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帥氣
謝奕這裏全程都很愉快,和老侯爺以及陳家大爺,二爺觥籌交錯,談興正濃。
他本身長相極為俊美,加上确實讀書上很有幾分天分,才名赫赫,穿着一襲貢緞的青衣儒衫,廣袖長袍,看起來氣質高華,行止有度,倒真是好一個唇紅齒白小郎君,芝蘭玉樹弱官人。
老侯爺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個新女婿,笑着與他推杯換盞,覺得謝奕長得可真賞心悅目啊,這樣風姿俊朗,整間屋子都在他的映襯下明亮了幾分。
“二郎今後可有什麽打算?”
比起顏控的老侯爺,陳家大哥對于謝奕這個名為妹夫,實則和子侄輩差不多的年輕人,倒是真的懷着一副長輩的心思,因而摸着下巴上的短須略帶關懷的問道。
畢竟謝奕是正經的探花郎,現在因為年紀尚輕,資歷有限,只能在翰林院做個七品的編修,尚且參與不到核心的政務,今後仕途上想要繼續上進,就要有個階段性的規劃。
“目前家父是想等我在翰林待滿五年,考評合格後進太常丞。”
謝奕本身倒不是個藏着掖着的,也不把岳家大哥當外人,直接把之前謝老爺給他做的打算說給大舅哥聽。
太常丞的長官,總署曹事,掌贊天子,算是個禮官,也是又清貴又體面的閑職。
因為謝老爺是文官首輔,本身還年輕,皇帝又年輕,所以謝老爺的打算是讓謝奕一直走清貴閑職的路線混資歷,也帶在身邊再看兩年,便于随時指點。
等謝奕年紀再漲,到三十餘歲時,出身和資歷都夠了,才安排到地方上去鍛煉,那時候至少是一郡之長。
再等到謝老爺快幹不動了時,謝奕正好也至少是官居二品了,他若是能夠在朝堂上游刃有餘的話,再使使勁,謝家說不定還會出一個首輔,或者次輔。
但是陳大哥聽到謝奕的回答,卻是略皺了下眉頭。
謝老爺的想法,他們倒是都能猜到,但是在陳大哥看來,卻覺得謝老爺的打算并不是最好的。
在他看來,謝奕雖然不缺才華,讀書做文章也都很有一手,是個讀書種子,性子卻還是天真浮躁,軟弱嬌慣,如同京都裏常見的那些官宦世家的公子們,沒有真正的經歷過世俗經濟的磨練,很難成大器。
在京都的長輩蔭蔽下做官,始終是長進不大的,如果可以的話,陳大哥更想讓妹夫去離京都較遠的地方從縣令做起,趁着年輕志高,這樣才能一點點的磨煉才能,真正的通曉政事俗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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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是一直在京都繁華舒适的環境中混資歷,到了歲數去地方轉任高官,可不是僅憑着會讀書做錦繡文章就行了的呢。
不僅到時候不僅沒了少年人的銳意進取,容易随波逐流,真正的做出成果的反而不多,還容易适應不良,被下屬處處掣肘,甚至被那些善于媚上的下屬哄騙了都不知道。
同樣的,等到長子予溪明年考中進士,陳家大哥就會把他送到基層的基層,當做磨練。
但是不得不說,京都裏和陳家大哥這種想法的畢竟還是少數,大部分世家公子出仕都是先在京都熬到一定的資歷,再去地方上任職。
而且畢竟人家親爹尚在,作為一個岳家的大舅兄,陳家大哥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側面提醒了。
“妹夫少年得志,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總是做個文雅的閑職,豈能發揮作用,造福一方?”
