我們還會見面嗎?”
師太回過頭來,又對她微微一俯首,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娘娘……”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想說,最後她還是咽了回去。沖齊少凡又施一禮,就翻窗離開了。
齊少凡望着窗外的茫茫雨夜,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那個救她的人,分明是個王爺。
而他們好像在幫助謝绾。
而且他們還知道皇帝命不将久……
他們叫她盡快坐上皇後之位。
他們是想扶持謝绾坐上皇後之位嗎?
他們與謝绾又是什麽關系?
齊少凡只覺得心頭一團亂麻,想到皇帝不久就會死,她的心情越發不安。
她如今不得皇上的寵,在宮中毫無地位,任人欺淩。
如果皇帝死了,她就是太妃,新皇登基後,太妃會遷居其他宮殿,幾乎是無人理會。到時候魏曜想要侮辱陷害她,那就更容易了。
當然,這事也是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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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死了,朝局一定會重新洗牌,她若是抓住了機遇,不愁不能一步登天。
只是,她要如何抓住這個機遇呢?
短時間內想要坐上皇後的位置,又談何容易?
她拿起靜空師太送來的那盒西域香脂,放到鼻端嗅了嗅,他們是要她用此來勾引迷惑住皇帝,讓皇帝色迷心竅,然後将皇後廢除讓她上位?
這小小的香脂,真的能讓皇帝失去理智嗎?
齊少凡有些心煩意亂,皇帝打過她,而且那麽一個公廁,她實在是難以跨越心中的障礙,去跟他發生關系。
如果不靠美色,她又要如何奪得後位呢?
她不安的坐了片刻,朝外面叫道:“書蘭?”
書蘭并沒有回聲,她又叫了兩聲,書蘭還是沒有反應。她便推門走了出去,才發現書蘭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走過去推了推她,她睡得還挺死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書蘭,醒醒……”
“啊……”
書蘭被她用力推搡了幾把這才驚醒過來,一臉茫然的睜大眼睛,片刻後驚了一下,慌亂的說到:“奴婢怎麽睡着了,奴婢該死……”
齊少凡心想,她這樣十有八九是被那女尼下了迷藥了。
看來那幫人不簡單呢。
“沒事,你去問問二公子醒了沒有。叫他醒了來我這邊。”
“是……”書蘭連忙就去了,不多時,謝旭就過來了。
齊少凡屏退了書蘭以及謝旭的小厮,與謝旭對坐下來。先把她的計劃跟他說了一遍。謝旭看她計劃的如此周密,心中大為震驚對她十分佩服。激動的道:“姐姐,你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你也要多想想,以後謝家就靠你支應門庭了。”
謝旭有些慚愧,他是個男子,卻還不如姐姐這個女子。忙點頭道:“為弟謹遵姐姐的教誨。”
“做生意、買田置地的這些事,你就交給二叔。你只管跟着王爺學本事,拜将封侯才是你的正事。”
謝旭聽到拜将封侯幾個字,激動得臉上都泛起了紅潮,忙不疊點頭。
齊少凡遲疑了兩秒,才開口問到:“如果皇帝殁了,你覺得誰最有可能坐上龍椅?”
143、誰最有資格坐上龍椅
謝旭陡然聽此一問,驚得手中的茶杯險些打翻。他愕然的看着齊少凡,實在是被她的問題吓到了,臉色都有幾分蒼白。女子不得議政,可是姐姐現在居然還問如果皇帝死了,這種話,說出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齊少凡看他吓呆了,坦然的說到:“女子确實不能妄議朝政,不過私下就我們姐弟說說。一旦朝局發生變化,後宮乃至前廷各項勢力重新洗牌,對我們謝家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災禍。”
“謝家以後就靠你支應門庭,你必須往長遠看,太墨守成規,待到禍事臨頭,再來細想,那就為時已晚了。”
聽了她這話,謝旭才從驚慌中淡然下來,他思忖了片刻,便意識過來齊少凡說得沒有錯。
聽到姐姐的點撥,他才發現自己太稚嫩、目光太短淺。他臉紅了紅,眼中透出了幾分堅毅,發誓要擔起謝家的門庭,不讓姐姐一個弱女子來庇佑他們,他要庇佑姐姐!
