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聖殿

“聖殿已經派遣了聖騎士趕了過來,”林敬言攤開一副牛皮地圖,地圖在攤開的瞬間蘇醒了過來,起伏的山輪,流動的溪流大川,沿岸城市都在密密的咔嚓聲中開始伫立複蘇。

魏琛打了一個響指,幾十個光點和齒輪坐标浮在了地圖的不同地方。

“這就是萌芽的新力量啊,”林敬言感嘆了一句,指節敲了敲東邊,“這裏是東邊聖殿的地盤,聖騎士長已經帶着聖光十字軍趕了過來。”

坐标齒輪随着林敬言的話語逐步朝着西南移動。

“法師塔那邊也不安分啊,”方世鏡的手指在北方城市密集的地方來回滑動,“聽說他們和治療師的關系不錯?”

“最麻煩的差不多就是這兩個吧,”魏琛圍着地圖走了一圈,“看來這回要和法師塔跟光明聖殿對上了,看來泯滅的王族留下的東西惹來了不少人的惦記。”

“老方你的那個徒弟,”林敬言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來歷不簡單啊。”

方世鏡調度着地圖上的各式光點和齒輪坐标:“當然,不僅來歷不簡單,手段也不簡單。就靠着泯滅王族的寶藏這一個噱頭,引來這麽多勢力的騷動,怎麽可能簡單。”

林敬言意外地擡起了頭:“原來是他發布的任務啊……”

魏琛不滿地點上一支煙:“那就是一個麻煩好嗎那個小子!年紀輕輕心思那麽重不說,整天還能給你端張笑臉出來!我那個徒弟也是!本來還堅守立場的!結果呢?結果呢?這才幾天啊?!就開始整天跟到他身後轉啊轉!哪天被拿去賣了都不知道!”

方世鏡扶了扶一個坐标:“他可舍不得把你兒子拿去賣了。”

“我徒弟!”魏琛抽了老大一口煙,“人呢?怎麽還沒回來!出去吃個飯也要這麽久嗎?”

“你擔心啊?”林敬言揮手示意暗雷出去把方銳帶進來,“真要讓他們一起讨論一下戰略嗎?我還蠻期待的。”

方世鏡走到窗前撩開窗簾向外看了看:“我想聽聽他最初的打算是什麽,喻文州是不簡單,能在皇室長大活下來的連一只貓都是成了精的。他願意抛棄過往就要和記憶斷絕幹淨,我想看看他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魏琛吐出好幾個煙圈:“我簡直不知道你怎麽就這麽看好一個心思這麽重的!在我看來他連吟唱速度都不達标好嗎?你準備把術士塔的傳承交給這樣一個人?你不怕他反水帶着術士塔重建他的帝國?”

方世鏡頭都不回:“能坑到你這僅僅是心思重做不到的,他的手段和戰術才是我最看好的。難道我們以後要把術士塔傳給一個劍士?他當年可是按照儲君來教導的,管理一個術士塔已經算得上大材小用了。”

方世鏡走到書房門口,握住把手:“你知道他可以引領術士塔走向極盛。”

“不簡單啊,”林敬言将點心盤子塞給方銳,“能坑到老魏放哪兒都是人才。歡迎啊各位,在鎮子上吃的好不好?如果有空的話,過來讨論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好不好?”

蘇沐秋和葉修帶着蘇沐橙站在門後,黃少天已經提着一大盒子兔肉撲向了魏琛。

“魏老大!!看我給你帶的兔肉!文州推薦的店家味道可棒了我給你說!你和方老大要不嘗嘗簡直可惜!肉可有嚼勁了!文州還是讓他們做了新的才讓我們帶回來所以還熱乎的!魏老大方老大來嘗嘗嘛!”

魏琛很高興自己徒弟吃頓飯都不忘自己,但是自己徒弟嘴巴裏面一口一個文州實在是讓他有點憂傷,捧着一大堆兔子肉他裝過頭來對着方世鏡:“你徒弟孝敬你的。”

方世鏡揉了揉黃少天的頭發:“謝謝啊少天,老魏最喜歡吃這個,以前每年來老林這都要來一只。是吧,老林?”

