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關切問道。

“沒……沒”,木朝北聽到有人叫自己,斂了心神連連搖頭,收拾好表情重又端正坐回不敢再去看坐下說話的那個人。

皇後并沒有想太多,見她恢複正常不疑有他又說了句:“若是哪裏不舒服,先去後殿休息一下?”

木朝北不想動靜太大,且又怕林北衡擔心,連忙抓起剛被扔掉的竹筷,搖頭努力笑着跟皇後說道:“剛剛那人表演的太吓人了”。

皇後本是半信半疑,可又見她這會正笑着聚精會神看表演,也不再說什麽,由着她去了。

然而臺下的林北衡卻将木朝北的異常看在眼裏,剛剛她怎麽了?想到什麽了嗎?對于此時的木朝北,林北衡突然有種抓不住的無力感。

他不知道她三歲以前的過去,甚至他都不清楚,那年的木朝北是不是只有三歲。

耳邊有他人議論說話之聲,林北衡舉杯湊到唇邊,暗自告誡自己,這樣的場合實在不宜想這些。

寬敞明亮的殿內,北宆大臣與他國使臣聊起各國趣聞,場面火熱,北盞叫錯,酒至半熏。可是你知道誰喝得通紅的臉皮下想的是什麽?

這時那蒼颉不知為何突然起身,走到殿前朝皇帝握拳道:“北帝,小王願劍舞一曲,以此助興”。

皇帝自然拍掌叫好,而衆大臣更是興致勃勃,這來自東兀的蒼颉王的劍舞,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随侍一旁的太監,在皇上點頭之際就已取了表演專門用的寶劍,置于頭頂送到蒼颉手上。

只見那蒼颉只是随意揮舞兩下,試了試那柄長劍。鼓點聲起,那擊鼓的赫然是東兀剛剛表演過的鼓手。

鼓聲渾厚如悶雷聲聲,蒼颉單腳原地旋轉,劍光蕭蕭。

鼓聲點點如暴雨急驟,蒼颉持劍騰空而躍,劍花盛開。

悶雷猛然炸開,長劍劃破空氣,寒光乍現。

所有觀望之人,無不屏住呼吸,睜大雙眼生怕漏看了其中一招。

鼓點漸漸弱了,持劍之人收劍背在身後,單腳點地再次一躍而起,他那深藍色的衣擺翩翩。

鼓聲止,衣擺歸位。

再次雷鳴掌聲四起,在座之人無不驚嘆,東兀使臣更是得意非常。

“獻醜了”,蒼颉嘴角斜斜勾起笑,四下朝在座各位握拳致意,這便雙手握劍還給随侍太監。

“蒼颉王這才真正當得上舉世無雙,讓朕大開眼界”,皇帝一拍大腿,誇贊道,只是這句誇完便沒了下文。

蒼颉落座,他依舊并無太多表情。仿佛剛剛舞劍之人,并不是他一樣。

宴席繼續,大家原本以為大明的六皇子墨季陵也會有所表示,可是等了半點也不見大明那邊的動靜。大明王朝這次來的這群使臣一直安靜沉默,并無半點出彩之處。多少有點讓人不解。

尤其是那六皇子墨季陵,此時更是安靜夾菜,舉杯淺抿。似是根本就沒有看到衆人來去的目光。

殿內紅底金色花紋的毯上不曾有空,樂聲不停,舞步不歇。

然而木朝北卻是自蒼颉王舞劍開始時,就一直僵硬的呆滞望着舞臺不動,她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異常,只敢将擱在腿上的雙手撺緊好止了不停輕顫的身體。

又過了一會,皇帝斜靠與龍座之上,已是微醉狀态。半阖着雙眼突然道:“太子這幾日,可要招待好二位來訪的皇子。”

林北衡一邊應付着和他坐在一邊的大明使臣,一邊又不放心木朝北,正一心二用之際,突聽此立刻起身應道:“兒臣遵旨”

“大家相互多多交流才能彼此進步啊”,皇帝說完便要睡去,林北衡見此朝一邊的近侍太監孟常打了個眼色。孟常一看皇帝合在一起的眼睛趕緊招了人來,便扶了皇帝回“承暮殿”也就是皇帝的寝宮。

