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着。
南溯初三見他如此,紛紛為他擔憂。剛剛已在計劃下面該如何反擊,此時卻是如此狀況,實在令人心有不甘。
南溯有些不放心的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也許我們還有其他轉機。”
可是轉機在哪?那些人要麽全部一夜間離開京都,要麽全被慶相殺人滅口解決幹淨。依照他們對慶相的了解,後者可能性更大。
初三躊躇片刻,再次開口說道:“殿下,屬下探得消息,東兀此次來的二皇子蒼颉,已經暗暗派人去了‘飛天寺’。恐怕他很快就會知曉,當日帶走小主子的,您的身份。屬下怕到時……”
“此事你不必擔心,我已交代讓人捏造了假的身份應付那蒼颉”,林北衡揮手打斷初三後面的擔憂,此時他臉上又恢複以往的風采,沒了剛才的頹廢之色。
只見他坐直身體,抽了之前寫的“将計就計”對折幾下扔到一旁,再次提筆寫字。
林北衡邊寫邊說道:“既然死無對證,這次算是我們全輸了,但這并不代表慶相就全贏了”。
話音剛落,手下筆停。
“初三你将這封信交給石破的幾位親信”,林北衡将筆擱下,颌首朝初三說。
“這是什麽?”南溯見他此時一幅胸有成竹之态,不由好奇。
林北衡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笑答:“這不過就是一封,以戲班班主名義寫的,他自己如何殺青衣的忏悔信罷了”。
林北衡見二人依舊不解,解釋道:“世人最忌猜疑,都道‘空穴來風’。即便石破他不信,但是不能保證他就毫無疑心,只要他對這件事尚有疑慮。那麽他自己就會調查,只要他查就不怕他不對整個事件乃至慶相的懷疑。”
這是林北衡利用人的猜疑之心,唯一能夠想到的後招。
“如果石破所查,和慶相毫無關系呢?還有石破一旦知道,這信是我們送的,他又豈不會懷疑我們?”南溯提問,這才是事情的核心所在。
“第一,即便查不到關系,但是石破卻已經知道事情的複雜性,即使對皇帝失望,也不會投入慶相門下”
“第二,石破幾位親信當中,有我們的人,自然不會被他發現,即使發現我們也可以變成被人栽贓”。林北衡解釋完,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他望着從窗戶縫隙裏直射而入的束束光芒,嘴角上揚悠悠說道:“我可不怕事情變得更複雜”。
南溯聽他這般說,不由有些佩服,這短短時間竟能想的如此周全,玩笑道:“你都已想好對策,倒顯得我們這些人很是無用了。”說完還不忘拖一旁立着的初三下水,朝他說道:“初三你說是不是?”
奈何初三并不接茬,只搖頭笑道:“屬下一直都很清楚殿下聰慧過人,而屬下也一直知道自己愚鈍”。
初三說完上前接了林北衡的信件,便抱拳告退,留下被噎得臉色青紫的南溯。
南溯十分無辜,在初三關門離去時,撇撇嘴朝林北衡抱怨道:“你都養的什麽人?名字叫初一初二三四就算了,脾氣一個比一個奇怪還。”
“一二三四是按照他們來東宮的時間順序排的,就是因為脾氣不一樣才能分得清誰是誰”,林北衡解釋,為什麽能認全這些人?不過是他們的性命跟自己的緊緊相連,更甚至他們用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性命罷了。
南溯也不再多說,懶懶收了案上的地形圖,邊卷邊問道:“你真打算請大明王朝的皇子來北宆?”
他們剛剛讨論的便是,東兀不請自來,而他們可以再請個別的國家的皇子過來,而他們商議的結果便是,請來大明王國的六皇子-——墨季陵。
林北衡聽得他問,解釋說道:“不是準備,是墨季陵已在來的路上了。有三方在,這才是最為穩固的關系”。
南溯将圖用細繩紮上,點頭表同意他的觀點,複又說道:“正好我們的北方正與大明北疆連在一起,這些年兩國和睦,我們的鎮北王在北方過得也算是滋潤了”。
“魏雄雖是異姓王,但這些年在北方也算安分,每年除了規定的朝貢便是盡撿寫珍貴少有的稀罕物送過來。這般圓滑,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臣服。”林北衡想到此人,也是看不得透。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說好要發糖的……
小北:糖呢?糖呢?!林北衡兇我兇的那麽狠,你居然還不讓他給我道歉?!