從去年開始,北方的很多地方降水都少,氣候幹旱,莊稼收成也很差,就連京都的糧價都已經翻了三番,對于真正有心做出一番事業的年輕人,這時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啊。
“呵呵……”
謝奕再一次幹掉了岳父命人倒上的美酒,臉頰泛起了紅暈,本就春目含波的桃花眼,更是水亮的驚人。
說實在的,謝奕還真的沒有和一般的書生那樣,期待在朝堂上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而是更喜歡吟詩作賦,參加文會和各種詩會,以文會友。
如今太平盛世,處處歌舞升平,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想把精力都放在爾虞我詐的朝中,更想着閑雲野鶴,和三五知己日日酬唱相合。
陳家大哥看着謝奕笑而不答,暗自嘆了口氣,也就不再多言了。比起徒有虛名,不沾俗務的才子,他向來作風更務實,喜歡有能力有追求的年輕人。
男子漢大丈夫,志當存高遠,努力在朝堂上一展手腳,光耀門楣,豈能無所事事,只沉迷書畫詩酒這種小道。
想着最近朝堂上首輔和次輔關于兩河鹽運使的明争暗奪,陳家大哥也是搖頭不已,雖然他和二弟沒有公然站隊,但是作為謝首輔的姻親,天然的就被視為是謝首輔這一邊的人。
謝首輔能力和才華都是有的,就是野心也驚人,由他總領朝政,将來會如何真的不好說。
目前朝堂上謝家為首的文官清流一系,和次輔呂蒙為首的南派之争,已經到了白熱化了。
南派的官員大部分都是祖籍江南,門下的書生舉子很多,本來江南就是人傑地靈的地方,讀書風氣蔚然,因此在仕子書生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擁護者很多。
而清流一派也在盡力拉攏武官,西邊有他們的外祖父康威将軍的蔣家軍駐守,南邊常有安南人進犯邊境,有征南将軍賀庭之的賀家軍駐守,這兩邊的人遠離朝堂,但是影響力不容小觑,都只持中立。
但是剩餘的武将,卻很多人都有意動,想接受謝首輔的示好,畢竟武将的地位比之文官略低,他們也想分一杯羹,提高下自身的地位,聽說謝首輔還有意為自己的小兒子擇車騎将軍馮志金的女兒為婦。
世家們各自站隊,兩派的黨羽林立,長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
但是陳家大哥的想法,謝奕卻是不知道的,依然和老侯爺等人喝的開懷。
“我家二娘一向嬌生慣養,以後還望二郎多多包涵呢。”
不知不覺,說起了陳芸,老侯爺真心實意的向着女婿敬了一杯酒。
“呵呵……哪裏哪裏……”
謝奕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
他實在想要和陳家人說說那個毒婦陳氏是怎麽欺淩侮辱自己的,但是作為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欺負總是沒有面子的,說出來都覺得丢臉。
而且岳父看起來也很通情達理,熱情友善,除了大舅兄有點嚴肅臉外,陳家人比謝奕之前想的要好相處很多很多。
這樣的家庭,怎麽能教養出了陳氏這種女兒,也是令人費解。
況且現在席上的人太多了,謝奕也實在怕了陳芸,萬一告了狀那個毒婦被罵了一頓,又和自己撒氣怎麽辦。
到了晚上,謝奕作為新女婿,着實喝了不少,腳步虛浮的被送到了陳芸的閨房。
她的香閨是之前陳蓉在時設計的,又經蔣氏這些年添添減減,鋪陳華麗貴重,處處錦繡成堆。
入室便有若有若無的甜香,進門的向壁上挂着前朝知名畫家陳寅的《山野鄉居圖》,左側的起居室裏,青玉的書案上放着一尾古琴。
謝奕細細的摸着古琴,突然發現書案上竟然還擱着半本據說早已經失散多年的《雷音琴譜》。
真看不出來啊,這陳氏竟然也是個通音律的。
那樣暴躁粗魯的人,彈起琴來是什麽樣,謝奕還真的無法想象。
過了一陣,陳芸也從蔣氏那裏回來了,剛走到院子,就聽到了屋裏傳來的琴聲。
是《春江花月夜》,琴音清麗,婉約,倒不似一般的靡靡之音。
聽了一會兒,陳芸走進屋來,腳步聲故意重重的一步一響,合着音律的章節,一步一步踩在尾章,逼得琴聲不得不告一段落。
“這就受不了了?”
