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十四節氣才剛剛過谷雨,但是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皇上的病情,随本宮出去走走吧。”
衆人不疑有他。
常言應了是。
齊少凡便領着他向泰和宮前面的空地走去,一直走到石臺盡頭,她在石欄邊站定,望着下面幾百級臺階,目光所及範圍內,除了遠處的崗哨守衛,十米之內都沒有人,不必擔憂有人會聽到他們說話。
她也不浪費時間,直接了當的問到:“七王爺去哪兒了?”
常言沒料到她會問這個,目光閃了一下。自那日送藥之後,齊少凡再沒搭理他,他吃了幾次閉門羹自覺沒趣,便沒敢往她跟前湊。
沒想到今日皇上忽然生病,會讓她來侍疾,他實在是太意外了。更意外的是,他在太醫院資歷算淺,本來沒資格來給皇上看病。來了才知道是她點名讓他來的。
她忽然在皇上面前如此有話語權,讓他很是意外。
而他來了之後,也沒有見到皇上的面,只在外面煎藥等候差遣。事情實在有些蹊跷。
此時,聽到她将他叫過來,卻是特別問七王爺的去向,他隐隐感覺到事情不簡單,便如實答道:“下官不知。”
風很大,吹得兩人衣角獵獵作響,齊少凡望着漫天晚霞,慢慢的說到:“自本宮進宮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絢麗的晚霞。看樣子,是要變天了。”
聽到“變天”兩個字,常言心頭一跳。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泰和殿洞開的大門,皇帝忽然發病,卻不讓人醫治,只留了他和院判在外做個樣子。
這實在是太蹊跷了。
後宮的醜事對外廷向來都是秘而不宣,但他常年在後宮行走,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他知道,皇後被禁足了,而且近來宮中的氣氛非常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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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聽到貴妃這句要變天了,他聯想到南陵王回京、皇後被禁足、皇帝忽然病倒,他忽的明白過來,宮裏可能會有大事要發生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他的五髒六腑都打了一個寒顫。
皇後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這樣被皇帝折辱、而皇帝恰在此時病倒,皇後一族早已隐忍多時,怎麽會放過這樣的良機?
恐怕真如她所言,要變天了!
而這樣危急存亡的關頭,王爺竟然不在宮中!
常言心頭掀起了翻天的狂潮,心頭一陣驚慌,都有些手足無措。
王爺離開這麽久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他現在必須趕快把王爺找回來!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幾乎一刻也留不住。轉身就想走,但他忽然心念一動,貴妃跟他說這個,就是提醒他找王爺回來。
他看向齊少凡,心頭忽然有些複雜。
王爺太信任她,什麽事都跟她說,根本不防備她。就算知道她身份不簡單,也選擇不追究;
不防備她就算了,還為了保她的命,不惜以自己的名聲犯險。王爺在他的印象中,向來冷靜睿智,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做到這樣。幾乎是放縱包容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若是普通女子,他會替王爺高興。
可是,她是貴妃,是皇上的女人。
他真的很怕她會把王爺毀了,所以就造次的說了那些大不敬的話。
自那日之後,她再也沒有搭理他。他以為她将他嫉恨上了。卻沒想到,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她還能放下芥蒂,為王爺籌謀。
她并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她的胸懷也不是他可比拟的。
而他竟然覺得她會害王爺,這樣的心思,真的是太小人了。
常言心緒起伏,望着面前面容絕美的女子,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表達歉意,她一定不需要;說感謝的話,顯得太諷刺。
他忽然拱手朝齊少凡長身一揖,向她行了個大禮,壓着聲音裏的激動起伏,輕聲道:“下官告退了。”
218、貴妃的話,就是聖旨
齊少凡看他眼裏有壓不住的急切,知道他領悟了她的意思,便無需再多提點,點了點頭,示意他快走。
常言走了,她也回到了暫住的配殿。
只是心裏有事,她也睡不着,她便在榻上躺下來翻話本。
正看得入迷,耳邊忽然響起咯咯的笑聲,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來,就看到太子坐在榻邊,咧着嘴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将驚吓壓了下去,擡頭去看門,門開着。
她坐了起來,疑惑的問到:“太子怎麽還沒回去?”
