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維好像不夠用了。霧隐忍冬在心裏對自己這麽說着。她停在了公寓單元門口,盯着一只手臂已經被血染紅、此時正以十分狼狽的樣子有氣無力靠在牆上的槙島聖護。

那樣完美孤高的人,此時正因疼痛而緊皺眉頭,卻還是不忘向忍冬露出笑意,眼神正好像是一只等待領養的流浪貓一樣。

“槙島先生,你知道我家住哪?”

出乎槙島意料的,少女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一陣見血地抛出戒備。槙島卻一點也不覺得洩氣,反而因為被愉悅而減輕了一些疼痛。

忍冬眨了下眼睛,眼底流光快速閃過,“你不能在這裏。”

“我是警署的特別監視對象,難說宜野座的家裏沒有監控。”忍冬不容分說,向外張望了一眼,低聲跟他指明了地點,讓他到那裏等着自己,然後自己飛快轉身回到了公寓樓裏。

“這個車庫因為挨着垃圾堆,所以被廢棄了,平時也很少有人經過。”忍冬微微皺眉捂住口鼻,撥開身邊浮動着的灰塵,很快,她已經帶着止血繃帶以及一些槙島不認識的藥回來。

“明知道我是警察卻還是以這麽危險的模樣來找我。”忍冬語氣很輕緩,抱怨的話語卻絲毫聽不出怪罪,說着,擡起男人的手滴上了三滴藥水——白鮮,被巫師們使用率最高的跌打損傷藥,忍冬帶到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物品之一。

聖護訝異地看到傷口淌血的地方竟然升騰起綠色煙霧,待煙霧散去後,傷口的血竟然止住了。看起來就像是愈合幾天之後的樣子,新的皮膚覆蓋在長出的嫩肉上。“嘶——”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槙島因為疼痛而不自覺地嗚咽,他注意到少女尴尬愧疚的神色,原來她在試着為自己接骨。

“對不起,我不常做這個...”

清脆的聲音好像打響指一般,短而利落,忍冬擡頭,竟然看到男人在瞬間的功夫,熟練地把自己錯位的骨頭接了回去,沒有一點怨怪的意思,反而眯起眼正笑笑地打量着自己。

“忍冬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我這副樣子換做別人早就慌了,又或至少也要問我發生了什麽。”槙島說。

“那麽槙島先生承認你做了壞事了?”忍冬與那雙金眸四目相對。

“忍冬要拿支配者來制裁我嗎?”

“我不太習慣有自己的立場,所以槙島先生無論是做了壞事呢、還是要改變世界呢都與我無關。”忍冬笑笑,一臉無所謂。

“與其說是壞事,我寧願把它稱作游戲,我與西比拉之間的游戲。”槙島聖護專注地打量着忍冬,頓了頓說,“當然,我很願意接納你來到我的游戲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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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槙島隐晦的邀請,忍冬只是露出滿不在意的笑搪塞過去,“嗨~嗨,那槙島先生不如先試着讓我喜歡上你吧,我的立場取決于喜歡的人。”

忍冬的玩笑話讓男人露出認真思索的神情,那金色的眸底湧上了一層淡淡霧氣。

“糟了!光顧着聊天把時間都忘了,我剛出爐的南瓜餡餅也涼了......”忍冬哭喪着臉露出慌亂的神情,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沒去買派對要穿的禮服,這可如何是好。

“我送你。”

“诶?”

忍冬看到聖護撐着牆起身,對着手機那邊簡短說了幾句,5分鐘後,一輛黑色豪車就出現在了他們所在的車庫門口。

“要去哪裏?警局嗎?”與忍冬一起坐在後駕位的槙島看着忍冬手裏熱騰騰的南瓜餡餅。

“可以麻煩先去Gracehill嗎,我要趕緊挑一件禮服。”忍冬咧咧嘴,仰着頭視線越過司機一直在看着前方的路。

“Gracehill...”槙島斂眉咀嚼着這個名字,“那裏買不到好衣服的,去Wonderland那裏吧。”沒有問過忍冬,他直接做了這個決定,向司機示意。

“那個...?”忍冬看着槙島用紙巾和水将自己的頭發和臉收拾整潔,這個男人連在整理狼狽的時候都是那麽優雅而從容不迫,“槙島桑要陪我去麽?”畢竟他看上去不像是會陪人逛街的樣子。

“朋友是那家店的常客,那裏正好有你能穿的禮服,就當是感謝忍冬出手相救了。” 槙島溫柔地說着,向忍冬眨了眨眼。

“對了,今天的事...”

