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姜芷溪一向覺得柏翊是個神人,像她這樣的凡人捉摸不透對方生氣的點,就連順毛的點也不是很懂。

譬如現在,在她稀裏糊塗的情況下,柏翊已經完成了吃醋——生氣——被哄好的全過程,姜芷溪想象中的血雨腥風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柏少爺一來,徹底沒法複習,她幹脆把書本都合上裝進書包裏。

“來看看你平時在學校都做什麽。”柏翊伸手擋了一下,從她手中拿過那本書翻看。

說起這個她就感到窒息:“期末要交一篇小論文,我在找素材。”

柏翊随口問了一句:“什麽時候交?”

“後天。”

“進度?”

姜芷溪非常認真:“如果今天效率高,就可以把論題确定下來了呢。”這個呢字的語氣十分欠揍。

後天交小論文,今天甚至連論題都沒有,柏翊默了默,薄唇微動。

姜芷溪擡手:“你別說話,我都知道。”想也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話。

“你知道什麽?”

“我什麽都知道。”

他說哦,“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沒有吧。”

柏翊那雙漂亮的眼睛波瀾不驚:“我沒有要教訓你的意思。”

“……那你想說什麽?”

“我是想說,”他頓了頓,眼底有了戲谑,語速很慢:“你不學無術的樣子我也喜歡。”

姜芷溪:“……”

好玩嗎?耍她好玩嗎?所以說重點還不是不學無術??

現在整個寝室茶餘飯後的消遣又多了一項——YY柏少爺作為天神的各個方面,從家境到性格扒了個透。孫顧白堅定的認為柏翊反差萌,一定是個外表高冷內心火熱的純情BOY,深受荼毒的姜芷溪很想告訴她這家夥就是個切開黑,外表高冷,內心也沒有好到哪去。

她實在很想反駁一句,可這念頭剛起,在柏翊面前種種黑歷史過往就像約好了一樣歡快的蹦出來:那份只有一百出頭的英語卷子、不知所謂用來裝逼的lost generation、一場準備了一周都辯不過只看了一眼辯題的辣雞模拟辯論……

平心而論,不學無術這個詞用錯了嗎?不學無術放在姜芷溪身上正合适不過!她想理直氣壯的就這個詞語給柏翊戴一頂不尊重自己的帽子都行不通,麽得辦法,姜芷溪輸的很徹底。

柏翊看來也不打算繼續說下去,翻了翻書,又合上,似是無意提起:“最近沒和陳伽策一起?”

姜芷溪還沉浸在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渣渣這個悲痛事實中:“他回去學校了。”

剛說完這句,她放在桌面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屏幕一亮,滑出一條微信消息。

柏翊瞥了一眼,眸光一暗。

是陳伽策發來的,只有四個字:已到,勿念。

姜芷溪也沒多想,當着他的面就回了一句:“好的,早點休息。”

這條發出去沒幾秒,陳伽策又回過來:“等行李,聊個五毛錢的。”

“先給錢。”她向來是個實在人。

他沒說話,卻發來一個紅包,姜芷溪點開一看,居然有兩百塊,姜芷溪樂了,樂的喜上眉梢,當即就退出私聊轉到寝室群聊裏,歡快的打字:“今晚請吃飯,三食堂約起,準許一人點二十塊的。”二十塊可是食堂高配。

孫顧白回的最快:“二十五行不行?求您了,我給您磕頭啪啪啪!”

謝笙笙:“滾邊去,我說話了嗎?輪得到你要求二十五?”

