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被囚禁了。
周豫從警局出來之後,回到家剛蹲下/身拖鞋時,就被弄了乙醚的濕巾狠狠地捂住了鼻子,直到失去知覺。
當他現在醒來之後,發現他被鎖鏈拷在了陰暗的房間,鏈子堅固地鎖在了床頭柱,他靜靜地看了下,嘗試地掙紮,發出了“當啷當啷”的聲音。
他試圖起身,走到大窗戶前,伸開手想拉開窗簾,可偏偏鏈子長度不夠,他根本沒法将窗簾拉開。
“操、”他低聲罵着,只得重新回到床上。
他仔細地觀察房間,房內寬闊得有些詭異,仔細一嗅是聞到淡淡的油漆味,很明顯剛裝潢不久。
驀地,門被打開了。進來的男人開了燈,穿着白襯衣,一張俊秀好看的臉,微微一笑的時候,兩邊還帶着梨渦。他擡着盤子走了進來,平日慣用的語氣憨嗔道:“周豫。”
周豫看到他,整個人仿若被凍結一般,從外至脊骨都是冰涼,“臨不容。”
臨不容像聽到什麽蜜言柔舌之語,他微笑地走上去,按着周豫的肩膀,朝他嘴唇狠狠地親了一口。
周豫還沒反應過來,他震愣地看着臨不容,過了半會才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臨不容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将飯遞到他手上,溫聲道:“餓了吧,你都一天沒吃飯了,”
周豫啪的一聲将飯甩到了地上,一字一頓厲聲問:“我問的是你在幹什麽?”
臨不容一臉真摯地道,“阿豫,你就呆在這裏不好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臨不容不容拒絕地雙手托着他的臉龐,輕聲道:“就我倆不好嗎?”
周豫頭腦混亂,他将被铐住的右手擡起,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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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不容道:“我是為了你好,你不想擺脫外邊的警官嗎,我想保護你啊。”
寧警官嘲諷的話語仿佛在他耳邊重複,“那他又如何知道9月27日來敲門的是司徒以振?”
他一直都知道。他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司徒以振的事情,就算那天被他無意中看到他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司徒以振。
周豫看着他一如既往純良的眼神,身體從外至內的發冷,仿佛從未認識過他。
“向警方舉報的那個人,是你?”
臨不容只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蹲身将地面上的收拾幹淨。
“給我說話。”周豫震怒地拉扯着鐐铐,想抓住他。
臨不容往衣兜拿出了注射器,防不勝防地插入周豫的上臂,讓液體流入他體內,溫柔地往他額頭親了一口,湊過去他耳邊小聲道:“你先睡,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周豫醒了。他醒後發現自己側身半躺着,昨天的單扣手變成了雙手腕被手铐拷在了右邊床柱。他腦子一時不清楚,仿佛被注射後還遺留的後遺症,直到感覺後面被緩緩的律動。
周豫僵硬了下,想把頭往後轉,就猝不及防地被臨不容逮到,朝他嘴裏一親,笑眯眯道:“周豫,早。”
他說得憨嗔,可下/身卻不懷好意地用力一頂,周豫止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他顧不上難受,把頭轉過去看着臨不容。這張臉,還是臨不容,五官沒有絲毫變化,可又好像變了。
他看着他的臉,疑惑了數秒,卻恍然大悟。臨不容的雙眸擁有的清澈憨然已經消失殆盡。
而現在含有的眼神他卻幾何時有看過,他曾有一個客戶,他表叔的財産,老婆,孩子,他統統都要占為己有。對此,他找上門,把自己的所有財富獻上,只需要周豫為他制造一個聽他使喚的傀儡複制品。
就是這種眸底蘊含的少許瘋狂,占有欲,冷戾,仿若要吞噬人于深淵之中。若配上臨不容這張臉,更像是一朵漂亮卻猙毒的食人花。
他心裏發冷,這種眼神,不應該長在臨不容的身上。
“你是誰?”
臨不容一聽,責怪似的往他肩膀一咬,“我是臨不容。”
周豫輕微咬牙,像在抑制什麽,“你不是臨不容。”
“我是、”他認真地道:“我是你制造出來的臨不容,我是被你當成他的臨不容,但現在沒有必要、”他驀地笑了,“我不想再當他的替身,不想去學着臨不容的模樣怎麽讨你歡心。”
周豫一聽,目眦盡裂,雙手瘋狂的搖晃,發出了鐐铐的“當啷當啷”的聲音。
臨不容看到他那想置他于死地的樣子,停頓了下,慢慢地從他身上抽出來,語氣多多少少的帶了點傷心,“你不能、把我當成全新的臨不容嗎?”
他只是不想被再被當成替身,不行嗎?
周豫盡量平複自己的脾氣,但始終不行,沒有任何的事情比起這句話還能帶給他更多的沖擊力,他咬緊牙根,一字一字狂嗥般的從他牙縫中蹦出來,“你只是一個複制體,複制臨不容的人,你的名字你的身體你的任何東西都是他賜給你的,你連個獨立個體都沒有。”
他看着臨不容的沉默不語,強硬用着命令的語氣道:“現在,放開我。”
“放開你,然後?”臨不容歪着頭,苦澀問道:“發現我是個殘缺品,是不是想把我處理掉?重新制造一個臨不容出來?”
周豫沒有說話,也不知是否。
“你太壞了,周豫。”臨不容搖搖頭,笑了,帶了點寵溺:“你壞得讓他又愛又恨,不然,你以為監禁的想法是什麽時候開始?”
周豫驀地僵硬,突然不想再聽下去。
“你想不想知道,你一直以為純樸可愛的臨不容,一直想對你做什麽?”臨不容問。
“你在說什麽?”
“你每次為了完成任務,能利用的都去利用,喜歡利用自己的魅力去接近受害者身邊的人,是你認為最簡單方便的方法、”臨不容沉默了下,繼續低聲道:“利用完給了希望轉眼就踩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去踐踏,沒有一個愛人能容忍的,包括他。”
“他一直都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只是你不想讓他知道,他只好假裝不知道。”臨不容輕笑,“他想對你做的事根本就不敢做,他太懦弱了,根本就做不來,只能寄托在我身上。”
周豫顫抖地攥緊雙拳,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像從他藏在最深處的恐懼殘忍地挖出來,“你胡說。”
他像在證明他沒有胡說,他輕輕地埋在他的脖頸,舔着他鎖骨上方,像在重新清洗,輕嘆一聲,“我記得你這裏有過草莓,但不是他種的,他只是假裝不知道。”
“是司徒以振吧、”臨不容繼續道:“你這麽會踐踏人,才會讓臨不容遭到報應,他啊,才是真正的被你害死。”
“夠了,別說了。”他咬着牙,把自己埋在了枕頭上,發出支離破碎的嗚聲,帶着瞬間的崩潰和哀求。他一直都知道臨不容是因誰而死,他只是不想承認。
他假裝自己還在和臨不容一起生活,假裝他還活着,假裝一切事情沒有發生。但今天卻徹徹底底的打碎了他的夢。
真正的臨不容死了。
臨不容緘默了下,在他看不到的方向突然輕笑成了一朵花,像快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突然換回臨不容的聲音,帶着輕嗔:“阿豫,你可以贖罪。”
“我今晚會給你帶了一份大禮。”他親吻了周豫的發絲。
今晚過後,周豫的世界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