林敬言笑眯眯地點點頭:“是啊,他剛剛還說想吃來着。”

魏琛睜大眼睛想反駁什麽,黃少天已經撲了上去:“真的嗎?真的嗎?魏老大喜歡什麽味道的?我給你挑的是加了藥酒和辣椒混烤的!老大你快嘗嘗合不合口味!剛剛我還聽着你肚子叫了!”

肚子确實叫了起來的魏琛默默地躺回了沙發,啃起了兔子肉。

林敬言替大家分了座位,方世鏡一個揮杖,那個地圖就飄到了衆人的面前。

“我聽說你是那個皇族最後一個人了?”林敬言扶了扶自己的鏡框,“老魏說是半路遇上你的,我們想知道你的計劃啊。”

戴上術士服帽兜的少年在昏暗的燭光下看不清面目,銀白的長發随着他的動作上下滑動。

“睡夢草的任務是我發布的,”喻文州撿起幾個齒輪坐标安放在地圖上,“這種藥草不論是法師塔還是術士塔都不會放過的。”

“确實,”方世鏡看着浮在森林上方代表着睡夢草的光标,“可以迷倒巨龍的藥材,還是可以作為培養藥材的存在。”

“睡夢草的守護魔獸,光系頂級魔獸九翼聖光蛇要是落入法師塔或者術士塔的手中,光明聖殿也不會甘願吧。”林敬言指揮着代表着術士塔和法師塔的齒輪坐标對上,和代表光明聖殿的坐标對上。

“你就這麽肯定這三個巨頭就會這麽甘願的聽你的話?”魏琛嚼着兔子肉,內心無比翻滾,因為作為看到消息就趕過來的一大巨頭,他确實有些憋屈。

“因為那個泯滅王族的寶藏吧?”葉修看了看這片地圖,“你下的本錢不少啊,四處都在傳言這那個王族的寶藏被最後一人埋葬在了森林深處。”

“你的目的是什麽?”蘇沐秋直接拿過一個坐标代替掉睡夢草。

“很明顯吧,寶藏放在那裏,最後一人卻并沒有現身。”喻文州敲了敲那一枚棋子,“在拿到寶藏之前我無論出現在哪一個巨頭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那你選擇我們,”黃少天突然插了一句,“是在你的計劃……裏面?”

魏琛突然覺得有些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緊張。

是的,魏琛忍不住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自己在緊張這兩個小家夥之間的關系幹什麽?草,難道自己确實對這個叫喻文州的家夥上心了嗎?

其實是自己也認可了他吧?因為自己也在期待着緊張的等待他的答複。

喻文州搖搖頭:“我開始并沒有想着來遇上術士塔,因為按照我的計算,聖殿和法師塔的勝率要大不少。但是,我指揮滅神動手确實是因為我不願意見到你們受傷。”

黃少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真的真的?文州文州你說的是真的?你原來是想找法師塔和聖殿麻煩的?”

喻文州點點頭:“我不會騙你的。”

但是,葉修看着魏琛和方世鏡并不太好的臉色,默默轉頭看了蘇沐秋一眼。

蘇沐秋也是頗為費解地看着黃少天,轉過頭來向自己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難道重點不應該放在喻文州覺得聖殿和法師塔要比術士塔強這個事實的闡述上嗎?

你敢當着本尊的面嫌棄他們實力太弱是你太有勇氣太坦然了還是你太有心計了?

葉修和蘇沐秋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而對于黃少天的言辭,他們覺得贊成喻文州的話語的黃少天一定是屬于前者。

林敬言突然笑出了聲,他似乎明白了方世鏡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孩子作為術士塔的傳承。抛開他的一切例如心智、手段和實力,單單是作為和魏琛半生心血的黃少天的搭檔來說,也只有他可以完美的配合和引導好老魏心頭肉一樣的徒弟吧。

“放出一個真的關于睡夢草的消息,再在暗地裏面放出一個半真半假的關于寶藏的消息,我只是為了讓三方面臨一個更大的敵人。”喻文州熟練地布置下一片勢力分布情況的坐标點,“不歸屬于這三方的覺醒者會怎麽想?他們也肯定打着趁亂撈一筆的主意是吧?”