某魚:嘤嘤嘤,人家也不想的,人家必須要交代青衣的案子啊,不然俊小生死的不明不白會不好的。
小北: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讓他道歉?說吧!我很溫柔的!
某魚:嘤嘤嘤,人家要交代一下清楚你們的處境……
小北:別嘤了!
某魚:道歉怎麽也得讓人家準備準備啊!(對手指小聲:哪裏溫柔了?難怪太子要兇你)
☆、雲來
雲來水走
“魏雄的事先放一放,眼下最為重要的,是如何穩固北穹大明東兀這三方關系。”南溯将卷成細軸的圖紙自顧擱在書架的一角,返身之際腳步稍頓片刻,話題一轉又說,“你最好還是去哄哄你那丫頭吧,別到時真氣惱了,還不是你自己受罪?”
林北衡點頭,想到小北剛剛跑進屋裏的委屈樣子,心裏不由有些不安。但是在原則問題上,他并不想退讓,畢竟她的身份确實太過複雜,連他自己至今都未查清。若是事先知曉倒也不怕,只要多準備些應對措施即可,關鍵現在這般毫無頭緒的狀況,就是皇帝知道了小北來歷不明,也定不會輕易同意讓她留下……
“行了,我得回去了,後面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南溯見不得林北衡此時這般,低頭沉思的模樣。仿佛他肩上蓋住了濃濃的重霧,那些霧久久都不會散開。
很多時候,南溯都在想,林北衡這個自己從小便認識的人。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透他呢?有時候林北衡就像是透明的,為了不影響國計民生之類,從不主動去招惹那位步步為營,企圖竊了林氏江山的慶相。
更多時候只要慶相所為有益北宆百姓,哪怕主要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私心,北宆這位太子殿下便都會支持。
但是這位慶相大人,所作所為哪件不是為了他後期獨大勢力做儲備?
世人常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這位慶相确實是得了北宆百姓的心,可是他的初衷?他的最終目的?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富國強民?
然而以上的問題,南溯和林北衡曾有意無意讨論過,只是林北衡的态度總是晦暗不明,從未明确表态過。而林北衡平時只做些防止慶相擴大勢力的事,從不去打擊他的威信。故連他自己都不是清楚,這位太子到底如何看待慶相。
這時林北衡突然站起身來,推開書房的門便往外走。他并不知道南溯在想些什麽,待他察覺到南溯并未跟上,這才回頭看向一直立在書案邊上發呆的南溯,蹙眉疑惑問道:“怎麽了?又想到了什麽事?”
“沒,走吧”南溯聽得他喚,連忙回神笑答,掩了心裏的種種疑問,拂了衣擺便跟過去。
林北衡待他走到跟前,兩人方一起往府外走去。
此時已是夕陽斜照,溫柔的金色光芒輕柔染在,偌大東宮的每片屋檐琉璃瓦上,以及院裏種的每片樹葉上。
兩人一路走着,并未太多交談,眼見即将行至東宮門前時,南溯雙手背在身後笑着對同行的林北衡說道:“行了你就回去吧,別送我了”。
誰知林北衡卻只是淡瞥他一眼答道:“你可別自作多情!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下。”
幾句話說的南溯直想翻他白眼,剛他就疑惑了,這人今日怎麽就好心想到送送自己?原來只是順道而已!
南溯默,回他一個不善的眼神,剛要開口為自己掙回點面子。就見前方樹下款款走來一少女,淡綠長裙,一只白玉雕的蘭花簪斜斜固定着半攏的青絲。
那少女忽見二人,似是有些意外卻只是稍稍頓了腳步,連忙提着裙擺上前福身行禮,道:“長孫雲來,見過太子殿下南溯公子。”
北宆男女并未大防,故這位雲來姑娘此時并不需要遠遠躲開。
“免禮”,林北衡只微一颌首,不再出聲。
“原來是長孫小姐,不知小姐此來東宮是有何事?”南溯站在一邊好奇問道,這位長孫雲來,可算是京都有名的大家閨秀,詩琴書畫無一不精。
京都人民閑時曾作了打油詩:雲來時驚見雲來
自慚愧落荒而逃
當然以上都是大家無事時,帶點娛樂性的話題,其實真正能夠讓雲來受到大家尊敬的,并不是她的美貌或者才情。而是她每月初一十五都會為窮苦人家看病分藥,沒有半點架子,甚是親和。
不是說看病分藥解了多少人的困苦,而是這份為了百姓着想的心實在難得。
眼前這位雲來,此時雙手規矩置在腹前,微微低頭恭敬答道:“回南溯公子的話,家弟長孫玄正在東宮受教于太子殿下,此時已快下學,雲來正是來接家弟回家的。”
“原來這樣啊,那行你去吧”,南溯也不待身側的太子林北衡回答,就自顧潇灑揮手朝雲來作了請的姿勢。
“是”,雲來曲腿朝那二人又是一福。
“雲來姑娘慢走”,南溯見她如此,也收了手臂,就和林北衡繼續往外走。
“稍等”
忽然雲來提高聲音喚了一聲,林北衡收腳回望問:“何事?”