“我和槙島先生只是偶然碰到。”

“謝謝忍冬了。”

二人聊着天,司機在富人商業街停下,将二人放在了寫着“Wonderland婚紗”的店門口。

“王陵牢一”槙島報出了這個人的名字,迎上來的店員馬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口中說着,“當然當然,他是我們的熟客。”然後熱情地拉着忍冬走向了試衣間。

過了一會兒,店員露出暧昧的眼神看着靜立窗邊等待着的槙島聖護,獻寶一樣将簾子後的忍冬請了出來。

在不經意對上那雙綠眸時,槙島的時間停止了。聲音、光線、眼底流淌的金色河流在剎那間止步不前。

月白色的一字肩過膝短裙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體輪廓,她黑色的發被盤起,耳邊幾縷自然卷碎發随風擺動劃過臉頰,全身都在洋溢着青春甜美的氣息——像是從北歐神話畫像裏走出來的人。

“怎麽樣?”她開了口,時間開始流動。那漫不經心的慵懶,美而不自知的淡然承載着人類所向往的一切特質模樣。

槙島聖護如往常一般笑着,卻向店員搖了搖頭,轉而給忍冬挑了另一件裙子。

“槙島先生原來喜歡這種風格的裙子啊。”忍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件極為普通的裙子。

槙島笑而不語,卻在心底訝異着自己情不自禁的舉動。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了我想擁有的東西了嗎?他如是想着。在想象到忍冬以剛剛的打扮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樣子時,不是很舒服。

結了賬出來,忍冬點開與佐佐山的聊天頁面,露出同情的神色,“啊~佐佐山那家夥今天要失落了。”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講給了槙島,卻看到槙島露出精明的笑,“我可以幫你在系統和監控上做手腳。”

“诶?”

“條件是,忍冬帶我一起去舞會。”

“這不太好吧...”忍冬明顯開始猶豫,在心裏做着估量。

“反正可以帶假面的不是嗎?難得的節日,我身邊沒有家人,又受了傷...”

忍冬訝異,“槙島桑...是在和我撒嬌麽...” 她驀地響起那流浪貓一般向她求救的眼神,心一橫,把自己的面具塞到了槙島手上。撒嬌也好,勸誡也罷,槙島聖護總有辦法通過與人互動而得到他想要的,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到了警署,忍冬将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引出來攀談,好給槙島時間去做手腳,好在槙島很麻利,在忍冬就快沒話題可說時,他悄無聲息地從屋子溜出來,向忍冬比了個“ok”。

“現在怎麽辦?去找你那位朋友嗎?”槙島聖護戴着面具從容走在忍冬身旁,樣子竟然給人一種并非第一次光臨警署的錯覺。警察廳裏的牆壁裝潢已經被換成Halloween風格的投影,不時還有蝙蝠從頭頂漆黑的夜空飛過,走廊裏每隔3米就擺放着瘦骨嶙峋的樹枝盆栽,上面挂着南瓜和骷髅的公仔。

“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先把南瓜餡餅給1課的人。”說着,忍冬走進會場,視線望穿人群一眼就認出了在酒櫃旁自斟自飲的宜野座,她走過去将手中的派遞給宜野座,向他調皮眨眨眼,“1課福利,确保只有咱們班的能吃哦~”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宜野座接過忍冬手裏的派,打開盒子拿了一塊。

“有我們伸元在哪裏會不來嘛。”忍冬漫不經心地搪塞着,拿起一個盤子開始搜刮餐桌上的食物,在摸清宜野座死傲嬌的本性之後,忍冬就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其中就包括這句“我們伸元”的調侃用口頭禪。“我待會兒回來!”

“是宜野座...”被留在原地的宜野座望着忍冬消失的方向無力的糾正着。

“這裏就是獵犬們居住的地方嗎?”槙島好奇地四處打量,“第一次看到呢。”

“到了。”忍冬在一道門前站定,和槙島相視一笑,指關節輕輕叩響了鐵門。

“你們一個個的都來耀武揚威是吧?滾!別來煩老子!”屋子裏傳來暴躁的聲音。

“呆子,你轉一下把手試試嘛。”忍冬帶着笑意的聲音輕輕在走廊裏回響着。

不久,門被打開,忍冬在那雙兇暴的眼睛裏看到了意外,“喲,我和我神通廣大的夥伴來救你了。”說着,将手裏一大盤食物塞到了佐佐山手裏。

他們被佐佐山請了進來,這是忍冬第一次看到執行官的宿舍,還算寬敞,只是屋子裏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再無其他多餘物件。

“我倆的關系沒好到讓你冒險來救我吧?”佐佐山有些窘迫地低頭坐在沙發上,蓬亂的頭發足以顯示禁閉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煩躁。

“閉上嘴乖乖贊美一切就夠了。”忍冬撇撇嘴,不由分說地抓起一個南瓜餅塞進了佐佐山的嘴裏,“我看你也不像是自己會做飯的樣子,就先給你拿了點兒吃的過來。”說着,她這才想到一旁的槙島,“噢對了佐佐山,這是我的朋友槙...”