他想到這裏,坐姿鄭重起來,神情話語都不再如先前那般随意,壓低了些聲音,鄭重的道:“為弟聽王爺與幕僚談論過這些事,多多少少對如今的朝局有了一些了解。”
齊少凡卻是一怔,魏青竟然如此信任她的胞弟?
談論這些敏感的朝事,一不小心就會禍從口出。與幕僚談論這些敏感的朝事,竟然都不避諱謝旭?
齊少凡心中微微有些動容。
他到底還是信守承諾的,毫無保留的信任、教導她的胞弟。
“嗯,你只管說吧。”
“嗯,”謝旭點點頭,談到國事,他變得嚴肅起來,多了幾分沉穩,斟詞酌句的說到:“如果皇上仙逝,最有可能登基的自然是太子,只是太子比起幾位兄長來說太年幼。”
“太子身邊如今最得力的就是太傅範成範大人。太傅大人德高望重,在天下士子中名望極高。有太傅扶持太子,太子坐穩皇位的幾率有五成。”
“只是,坐穩皇位,除了靠文,更要靠武。太傅雖有名望,卻無兵權。如果幾位王爺有奪位野心,太子到底能不能保住皇位還是未知。”
齊少凡聽他分析的還有些道理,贊賞的笑了笑,道:“你接着說吧。”
謝旭點點頭,繼續道:“衆王爺中,最有名望的就是七王爺。七王爺在邊關立下的威名,天下人都為之敬仰。他若能扶持太子,那太子的皇位必定能坐穩。”
謝旭提到魏青便是滿眼崇敬,笑容掩也掩不住。大概在他心裏,七王爺才是最有資格坐上龍椅的。
“不過……我跟着王爺,也隐約知道,皇上表面對王爺恩典有加,實際上卻在清除他的羽翼。皇上并不信任王爺,王爺如今似乎是隔岸觀望的狀态。”
“除了七王爺,還有三王爺、五王爺、八王爺、九王爺。三王爺整日在府裏養花弄草,似乎沒有什麽野心;五王爺拉幫結派、他的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
“八王爺性格灑脫,就愛喝酒聽曲,似乎沒有野心。不過他從小被皇後教養,皇後的胡氏一族,勢力幾乎覆蓋半個朝局。如果皇後有心扶持八王爺,那也是說不定的;”
“而九王爺這個人,太過于深藏不露,讓人抓不住任何錯處。他到底有沒有野心不得而知。”
“真要說起來,誰能坐上皇位還不一定。不過,如果七王爺坐上皇位,對我們謝家最好。”
謝旭分析到這裏,謹慎的看了齊少凡一眼,小心的問到:“姐姐是不是知道什麽,皇上真的要殁了嗎?”
齊少凡也不想瞞他,不過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還是待定。便說到:“皇上年紀大了,殁了是遲早的事。你跟着王爺,多留個心眼就對了。”
“嗯!”謝旭用力的點了點頭。
齊少凡又看了他一眼,他有句話說的沒錯:
只有魏青坐上皇位,她和整個謝家才能一步登天,過上好日子。
魏青雖然不想跟她來往,但對謝家還有扶持之意。
“……你感覺七王爺有野心嗎?”
謝旭皺眉細細思量了片刻,老實的說到:“我也猜不透,王爺至少在我的面前并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野心。”
齊少凡陷入了深思,如果魏青有這樣的野心,她可以幫他。
可是他如果沒有這方面的野心,他們也是瞎操心。
如果皇上真的命不将久,現在的每一秒都決定着将來的成敗,要不要去探探他的口風?
不過,他都說了讓她不要與他牽扯,她也答應不再與他牽扯。雖然他們一起逛了個街,但他也沒有收回他的話,她這樣又往他面前湊,不太好吧?
齊少凡嘆了口氣。
想再多也是有力無處使。
還是顧好眼前先吧。
“且不管将來,我們先讓謝家富庶起來。如今錢最重要,有錢好辦事。我現在還在宮外,能指點你們一點就多指點一點,把開店面,買田置地的事告訴二叔,讓他馬上去操辦。”
“我就陪你去看看我們的店鋪子賣什麽會比較有行情,開在什麽地段好……”
謝旭聽着她的叮囑,無不應允,看她的眼神越發敬服起來。
“對了,我昨天怎麽喝醉了?”她突然想起這個,就問了謝旭一句。
謝旭一怔,随即想到昨夜看到的一幕,臉上漲紅,小心翼翼的問到:“長姐你忘記了嗎?”