太子道:“我來看看你睡沒睡。”
他說着,湊到她面前,想看她手裏的話本:“娘娘你在看什麽,我看你看得很入迷,能給我看看嗎?”
齊少凡便将話本遞給他:“就是一些民間故事,你想看就拿去看吧。”
太子如獲至寶,捧着書開心道:“多謝娘娘。”
齊少凡看着他這副小孩子心性,忽然為他擔憂,又很為皇室的安定擔憂。真不知道,皇上為什麽非要立他為太子。以他的心性,皇位只怕坐不了三天。
謝旭和他差不多大,就是謝旭都沒有他這般純良。他似乎比一般人性情都要純善一些。
他拿了話本,這就挨在她旁邊坐着開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齊少凡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和藹的說到:“太子,太晚了,你回去看吧,本宮還要休息呢。”
太子從話本裏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她:“你不是沒有睡嗎?”
齊少凡知道他不傻,也并不是不會看人臉色,只是将這些都刻意忽略了。
看他眼神沒有半分雜念,他還是個孩子。對她這份喜愛依戀都不知道是來自何處。
她聲音又和藹了一些,道:“本宮晚上還要照顧你父皇,要早些睡,你還是回去吧。”
太子一臉的不情願,卻也不想忤逆她,拖拖拉拉的走了。
皇上“病倒”的事情,除了将消息透露給了皇後,其他人一概不知。
一夜過去,宮裏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平靜。
只是,皇後果然就沉不住氣了,将事情透露給家裏。
一大早,國公就來泰和宮打探虛實。
他很狡猾,不僅自己來,還打着皇上好久沒有早朝的旗號,将寧國侯、劉丞相等幾位頗有分量的重臣以及九王爺,都邀請了過來,幾個人聚在泰和宮門外,強烈要求面見皇帝。
于大海急的火燒眉毛,看到齊少凡還在慢吞吞的整理身上新制的華服,忍不住又催了一句:“娘娘,您快出去看看吧,再不他們可就要闖進來了。”
齊少凡看着立地銅鏡中的自己,對于自己華美的風姿非常滿意。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穿着這身華服,頗有幾分母儀天下的氣勢,現在去參加皇後大典都沒問題。
“公公別急,我們人少,還得在氣勢上将他們打壓下去。好了,走吧。——哦,鳳辇!”
于大海轉身就要往外跑,聽見她還要鳳辇,登時回過身來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議。從寝殿到大門,也就三步路,坐什麽鳳辇啊?
“瞪着本宮幹嘛,快去呀!”
于大海嘴角抽了抽,心裏都要叫娘了。
現在躺在床上的是假皇帝,要是被他們闖進來,把事情抖出來,那就完了。他們說不定還會被當做是謀害了皇帝的亂臣賊子被亂刀砍死。
“禦駕監離這裏太遠了,等人把鳳辇擡過來,國公爺等人只怕已經闖進來了。貴妃娘娘,您還是先出去打發了他們,回頭您就是坐着鳳辇把整個皇宮逛個幾圈都成行嗎?”
齊少凡要鳳辇自然有她的道理,也懶得和他解釋,說到:“讓你去就去,別啰嗦。”
于大海手裏的拂塵直抖,就算覺得為難,也不得不應承了,誰讓現在貴妃娘娘就是老大、貴妃娘娘就是天王老子,她的話就是聖旨呢?
再經不起這麽耽擱,他趕快吩咐人去擡鳳辇。
禦駕監的人得了令,十萬火急就将鳳辇送了來。
齊少凡坐上鳳辇,這才被擡出泰和殿,來到了宮門處。
國公爺、寧國侯等顧命大臣以及王爺正被擋在宮門處七嘴八舌的交談,陡然看到貴妃被裏裏外外三層的宮女太監簇擁着,由鳳辇擡着十分隆重的給擡了出來。衆人霎時震驚的忘了說話,都愕然的看着她。
皇後的父親鎮國公看到貴妃坐着鳳辇,一雙眼睛幾乎要吃人了。鳳辇只有皇後能坐,皇帝竟然給貴妃乘坐鳳辇,簡直對他們胡家赤裸裸的打臉。
他瞬間臉色鐵青。
齊少凡就被擡到了衆人面前,宮女替她撩開了紗幔,她也沒有下來,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位大臣和王爺,淡笑道:“各位王爺各位大人,怎的這麽早來泰和殿門前喧嘩?皇上昨夜與本宮下了一夜的棋,才休息下,不好吵醒他,各位請回吧。”
鎮國公寒着一張臉,沒好氣的說到:“貴妃娘娘當知道,國事非同兒戲。絲毫不顧皇上的龍體,這般糾纏皇上,令得皇上不能早朝,你簡直是不像話!”