雲來本是直視那人背部,現下見他忽然回身,連忙低頭躊躇片刻輕聲問道:“是……是這樣的,雲來想問家弟在東宮可還安分?”
“長孫玄平常功課還算上進,他既來了東宮,自是按照東宮的規矩學習。你自不必為此憂心”。林北衡略一思索,方回答她。
“如此便勞煩殿下為家弟費心,家弟一貫頑劣,如今教習于東宮,雲來實在感激不盡”,雲來連忙又是低頭一福身體。
林北衡稍稍側身,讓了她的禮,黑眸變暗冷冷沉聲道:“慶相為國操勞,本宮教導他的幼子,也算是本宮該做的,擔不起你的一聲謝”。
一旁的南溯見氣氛瞬凝,那雲來被林北衡說的又是兩頰微紅,連忙上前解圍笑道:“此時寶兒也該下學了,雲來姑娘這會來的正好,我們就不耽誤你接他了。”
話剛說完,南溯便暗撞了一旁的林北衡胳膊,又笑說:“長孫小姐我們也走了”。他也不管自己一會稱呼人家姑娘一會小姐的,只和面無表情的林北衡一起走往前走。
待二人出了東宮大門,南溯還是忍不住朝林北衡頑翻翻白眼道:“你這面癱,能不能不要對人家姑娘那麽嚴肅?懂不懂憐香惜玉?”
林北衡看都不看他一眼,反問:“你懂?”
剛還為人姑娘抱不平的南溯,此時只張張嘴,半天才回了句:“總比你懂!”
林北衡回道:“既然你懂,你就等她接完人送他們回去?”
二人即将行至岔路口,南溯對于身邊這厮,不冷不熱的态度頗為不滿,忽然靈機一動一只手搭在林北衡的肩上,湊近笑得陰測測的說道:“剛那雲來一直問你寶兒的事,怎麽看都像是借機跟你說話。”
南溯見林北衡只瞥了眼自己依舊沒反應,暗襯:這是你逼我放大招的啊!随即咧嘴笑得甚是無辜道:“每次小北見到我,都會叫我南溯哥哥,我怎麽也得對得起這聲哥哥啊!所以我還是回去,跟小北說說這雲來是有多漂亮吧,好讓她有點危機感。”
誰知林北衡依舊不動聲色,對于他這反應,南溯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剛準備再加把火的時候,就聽到頭頂渾厚又熟悉的聲音——
“南溯,你在做什麽!”
世上這般嚴厲叫南溯,并且語氣毫不客氣的,大概只有一人,那便是——南嘯天!南溯他親爹!
南嘯天為北宆的鎮國大将軍,手握北宆大半兵權。一生戎馬保衛北宆安定,其人铮铮鐵骨剛正不阿,更是多年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
此時一身冰冷盔甲,站在夕陽光輝裏,倒要比往日柔和許多。再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雖藏在頭盔之下,但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半分不減。
“南将軍!”林北衡見到來人,率先打了招呼。
“太子殿下”南嘯天立即收鞭下馬,躬身行禮。
“南将軍不必多禮”,林北衡也稍躬身,虛托一把南嘯天的握拳的手臂,又道:“南将軍這是要去哪?”
“軍營剛剛傳信來将軍府,說有要事商議。下官正要前去一探究竟。”南嘯天恭敬回答。
“即如此,北衡便不打擾将軍了,将軍先請!”林北衡說着淡掃一眼,一邊站着不說話的南溯,一時玩心大起,趁南将軍還未上馬走人之際趕緊又說:“南将軍,北衡還有事,就先走了!”
