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雲暖他們班一共三十九人,天南海北彙聚在一起同學四年,大學畢業後各奔東西。江城本地人加上留在江城發展的也不過十來人,今天除去特殊原因實在來不了的,其餘全到了。能考上A大的都不是簡單人,畢業之後大家的工作單位還都不錯,不是公務員就是國企要不就是頗有名聲的私企。
見到學生時代熟悉的同學,大家相談甚歡。
雲暖右手邊坐着文娛委員羅自凱,他眨巴着眼,做作地驚呼,“咋回事呀,離開學校都快三年了,眼見着當年還是小鮮肉的我擡頭紋都長出來了,我們雲暖反而越來越漂亮了,不愧是系花,老天太不公平了。”
雲暖笑了一聲,“我把我的護膚品送你一套?”
羅自凱還沒說話,旁邊已經有人打趣他,“護膚品已經挽救不了他了,我給你推薦一個不僅可以美顏還可以瘦體的APP。”
衆人看着羅自凱這兩年變得非常圓潤的下巴,哈哈大笑。
羅自凱性格開朗,也不生氣,反而自我調侃成了一番從小鮮肉變成油膩老臘肉的辛酸史。
林霏霏從洗手間回來,看着宴席上擺的各種幹紅、起泡酒、果汁,拿了一聽椰汁倒在玻璃杯裏,轉頭看見雲暖空空如也的杯子,要給她倒,“你怎麽什麽也不喝?”
雲暖搖頭,小聲說,“親戚可能要來了,肚子不舒服。”
林霏霏說,“我給你要杯熱水。”
她正要喊服務員,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服務員,這裏要兩杯熱水,謝謝。”
林霏霏和雲暖看過去,見是坐在羅自凱身旁的袁朗。
袁朗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長得斯文秀氣,文質彬彬。
服務員很快端來兩杯熱水,袁朗将一杯給了女朋友吳惜蓮,然後示意服務員将一杯給雲暖。
雲暖向他說了聲謝。
袁朗笑笑,沒說話。
Advertisement
吳惜蓮臉色不大好看。她從大一開始倒追袁朗,追了三年才追到手。到現在戀愛也談了三四年,家長也見了,可她總覺得袁朗不夠愛她,要是她不主動找他,大概兩人一個星期都見不上一面。而她更是前不久才知道上學時袁朗曾經向雲暖表白被拒。
她今天早上起來就胃痛,本不想來參加婚宴,但就是因為雲暖要來,她才忍着不舒服,一定要來。
雲暖一來,袁朗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可卻讓服務員端熱水給她,這說明他一直在關注着她。盡管袁朗做得大大方方,吳惜蓮看着卻莫名地紮眼,總覺得自己男朋友對雲暖念念不忘。
當年在學校雲暖就是系花,多才多藝性格也随和,不知道惹得多少男生春心萌動。如今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和稚氣,姿容絹好,氣質出衆,越發惹眼了。
“雲暖,有男朋友了嗎?”吳惜蓮強擠出一絲笑容問。
雲暖臉明顯紅了一下,落落大方地承認:“有了。”
她話一出口,場上的熱絡停頓了半秒。羅自凱嚷嚷起來,“啊啊啊啊啊,我們的系花被外面的野男人給撬了,這不是打我們男生的臉嘛。”
吳惜蓮的心一下子好受多了,繼續問,“你男朋友在哪裏上班?”
“和我一個公司的。”
“今天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另外一個女同學也道:“就是啊,我們也算是娘家人,趁這個機會大家見個面多好。”
“他工作比較忙。”
“周六還加班啊?”吳惜蓮感嘆,想到雲暖是在恒泰科技上班,于是想當然地說:“他是程序員嗎?哎,出來工作才知道錢不好掙。我有個初中同學也是程序員,工資不低年底還有獎金,但已經開始禿了,他比我還小一歲嗳。”
這下,大家都聽出來吳惜蓮有點針對雲暖了。
林霏霏雖然不喜歡肖烈那個傲慢自大,覺得全世界老子最牛逼的家夥,但卻見不得雲暖被人欺負,她擡高聲音怼了回去,“我見過她男朋友,人家不僅頭沒禿,還是個超級無敵大帥哥。再說,誰說周六加班的就是程序員了,說不定是自己開公司的呢。”
雲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了吳惜蓮的眼,大學時兩人也就一般同學關系,可今天莫名感到對方對自己的敵意。如果是因為袁朗剛才幫她叫了杯熱水的舉動,那她就更冤了。
這樣的場面,又是別人的婚宴,總歸是和諧第一。但涉及到肖烈,她那麽那麽喜歡不想他受哪怕一絲非議的肖烈,她就不能忍。
她看向吳惜蓮,長長的睫毛下籠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着晶瑩的光芒,“我很喜歡我男朋友,特別特別喜歡,所以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你剛才說的話我都不高興。而且就算他以後老了、背駝了、頭發也掉光了,在我眼裏他始終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我靈魂沸騰的男人!”