他說得義正言辭,忍不住心頭蹿起的怒火,很想上前指着她的鼻子大罵方能彰顯自己鎮國公的身份比她大。
然而齊少凡坐在鳳辇上不下來,且前面三層宮女太監像層層護盾将她圍護着,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而且,鳳辇很高。他跟她說話還得仰視着她,盡管他說得嚴詞厲色,卻因為雙方的高度,令他的氣勢矮了不止一截。他頓時更加生氣起來。
齊少凡卻沒有因為他的指責而生氣,心平氣和的道:“鎮國公這話是指責本宮嗎?本宮是後宮妃嫔,不能妄議國事,也不知道什麽是國事。本宮的職責是侍奉皇上,不是管皇上上不上早朝。”
“本宮全心全意侍奉皇上,不知是哪裏不像話了啊?鎮國公這般指責,本宮可不接受。沒有本宮陪皇上下棋,還會有旁人陪皇上下棋。”
“若是照鎮國公這般胡亂指責,那麽本宮是不是也可以無理取鬧的指責鎮國公你整天與皇上讨論國事,耽誤了我們後宮妃嫔侍奉皇上啊?”
219、宮門前的對峙
鎮國公一聽這個歪理,險些把鼻子氣歪了,他何時在女人面前受過這樣的氣?就是皇上跟他說話,也客客氣氣的。小小一個貴妃,竟敢駁斥他的話?!
他臉色陰沉下來,哼道:“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後宮妃嫔确實不得妄議朝政。但你身為貴妃,也應該體恤聖上龍體。保衛聖上龍體的安康也是你的職責所在,一味的陪着皇上縱情于聲色犬馬,你與那妲己褒姒又有何區別?”
齊少凡一下子坐直了,鎮國公這句話太狠毒了。
想給她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好叫她成為衆矢之的嗎?
若是落下一個禍國殃民的名聲,到時候幾位禦史彈劾起來,她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她坐端正了,臉色也嚴肅起來,端起了端莊威儀的姿态,開口說到:“本宮與皇上下棋,怎麽是縱情于聲色犬馬?看鎮國公這般義憤填膺,似乎是對皇上不滿?”
鎮國公被她這句話噎得雙眼一瞪,欲要開口反駁,齊少凡卻不給他機會,她緊接着就快速的說道:“本宮不懂朝政,但這平常的道理本宮還懂。鎮國公的指責,本宮無法接納。”
“皇上設立三省六部,各位大人各司其責。人人都有自己的職責。現在,本宮與皇上下個棋,鎮國公你就指責本宮是妲己褒姒,這就好比是外敵打到城門前,看到禮部尚書在家吃飯,你就指責他罔顧國家大義于不顧。”
“你當明白,他的職責不是守城。如果外敵一來,人人都要沖出去禦敵才算盡忠職守,那還設立兵部幹什麽?”
“你既然指責本宮,那麽本宮問你,你可也盡到自己的職責了?你的職責是為皇上管理後宮嗎?”
“你的職責是為皇上分憂,你的本分是操心國事!你不替皇上分憂,卻來指責皇上聲色犬馬,你當真對皇上如此不滿嗎?”
“皇上他到底也是個人,日夜為國事操勞,年歲漸大,有些力不從心也是正常。這個時候便要你們這些肱骨之臣來為他分擔,他即便是休息一時,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如果事事都要皇上親力親為,那還要你們做什麽?”