“殿下慢走!”南嘯天南溯紛紛再次行禮。
“恩”,林北衡輕應一聲點頭,雙手背在身後,轉身于岔路口擇一路走去。留下單獨相處的哪二位父子。
很快林北衡便聽得身後“精彩”的對話——
“嗷嗷,爹你幹嘛敲我腦袋?!疼啊!”
“你還知道疼了?和太子殿下一起怎麽沒有半點尊卑之分?還跟殿下勾肩搭背!”
“是林北衡那厮……嗷嗷嗷”
“你再說一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剛叫錯了!”
………………
林北衡越走越遠,嘴角的笑也是越拉越大,心裏暗道:南溯這厮,還是交予南大将軍收拾更為妥當,如此甚妙!
這般想着,林北衡也很快行至市集。
京都商貿繁榮,不僅商店很多,更是偶有貨郎挑着貨物經過。林北衡此次出來,并不是考察民情的。
只見他緩步走在街道上,面色悠閑并不着急。穿過來往形色各不同的行人,林北衡突然想打南溯剛說的話,“到時候哄的還不是你”,南溯只說對了一半,因為小孩子無論在什麽狀态時都是要哄的。
林北衡穿過幾條街道,只在兩個地方停留片刻。這才提着油紙包,和一個小瓷盅,往東宮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雲來的結局也可以猜了。
林北衡:愚知同志,你還不讓我去道歉?這是想本宮後面死的更慘嗎?
某魚:(抓狂)我是魚只!不是愚知!!!
南溯:有區別嗎?
某魚:你想讓我虐你嗎嗎嗎嗎嗎?
林北衡:哦?(挑眉)你可以試試!
南溯:小魚魚,要知道本小将的後臺還是很硬的!(得意)
某魚:(淚奔而去)今天不發糖不發糖……受傷了……
林北衡:(喊)下一章本宮要道歉知道嗎~~~嗎~~~~嗎~~~~~
☆、棗砸
棗砸
夕陽下
遠遠得見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棗樹,屹立在東宮某角。忽然一陣輕風經過那棵棗樹的樹梢,便見那棗樹碧綠的樹葉,陽光下閃耀着熠熠綠色波光。
再一細看,大棗樹下站着一位少年。深藍色的長衫,自腰間紮緊一根同色系的腰帶。
那少年正一手扶腰,仰頭望着大棗樹,嘴裏還在不停說着什麽。難道他在跟樹上已經熟了的棗子說話?
當然不是!
待聽清那少年嘴裏說的是什麽時,便一下明白過來了。
“祖宗,咱有話下來說行不?”
沒有回聲
“祖宗,咱下來,你想幹嘛就幹嘛!”
……依舊沒有回聲……
“祖宗,咱下來去吃‘李記’的烤鴨怎麽樣?”
……好吧還是沒有回聲……
難道那少年真的在跟大青棗說話?
難道那少年一個人自言自語?
“祖宗,咱樹上危險,到處都是毛毛蟲”
“初七你這話都循環八百遍了,能不能換個臺詞?!”終于一道清脆的聲音,自綠色樹葉叢裏傳了出來。
樹下被稱為初七的少年,聽得樹上的人終于開口說話,這才拍着胸脯大大的籲了一口氣。雖然說話那人語氣聽上去,多少有點不悅什麽的。但好歹不枉費他吼這麽半天,嘴巴淡的就差口吐白沫了。
“切,我要不停換臺詞,你聽得有趣更不會搭理我!當我真傻呢?”初七小聲嘀咕着,雖然事實是他也不敢讓樹上那祖宗聽見。
這麽想着,初七舔了下略幹的嘴唇,複開口朝樹上的人喊道:“小主子,咱有話好好說行不!你看你每次跟我說話,還得俯着身才能看得見多累啊!”
“小初九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啊!”樹上人輕蔑的回一句,随後便聽得“咔嚓咔嚓”的聲音從細細的葉片縫隙裏傳來。
初九被這一陣一陣“咔嚓”聲,聽得耳道發癢。他擡頭眼巴巴看向那“咔嚓咔嚓”,啃着大青棗的樹上之人。
順着初九的目光看去,原來坐那大棗樹上,被初九喊“祖宗”的人,便是下午被林北衡狠訓一頓後,跑房間嚎啕大哭的——木朝北。
此時正穩穩當當坐在樹枝上,啃着大棗的人,一副悠然自得的輕松樣。哪裏還能看出,下午那會哭得好似受了什麽天大委屈?