齊少凡扶了扶額,昨夜的記憶很混亂,就記得她和王爺跟謝旭兩人走散了,她和王爺吃面,看花燈,後來的記憶怎麽想都是一片空白。
“想不起來了。”
謝旭朝她怯笑了一下:“不記得好。”
齊少凡看他這副表情,直覺他有事瞞着他。摸着他的腦袋,語重心長的問到:“我是不是喝多了鬧出笑話了?”
謝旭連連擺手:“還好還好。”就是非禮了王爺而已。
幸虧王爺沒跟他長姐計較。
王爺人品就是好!
齊少凡也懶得跟他磨嘴皮子,見他不多說,她也懶得多問。更換了一身男裝,再次帶着他偷偷從後門出了謝府。
她還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皇帝死後朝廷局勢發生動亂,她與謝家遭遇禍端,此時先置些私産藏着,最後也不至于窮途末路。
齊少凡将這個想法告訴了謝旭,謝旭懵了一下,為難的說到:“私産并不好置辦呢,還得有門路。”
144、置辦私産
齊少凡并不知道有這一層,思忖了半刻,問到:“你能找到門路嗎?”
謝旭眼睛一亮:“要不我們去找王爺吧,沉香樓就是王爺的私産,王爺肯定有門路。”
齊少凡猶豫起來,王爺未必就想看到她。
她思量了片刻,猶疑不決的說到:“要不,你去找他?我找個地方等你?”
謝旭有些奇怪:“長姐你不想看到王爺嗎?”
是你家王爺不想看到我!
齊少凡用扇子挑開車簾子,視線捕捉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就開心的道:“我在這裏吃早點,你問好了門路來找我。速度要快!”
謝旭卻有些不放心,長姐到底是貴妃,在外頭抛頭露面也不好。他便委婉的說到:“姐姐你獨自在這裏,也不安全。你要是不想看到王爺,待會在馬車裏不要下來就是。”
他的話卻是提醒了齊少凡,齊少凡如今雖有靜空師太送來的銀釵防身,但這個對付一個人還好,人多了,她也招架不住。萬一魏曜那個賤人又空降出來,她能不能再次那麽好運的順利脫身就不一定了。
“好,就這樣吧。”
齊少凡忽然眼尖的發現路邊有家燒餅鋪子,看着就眼饞,纏了謝旭去買了兩個燒餅,兩個人肩并肩坐在馬車裏啃燒餅。
整個馬車裏都是香噴噴的燒餅味兒。
“嗯,真好吃真好吃!”
謝旭看到她咬着手指,有些哭笑不得。長姐有時候沉穩的不像話,但看到吃的喝的就變成了孩子模樣。
謝旭拿帕子給她擦掉嘴角的油漬,微笑道:“姐姐你慢點吃。”
齊少凡沖他彎了彎唇角,将唇嘟了過來,就着他的手擦拭唇角。
謝旭看着她的嘴唇一片潤澤,紅似一朵嬌豔的桃花,不知道怎的,他忽然就看癡了。這時馬車輕輕一個颠簸,齊少凡的唇瓣拂過他的手背,他頓時面紅耳赤,慌亂的收回手低下了頭。
她的唇只不過不小心擦過他的手背,他就害羞成這樣。齊少凡只覺得好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雖然說男女三歲不同席,但我們是親姐弟,你害羞什麽?”
“你這樣,将來怎麽讨老婆?遇到心儀的女孩子你連話都不敢說了……”
謝旭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擡眼看了看她,試探的問到:“姐姐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齊少凡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小時候的什麽事情?小時候怎麽了?”
謝旭默了片刻,擺擺手:“沒什麽,不記得就算了。”
神叨叨的。
齊少凡也沒多想,馬車又行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沉香樓。
齊少凡挑開窗簾,看了看眼前的朱漆紅樓,今日天氣晴好,樓前的杏花開得一片繁盛。看花瓣跟雪花似的往下飄,她就将手伸出了窗外接着,一會功夫,花瓣就堆滿了手掌。
“真美!”