一桌人誰也沒想到雲暖竟然坦蕩蕩地當衆表白。
吳惜蓮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羅自凱反應快些,打個哈哈岔開話題,氣氛又重新熱烈起來。
雲暖本來就有點不舒服,等宴席開始看着大魚大肉沒了胃口,她給肖烈發了個微信,只有兩個字:【想你。】
肖烈幾乎秒回:【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嗎?】
【女朋友不陪我,我才來加班的,好嗎?!】
說完,男人還發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包過來。
雲暖一下子被逗笑了。
婚禮結束,新郎新娘直接出發去機場,開始他們的蜜月旅行。一衆同學在酒店門口作別。
這時,一輛寶藍色的布加迪威龍穩穩當當停在衆人面前。從駕駛位上下來一個年輕男人,徑直朝他們走過來。
他很高,快要一米九的個子,黑色的長褲裹着修長的腿,身上一件剪裁得體的深藍色英倫範風衣,五官俊逸精致,氣質雍容矜貴。
男人的外表太過出衆,稍微收拾一下C位出道都沒問題,引得周圍不少人盯着他看,其中也包括吳惜蓮。她是顏控,追袁朗也是因為他的顏特別戳她。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僅憑長相,袁朗比起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遜色不少。
男人很快走到雲暖面前,非常自然地攬着她的腰,唇角一勾,“結束了嗎?”清冷的眼中帶着柔軟的笑意。
雲暖點頭,和大家介紹:“這是我男朋友,肖烈。”
肖烈點點頭,說了聲:“你們好。”
本來站在後面的羅自凱突然分開衆人,激動地走上前求證:“請問你是不是恒泰科技的總裁啊?”
“是。”
羅自凱一把握住肖烈的手,語無倫次地說:“我在創業板中的第一支新股就是恒泰科技,從中簽之後我就轉運了……我大學開始業餘炒股,今天賺了明天賠了,幾年下來賠多賺少……恒泰科技的股票我一直持有,打開漲停板我也沒賣,還加了倉……到現在已經翻了十倍多了,把我之前虧得全補上了。”
肖烈笑着說:“謝謝你的支持和信任。”
“應該的,應該的。”
肖烈耐着性子應酬了一圈,便把和林霏霏說悄悄話的小女人拖走了。
看着布加迪威龍絕塵而去,一個女同學才反應過來似的,拐了拐林霏霏的胳膊,“這就是雲暖的男朋友啊,太帥了吧!”
另一個男同學則看向羅自凱,調侃他:“你剛看人家那眼神真是太露骨了!”
“你懂啥,他就是我的財神爺!”
林霏霏看着吳惜蓮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有些好笑,不過也沒再多說什麽,背着包,和衆人打了聲招呼,徑自走了。
汽車開出酒店,雲暖就揉着肚子,苦兮兮地說,“我沒吃飽。”
肖烈低笑一聲,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盒糖果遞給她。
“咦,你車上還備着糖吶?”
“你不是愛吃糖?”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她愛吃,所以他特意在車上放了糖果。
雲暖拆了一顆草莓味的牛奶糖吃進嘴裏,眼睛都滿足地眯起來。肖烈看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幾歲了,一顆糖就讓你這麽開心?”
雲暖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年方二八,已有婚配,公子不必再做糾纏,我們是沒有結果的。”
肖烈:“……”
他屈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皮!”
雲暖皺了皺小鼻子,抗議道:“這屆男朋友真是嚴格,玩笑都不能開了?”
肖烈啧了一聲,小女人含着糖,臉蛋上鼓起一塊,一臉得沒心沒肺。
他打了把方向,緩緩把車停在輔道。
雲暖不解地看向他:“怎麽了?”