“小主子,你這樣就太傷初九的心了!好歹初九也被你笑話這麽多年了,雖是沒功勞,但總有供小主子你逗樂的苦惱啊!”
“切!你就歇歇吧!”木朝北垂眸,看着那初九一邊說着苦哈哈的話,一邊用他那比蘋果大點的眼睛,快冒光兒似的的盯着樹上的棗兒。
看到這裏木朝北“撲哧”笑出聲來,随手摘了顆挂在眼前的大棗就往下面扔去。
“咚”的輕微一聲後,又一句“哎呦——”。
木朝北低頭探着腦袋,又伸手撥開眼前擋住視線的樹葉,“欣賞”初九被棗砸中腦袋後“五顏六色”的表情。
只見初九痛呼一聲之後,待看清砸到自己的是什麽,便連忙彎腰去撿那顆在地上滾了兩圈的大青棗。木朝北一看他撩了衣擺擦了兩下,就往嘴裏塞,不由氣大。
這人真是太不挑剔了啊!這麽想着,木朝北拿下嘴裏沒吃完的半顆棗,眯一只瞄準“嗖”一下朝初九拿棗的手砸去。
正中紅心
初九手裏的棗子還沒吃進嘴裏,被木朝北那吃剩一半的威武大棗給砸落在地,再次在地上滾了幾圈。
“喂!小主子你又欺負人!!”初九怒,仰頭瞪眼就跟木朝北吼。
“棗子有那麽好吃嗎?”木朝北毫不示弱也回瞪他。
“不好吃你還吃?”初九聰明的回擊。
“當然好吃了”木朝北眉頭一揚,也不等初九回答,又斜眼瞪他語氣生硬道:“把衣擺兜好了”。
樹下的初九剛想反駁,就被木朝北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止住,氣勢瞬間就弱了。不甘撇嘴一把揪上衣擺,左右手各拽一角,擡頭望去,很是不樂意道:“好了”。
木朝北見此,說一聲“抓好了”,便一把抓了自己裙擺裏兜着的棗子,扔進初九的衣擺“口袋”。
得了棗的初九,立刻換了幅模樣,眼笑眉開的興奮道:“多謝小主子賜棗!”半點不見剛剛那苦大仇深樣兒。
木朝北見此,暗戚一聲,也不搭理他,停了扔棗的手。便自顧靠着粗壯的樹幹,晃蕩着腿吃棗。
“小主子你也不能怪初九啰嗦”,樹下,初九舒坦的含着好肉開始“感嘆”及“不打自招”。
初九也不管樹上的人有沒有搭理自己,繼續絮絮叨叨說道:“小主子我一直跟你站一邊的,是初六姐姐非要我一直跟你說話的”。
“初六姐姐還說啊,我要是能完成任務,就給我做好吃的‘糖芋苗’。所以啊,我一定争取完成任務!”初九說着還不忘空出一只手,握拳給自己打氣。
“閉嘴!吃你的棗子!”木朝北聽得煩了,粗聲說一句。
“小主子讓我閉嘴,初九肯定會聽話閉嘴的!誰讓我初九是個,能為小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人呢!”初九說都最後一句時,又将握拳的手展開,在空氣裏激揚的揮着。
“小主子我這就閉……”
初九那嘴字還沒說出來,突然換成了“哎呦——”後,一把雙手抱住腦袋。
嗚嗚又被砸了,但是初九敢怒不敢言,只哀怨的偷瞄一眼樹上的人,不再說話,低頭就“卡擦”洩恨般大口咬着棗子吃。
順便坐那腹诽道:連馬屁都不讓我拍完!太不人道了!!
樹上的木朝北原本心情不佳,此時被初九成功逗樂,遮心上的陰霾差不多消散得幹淨。
此時正收了笑,想着待會怎麽為自己讨回“公道”。剛這麽一想,木朝北餘光便見,前方有兩道身影往這邊走來。木朝北立刻伸長脖子細看去——
“殿下”
人還未到,便見樹下的初九慌忙起身,嘴裏含着還沒來得及,囫囵吞下的棗行禮。雖然這厮看起來很緊張,這會卻壓根沒忘記抱緊懷裏的一衣兜的棗子。
“你們先退下吧”,樹下的林北衡只昵了眼緊張兮兮的初九,就對與自己一同過來的初六說道。
“是”,初六初九應,二人齊告退。
此時大棗樹下,只剩下樹上樹下的兩人。
風輕輕吹,吹得棗樹葉“沙沙”響着。以及木朝北吃棗子的聲音,不絕于耳。
“咳咳”
半晌,林北衡喉間輕震兩下,雙手背在身後,坐到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擡頭去看那坐樹幹上,怡然自得的人。
“小北,你在幹嘛?”