鎮國公氣得一個倒仰,其他大臣看齊少凡的眼神也頓時存了幾分驚駭唏噓之意。沒想到這個貴妃根本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竟然如此巧舌如簧,現在被她冠上這麽個名頭,他們原本想指責、想強行面見皇上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衆大臣一時不敢上前說話,九王爺便走了上前。
他上下打量齊少凡,态度很是恭敬客氣的說到:“父皇若是今日不早朝,我等也并不會說什麽。只是父皇已經好久不怎麽早朝了。我等難免要親眼看看父皇才放心。父皇為國事操勞,我等自然要體恤他,我們也并不是要逼迫父皇去上早朝,只是想看他一眼。還請貴妃不要阻攔。”
他話說得客氣,但眼中的寒芒很是讓人感到壓迫。
他和魏青有些相似,都是一樣的沉穩內斂,深藏城府。唯一不同的是,魏青大概是做慣了将軍的人,自帶了一身令人畏懼的強勢,就算有所收斂,但很多時候是藏不住的。
而這位九王爺說話行事很謙遜,讓人感覺很妥帖,挑不出他的毛病。
齊少凡有些為難,道:“王爺想見皇上,不是不可以。只是皇上才剛睡下……”
九王不等她再找借口,立即就接着道:“父皇睡下了也不要緊,本王只是瞧一眼。”
他這麽說,齊少凡也無話可說了,她知道鎮國公一定是得了皇後的消息,來探虛實的。她就是要讓鎮國公認為皇上已經病倒無法起床,不敢将消息透露出來。
因此她故意捏緊了拳頭,眼中也露出了一點為難慌亂。
鎮國公将她的神情收在眼底,又看她幾番推卻根本不讓他們去見皇帝,很可能皇帝就是病卧在床了。他幾乎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
劉國公跟着附和開口問道:“便是看一眼皇上也不可以嗎?”
齊少凡擡起頭,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道:“當然是可以,不過諸位大人為何非要見到皇上?倒像是覺得本宮害了皇上,瞞着不讓你們知道似的。”
九王爺淡笑了笑,道:“娘娘哪裏話,我們也只是擔心父皇。父皇如今年事漸高,諸事都要小心。本王說了,只是瞧一眼,并不驚動父皇。”
齊少凡思忖了片刻,仿佛是不得已才點點頭:“好吧。只是皇上近來肝火旺盛,本宮也不敢貿然惹皇上生氣。若是大家都進去,驚醒了皇上,只怕皇上又要大發雷霆了。”
“既然大家是擔心皇上,那就這樣吧,九王爺作為代表同本宮進去即可,大家意下如何?”
衆人聽她這麽說,細細思量,覺得是這個道理。
若皇上真是如近來的傳言那般,沉溺于女色和修道,此時正在休息。他們一衆大臣闖進皇上的寝宮去,皇上必定要拿他們開刀。
擔心歸擔心,但讓自己吃虧的事,大家卻是誰也不願意幹的。
大家便都沒有意見了。
鎮國公已經确定皇上是真病倒昏迷了,就是進去,也只是看到昏睡的皇帝,何必多此一舉去看呢?他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衆人都沒有意見,齊少凡便道:“那麽九王爺就請跟本宮進來吧……”
她吩咐了起駕,這便領着九王爺進了泰和宮。
一直到皇帝的寝殿前面,齊少凡才下了鳳辇。她在前面領路,九王爺跟在後面,兩人才進了門,裏面一陣吵鬧,就見珠簾猛地被掀開,五六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慌張的從裏頭退了出來。
還有一個女人直接撞進了九王爺的懷裏,九王爺吓了一跳,低頭一看,這個女人竟然沒有穿衣服,抱着衣裳遮着前胸,一臉紅潮,顯然是剛被皇上幸過。