“忍冬看上去真的很喜歡佐佐山桑呢。”槙島聖護出聲打斷霧隐忍冬,視線追随着忍冬來到了佐佐山身上,微微勾起的唇角看上去像是在和善地笑着。

忍冬對于槙島的揶揄只是一笑,未置可否,專注地看着佐佐山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出聲輕輕嗔怪,“慢點兒吃,還有呢,待會兒去會場還可以吃。”身為斯萊特林六級生級長的Sting可是替斯內普看過不少學生禁閉,卻從未像現在一樣對被關禁閉的人如此溫柔。

“佐佐山光留。”槙島低頭沉吟,嘴邊喃喃重複着這個名字,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眸子,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那麽我先到會場去了,我們待會兒見,忍冬。”說着,槙島起身,道別之後消失在門外。

忍冬和戴好面具的佐佐山溜回到會場時,正是派對高|潮,與Club一模一樣的宇宙球燈旋轉着發出炫目五彩的光,照亮了黑暗。而平時沒有機會放松的年輕男女警官們全都脫離了禁锢,在黑暗炫目的舞池裏盡情的揮灑着能量。

DJ切了歌,現在舞池裏播放着的是來自Grouplove樂隊的Tongue Tied,忍冬和佐佐山對視,愉快地挑釁着對方,然後拉着手躍進了舞池。

“噢——~霧隐執行官可以嘛,有兩下子。”佐佐山做着炫酷的舞步配合着忍冬身體的律動,嘴邊明朗的笑一直沒有散去,可以看出來,他今晚很高興。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斯萊特林休息室東區混血組舞王!”忍冬十分盡興地咬着唇笑的頑皮,揮動着手臂和上半身配合着音樂,後來幹脆放棄動作花樣,只在原地酣暢淋漓地蹦着,好久都沒這麽開心過了。在club混跡這件事上,Sting做的自然是奔放熱情。

“喂丫頭,我們和解吧。”

“好啊。”

“不行,做朋友吧,我佐佐山佩服講義氣的人。”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炫目缭亂的燈光下,兩雙四目相對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滿含笑意。

“霧隐忍冬。”一個男人的聲音透過喧鬧從她身後傳來,在回過頭時,忍冬吓了一跳,僵硬地站在原地,“狡齧監視官!”

狡齧慎也視線落在忍冬身後戴着面具的人身上,淡淡移開,挑起眉望着忍冬,“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诶嘿嘿嘿...”

“有我不知道的夥伴麽?你在1系之外還認識其他的人?”慎也對忍冬一旁的佐佐山表示出興趣,說着,就要伸過手摘下那面具。

佐佐山也僵硬的定在原地,忍冬仿佛都能感覺到他在倒吸涼氣,慌忙交換着眼神的兩人沒有注意到狡齧慎也的眼底竟然閃爍着頑皮的光。

忍冬計上心頭,連忙打發佐佐山去別的地方玩,不由分說地笑嘻嘻拉起狡齧的手就跳起舞來,卻沒想到還未揮舞幾下,音樂就切成了抒情的歌曲。

順應着人流,狡齧将手搭在了忍冬的腰上,随着音樂帶着她的身體輕輕擺動。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兩人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忍冬,不知所措地躲閃着視線,咬着唇感受到男人貼近的鼻息若有似無地掃過自己的鎖骨。

那與剛剛的瘋勁兒判若兩人的羞澀,此時正被狡齧慎也盡收眼底,趁忍冬躲閃視線,他得以安靜的仔細打量她的臉,黑眸中暗光一沉,接着唇邊勾起一抹頑皮的弧度。

“在散場之前務必偷偷把他送回去哦。”

忍冬睜大雙眼,來不及認真反應這句話的含義,便感覺到腰上的力道被加深,整個身子緊緊貼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的堅實的胸肌正配合着她一起一伏的胸脯同步起伏,太近了,炙熱的呼吸吹在她的脖頸上,帶給她暧昧的癢意。

“繼續跳下去。”那雙黑眸眼底帶笑。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面作者随便扯的BGM其實還真有,不信的去搜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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