陳芸看着雙手依然撫在琴弦上的謝奕,嘲弄的笑笑。
“對牛彈琴不過如此。”
謝奕酒壯慫人膽,反駁了回去,覺得陳氏這粗人欣賞不了他的琴聲也是有的,若是換了明月再此,必然會安靜的聆聽,溫柔的凝視着他。
不得不說,這琴果然是名琴,彈走起來音色絕佳,謝奕有點完全不舍得放開了。
“滾開,我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對牛彈琴。”
平日在家陳芸偶爾也是會彈一曲的,如今聽了謝奕在彈,倒是也手癢了,只是拎着領子一把将他從書案旁扯開,謝奕的臉都被領口勒的漲紅了,然後踉跄着被扔到了一邊,随即陳芸換了自己過去。
一曲破陣子在陳芸的素手撥弄下響起,鐵馬金戈,沙場征戰,號角聲和馬蹄聲,以及刀劍交錯的淩淩撞擊聲,從曲子中殺氣凜凜的透了出來,曲子铿锵有力,節奏緊湊,聽的人熱血沸騰。
謝奕一開始按着陳芸彈琴沒有當回事,但是聽着聽着就放佛被撲面而來的殺伐氣息感染,枕戈待旦,聽的心髒都緊揪着,喘息也加重了。
彈完一曲,陳芸也松開手,不得不說,音樂相當的能舒緩心情,現在她看着謝奕就沒有那麽想揍他了,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也受到了陶冶。
之前蔣氏勸她忍忍,學學大嫂一樣,從妾室裏挑一個能用的做幫手,由她幫自己壓下其他的侍妾,省的自己動手,以及還勸她早點生個孩子什麽的,偏偏那是她娘,也沒法計較回嘴,陳芸是帶着憋氣回來的。
果然就不是風雅的人,連首曲子都要人聽的心驚膽戰,過了好一會兒,謝奕才覺得自己的心情平緩了下來。
“怎的這麽重的殺氣……”
謝奕喃喃着,不得不承認,陳氏剛才彈奏的技巧雖然一般,但是是他聽過彈奏的最有氣勢的人。
真真是可怕啊,陳氏一個閨閣女子,竟然彈出這樣如親臨過戰場的琴音,殺氣沖天的,讓人聞之膽寒。
陳芸直接不屑和弱雞子交流,在彭城她是見過兵營裏那些将士們演武的,氣勢宏大,以命相搏,相當的叫人熱血沸騰,并不是一直花前月下的謝奕能理解的。
她直接扭頭進了屋,還是老樣子,陳芸睡床,謝奕睡窗邊的榻。
“喂……你就準備一直這樣子和我過日子嗎?”
熄滅蠟燭後,謝奕躺在榻上,在黑暗中猶豫的對着陳芸的方向問道。
“額,這要看你有沒有誠意過太平日子了。”
陳芸覺得自己善良大度的已經把選擇權給了謝奕,他能夠接受她的想法,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她也不想動辄就上手揍啊,雖然其實真的很爽。
“我怎麽沒有誠意了……”
謝奕猛地撓頭,簡直無法溝通了,他怎麽沒有誠意了,難道一開始想要好好過日子的人不是他嗎?但是陳氏卻對他肆意欺辱,橫加指責,她才是最過分的人。
“有誠意的話,就先把你的通房丫頭打發出去嫁人,以後潔身自好的管好褲腰帶,事事和我保持同一個立場。”
感覺自己的要求并不過分,陳芸翻了個身,望着在月光下随風舞動的軟紗帳子,對謝奕道。
聽到這裏,謝奕就覺得沒法談了。
“為什麽你不能和大嫂一樣賢惠,對明月她們寬容大度一些呢?就連大舅哥也有妾室啊,你看你的嫂子們難道和你一樣動辄就打罵欺淩嗎?還有對我娘,一點尊敬之心都沒有,我對岳父岳母也這樣,你會高興嗎?”
從小到大,謝奕的生活環境都是男人三妻四妾,對他來說,女人就應當賢惠大度不嫉妒,就像喝水吃飯一樣正常。
“可我爹爹就沒有妾室啊,你怎麽不和她學?你換個角度想想,你爹若是也寵愛小妾,只要求你娘賢惠大度,還有個庶長子,你作為兒子高興嗎?你姐姐也嫁了人,若是姐夫新婚第一天就和她說以後和一個上不了臺面的通房丫頭做好姐妹,你高興嗎?”