肖烈解開安全帶,突然俯身吻住她。
雲暖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張放大的俊顏,都快變鬥雞眼了。
肖烈見她沒反應,不滿意地咬着她下唇,磨了磨:“張嘴。”
雲暖被他吻地身體酥軟,雙手無力地挂在他肩上,一聲低低的嬌吟沖口而出。
肖烈動作一頓,溫柔缱绻的吻變地霸道熱烈。
好半天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喘息着抵住她的額頭。
雲暖閉着眼臉頰發燙地緩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
糖呢?
她睜開眼,再看男人的左邊臉頰鼓起來一塊。
“啊,這個,我不是故意的。”肖烈一臉歉意,“我現在就還給你。”
“你走開!”
肖烈低低地笑着,笑着笑着,用雙唇夾着那顆糖堵在她唇上,擠了擠,硬生生擠了進去。
雲暖簡直服了他。
引擎再次發動,汽車緩緩彙入車流。
“我們去哪兒呀?”雲暖才想起來問。
“去吃飯。你不是沒吃飽嗎,中午我也只吃了個三明治。”肖烈目視前方,修長白皙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姿态放松地開着車。
雲暖開了點窗。
江城早已進入春天,絲絲微風吹拂在臉上暖暖的。
肖烈帶她去了一家老字號面館。
這會兒不是飯點,店裏沒什麽客人,很快他們點的兩碗招牌爆鳝面就端上了桌。
老板娘先是笑眯眯地看看雲暖,轉頭對肖烈說了一段方言。
雲暖在江城呆了七年,不會說本地方言,但能聽懂。老板娘和肖烈很熟悉,先是說他很久沒來了,然後誇雲暖漂亮,問他是不是女朋友。
肖烈點頭,也用方言說是女朋友。
然後老板娘很大方地送了他們兩個涼菜。
“這家店做了二十多年,面很好吃。這離一中就隔了兩條街,從前上學的時候,我經常來這吃。他們家不送外賣,必須來吃堂食,你嘗嘗。”肖烈把筷子和調羹遞給她。
雲暖嘗了一口鳝片,眉毛輕揚,“好好吃哦。”
鳝片黃脆,澆頭汁濃味鮮,面條勁道爽滑,一下子就喚醒了她的胃口。
不過雲暖中午吃了飯的,只吃了半碗就實在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對面安安靜靜吃面的男人。
他大概餓了,吃得并不算慢,一碗面很快就下去了大半,但卻只聽得到筷子觸到碗邊時發出的聲音,舉手擡足更是從骨子裏透出優雅來。雲暖覺得就這樣看着他,她能看一輩子不膩。
很快,肖烈也吃完了。
“我的暖暖今天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他突然問。
“啊,為什麽這麽問?”
“剛才在酒店你臉上就寫着‘我不開心’幾個字。”
雲暖把一只手撐在白皙的臉頰上,問:“如果,我被人欺負了,你要幫我報仇嗎?”
肖烈伸手将她另只手拉過來,摩挲着她手背的皮膚,然後手指插.進她的指縫,緊緊相扣。
“嗯,給你報仇。”
雲暖笑了一下,“也沒有什麽啦。”
她把吳惜蓮的話重複了一遍,說到最後,她想到自己的回答,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羞囧,那麽肉麻的話她竟然當着十幾個人的面說出來?!
“你是怎麽說的?”肖烈問。
雲暖有點說不出口。
肖烈也不急,用拇指在她虎口的位置畫圈圈,雲暖怕癢,被磨得眼睛裏都漾出了水光,想抽回手卻抽不出來。
“到底說了什麽,嗯?”他的聲音低沉,最後那個字,尾音輕揚,像一根撩人的手指,輕輕撓她的耳膜。
男人長相犯規,聲音犯規,雲暖哪裏受得住,“那我說了你不許笑我。”
肖烈點頭,“我保證!”
“我說我喜歡你喜歡地要命,就算你以後老了、背駝了、頭發也掉光了,在我眼裏你始終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我靈魂沸騰的男人!”
雲暖說到最後,聲漸輕悄,但是一雙眼卻大膽地與他對視。
肖烈之前輕松戲谑的神色變得認真凝重。
他真地很感謝命運,感謝命運讓他們跨越大半個中國,在十幾億人中兩次相遇。他也很感謝雲暖,感謝雲暖熱烈而又純粹地喜歡他八年。
“暖暖,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希望這一生的鮮衣怒馬,都能有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