謝旭正想跟她說話,見狀就笑道:“長姐你喜歡,回頭我就在我們偷偷置辦的私宅裏多種些杏樹……”
“好啊……”
齊少凡想了一下那樣的情景,滿目的歡喜就變作了遺憾。她這一生只怕不能離開皇宮了,如果她能離開皇宮,在宮外有自己的宅子,那該多美好?
“……你快去找王爺吧。”
“嗯。”
“順便給我帶一壺茶來。”剛才吃了燒餅,好口渴。
“嗯。”謝旭連忙就去了,轉頭就提了一壺茶,掀了車簾送過來,“長姐,茶來了。”
齊少凡接過茶壺,拍拍他的頭:“在外面別喊我姐姐了,喊齊公子吧。”
“哦……”謝旭赧然的笑了笑,他總是忘記。
等謝旭進了茶樓,她一手拿着茶壺,咬着壺嘴喝着茶,一手支着下巴欣賞窗外的街市。
目光在街道上轉了一圈,無意間擡頭,就看到魏青負手立在三樓的窗前正遙遙望着她。觸到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驚,茶壺從指尖翻落,腿上傳來一片滾燙。
她慌忙放下車簾子,縮回了車裏。看到裙擺全都濕透了,她簡直想哭,她站起來使勁抖了抖裙擺上的茶水,可是茶水已經浸透了衣衫,拿帕子怎麽擦拭都無濟于事。
“完了完了……難道要回家換衣服?”
她正狼狽無措時,謝旭就回來了。
他帶來了一碟糕點,兩人都沒吃早點,他怕齊少凡餓着。沒想到掀開車簾子,就看到她正提着裙擺在抖。
雪青灰的直綴被打濕,顯露深深的大塊水漬。
他驚了一跳:“怎麽将茶水打翻了麽?”
齊少凡焦頭爛額的說到:“是啊,看來得回家換套衣服。”
謝旭将糕點碟子放下來,面上露出了為難,思量着說到:“王爺已經讓人去請主事了,只怕時間趕不及。”
齊少凡想了想就道:“那就随便找家成衣鋪子,買一件換上就行了。”
“那我讓小順去買。”
小順是他的小厮,謝旭說着就要吩咐小順。
齊少凡忙叫住了他:“我也去。”
謝旭愣了愣:“姐姐難道要在成衣鋪子裏換衣服嗎,不妥吧?還是買了去茶樓裏換吧,在我的房間裏換就好了。王爺他……他其實已經看到長姐你了,他還問了一句,齊公子為什麽不上來喝杯茶呢。”
齊少凡想到他剛才看她的冷淡的眼神,實在不想出現在他面前。不過,她到底多次承他的恩,他既然已經看到她還問了她,她避而不見好像也很失禮?
但他又說過叫她不要跟他牽扯,他到底需不需要她與他維持表面的禮節呢?
她躊躇間,謝旭已經吩咐了小順,小順點點頭領了命立即飛跑了。
“王爺又不會吃人,王爺可好了。聽說我想置私宅,沒有多問一句旁的,就答應幫我介紹門路。姐姐你也不必怕他。”
誰怕他額……
很快,小順買了衣裳回來。
算了,都到門前了,也沒什麽好扭捏了。齊少凡就跟着謝旭進了茶樓,但心頭還有點不寧,一路只盼魏青不要出現。
可是,事與願違,兩人才上了樓梯,就看到魏青站在門邊。
齊少凡看到他,還有些不自在。可是他卻像沒有看到她一般,目光落在謝旭的身上,對他說到:“劉主事已經來了,就在裏面,進去吧。”
145、驚覺相思不露
劉主事被請到了他的包間裏,那她要去哪裏換衣服呢?兩人面面相觑。
齊少凡看着魏青淡漠的側臉。暗暗的捏了捏濕透的衣角,心想,王爺看來是來真的,真打算與她斷絕往來了。
那她還是識趣一些,趕緊離開吧。
她正這麽想着,魏青的目光忽然轉到了她的身上,他的眼風自她腿間一掃,淡問到:“齊公子這是怎麽了?”
謝旭正想跟他說呢,急忙說道:“齊公子不小心把茶水灑了,我原要帶他來更衣呢。”
魏青平靜的道:“你先進去吧,本王帶他去。”
謝旭立刻璀璨的笑了,用力點點頭:“真是多謝王爺。”
“嗯,進去吧。”
謝旭這就放心就推門進去了。
齊少凡用力給他使眼色,他都沒有看見。
齊少凡頓時要內出血了。他可真是信任王爺啊,等下他姐被王爺給賣了,他還給王爺數錢吧?