可能是因為臨睡前,陳芸有點困意,說話便沒有平日裏尖銳,聽到謝奕的話也沒有過去揍他,只是打了個呵欠,帶點鼻音的反問道。
“這有什麽可比的,我娘本來就賢惠大度,我姐姐也是出了名的賢良。”
謝奕這話說的底氣略有不足,他其實一直關注着陳芸的動靜,生怕哪一句反駁又引得她發瘋,再拿出刀子來耍弄或者卸了他的胳膊。
“哼,賢惠大度你怎麽就沒有庶出的姐妹兄弟啊?你爹的妾室難道你娘都當做好姐妹照顧了?還是你那賢良的姐姐讓夫君納妾了啊,你姐夫根本一個妾都沒有呢。”
陳芸平生最煩雙标狗,謝奕自己的娘都做不到,姐夫壓根就沒有妾,還得要媳婦做到賢惠大度,這麽牛逼,不用火箭炮就能上天了。
“我……”
謝奕從來沒有站在別的角度想過這個問題,對陳氏他又恨又怕,只覺得她不可理喻,但是這麽一想,好像确實他之前忽略了啊。
“這世界上可沒有理所當然的,你想睡小妾要個賢惠老婆,我想後院清清靜靜,再也沒有旁人的過日子,我不覺得我有問題,憑什麽你就該合心意,我的想法就是不對呢。就你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嗎?什麽時候你想明白這個問題,什麽時候我們再談以後。”
“反正你只要記着,你不讓我痛快了,我就讓你雞飛狗跳的一輩子。”
最後撂下話,陳芸翻了個身就很快的熟睡了,留下謝奕睜着眼毫無睡意的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接下來的兩天,陳芸在侯府過得十分舒心,日日陪着蔣氏說話,享受着親娘的關愛,她嘆息,果然還是家裏好啊,連那幾個讨人嫌的侄女都看着順眼了不少。
而近距離的看到了“玉郎”琪姐兒和璟姐兒幾個都有點含羞帶怯的,特別是琪姐兒,魯氏最近在為她議親,考慮了不少人家,琪姐兒不是嫌棄人家少爺長得不俊美,就是家底不顯赫,挑來挑去都沒有順心意的。
若是,也找個玉郎這樣的,又有才,又俊美,還有個首輔爹,該多好啊。
琪姐兒倒真是覺得宮裏的大姑姑和祖父祖母都太寵這個二娘了,憑什麽好東西都有她的,而自己只能撿人家不要的呢。
琪姐兒臉色莫名,魯氏看着謝奕也頗為惋惜,要不是礙于二娘,玉郎娶了自己女兒,或者是把琪姐兒嫁給謝首輔家的三郎,也不錯啊。
“娘啊,爹爹給我的莊子我還沒去過呢,現在就想去看看,正好二爺最近也休沐,就讓我們一起去玩兩天吧。”
等到了晚上,陳芸在蔣氏身邊撒着嬌,她早就聽予深傳信,說是已經把別莊按照她的設計修整好了,之前新婚,在謝家沒法出去,現在回了娘家,就自由多了。
蔣氏知道她是憋得狠了,猶豫了一下倒也同意了,畢竟這幾天見着女兒了也算慰藉了思念之情,總把她拴到自己身邊也不好。
“耶!娘親你最好啦!”
陳芸興奮地往在蔣氏臉上吐口水,被蔣氏笑着輕捶了幾下。
第二天一早,陳芸就拖着謝奕,以及兩個侄子予溪和予深一起去了城外的莊子。
這幾日謝奕無事時,倒很是指點了予溪一番應試和做文章的技巧,作為乾德二十年的探花郎,謝奕的心得還是十分有用的,倒是讓予溪頗學了好些心得,等融會貫通後成績不難提高了。
因此對于謝奕這個姑父,予溪還是願意給點面子的。
但是一路上看着經過的百姓,都衣衫褴褛,面黃肌瘦,路邊的農田裏,莊稼長勢也稀稀疏疏,土地幹涸龜裂。
坐在車裏,陳芸掀開馬車的窗簾,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情卻不複之前的雀躍,忍不住沉重起來。
“今年怕是要大旱了呢。”
皺着眉感慨着,陳芸從車窗外喊過獨自騎馬的予深。
“現在京裏的糧價漲到多少錢一旦了?”