她這般直直的撞過來,他是出于本能的擡手抵擋,可是手擡起來卻觸碰到了一片光滑的皮膚。
而這個女人頓時就像是被他非禮了一樣,尖叫了一聲。随即就将他的手腕抓住不放,抓住不放就罷了,還抓着他的手硬生生貼在她的胸上,九王爺看着女子,刀片般的目光默然威懾着她,用力想掙脫。
可是女子死抓着他不放,一邊傷心的哭嚎:“王爺,臣妾可是皇上的人啊,現在被您碰過了,只怕皇上不會再要臣妾了,……哎喲,臣妾死了算了。”
齊少凡及衆随行宮女太監都震驚的朝他看過來。
220、泰和宮被包圍
九王爺垂下頭有些尴尬,極力想把女人甩開,她卻像牛皮糖一樣粘着不放。
手上的觸感更是讓他感覺到狼狽又無措,他一陣焦頭爛額,想要發作,但眼前的是皇上的妃嫔,而且确實被他摸了,他也不能造次,只能強忍着。
這時裏頭的屋子裏傳來于大海的聲音說到:“皇上,您注意身體啊,別再幸她們了,太醫說這樣會傷了根本的……”
然後就響起了女子承受不住的尖叫聲,聽得他臉上又是一陣發熱。
齊少凡尴尬的咳了一聲,傷感的說到:“王爺,這就是本宮不讓諸位大人進來的原因,你父皇他最近确實縱情于聲色犬馬,本宮又不敢忤逆皇上,只能瞞着。”
九王爺還想說話,可是抱着他的女人一直不撒手,還在鬧騰,甚至還把身體貼到他手裏磨蹭,導致他心神一片混亂,連自己想說什麽都忘了。
齊少凡看了看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樣子是誤會他想女人了。只笑得他面上發燙。他只覺得心頭卡了一個饅頭,一時也無法明确分辨這個撞到他懷裏的妃子究竟是算計,還是意外。
齊少凡了然的笑道:“好了,好了,張才人你也別鬧了。你既被王爺碰過,本宮便做主,将你送與王爺了。”
沒什麽位份的女子送給衆王和大臣都是常事。
張才人簡直要笑出來了。畢竟服侍老皇帝和服侍這麽英俊年輕的王爺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齊少凡又朝九王爺叮囑道:“張才人到底是服侍過皇上的人,九王爺你可要善待她。”
九王爺哪裏能拒絕?玷辱了皇上的女人還不要,那簡直是太不識趣。左右不過多個女人,他也只能收下了。
“本王雖非有意,但到底有錯。多謝貴妃替本王擔待。”
齊少凡道:“你父皇這個樣子,到底是有傷風化,王爺你可別說出去,丢皇室的臉哦?”
九王爺眼皮子跳了跳,覺得她這話哪裏不對,但仔細想想,除了說得難聽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對。他便也沒有辯駁,只道:“貴妃也請多勸勸父皇。”
齊少凡點頭:“本宮知道了,王爺放心。王爺還是趕快出去和各位大人說道說道,好叫各位大人安心。”
九王爺還想親眼見一見皇上,但張才人還抱着他不放,生怕他跑了似的,磨蹭的他心煩意亂,他只得帶着才人走了。
他到了宮門口,諸位大人都圍了上來,問到:“皇上如何?還要不要早朝?”
九王爺遮了遮不自在的眼神,掩蓋的說到:“父皇在休息,讓我們不要打擾。今日不早朝,諸位都退了吧。”
大家聽他這麽說,想是他是親眼見過皇帝,便也沒什麽好說了。
鎮國公卻瞧出他說話時,目光中的尴尬閃躲,面色也紅得很是不正常。他說的話,只怕不真。鎮國公望向泰和宮巍峨的宮門,眼裏閃過一絲鋒芒。
看來女兒說的是真的。
皇帝真的病倒了。
皇帝早有鏟除他們胡家的心思,當年若不是他們扶持,魏氏一族如何能謀朝篡位,如今短短幾十年,他們便忘恩負義,想要将他們胡氏一族趕盡殺絕,想都別想!