等謝旭進去,魏青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落下了一句:“跟我來吧。”
齊少凡看他神色淡然,她再要扭捏也沒意思,便定下心來跟上了他。
轉角上了樓梯,兩人默然無聲的走過長長的走廊,齊少凡盯着他背在身後的手。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修長的手指一會握成拳,一會松開。仿佛有什麽事情拿捏不定。
她默默的跟着他,一直走到盡頭,他才停了下來。他伸手将面前的門推開,但推到一半,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等了一會,沒見他反應,齊少凡側眸望了他一眼,他兩道漂亮的劍眉攏在一起,眼睛裏寫着猶豫,好像是有滿腹的心事,想深了有點走神。
齊少凡便朝他走近了兩步,試着開口問到:“王爺你怎麽了?”
魏青聽到她的聲音,扶在門上的手驟然握緊了,回過頭來看她。沒想到她剛好走上來,他突然轉過身來,兩個人冷不丁就撞上了,齊少凡險些跌倒,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而他也飛快的攬住了她的腰。她的腦袋撞進他的胸膛,鼻息間傳來一股熟悉溫暖的沉香。
氣氛有一瞬的凝滞。
“……”
齊少凡退後一步,站穩了,對他擠出一個笑容:“好險……”
她毫無芥蒂的笑容令魏青的目光狠狠的閃爍了一下,他脫口就問到:“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齊少凡迷茫的愣怔了一下,無意識就答到:“沒有啊……”
看到他盯着她的手臂,她下意識的抱了抱手臂。
說來奇怪,最近手臂上長了一顆淡淡的紅不紅黑不黑的印跡,不知道是痣還是什麽,不過顏色很淡,不仔細瞧也瞧不出來是什麽,所以她也沒有放心上。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才低頭捂住了手臂,魏青的眸光忽然狠狠一沉,眼中的猶豫瞬間消失不見,伸手将面前的門推開,聲音裏帶了些涼意道:“齊公子自便。”說完一轉身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得這麽快,齊少凡愕然的睜了睜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他剛才到底想問什麽,她胡思亂想了一陣,甩了甩頭,轉身進門換了衣裳。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小順正候在門口,立即說到:“娘娘,二公子請您過去。”
她沒有多說什麽跟着他下樓,到了包間門口,小順敲了敲門,替她将門推開,她走了進去。轉過屏風,一眼就看到魏青、謝旭、還有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正言笑晏晏的交談着。
看到她進來,三人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魏青只疏淡的看了她一眼,立即移開了目光。
謝旭起身迎過來:“齊公子快過來坐,這位是劉主事……”
劉主事不知她的身份,只稍稍欠了欠身,笑道:“幸會……”
齊少凡沖他颔了颔首,又看了魏青一眼。魏青感覺到她的注目,才轉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齊公子請坐。”
齊少凡便坐了下來,劉主事約莫是看出來此事由她做主,就對她說到:“齊公子就只管将此事交給在下,在下必定為你們将所有一切都置辦齊妥。我手下如今有幾套家宅……”他将房子大致樣貌圖帶了來,齊少凡和謝旭看過,暫挑了三處,打算看過實況再決定。
計議好了,劉主事馬上就要帶他們去看宅子。
馬車駛出去一會,齊少凡忍不住掀開車簾子,回頭看了一眼沉香樓。
出乎意料的,她看到魏青依然負手立在三樓的窗前,好似在目送他們的馬車走遠。
她看着他的影子在視線裏慢慢退後,隔着繁花軒窗,最後漸漸消失在她的眼裏。
她放下車簾子,嘆了口氣。
“長姐,你怎麽了?”謝旭聽到她嘆氣,就問了一句。
齊少凡仰面靠在了車廂上,用扇子抵着下巴,雙眼陷入了無神的狀态。
“姐姐?”謝旭有些擔憂的又叫了她一聲。
齊少凡喃喃的念了一句:“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謝旭愣了一下,眼神裏露出了些許驚詫:“姐姐你……怎麽忽然說這個?”