明知故問!木朝北心裏回了句,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依舊興致勃勃仰頭摘棗,再扔進裙擺的兜裏。
“樹上危險,我們先下來好不好?”林北衡哄。
才不要!
“下來我們去吃好吃的,怎麽樣?”林北衡誘哄。
誰稀罕?!
“生氣了?”林北衡換了方式,小心翼翼問道。
廢話!讓我拽你頭發試試?
“那我跟你道歉”,林北衡小心翼翼的協議。
道歉就完了,你爹養那麽多鋪頭幹嘛?
“那你想怎麽樣吧?”林北衡坐那雙腿随意伸直,頗有任爾宰殺的意思。
“你說的,我想怎樣就怎樣?”木朝北終于從綠葉裏探出腦袋,滴溜溜的轉了圈眼珠子鼓着腮幫重複确認。
“君子一言”,林北衡看她跟狡猾的狐貍一個樣的嘴臉時,忍不住嘴角上揚,這丫頭大概不再生氣了吧。
聽此木朝北嘴角輕扯詭異一笑,對林北衡說道:“那你過來一下,我們拉鈎!”
“不用拉鈎,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林北衡連忙搖頭,對于木朝北的細微表情,他是相當了解的,所有此時才不會上當!
“那算了”,木朝北聽他這麽一說,馬上縮回腦袋靠回樹幹,可是視線沒有離開他半分。
只見林北衡似是猶豫了一下,便又四下看去,确定偌大的院子沒有外人時。這才壯士斷腕般的站起,走到樹下,朝樹上的人喊了句:“我過來了,下來吧”。
木朝北透過層層疊疊綠色樹葉的縫隙看清樹下站着的人臉時,這才滿意輕哼一聲,撿了裙擺兜裏的棗子就撥開樹葉往那人身上丢去。
“哼”,林北衡吃痛伸手捂住被砸的肩膀,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會這樣!這丫豈會輕易放過自己?
“第一顆棗,是因為你兇我”,木朝北才不管他疼不疼,說着又丢下第二粒棗子又說,“第二顆,你拽我頭發”
後面便是接二連三的——
“第三顆,你到現在才來哄我。”
“第四顆,你不準我出門。”
“第五顆,你不準我出門就算了,還編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
“第六顆……”,木朝北扔棗的手頓在半空中,擰眉思索,第六個的原因是什麽好呢?
“喂第六個你還要不要了?”木朝北一時想不出第六是什麽,低頭問剛被一連砸了這麽多下,正彎腰撿起地上第五顆棗子的林北衡。
綠色葉子變成黑色的影子落在他與地面平行的背上,只要她稍稍碰了下那葉子,那些斑斑駁駁的影子,便在他厚實的背上悄悄顫顫動起來。木朝北看地有趣,不由再次擡手捏是那簇樹枝搖晃起來,綠葉動的越快,影子也動的越快。
林北衡拾了棗子直起身,就擡頭看到她玩的正有趣,無奈點頭,笑道:“小北給的都得要”。語氣之誠懇,天地為鑒吶!
“那我扔了哦”,女孩子都要被哄,木朝北自然不例外。歪嘴一笑就裹好裙擺兜裏的棗子,雙腳在樹幹上一點,便跳了下去。
滿懷的棗香,這是林北衡當下腦袋裏突然出現的幾個字。
“好大的第六顆棗”,林北衡低頭對上懷裏的人笑。
剛剛這小丫頭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忽然就從空而降撲了下來,也幸好自己反應及時,一把伸開手臂兩人接住樓進懷裏,不然小北就要掉到地上,成了一顆“大灰棗”了。
“你是嫌我重了?!”木朝北聽此很是不滿,随即嘟嘴抗議。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以後的糖!
終于等到了!
最近加班加了好久,嘤嘤嘤~~~~
腦袋好疼,昨晚十點就睡了,快十點才醒,好舒服~~~~
所以今天一定要多寫些甜甜的。
話說,你們覺得小北很弱嗎?其實小北根本就不需要強的對不對?!