看這趨勢,糧食上漲是必然的了,就是不知道漲的多瘋狂。
“翻了快三番了,很多糧店裏糧食已經限量供應了。咱們侯府目前還有去年的存糧,加上佃農交上來的租子,也還過得去。父親已經叫人多去南方采買糧食了,那邊行情還算好的。”
予深對于現在的形勢了如指掌,果然順暢的回答了陳芸的疑問。
平日裏,不像陳芸那般大多數都要鎖在深閨,作為男孩,他探聽消息的渠道多樣不說,作為世家子弟中能玩會玩的翹楚,予深的交際圈子也廣闊,加上腦子靈,身邊還有長輩随時指點着,陳芸一般就通過他來獲知一些想知道的外界訊息。
謝奕的神色也難得的嚴峻起來,作為讀書人,他還是有點憂國憂民的情懷的,之前不關心政事,只是以為現在真的萬事太平呢。
等到了莊子時,已經是中午了。
管事的是個膚色曬得烏黑的壯碩漢子,粗粝的雙手不斷地相互搓着,言說現在莊子上的收成不好,沒有他們的午飯沒有粳米了,只有糙米飯,新鮮的蔬菜也來不及采買了,只有幾道野味嘗鮮。
“沒關系的,有什麽就端上來吧。”
謝奕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嬌生慣養的少爺,也難得的沒有挑剔什麽,而是語氣溫和的對着管事道。
因為知道現在糧食緊缺,所以哪怕吃的不太合胃口,幾個人也沒有剩下多少,盡力全部光盤了。
“走,去活動活動。”
摸着有點吃撐的肚皮,陳芸指揮着幾人一起去了莊子外面的圍場。
那裏是特意開辟出來的一大塊空地,可以用來騎馬,圍獵。
換上衣裳,挽着常用的鑲嵌着寶石的長弓,陳芸放開速度縱馬跑了一會兒,在馳騁的馬上沐浴着迎面撲來的風,感覺相當的減壓。
另一邊,謝奕在予深的帶領下,也換好了衣服,慢吞吞的走到了圍場的外圍,他真的相當不愛騎馬啊。
突然,搜的一聲,一支利箭帶着末尾的寒光擦着謝奕的頭發飛過,将他吓得瞬間忘了呼吸,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随後,嗖嗖嗖的連續三箭,兩只穿過了他兩只胳膊直釘到腋下的衣服上,還有一直釘在了謝奕垮下一尺見方的地方。
謝奕渾身僵直,臉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利箭吓得慘白,冷汗浸透了後背,渾身顫抖着擡頭。
而謝奕看着越來越近,向自己飛速襲來的駿馬,原先想要離開,但是箭釘住了衣服,讓他動彈不得,不得不放大着瞳孔,看着馬離自己越來越近,再差一點仿佛就要被馬蹄踩斷骨頭。
陳芸騎在一匹紅棗馬上,馬蹄呼嘯着,速度十分快的朝着謝奕馳騁而來,肩上背着長弓,寶石在陽光下褶褶生輝。
一直到距離謝奕十分近的地方,陳芸才勒住了馬蹄,紅棗馬兩只馬蹄高高的翹起,再往前一步就能踩到謝奕了。
她的臉逆着陽光,但是眼睛晶亮,燦爛的笑容,和肩上那把長弓上綴着的寶石一樣刺眼,印在了謝奕眼睛裏。
“喂,謝二,你吓尿了?”
謝奕張着嘴,額前的黑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面無人色,瑟瑟發抖的看着面向自己坐在馬上,擋住了直射過來的陽光,正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的人,喉頭哽動着,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有馬嘶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