“所以不管是哪一方得逞,你都是最安全的對吧?”葉修看着地圖,若有所思,“最後趁亂甚至可以在衆人面前制造出最後一名皇族死于紛争和亂鬥。從此你才是真正的複活在這片大陸上。”

“是啊,唯一的假消息,或者說,唯一沒有告訴他們的是,就算是最後一名皇族的血也打不開寶藏的。”喻文州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時光之石,“這個才是鑰匙之一啊。”

衆人除了之前放下心來的黃少天背後都是一片冷氣,放出所有消息,都是真的,唯一只是這個消息殘缺,然而正是因為消息殘缺,才會讓人相信。

再加上明裏暗裏的誘惑,挑起的紛争已經完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下去了。

“你加入了術士塔這個變數怎麽解決?”方世鏡敲了敲椅子扶手,“雖然一路上你隐藏得相當好,但是那個唯一的人不出現的話,各方勢力也不會出現在明面上。”

喻文州翹起了嘴角:“變數可不止這一個啊,術士塔這方面的實力也要重新估算,但是最大的變數就是兩位逼近頂尖的覺醒者的加入啊。”

“所以,讓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新的戰術吧,所有人都要參加喔。”

這座森林有着上千年的歷史,它曾經是上古文明的中心城鎮,随着歲月變遷逐漸被埋沒在了草木林蔭之中。

韓文清赤手劈開礙事藤蔓,他的身後跟着一個只到他胸口左右高度的少年,穿着刻畫了無數符咒的白色牧師裝,扶着一個杖型十字架。

雜草荊棘藤蔓還不算得上麻煩,最令人頭疼的是潛伏在這些陰暗角落随時準備發動攻擊的蟲蛇蟻獸,以及,跟在他身後的少年。

“跟着我幹嘛?”韓文清轉過頭去,表情“這裏不适合你這個小孩子,快回去。”

張新傑要跟上韓文清的腳步還是很困難的,他一向被聖殿保護得太好,出門時教皇的座駕馬車,兩旁是聖騎士開到,就算是需要他步行的時候,也是事先清掃過的大道,鋪上了厚厚的毛毯。

連唯一一次離家出走,也不過幾公裏的林間小路,最後還是被這個人背回去的。

不轉扇着翅膀,只有拳頭那麽大的小貓頭鷹飛得有些跌跌撞撞,因為張新傑現在的精神狀态處于疲勞當中。

“聖騎士長大人知道我跟着你走了。”張新傑依舊維持着一定的速度跟着韓文清,時不時給自己刷上一個複原術。

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地從他額頭落下,張新傑扶了扶眼睛上的金絲水晶眼鏡:“我說過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我想看看那片心火燎原的時刻。”

韓文清皺着眉頭看着堅持跟在自己身後的家夥,轉身向前:“随便你。”

兩個人隔着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

不轉最後滾到了張新傑的大帽兜裏面,小聲小聲叫着,圓滾滾的腦袋不停蹭着張新傑的後頸。

在張新傑實在是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韓文清停了下來,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把扛起了少年。

不轉緊張地叫着從帽兜裏面翻滾出來,被孤煙從下面接住。

“你真是,”韓文清扛着張新傑大步向前走去,“你還是個孩子就別跟着參合這些事了,明天我送你回到聖殿那邊去。”

“你給過我一個約定啊,”張新傑被韓文清像沙包一樣扛着肚子着實有點不舒服,“我只是追尋約定而來。”

韓文清察覺到了細微的掙紮,将張新傑放了下來,安置在一顆樹巨大的根部上:“都說了等你長大了再說。”

“我已經十四了,”張新傑的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韓文清,态度相當嚴肅,“教皇當年也是這個年齡就開始了他的歷練。”

“你的歷練有聖殿負責啊。”韓文清看着張新傑,“跟着我我承擔不起你受到傷害後聖殿的斥責。畢竟,我還有同伴。”