一側的皇後見此叫上混混沌沌中的木朝北也一起跟了上去。

這邊皇帝一走,其他人也漸漸散了。

林北衡本是克制之人,飲了兩杯酒此時倒也清醒。見到木朝北跟在皇後身後,邊走邊回頭跟自己眨眼睛,這便起身準備去找她,便聽到有人叫他——

“北太子。”

林北衡聞聲望去,不由指尖輕點身側衣角,那人便是東兀使臣呼延蒼颉。

“蒼颉王,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1.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答案一:值班

答案二:修文

2.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在值班室修文。

3.世界上最最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呵呵,本想日更的突然發現要更新的章節畫風好奇怪,然後在值班室修文。

然後錯過了祝大家聖誕快樂的時間。

4.太好了沒有4,謝謝看以北治北的小夥伴們!

雖然努力修了一下這章的畫風,但是自從看了三叔的盜墓筆記之後,額畫風好像有點抖,不過今晚已經開始轉回來了。

5.祝大家聖誕快樂吧!雖然遲了,那就天天快樂好了。

☆、落水

落水

“見過北太子”,蒼颉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在林北衡回望自己之時,朝他稍稍屈首。

然而林北衡心裏急着要去找木朝北,并不想因他耽擱太久。這便微側身,讓開他的禮。

嘴角帶着禮節性的微笑朝他道:“不知今日宴會,蒼颉王可還滿意?”

“自然”,蒼颉笑道,鳳眸半睜在大殿明亮的燈火下,生輝奪目,而那稍稍上挑的眼角似是夾了無數光彩,妖治非常。

而後他又說:“小王剛剛多飲了幾杯北宆的佳釀,現下有些頭暈,不知能否請太子陪我外面走走,也好醒酒?”

醒酒?

“蒼颉王,實在……”

“阿衡”

林北衡剛想拒絕,就聽身後有人喚自己。一聽這聲音,林北衡垂在身側的悠地握緊。

“阿衡”,木朝北只顧着見到熟悉的人,心中剛剛的不适也不見了,這便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一下拉住他握拳的手。

搖了搖他的手臂,仰頭望去,誰知他并不出聲,心中只以為是他在生氣自己擅自入宮的事呢。

連忙又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嬌道:“阿衡,初六姐姐作證,不是我願意來的。”

林北衡迅速看一眼一旁的蒼颉,見他并未異樣,這才展開手掌,将她的小手握進手心,低頭與她道:“你的事,我們等下再說。”

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而擡頭看向蒼颉又道:“實在抱歉,本宮今晚應該不能陪蒼颉王散步醒酒了”。

“這位是?”蒼颉并未回答林北衡的婉拒,饒有興趣的看向依在北宆太子身邊,身穿杏色衣服的女孩。

那女孩,大概十一二歲的模樣,黑發梳成一對“沖天鬏”,像兩個小角一般包在她腦袋兩側。此時她正彎着一雙月牙眼,好奇的往他這邊看過來。只是目光觸及到自己,仿若受驚一般黑眸一怔,往她身邊的林北衡身上又靠近了些。

蒼颉不由微一挑眉,她這是怕自己?不待他深想,便見林北衡上前一步,擋住他好奇的視線。

“她是本宮的人”,林北衡出聲,聲音略冷了幾分。

目光向對面的蒼颉直視而去,頗有幾分警告的意為。

“原來如此”,蒼颉收回目光,心中了然,只是對于林北衡明顯的主權宣示,深覺有趣。

又道:“不若我們一起去走走,小王也想多了解了解北宆的風土人情”。

蒼颉這才将話題又轉了回來,側臉鳳眸含笑往向那二人。

這是不達目的便不罷休了?

林北衡見他态度堅決,心下又改了主意,當即點頭便道:“本宮定當盡道地主之誼”

仿佛剛剛一直推辭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北衡此時想的便是,越是逃避不過是給這蒼颉多些好奇,和糾纏的機會罷了。

一直抱着林北衡胳膊的木朝北,聽着二人對話,一時沒明白過來。

走走?

去哪走?

木朝北本就對蒼颉有點怵的慌,剛就是因為心裏沒來由的不舒服,才跟皇後告辭跑來找阿衡的。

他這是要抛開自己去應酬了?

