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野半醉半醒,幾個起落,落在庭院中。
還是白日,離他和秦五比劃那一場不足一個時辰,院裏碎石還在,那束落發……卻不在了。
裴野站在院內,轉了幾圈,酒頓時醒了一大半,又像加倍醉了,一陣陣眩暈湧上頭。
他不敢信自己的雙眼,是真的?調轉方向,直奔容璋的書房。
容璋不在書房,在待客的廳室與韋真人下棋。
真人鶴發朱顏,面帶喜色,“城主今日似有些心煩意亂,倒給貧道幾分勝算。”
容璋拈着白子,手指修長,捏了許久,落下一子,“承讓,真人輸我兩目。”
韋真人先愣再笑,“容城主……”
卻聽門外輕敲,易珏恭謹道,“師父,弟子有事。”
韋真人主動道,“貧道昨日聽說雲中城山道的紅楓好,正想前去一觀。”
真人離去,易珏進門,道,“是裴公子。”
容璋道,“說。”
易珏偷看他臉色,“裴公子喝醉了,在師父房裏躺着,說……師父拿了他東西。”
容璋走進自己的卧室,遠遠看見屏風後,床榻躺着人。
大半個身軀躺在床上,靴子搭在床外,酒氣透過屏風傳出。
容璋站住,“你身上有傷,不該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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鼾聲停住,裴野睜眼看他,“哥,我疼。”
他今天和秦骁動手,震裂了傷口。
此時卻站起身,不待容璋說話,問,“哥,你為什麽不娶妻?”
他像是醉了,又像無比清醒。那雙眼睛裏都是酒意,都是固執,還有什麽在那之後燃燒,超出容璋的控制,甚至有意壓制容璋。
他在自己面前從來刻意收斂鋒芒,從沒有這麽乖張過。
容璋不避開他的目光,“你不是知道嗎。”
裴野低笑,“你說怕天子忌憚,但是天子只不過是個龍椅上乳臭未幹的小兒,你要真想娶誰,能找不到辦法?”
容璋輕輕撥開這一問,“你把我看得太高。”
裴野走向他,“哥,你為什麽藏我的東西?”
容璋鎮定道,“你送我的每件東西,我都收着,怎麽就是藏?”
裴野哂笑,眼裏掩不住的光,一步步走近,“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我送你的東西。哥,今天你為什麽拿走我的頭發?”
容璋不語。
裴野再走近,兩人間不足半臂之距,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為什麽?”
他的瞳孔像兩支利箭射向容璋,他長大了,與容璋一樣高,不再是少年的面龐,是一張輪廓鮮明,英俊而桀骜的臉,矯健挺拔的身軀,容璋沉聲,“讓開。”
“我不讓。”裴野只覺一陣狂喜,他猜中了,他一步一步向前,立在冰上,又立在火上,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卻已經破釜沉舟,不要後路。
他的鼻梁差一點碰到容璋臉頰,手伸進容璋衣袖,取出他沒來得及收起的一縷頭發,“哥,你說,說你藏這個另有原因,說你不娶妻不是為我,說你心裏沒有我,我就讓開。”
裴野仔細看着容璋,用目光把他吞噬,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他沒看見一絲一毫厭惡和勉強,只看見容璋閉上雙眼,握緊的手松開,承認了。
他出了口氣,“我是不是在做夢?哥,你千萬別掐我,從這樣的夢裏醒來太痛苦了。不,這不是夢,我從來不敢做這麽好的夢——”
他自言自語,下一刻,所有話都堵在喉頭,容璋吻上他的嘴唇。
那是一個溫存的吻,但轉瞬間便昏天黑地,容璋的腰被他抱住,被壓在牆上,唇舌交纏。
容璋從未與人這麽激烈交纏過,這些年裏的求之不得、苦苦掙紮,從他們身上決堤湧出,人已沒頂。裴野像要把他吞入腹中,他卻忍不住笑,裴野是他的手足,是他心中最柔軟之處,他有什麽不能給他?
容璋任他吻着,反手抱住他的背。分開時兩人都氣喘籲籲。
裴野直直望着他,移不開眼盯着他的嘴唇,容璋就明白他的嘴唇一定被吻得紅腫。裴野的眼裏的光芒變化,然後他讀懂了容璋的縱容。
他像得到天大的好處似地笑起來,眉峰揚起,眼睛變亮,把容璋用力抵在牆上,貼着容璋的胸膛說,“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他弟弟一把扯下他的發冠,連同發簪扔開,容璋眉毛都不動一下,神情溫柔,任裴野提起利劍到他頸邊,摧毛斷發,削了一縷他的頭發,與容璋先前撿的斷發合成一束,肆意看着容璋,“哥,這才是結發。”
他将那束合在一起的頭發放在床邊,容璋抱住他,卻被他帶得倒上床,滾了兩圈,裴野順手拉起床帳,壓在容璋身上,抓着容璋的手按向自己下半身,“我要和你洞房。你願不願意?”
裴野下面起了反應,容璋聲音也低了幾分,“我願意。但是現在不行。”
裴野逼問,“為什麽?”
容璋看着他,意有所指地強調,“我這裏,什麽都沒有。”
想要水到渠成,他們當然需要一些東西。裴野當機立斷,“随便找點,或者我讓你來,我不怕痛。”
他說“随便找點”,容璋還只是好笑,到他說不怕痛,容璋徑直說,“不行。”
裴野臉色幾變,匆匆甩下一句,“等我回來。”把衣服一攏就下床。
容璋叫道,“裴行之!”裴野早就蹤影全無。
一炷香後回來,将一個小瓷盒扔給容璋,“問林老頭要的。”
那盒藥膏顏色雪白,香氣幽淡。容璋皺眉,“你要的是什麽?”
裴野剝自己的衣服,又去扯容璋的衣服,“反正我告訴他我得了痔瘡,随他給什麽,将就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