張新傑的眼睛很黑,像是最純粹的夜晚。

看得到自己的身影一樣。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當做過同伴嗎?”像是在陳訴一個事實,張新傑的聲音沒有任何抖動和變化。

但是韓文清總是覺得,他一定很傷心現在。

“不是這個原因,這件事不太适合給你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講。”韓文清努力回想怎麽安慰一個孩子,他伸出手,試圖摸一摸他的腦袋來安撫他。

張新傑一動不動任由韓文清撫摸他的腦袋,在聖殿也只有聖騎士長大人和教皇陛下這樣做過。

“教皇在臨走前給我談過,我們的目标不僅僅是那一株睡夢草吧?還有那個泯滅王族的寶藏。”

韓文清的手僵直了一下,收了回來:“繼續。”

“我們來自一個地方,你們的傭兵團為什麽不願意和聖殿合作呢?你們單憑自己的力量啃不下這塊硬骨頭的對吧?”

韓文清點點頭:“确實如此,但是為什麽一定要和聖殿合作?和聖殿這樣的龐然大物合作,我們一點主動權都沒有。最後,要是聖殿想要碾壓我們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張新傑的表情依舊淡然平靜:“所以我送上門來了,扣押住聖殿的聖子和聖殿合作的話你覺得怎麽樣?”

“是一個好主意,”韓文清仔細想了想,“雖然我不願意懷疑你,但是我還是要問為什麽你要這樣偏袒于我們這一方?”

“因為聖殿也不願意得罪一個未來的龐然大物,你是雙S級別的哨兵,你需要一個向導嗎?”

韓文清無比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知道找上哨兵的向導的下場嗎?”

張新傑推了推眼鏡:“不就是精神梳理嗎?”

韓文清在心裏面默默想着,我就知道會這樣,教皇應該還沒有教他一些關于哨兵和向導的更進一步的事情。

韓文清嘆了一口氣,背對着少年蹲了下來:“上來吧,我帶你回我們的營地,你自己和我們傭兵團的老板商量合作的事情。”

“所以,我們這一邊的實力現在是穩壓其他連個嗎?”方銳好奇的撥弄了一下光标,開口問道。

“不一定,”林敬言挨個挨個給他分析大陸每一個實力夠得上參加這次盛會的代表和分布。方世鏡和喻文州時不時補充一兩句,葉修和蘇沐秋認真聽着所有信息,蘇沐橙掏出一個本子,時不時寫上幾筆。

“所以說,治療師和法師塔的聯手應該是勢在必行的,”方世鏡最後總結道,“聖殿那邊會不會有幫手現在很難确定,而我們這邊需要隐藏好的,是你們兩個的實力以及喻文州的身份。”

喻文州拿起一顆左邊安放在了聖殿旁邊:“我聽說,聖殿有一個聖子,是一個天才一樣的向導?”

“聖殿應該舍不得将他帶出來,就算是聖騎士長伴随教皇離開聖城來到這裏,也不會舍得聖殿等了這麽多年的繼承者。”林敬言回答道。

“但是,今天那個聖子十四歲了,他還比我大一點,”喻文州敲了敲那枚齒輪,再放了一顆齒輪在那顆齒輪旁邊,“還沒有守護者的聖子啊,聖殿對于這一點恐慌的程度絕對比聖子受傷了還要大。”

“你怎麽……”魏琛皺着眉頭,突然恍然大悟了一般,“你以前見過他?”

“是的,每年皇室都要給聖殿送去賀禮,雖然聖殿瞞得很好,但是還是無意中知道了确切的年齡。”

“這代表了什麽?”蘇沐橙歪着腦袋看着兩枚齒輪。

“有一個至少在S級別的覺醒者,還是個少年,聖殿很有可能會得到一個S甚至雙S級別的助力。”

“聖殿的聖城是在東邊對吧?”葉修突然若有所思地插了一句話。

蘇沐秋點了點頭:“那,是那個家夥?”

“應該是。”

“你們知道點什麽?”方世鏡問道,“關于東邊的傭兵還是冒險者的?”