☆、蟋蟀
前奏
林北衡一愣,待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時,不由失笑道:“怎麽會?”
“真的?”木朝北本就沒真的在意這個問題,現下見他态度誠懇自然不會過多糾結于此。
她便在林北衡點頭之際,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兩腿一掙便雙腳落地,牽起他的手就往院外走去,還邊走邊說道:“你剛不是說要帶我吃東西的麽,走吧!”
木朝北剛走兩步後,便怎麽也邁不動腿了,回頭一看,原來是身後的林北衡正對着自己笑,一動不動站在那裏。木朝北疑惑歪頭問:“喂!幹嘛不走?難道你想反悔?”
林北衡并沒回答,只是伸手指指她的腦袋笑道:“你頭發上有東西”。
“什麽?”木朝北一下沒明白過來,呆愣問道。
難道在樹上待久了,葉子掉頭上了?這麽想着,一伸手就去摸頭發。冰冰涼涼的?還軟軟的?
“啊——”一陣尖叫自樹下傳來,響徹整個東宮。
“嘩啦啦——”一群鳥兒驚得展翅飛走,尖叫聲來源的那座院子的天空。
“林北衡你個大尾巴狼!”
木朝北氣的兩眼冒火,将捏在手裏的東西,一下朝對面那人的身上扔去。
那是一條綠油油的軟軟的毛毛蟲,在林北衡胸前白色的衣服上蠕動兩下,很快又掉在了地上,剛落地就躬着軟軟的身子爬進了一旁草叢裏。它要珍愛生命,遠離戰場。
“恩?小北我怎麽又變成大尾巴狼了?”林北衡無辜,又笑道,“小北我可沒尾巴”。
“那你就是沒有尾巴的大尾巴狼”木朝北瞪他,“我頭上是蟲子!”有蟲子你不告訴我!
“對呀”林北衡再次無辜點頭,确實是蟲子。
“可是你卻不告訴我!不告訴我!不告訴我!”木朝北吼道,邊吼邊往那人身上猴去,樓主他的脖子,再雙腿一下夾住他的腰,就“啪啪啪”的不停拍打他的背。這人太過腹黑。
“我還沒說完呢,你就自己抓了”,林北衡攤開雙手一臉無辜,雖這麽答着,卻一把将人扛到肩上,在她沒看到的地方綻開笑,“好了,我們去吃晚飯了,乖。”
“我不跟狼一起吃飯!”踢腿,打人,嗚不管用蠻!
“我是狼,那你是什麽?”林北衡笑問只當她在撓癢,并不在意。
“我是狼孩兒”,木朝北很自覺,跟狼也沒個差啊。
雖然一直吵着不和大尾巴狼一起吃飯的木朝北,這會正端坐在飯桌前啃着“李記”的烤鴨腿。
“能不能斯文點?”林北衡拿了熱毛巾,擦掉旁邊對面女孩嘴角的油漬,對于她的吃相很是無奈。
“不能”,木朝北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将骨頭丢到桌角,朝他得意龇牙咧嘴的晃腦袋。
“吃飽了?”,林北衡對于這樣毫無形象的木朝北早就習以為常,只是又拿來熱毛巾,給她細細擦幹淨臉上和手上的油漬。
“恩恩,飽了”,木朝北點頭,鼓起腮幫子方便林北衡擦臉。很是享受的眯着眼睛看對面人認真的臉,木朝北偷偷想,對面這人是不是也很享受照顧自己了?
當然這樣的問題木朝北才不會主動去問的,要這人惱羞成怒了,倒黴的可是自己。
“吃完和初六散步去吧”,林北衡擦完拍了下她腦袋,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便起身準備離開。
木朝北點頭,晚飯後散步是一早就被他養成的習慣。在木朝北的記憶裏,自從她來到京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就會飯後陪他一起圍着宮裏的湖走兩圈,可是自從搬到東宮後就換成了他去忙自己的事,初六陪自己了。
木朝北在林北衡離開後,剛準備和初六一起走的時候,便見初十抱着個東西興沖沖跑了進來。
“初十,不可如此魯莽”,初六伸長手臂,檔住一個勁要往前湊的初十。
“初六姐姐,我有好東西要給小主子看啦!”初十本就一臉的肥肥的肉,這會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