衆位大臣和九王爺離開了泰和宮,于公公親自将銀筷遞給齊少凡,笑道:“娘娘的主意果然精妙。”
齊少凡看着眼前滿漢全席似的早膳,心情大悅。
所以說,富貴險中求。雖然現在的處境随時可能丢了性命,但這種大權在握,所有人都得聽命于她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處境。
現在鎮國公已經探過消息,應該已經認定了皇上病倒陷在昏迷裏,皇上對他們胡家不滿,他們胡家應該也很不甘心。加之皇後被當衆羞辱,而她也告訴了皇後皇上要立她為後。
胡家一定已經忍無可忍,得了這麽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接下來,他們肯定有大動作。
他們要起事,第一步肯定是要圍困皇宮,挾持皇上。
所以,接下來,他們很可能會在皇宮守衛上做文章。
神衛營其實分了左右兩營。一直以來,魏青只負責右營。
而左營是皇帝的親衛,直接聽命于皇帝。左營的陳統領是皇上的心腹,他不會逆反。所以逆反的會是右營的人。
如今魏青不在,他們要在神衛營的人員調動及換防上面做文章,簡直太容易了。
接下來,他們只能被動的等着皇後一族慢慢布置,一直到他們發難的那一天。
想到這裏,齊少凡幾乎可以确定,皇帝已經出宮了。
這個老不死倒是狡猾,如意算盤打的好響,等到南陵王和胡家發難時,抓到的只是他們這些犧牲品。
而皇帝實際已經金蟬脫殼,在宮外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他們發難,然後皇帝就有借口名正言順将他們全都格殺。
難怪皇帝那麽好說話,這麽輕易就許給了她皇後的位置。
還不知道她有沒有命做皇後。
而且眼下最艱難的是,她們現在非常被動,不能阻止胡家人的動作,也不能輕易露出馬腳,讓他們發現這是一個陷阱。
胡家的人并不蠢,他們要起事,肯定會防備着。南陵王、鎮國公等人接下來肯定都不會再輕易進宮來。他們想要事先擒獲住鎮國公或者南陵王非常的難。
現在,她們就像是魚餌,為了等魚兒上鈎,既不能反抗,也不能躲避,只能等着挨宰。
想到這個,齊少凡丢下了筷子。
連着兩天,宮裏很太平,沒有任何異動。
只是皇上連着兩天不上朝,每日裏總有朝臣來泰和宮求見皇上。齊少凡與于大海輪着與他們周旋,第三天,安插的眼線傳了消息回來,胡家的人已經悄悄将神衛營全換成了他們的人,已經将泰和宮外面包圍了。
眼看宴會只剩三天,齊少凡知道真正的血雨腥風就要來臨。
她來到配殿的小茶房,常太醫正在煎藥,她走進去在他旁邊坐下,問到:“皇上的病怎麽樣了?”
221、讓王爺依計行事
常太醫兩眼骨碌碌的将她望着,都不知道該怎麽答。
原以為她心胸寬廣,沒想到她轉個頭竟然就公報私仇,讓他煎了三天三夜的藥不許停歇,他現在眼睛眨一下就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齊少凡見他不答話,就仔細打量他,他眼神空洞晦暗,臉色白裏發黑,頭發淩亂,憔悴的不成人形。
她對他這副模樣,感到非常的滿意。
她看到地上有塊髒抹布,就撿了起來給他擦臉,常言吓得立即元神歸位,惱恨的奪走了抹布。
齊少凡笑了起來,又拿了蒲扇給他搖着,湊到他面前親切的說到:“常太醫是不是有所領悟?”
常言拱了拱手:“自然。”
齊少凡問到:“領悟到什麽了?”
常言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齊少凡拿蒲扇遮了嘴笑得前仰後合,擡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後千萬別得罪本宮,懂了嗎?”
常言立即點頭:“下官以後再也不敢了。”
齊少凡笑得差不多便不笑了,這時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問到:“王爺呢?”
常言神色一凜,低聲答道:“已經遞了消息出去,告訴王爺了。”
齊少凡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只錦囊丢給他,輕聲道:“讓王爺依計行事。”
常言接住了錦囊,心頭忽然狂跳,第一反應是環視四周,沒看到任何人影他的心才從嗓子眼落回來。他捏着錦囊都有點顫抖,內心實在是太震撼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齊少凡。
她也看着他,神情很平和自然。仿佛自己只是做了很普通的一件事。
不用看錦囊裏的東西,他也知道,她是在幫王爺籌謀。
沒有任何人要求,她就自發為王爺做了這些。他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王爺會那麽信任她。
齊少凡也不便在這裏留太久,見常言傻瞪着她不說話,便也沒有再說什麽,起身走了出去。
直到她消失在門外,常言還望着她的背影回不過神來,心內一片起伏。
第二天一早,齊少凡才起來,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跑來請她,說是皇後娘娘來了。
她立即趕了過去,只見皇後被攔在泰和宮門口,帶了一群孔武有力的太監過來,正與泰和宮的守衛劍拔弩張的對峙着。
于大海擺着一張冷漠臉,昂首說到:“皇上說了不想見皇後,皇後娘娘還是請回吧。而且皇上并沒有解除娘娘的禁足,娘娘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于大海這話把皇後氣得不輕,皇後冷笑起來:“本宮有重要的事情要回禀皇上,必須面見皇上,你給本宮讓開。”
于大海面上不動如山,心裏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萬萬沒想到皇後會大張旗鼓來泰和宮求見皇上,按理說,他們應該藏着掖着,以免皇上出事的事情洩漏了風聲,叫他們失了先機。
也不知道皇後是不相信又來試探還是如何,總之,現在絕對不能讓皇後進泰和宮。否則讓他們知道皇上不見了,那真真是把把柄交到她手裏。
到時候皇後借口說是他們謀害了皇帝,将他們全部抓起來處死,那可真是名正言順。
齊少凡看着這一幕,心裏卻并沒有太大波動。
其實是她讓人透露給皇後:皇上并不在宮中。
皇後得了這個消息哪裏還坐得住?