“是一個傭兵,”葉修回答道,“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大,只不過嘛,S級別即将突破雙S級別的家夥,叫做韓文清。”

“你們很熟?”

“幹過幾架,他老喜歡追着我然後被我揍。”

衆人了然,肯定有是一個被葉修蘇沐秋打劫過的家夥,而且被多次打劫,但是戰鬥力應該很猛烈。

而且和葉修有仇。

撇開剛剛騰升起來如果可以拉攏一下叫韓文清的心思,衆人将注意力和讨論放回了地圖和戰術上面來。

霸圖傭兵團的衆人以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着他們的老大韓文清背回了一個眉清目秀,養尊處優的小牧師。

“老韓,你這是……”傭兵團的老板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小牧師,心頭一跳。

“找個幹淨點的,好一點的帳篷。”

“用我的吧。”看着小牧師身上的衣飾,老板幹淨利落的決定了。

“謝謝你。”張新傑朝他點點頭。

看着背着張新傑離開的韓文清,霸圖老板覺得,為什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記得光明盛典的時候他曾經看到過教皇陛下主坐旁邊似乎有一個少年,拜自己的眼力所賜,似乎,好像。

韓文清帶回來的是聖殿的聖子吧!

老板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老韓,你真是好樣的!

韓文清放下張新傑:“先好好休息一下,帶藥了嗎?”

“嗯?”張新傑有點不明白,“你們傭兵團有誰受傷了嗎?我可以用治療術啊。”

韓文清一把握住少年的靴子:“你的腳上應該摸出了水泡,走了那麽久早破了吧?你還給自己刷了那麽多個複原術。”

“所以,腳上的血泡和鞋底粘上了對吧?”

張新傑埋下了頭。

韓文清看着少年的耳朵爬上了一絲一絲的紅色,在大帳裏面找了找,找到一把小刀。

“靴子我再賠你一雙,”韓文清下手幹淨利落的分解着靴子,替少年剝下已經沾滿鮮血和幹涸血清的鞋底,“疼的話忍着點,男子漢。”

張新傑點點頭,咬住了随身帶着的手帕。

不過,在韓文清動手前他輕輕說了一句:“不,不用賠靴子的,是我沒有計算好這個問題,之前唯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下次我不會有這樣的錯誤了。”

韓文清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這不是錯誤啊,這只是你的經驗問題,多練練,多看看,多積攢一些經驗你就知道了。”

“那,那你願意,願意帶着我積攢經驗嗎?”

韓文清嘆了口氣,看着終于是故作鎮定的少年:“當然願意了。”

“我必遠游,宿在曠野。”聖騎士長扶着巨劍看着蒼穹,星空上面有流星墜落,有啓明升起。

他看着森林深處的方向,在等待一個結果。

霸圖老板在離開帳篷後喜色是怎麽都按捺不住的。

“老韓,”他走過去拍了拍韓文清的肩膀,“有你的啊,那可是。”

聖子。

韓文清看着自己老板一張一合的無聲的口型:“你答應了?”

“是啊,多好的買賣和合作,”老板滿臉喜色,“明天也只有你可以送聖子回去了,記得好好跟聖騎士長大人談談。”

“你不怕?”

霸圖的老板突然笑起來了,他從兜裏摸出一支煙,揮手示意韓文清跟着他走。

兩人來到距離大本營有一定距離的河邊,霸圖老板抽着煙,雙手插到褲兜裏面。

“老韓啊,你是個戰士,鬥者。”煙頭明明暗暗随着霸圖老板不斷開合的嘴巴抖動,“你就像一個永不後退的背影,你的鬥志可以點燃很多人的心火。這沒錯吧?”