齊少凡展開扇子,懶洋洋的将扇面遞給他看:“扇子上寫的啊……”
她忽然坐直了,她記得她的扇子上沒有題過這樣一句詩吧,誰寫的?
謝旭見她将扇面送上來,就看了一眼,果然扇面題了這麽一句詩詞。
他細細咀嚼詩詞的意境,目光忽然撞上了齊少凡遮在扇後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流光潋滟,正笑盈盈的定定的将他看着,他臉上忽然一紅,慌亂的撇開了視線。
齊少凡發現他居然又在她面前臉紅,覺得好玩,立即忘了別的,故意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臉轉過來,湊過去與他目光對着目光,揶揄道:“你這樣簡直上不得臺面了,若是碰着你喜歡的女孩子,你這個樣子,可怎麽是好?”
謝旭看到她的眼裏倒映着自己緋紅的臉,轟得臉上又是一熱,他微微顫了一下,輕輕嚅嗫道:“姐姐你……你真的……”
“我真的怎麽了?”
“真的太過分了!”謝旭羞惱的從她手裏抽回了下巴,垂下頭,雙手局促的搭在膝頭。
齊少凡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長姐,你別笑了……”
“噗……不笑不笑……”
……
146、祖母院裏的反常
兩人一路笑鬧着,跟着張主事看過宅子,最終定了東城的一套三進的宅子。
宅子的庭院裏種了一棵百年合歡樹,遠遠在大門外就能眺望到桂樹如同一張大傘,倒蓋下來,護蔭着整個宅子。
張主事說這個宅子乃是大富大貴的風水。
齊少凡倒對風水沒什麽講究,就是覺得這個格局與她的怡華宮有些相似,看着就覺得親切喜歡。
而且比起宮殿的寬闊富麗,這裏多了幾分宜家宜室的味道。
一切手續置辦齊妥,這個宅子就屬于她了。
張主事辦完事情便告辭了。
齊少凡很喜歡這座宅子,這相當于她在這個異世的第一個家。她只覺得滿心歡喜,處處看着都親切,又拉着謝旭陪着她從外院到內院、從正房再到後罩房又看了一遍。
宅子半新不舊,若要住人,還得修整打掃。謝旭将這個差事給了小順。兩人就返回了謝府。
齊少凡雖然溜出府兩趟,但一趟是夜晚,一趟是清早,所以謝家的人并不知曉。
她回了閣樓,書蘭正急着。二嬸娘等人已經來了兩趟,都沒見着她的面兒。書蘭只好說她還睡着,二嬸娘等人見她睡到這個天兒,還以為她病了。
齊少凡由書蘭服侍着換了衣裳,問到:“老夫人可有遣人過來問候?”
書蘭替她系上五彩穗子荷包搖了搖頭道:“沒有呢……”
齊少凡皺了皺眉,謝老夫人還真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嗎?
她雖然也不想搭理謝老夫人,不過,她占着謝家孫女的身份,還是要去看看謝老夫人的。
二嬸娘張氏、三姨母等人得知她已經起來了,就結伴過來陪侍。齊少凡與衆人寒暄了兩句,就提出了去看謝老夫人。衆人奉承着贊嘆了幾句孝順一類的話,就陪同她一起前往。
一群人簇擁着齊少凡,親熱的說笑着,很快就到了謝老夫人的院落。守門的小丫鬟看見她們,驚得連忙往屋裏飛跑。
二嬸娘管家并不算得力,不過因為齊少凡賞了幾萬銀子回家來,她心知巴結這位貴妃是沒錯的。
所以有意在齊少凡面前顯能耐,看到這個小丫鬟見了主子不行禮,反而毫無規矩的拔腿就跑,她立即大喝到:
“大膽,見了貴妃娘娘如此沒有規矩,來人,給我将她拿回來。”
其他人也有心巴結齊少凡,見狀也跟着符合。
小丫鬟還沒跑出兩步遠就被仆婦揪住拉了回來。
“你跑什麽跑,作死啊?”