想到這裏,木朝北一把抱緊林北衡的胳膊。

林北衡感覺到她的抗議,卻低頭對她說道:“小北也一起去吧。”

“太子和蒼颉王,這是要去哪呀?”又一道聲音自林北衡身後傳來。

聲音醇厚,似是春日暖陽下的風般溫和。

“大皇子”,蒼颉看清來人最先出聲,笑與來人招呼。

原來剛剛說話的便是北穹的大皇子,林左維。

林左維乃北帝長子,母妃因病故去多年,和宮裏其他幾位皇子關系倒沒因此有多生疏,唯獨和太子并不親近,當然問題自是出在太子這邊。

林左維算是長袖善舞之人,即使沒有強大的母系力量,依舊能夠在朝堂獲得一片贊揚之聲。他本人也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一雙桃花眼更是溫潤如水,看着更多的倒像是個白淨書生般斯文。

京都懷春少女夢裏出現最多的,可不是這位賢名在外的大皇子?

“蒼颉王”,林左維走近時,便對勾唇而笑的蒼颉點頭致意。

“我們剛剛在說去禦花園中散步醒酒,不知大皇子可感興趣?”蒼颉邀請,眼神狀似無意看向同樣淺笑的林北衡。

“如此甚好,我剛還說有些頭暈呢,也正好可以向蒼颉王了解了解貴國的風土人情。”林左維眸光一閃,只是這說的話,和蒼颉剛剛之前所說倒有些不謀而合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巧合。

木朝北聽到這裏,總算都明白過來了,自己不看清情況就跑過來,這不是自找麻煩麽!原本還以為找到林北衡就能趕緊回家睡覺的,這會……

一想到這裏木朝北就暗惱自己的魯莽,她又不想這會灰溜溜的抛下阿衡先走,只好勉強打起精神配合他們。

可是木朝北再遲鈍也能感覺得到這幾人之間,仿佛有許多暗流在游動,氣氛有點緊張?

林北衡察覺到身邊人的不安,便又暗暗握了握包裹在自己手心的小手。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所有未知的疑慮和危險出現之前,徹底了斷。

“既然要去夜游,只有我們三人,豈不無聊?”林北衡掩了自己的心思說道,在蒼颉挑眉疑惑之時又解釋道:“不若我們再邀上大明六皇子一道吧”。

“還是太子想的周到”,林左維連忙出聲應和。

話一說完,立刻就朝走到大殿門口準備回去的墨季陵朗聲道:“墨皇子請留步”。

林北衡見那墨季陵似是沒有聽到,便遣了一邊的太監前去邀請。

不一會,便見墨季陵聽得小太監的話後,遠遠朝這邊看了看。而後與身邊的其他使臣低聲說了什麽,這便随矮小的太監一道走過來。

殿內燈火明亮,墨季陵一身紫色直長袍,腰間系條同色金絲蛛紋腰帶,其上挂的那只造型簡單的橢圓墨玉。

眉目明朗,雖和蒼颉都是細長的眼睛,然而他看上去卻是比蒼颉王更加拒人于千裏的冷漠。

深色紫色的衣服,将整個人顯得更加深沉。

“北太子,蒼颉王,大皇子”

墨季陵走過來,與幾人保持一定距離停步時,便對幾人點頭致意。

“六皇子我們剛剛還在說要去禦花園裏散散步,不若我們一起去吧。”林左維見他過來,連忙邀請。即使剛剛那小太監已經說過一遍。

“難得今日我們三國相聚,大概以後也沒這樣的機會了,六皇子你說如何?”林北衡笑說,一手牽着木朝北,一手擺在空中做出邀請。

“自當奉陪”,墨季陵嘴角帶笑答,只是細長的眼眸并不能看出情緒。

一聽這話,端着腦袋站在林北衡身邊的木朝北,一下就聳拉下肩膀。大半夜的去禦花園散步?看什麽?看黑樹黑水黑人影?

然而憋屈跟着幾人,往禦花園方向移去的木朝北還不好将內心的崩潰表現出來!只能悄悄用手指摳摳林北衡的手心,誰知這人居然只是緊了緊握她的手,就不再理她。

只一個勁的跟幾個皇子啊什麽人寒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不就一禦花園麽,這裏的幾個人誰家沒禦花園了?

其實這時候的林北衡哪裏一個勁的跟人寒暄了?就是想說話,也插不上嘴的!有林左維在,官方問候豈需他人?

幾人行了一段路,林左維便朗聲對同行的人道,“我們大都年紀相仿,也不要叫什麽皇子王爺的,不如彼此互稱姓名吧,如何?”