“我只是一如既往的走在戰鬥的道路上。”

“所以啊,你只用操心戰鬥的事情就可以了,”霸圖老板轉過去對着韓文清笑了笑,“所有人生來都不一樣,你是一個頂級的覺醒者,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唯一比較擅長的就是做生意吧,咱們兩個私底下是朋友,有話我也不瞞着你。你說我既不嫉妒你與生俱來的天賦?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老韓啊,你這個人讓人崇拜,讓人折服不是因為你長得什麽樣。”

霸圖老板突然笑了起來:“雖然你長得确實比較有威懾力啊,聖子居然沒被你吓着,看來确實不愧是聖子啊。”

“繼續。”韓文清的臉在晚上斑駁的樹影下确實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天生兇悍的氣勢确實讓人望而生畏。

“但是我還是願意跟着你啊,你看,你都敢當着團員的面把我給罵出去。”老板自嘲的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煙,“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個道理你懂吧?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與其陷在為什麽我不是你這種問題上,還不如讓我成為我自己。”

“你想告訴我什麽?”

“就是,有關于生意的事情啊,老韓你就交給我就可以了,”霸圖老板拿胳膊肘撞了撞韓文清,“老韓你不懂生意這種事啊,完全公平是不可能的,只能看對那一邊有利。看上去我們是不占便宜,但你想一下,傭兵團最需要的是什麽?”

“實力。”

“不錯,還有名氣。”霸圖老板指了指東邊,“我們和聖殿合作,第一直接收獲了一個頂級的牧師,這相當于一個治療團的力量。第二,我們收獲了,和聖殿合作的名氣。第三,我們本來打算能撈多少撈多少,現在呢?只要可以得到聖騎士長的指導,撈不撈都是次要的。”

“最後,”老板踩滅掉手上的煙,“你是一個哨兵,有一個向導送上門來,何樂而不為?”

“他還是個孩子!”

“所以說啊,”霸圖老板拍了拍韓文清的肩膀,“你和聖子都是一種人啊,實心眼。做買賣這種事就交給我和聖騎士長吧,你們兩個說白了就是帶話的。我知道你想說聖子的心思不少,但是,挺可惜的,這孩子啊,心裏面幹淨得很,他的那些謀略放在的是戰術和策劃上。”

韓文清那張臉就沒舒展過:“說清楚點。”

霸圖老板無奈的聳聳肩膀,蹲下來拿了根樹枝畫了畫:“換種思路,就是說啊,兩軍交戰,聖子的地位是最頂級的軍師,他的排兵布陣調度完美而周全,進退有度,松弛有方。你是一員大将,沖鋒陷陣,勇往直前。但是,都不是最适合的元帥。”

“所以啊,”老板扔開了手上的枝條,“你們是一種人,為了一個目标勇往直前,永不言敗。我呢,追尋你們的腳步,替你們解決掉所有的世俗繁瑣。”

“這也是聖騎士長大人和教皇陛下的願望吧,”霸圖老板戳了戳韓文清的胸口,“他們希望這顆赤子一般的靈魂永遠幹淨,經歷人生荊棘苦難黑暗,還是如同正午最聖潔的那一縷金色的陽光。”

像那一縷陽光,那時他的燈照在我頭上,我籍他的光行過黑暗。

他們必将世人照亮,刺透最黑暗的深淵,點亮最燦爛的火光。

我等必将仰望。

霸圖的老板眯着眼睛望向星空,真好,那種指引方向的力量。給予迷茫者方向,給予無知者救贖。那是聖殿所必須的一樣東西,在一種新的力量開始在大陸覺醒的時刻,聖殿需要穩定住自己地位的東西。

信仰。

最高位者不是最透徹的赤子,便是最深淵的堕落。他們從泥淖中走出新生,要麽有着一顆最幹淨的靈魂,要麽有着最黑暗的心髒。

或者,他們就是神和魔的完美結合。

殺一人為罪,斬萬人為兇,屠百萬為雄中雄。

這世間本來就是力者為尊,每一個頂峰的勝利者腳下都是皚皚白骨,豐功偉業鮮血為砌。唯一看的就是你走不走得出那個心魔。

我等必仰望,我等必追随。

聖騎士長看着月亮即将落下,每一個人的生活不是生來便可以自己控制,他随着世間萬物而動,有些道路他必将踏上,哪怕再不願意。

他必将走上荊棘血路,他必将腳踏鮮血,他必将目睹,耳聞甚至親手沾染最黑暗的世間。但是他唯一可以控制的只有自己那顆心。

只有守住那顆心,你永遠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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