小丫鬟吓得臉色一片煞白,連忙扭身跪了下來,抹着淚一個勁磕頭求饒。
“饒了奴婢吧,奴、奴婢……”
看到有人來,竟然怕成這個樣子,而且看到他們就往屋裏跑,就仿佛是要進去通風報信一樣,讓人覺得反常。
齊少凡心中思忖着,和聲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饒了她吧。”
她開口求情,二嬸娘張氏立即笑着承了。
小丫鬟被訓斥了一頓,就不敢再往屋裏跑。齊少凡心中生了疑窦,就下意識走快了些。
一衆人也跟着她,剛跨進庭院的門檻兒,忽然聽到一聲女孩兒的啼哭。大家都是一愣,就見月姐兒從後罩房的一溜走廊裏跑了出來。
她才剛跑到門口,門上的簾子忽然被一把撩開,吳媽媽沖出來,一把将月姐兒攔腰抱住了,面無血色的叫道:“小祖宗,你躲在窗下幹什麽呢?”
“姨母……你們要……姨母……”
月姐兒滿臉都是恐懼,嘴裏含糊不清的重複着姨母兩個字,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月姐兒……”謝娉婷看到女兒這副狀态,連忙三步做兩步沖上臺階,從吳媽媽手裏奪回了月姐兒,摟在懷裏一個勁的拍哄着,臉上有掩不住氣惱。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把孩子吓得這樣……”
齊少凡等人正是愣怔間,門簾子再次被掀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出來。
看她衣飾不俗、氣度祥和,齊少凡猜她必定就是謝老夫人了。
而她走出門外來,後面又緊跟着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男子垂着頭,不敢擡頭看人。看到這個陌生的男子,齊少凡沒什麽反應,張氏等人卻都具是一驚,張氏連忙上前攙扶住謝老夫人,急道:“母親,這位是誰?”
外男是不便進入內宅的,更何況齊少凡這個貴妃在這裏,随便讓外男出現在她面前可是沖撞。
吳媽媽眼裏閃過一抹惶恐,忙走上前來,對張氏解釋到:“老夫人想放出去幾個奴婢,所以讓這位來了。”她說着,連忙催促男子離開:“你趕緊出去吧……”
齊少凡不由得打量了一眼那個男子,面相生得很憨厚,很不顯眼,幾乎是丢在人群裏都找不出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身上有哪裏不對勁。
齊少凡越發狐疑起來。
月姐兒好似還未緩過勁來,哭得一張小臉通紅,躲在謝娉婷的懷裏不敢擡頭。
中年男子聽到催促,惶恐的道了聲罪,就趕緊繞道走了。
張氏聽到吳媽媽的說辭,面兒上卻是露出了驚訝,嗔道:“母親也真是的,這種小事向來都是媳婦操持,您有事就交給媳婦就好,怎麽親自操起心來了呢?不知道的還說是媳婦不孝順,怠慢了您呢……”
謝老夫人沖她搖頭擺了擺手,表示無事,這就将目光向齊少凡投了過來。
齊少凡見她看過來,就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去,沖她側身拜了拜,微笑道:“祖母……”
謝老夫人眼神無波的在她臉上盯了半晌,朝她伸出了手,招了招。
齊少凡只覺疑惑,心想她怎麽不說話?
她順從的走過去,握住了謝老夫人的手。
謝老夫人耷拉的老皮滿是褶皺,觸碰上去,一片冰涼。
見她也沒有給她擺臉子,齊少凡便乖順的望着她,親切的問了一句:“祖母身子可好些了?大夫怎麽說呢?”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謝老夫人猛地抓緊了她的手。謝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她的手上只剩骨頭,堅硬的骨頭像鐵鉗一般帶着一股恨意一般将她緊緊箍住,她只覺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碎了。
147、她們在密謀什麽?
齊少凡痛得臉色一變,本能的就要抽回手來,下一瞬謝老夫人就松開了手勁,另一只手對她比劃了一下,就覆上來,慈祥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面色和善的對她點了點頭。
張氏忙笑着對齊少凡說到:“老夫人說好久沒看見娘娘,請娘娘進去說說話兒。”
齊少凡手上還隐隐作痛,摸不清謝老夫人這個小動作是有意還是無意。聽到張氏的話,她不由一愣,只看到謝老夫人比手勢,沒聽到她說話呀。
謝老夫人這時又朝張氏等人比了個手勢,将手揮了揮手。張氏忙又笑道:“娘娘,你與祖母好好說話兒,我們先回去了。”
齊少凡心中一震,難道謝老夫人不會說話?
她驚訝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