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夢非夢

清晨，閣樓旁邊的樹上鳥兒在悅語，院子裏的小路旁竹子的清香透過敞開的窗扉飄散在屋裏，令人心曠神怡。君奕然披衣而立于窗前，眉目清遠，一雙眸子烏黑清亮，在晨光的沐浴下臉龐出蒼白之外多了絲柔和。

“公子”君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破室內的靜谧。

君奕然淡淡回應了一聲，未曾有動作。

“君宇傳信來說輕語小築已經建好了，只等公子的決定了。”

“嗯，你去前廳告訴爺爺一聲：早膳我就不過去了。”“是，公子”君言悄然離去，君奕然收回目光，按了按心口位置，昨夜的疼痛似夢般了無痕跡，就像只是做夢般錯覺。只是那雙有些悲傷的眼睛……

推開門走了出去，屋外觸目是一片青翠，小巧的閣樓被這些青翠包裹着，站在走廊上向下看，院中的右側是一個小亭上書‘無涯’，亭子的旁邊是個老舊的秋千，一看就是有些年代。左側是一個月牙形花地，由內向外剛好月牙尖延伸到小路上與小竹林相接，裏面是大片橙黃色的忘憂草，看到那些開的正好的忘憂草，即便是君奕然一向冷然的性子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澀，那是老将軍三年前親自種的，誰會想到年輕時在戰場上殺敵萬千的将軍，年老的時候會為了孫子親自去學種花，只因那花寓意“忘憂”……看着熟悉的一切，君奕然似是輕輕嘆了一聲，胸口隐隐發熱。老将軍進來一擡頭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羸弱的少年站在晨光裏，臉上表情淡淡，一雙清亮的雙眸裏卻是有些感傷，淡淡的氣息與周圍像是生生隔絕開來。

“奕然”老将軍忍不住先出聲，君奕然一回神，看到老将軍的瞬間，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爺爺，您來了。”

“天有些涼，怎麽不多躺會，也不叫阿言傳膳”老将軍慈祥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關切，君奕然下樓扶住老将軍，兩人走向亭子。

“爺爺，我已無礙，您不必擔憂，昨夜那般折騰後，今兒反而精神好，天才微亮便吃過了”

老将軍剛想說什麽，君奕然又說道：“爺爺，皇郊的別院已經修繕完，我想過去住些時日。”

“皇郊別院？可是輕語小築？那裏……有些偏僻了，不行。”老将軍稍稍一想便憶起那是在郊外的小院,不由得皺眉。

“爺爺，輕語小築雖遠離皇城中心，但是貴在安靜無人，正宜修養，奕然過去住些時日便回”君奕然的要求老将軍向來是不拒絕的，這麽一說，果然老将軍的表情便有些猶豫。

稍一沉吟，老将軍點頭正打算答應，卻突然神情一頓，像是想到什麽般,語氣不禁地帶着悵然：“奕然，這些年在府裏日子可還舒心？”君奕然一怔，随即唇角微微勾起，那眉眼真像啊，老将軍心裏感嘆。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您說呢？”聽言，老将軍神色一松，忍不住的爽朗的笑聲溢出。“也罷，去吧，不過，過些時日便要回來才是。”

“奕然明白”君奕然帶着笑意的黑眸裏，一層一層的暗紋連卷到深不見底的地方。

待來到輕語小築已是三日後，皇郊的別院說不上華麗，卻很精致，兩層竹屋，在層層梅林中若英若現，旁邊還有亭臺水榭，在竹屋的後面是一間草屋是君奕然研究藥材的，草屋的旁邊則是一大片藥田，裏面是各種藥材，遠遠的便能聞到淡淡的藥香萦繞。這輕語小築是君家的一位先輩所住之地，那位不在了以後便荒廢了下來，一年前君奕然偶然發現以後便命人修理整頓直至現在才修繕完畢。而其實，君奕然中意這裏還有一個莫名的原因，便是這裏有什麽未知的因素，讓他有種難以割舍的熟悉感。遣退帶來的侍衛後，君奕然獨自走在梅林中，如今才是夏季不曾有梅花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單色調。這裏…..君奕然捂着心口，有些怔然的看着眼前，跟夢裏的場景似乎漸漸重疊在一起，穿過一片林子，是一片空地，在前面是……那棵樹!忍不住按住猛烈振動的心口，君奕然緊緊盯着那棵樹，緩步走進，一步一步宛若踏在心上，伴随着的還有越來越強烈的心跳聲。

夜晚的風有些涼，讓人很舒服，依然是白日的小路，一抹淡淡的身影在林間若隐若現，清俊的臉在朦朦胧胧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但周身卻是有種孤獨的悵然。依舊是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在夜裏隐沒，君奕然站在那棵樹的前面，有些怔然，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是心頭卻是從未有過的沉悶，忍不住的輕輕嘆息，君奕然清亮的黑眸裏有些疲憊，什麽時候自己也會這般魔怔了。搖頭再次嘆息，只是一個不知歸處的夢罷了,又何必在意。想要轉身離去，就在這時，微微的光亮緩緩在那棵樹間閃起，好似星星之火般，不一會便從微弱到能照亮周圍。也清晰地映照出，君奕然有些疲憊的雙眸無法抑制的變得清亮，随即自己都沒察覺的唇角微微揚起，宛若春暖花開。夢裏的光繭已經顯現出，繭中依舊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安然睡着不知春秋，慢慢走進才發現女子的面目更清晰了，安靜的睡顏在光下能清晰的看到臉上的皮膚。不由得，君奕然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些，一瞬間耀眼的仿佛将周圍的光亮都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