簡繁:“好說,晚上不去圖書館了。”

……

一群姑娘在小群裏吵吵鬧鬧聊的飛起,姜芷溪又返回去點開陳伽策的對話框:“可萌可禦可鹽可甜,你說哪個就哪個。”

也沒注意身邊柏翊是什麽臉色,姜芷溪此刻眼裏只能看到人民幣,騷話說的飛起。

柏翊神色平靜,叫她:“姜芷溪。”

“啊?”她笑的腮幫子都酸了,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

他不用如何轉移視角,輕易就可以看到她的手機界面上陳伽策的名字,一句又一句,她的笑容此刻無比刺眼。熟悉的發熱感又傳來,猛一陣湧上大腦,柏翊眼眶燙的厲害,太陽穴突突的跳,心髒重重跳起,又重重落下。

有什麽東西擋在他眼前模糊了視線,理智和發狂交錯,柏翊定定看着,血絲爬上眼底,

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上前奪過她的手機狠狠砸到窗外,捂住她的眼睛按在自己懷裏。讓她什麽都不能做,抱着他看着他,眼裏只有他。

不喜歡看到她因為別的男人笑,不喜歡她在另外的男人面前理所當然的忽視自己,不喜歡她對自己不重視的樣子。

何況那個人是陳伽策。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

柏翊的手探上她的肩膀,手指在發顫,一剎那理智歸攏幾分。

他艱難的閉了閉眼,霍然起身。

姜芷溪沒注意到他這邊的舉動,轉頭一看,看到他冷白的脖頸上青筋隐隐浮現,下颚線緊緊繃着。

“柏翊?”她試着叫了一句。

他似乎在緊咬着牙關,頓了頓,沒出一聲,兩步繞到過道往教室門的方向走,走的很快。

姜芷溪看看手機又看看門,大腦一片空白,深刻懷疑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比如她把柏翊暴揍了一頓過後又失憶了。

好歹這次有經驗了,她連書包也沒拿,立馬站起來打算追上去。保持同一個姿勢坐的有點久,大腿有一點點麻,她蹦蹦跳跳的往門口走,自以為反應很快速度也很快,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到柏翊的身影。

姜芷溪默默估算了一下教室到走廊兩端樓梯的距離,又分析了一下自己回去裝好書包再追下樓的可行性……行,腿長了不起。

老天爺作證,這次真的不能怪她,她努力了,就是腿不夠長,這是客觀不可抗力因素,不是她的錯。

可是一想到周末又要千方百計哄柏少爺開心,姜芷溪的腦仁又隐隐作痛。

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更要緊的是把作業搞定。

……

抱着這樣的想法,姜芷溪在半小時後把這件事完全忘在了腦後,敲定題目就趕回宿舍抱着電腦開始打字,期末了,大家都在趕作業,就連好學生簡繁也不例外。

吃完的事經過大家投票表決,一致決定推遲到兩天後。

整整兩天,姜芷溪把自己埋進文檔裏,連頭發都顧不上洗,趕在最後一刻前成功把成稿交上去。

這樣一來柏翊的事就更加被忘的無影無蹤。

忙忙碌碌到周五,柏文建的助理在下午六點鐘打來了電話。

“姜小姐您好,這個周末您不必來了。”

姜芷溪的第一反應是柏翊這個小氣鬼鬧別扭不想見她。

助理解釋了一句:“柏翊前天去了A市,歸期不定,具體時間我再通知您。”

她有點好奇他去A市做什麽,可這又不是她該問的,只能禮貌回複:“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柏文建的助理很忙,沒有多說一個字,挂斷電話她看了下通話記錄,還不足十五秒。

姜芷溪就這麽過了個難得清閑的周末,睡到九點才晃悠悠起床,下午還陪着她媽媽去打了一下午麻将。

隔天約孫顧白出門逛街,孫顧白見了她就哇哇大叫:“你昨天幹什麽去了,氣色這麽好?”

她摸了摸臉蛋,細想昨天發生的事,打麻将贏了個把塊錢,确實是個開心事兒。

“有嗎?”

孫顧白觑了觑,嘀咕一句:“你這表現的也太明顯了,柏翊不在就這麽開心?”