皇上不在宮中和皇上卧病在床,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現在已經做足了準備,将宮裏的守衛都想法子換了自己人,這可謂是孤注一擲。就等着接風宴那天,南陵王進宮來,與胡家裏應外合,拿下皇帝。
若是皇帝不在宮中,他們在泰和宮發難,就會撲了個空。若是皇上在宮外,那他們起事正是自投羅網。
所以,她必須要确定皇上到底在不在宮裏。
如果不在,他們就要立馬改變對策。
所以,皇後帶了十幾個太監來,今日打定主意要見到皇帝。
齊少凡很快走到近前,看到她過來,于大海簡直像看到了救星。
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他立馬就退到一旁,讓齊少凡來周旋。
皇後看到齊少凡,心頭恨意又起。只要想到那日害她不成,最後卻被皇帝當衆責難,顏面完全掃地。
最後她還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揭了她的傷疤,狠狠的踩她的痛腳,皇後想想就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在宮裏隐忍了那麽多年,為了一個賢名受了多少委屈。可是到頭來,什麽都沒有得到。
如今,她再不想忍受半分,她要把這些恩将仇報、不把她放在眼裏的賤人全踩在腳下!
她上前一步,藐視的看着齊少凡,威嚴的喝道:“貴妃你好大的膽啊,看到本宮竟敢不行禮,你可是要本宮再教一教你規矩?”
齊少凡就故意刺激她,笑道:“皇後娘娘在皇上宮前喧嘩,皇後娘娘你可知道規矩?”
皇後被她驕傲的笑容刺激到了,想到他們馬上就要奪宮,她也不想再忍齊少凡了,她擡手就朝齊少凡打了過來。
齊少凡眼疾手快立馬拽住于大海猛地往前面一推。于大海被推出去迎頭結結實實的挨了皇後一個大嘴巴子,頓時痛得兩眼發黑,只想罵娘。
齊少凡丢開于大海,連退兩步,退到安全範圍,才笑道:“皇後娘娘這是要在皇上面前耍威風嗎?臣妾看皇後以及你們胡家都不把皇上放在眼裏了!”
皇後已經無懼這樣的話,左右是要跟皇帝你死我活了。聽她這麽說,只是冷笑不言語。臉上仿佛在說你奈我何?
于大海捂着腫起的臉頰,氣憤的說到:“皇後娘娘怎能随便動手打人,雜家是犯了什麽錯,皇後竟然打雜家!”
他被打歪了嘴巴,說話都有些漏風了,發出來的聲音有些滑稽。
皇後從來沒有這麽痛快的打過人,而且打得是皇上的人。當初皇上害死了她的孩子,也許面前這個老太監就曾經經過手。想到這裏,她越發覺得打的很痛快。
“本宮打你,是你的榮幸。識趣的都給本宮讓開,本宮今日必須要見到皇帝!”
222、誘敵深入
她朝身後一揮手,立即上來兩個孔武有力的太監将于大海扣住,往旁邊拉去。
于大海又氣又慌,大喝道:“放肆,放開我,皇後娘娘,你不能硬闖皇上的寝宮啊,皇上怪罪下來,你擔當的起嘛!”
“慢着!”齊少凡走出兩步,泰和宮的守衛在她的示意下立即就亮出兵器,将皇後等人包圍了起來。
“皇上現在可沒心情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非要硬闖,待會皇上怪罪下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