上次柏翊生氣,姜芷溪把自己都賠進去了,這次還不知道有什麽等着,能拖一時拖一時,重點是不用起大早去買早餐,孫顧白理解不了這麽高深的事,姜芷溪也懶得和她解釋。

“一般開心吧。”她想了想,嚴謹的選了個開心程度。

孫顧白白了她一眼:“都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我有時候感覺得出你喜歡他,有時候又覺得你不在乎,忽冷忽熱的,抓不住。”

聽完她愣了愣:“忽冷忽熱嗎?”

“是啊。”

她問:“白白,我要怎麽做才不會讓他有這種感覺?”

“熱情一點嘛,除了周末你們還有其他交流嗎?像這次他去A市,你就可以打個電話問問呀,可是你都不聞不問的,什麽事都要助理傳達,不覺得怪怪的嗎?”

“我沒有他的電話。”姜芷溪摸了摸鼻子。

“所以說你們奇怪啊!哪有人關系這麽暧昧,連對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她瞪圓了眼。

孫顧白問:“你知道他去A市做什麽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的嗎?”

“不知道。”

“什麽時候回來呢?”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孫顧白服了,摸着她的頭:“孩子,主動一點不是壞事。”

姜芷溪心說不主動柏翊都快要忍不住了,主動點豈不是要把她吃進肚子裏?孩子還沒高考呢,她是社會主義好青年,不能急。

好不容易能找她一起出門玩,孫顧白也沒想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問題上,不耐煩的又勸了她幾句,很快就把這件事抛在腦後,開開心心排隊買奶茶。

姜芷溪同志接受了孫顧白同志的深刻教育,這段時間沒閑着,除了學習就是反省自己究竟哪裏忽冷忽熱。态度良好行動積極,想着這次等柏翊回來,一定要留下他的電話號碼。

上次分別柏翊冷臉走人的事也在孫顧白的不懈努力下被扒了出來,姜芷溪簡述了一下過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裏有淡淡的憂傷,最後作總結:“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聽完後的簡繁、孫顧白、謝笙笙三人統一露出了蛋疼的表情,姜芷溪在她們臉上看到标黑加粗的四個大字:烏、雞、鲅、魚。

“你這情商我不知道你怎麽活這麽大的。”孫顧白女士做代表進行總結發言。

謝笙笙挑眉,激動的唾液橫飛:“媽耶!他吃醋吃的這麽明顯,你感覺不到?!”

不懂就問,她像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為啥吃醋?”

孫顧白已經聽不下去了,仰在椅子後捂住胸口:“我終于知道柏翊為什麽生氣了,我要是有這麽不解風情的女朋友我能被她活活氣死。”

姜芷溪略有羞澀的糾正她:“還不是女朋友。”

“你說個屁呀!不會就給我學!”孫顧白氣的跳起來。

……

這一波圍讨之下,她弱小可憐又無助,最終被迫學着如何做個解風情的人,三人輪流扮演柏翊和她做模拟對話。

事實證明只要肯努力,撈比也能被扶上牆。

姜芷溪自認已經做好了準備,并且及時修正了自己的錯誤,就等柏翊回來,撒嬌賣乖甜到他發不出脾氣。

……

而柏翊一走走了整整兩周,自那天不歡而別,兩周音信全無。

第二次通知,柏文建的助理甚至沒有來電話,只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還是和上次同樣的內容:歸期不定。

剛開始的幾天姜芷溪沒有任何不适,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周末除了睡懶覺還能出門浪一浪。

好像喝後勁大的烈酒,到第二周頭上,她後知後覺,四處都空落落的,心口缺了一塊似的。柏翊這個人就像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一樣,突然被摘了出去,消失的幹幹淨淨。

不習慣,雖然只有一點點。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第三周的周三,考試周之前的機動周,沒有課,自由複習。

姜芷溪在圖書館從早坐到晚,認真把知識點複習了第二遍,晚上七點多鐘,她淺淺打了個哈欠,準備離開。

一直保持靜音的手機,屏幕倏然亮了起來。

一個歸屬地來自本地的陌生來電,私人號碼,有點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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