“甚好!”蒼颉應道。

木朝北撇撇嘴看這寒暄的二人,心裏暗自鄙視,真是虛僞夠了!一邊緊緊拉着林北衡微涼的手心,一邊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蒼颉。

看着這個人的暈黃的燈光下,淡黑的身影。木朝北皺眉,将空出的手舉到自己的脖頸處,為什麽看到他,就會脖子僵硬呢?

這是第一次見到他啊!

木朝北正想着,便聽一旁的蒼颉突然停下,長臂空中一揮,指着遠方黑影之中的亭臺樓閣對同行之人說道:“這禦花園可真是秀治,我們東兀這點就沒你們北宆做的好”。

“我那父皇最愛這些雅致的東西,故……”

“等下!”一直不說話的墨季陵忽然停下腳步,打斷林左維後面說的話。

衆人不解,卻隐隐聽到前方有人在喊——

“救命!救命啊!”

那呼聲急切,似是從前面池塘傳來。

站在衆人之間的木朝北也聽清了,不由心中奇怪的上前一步,卻被林北衡拉着往前拉住往聲音傳出的地方大步走去。

“我們也趕緊過去”,林左維見此招呼衆人上前,卻見走在最後的是自己,不由尴尬的手臂停在半空。

黑暗當中,停滞在他嘴角的笑忽然向上揚起。

夜風襲襲,樹葉恍恍,投射而下的顫顫黑影,恰恰映在那彎曲的唇角。

林左維不再停留,邁開腳步便跟上去。他也很好奇前面發生了什麽呢!

衆人趕去之時,便見池心有一人影水中拍水撲騰。岸上已有太監勾着竹竿想将人拉過來,只可惜水中的人掙紮的已沒了力氣。只拼力嗚咽喊着“救命”,然後沒入水中,似是被嗆了口水,撲騰着頭頂出水,又連咳了好幾聲。

“阿衡”,木朝北站在岸上,看清情況連忙拉了拉林北衡的胳膊,蹙眉道:“阿衡,怎麽辦?”

林北衡安撫般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望向岸上拍着竹竿幹着急的太監宮女,再看水中掙紮呼救的披散頭發的女子。不由嘴角向上勾了勾,招了身後的太監道:“去找兩個會水的人,将那人拉上來”。

“是”,身後的太監應了立刻跑開。

“這掉進水裏的是什麽人?”一旁看着的蒼颉看這混亂的一幕,好奇的邁腿向前一步,似是想要看個仔細。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收藏都不動了,好心塞啊。

某魚要更加努力的碼字碼字~~~

好了,更新完了就去睡了。

話說墨季陵的文,都碼了十萬字左右了。就是沒碼完不敢雙開,還是等阿衡的這篇碼完再說吧!

☆、雪原

雪原

“這麽黑,實在看不清,估計是什麽宮女吧”,回答的是跟上來的林左維。

“哦,是麽,一個宮女怎麽好好的就掉進水了?真是不小心”,蒼颉說的好不惋惜,只是這神态和語氣卻怎麽也沒有惋惜的意思。

而就在此時,水中之人仿佛用盡力氣般,沒入水中便不再出頭。

看的木朝北不由手下用力,空着的手也一把拽住林北衡的衣角,其實她心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這麽多人看着,就沒有會水的願意下去救人?這還是在皇宮裏啊!

木朝北伸長脖子想看清水中的情況,奈何天黑,實在看的模糊。轉而她又擡眸看一眼身側事不關己的林北衡,他剛剛只是讓人來去救,神色并不着急。想來他已是心中有數,也定有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很多時候,木朝北覺得自己特別看得清身邊這人的想法,比如此時,肯定是阿衡已看出異樣,或者水裏這個看着像是故意等到他們過來便溺水的場景一般。

木朝北悄悄睇一眼同行的大皇子林左維,心中疑惑,他今天怎麽就沒動靜?

“噗通——”

就在岸上個人暗懷心思,各自算計之時。便見對岸一黑影躍入水中,向那已經掙紮不再的落水之處游去。

林北衡看清那人是誰後,眉頭一跳,悄悄向身後的侍從使了眼色。

隐在黑影裏的侍從收到訊息,立刻悄聲滑入水中,黑水黑影,若是不細看,很難察覺得出。

“阿衡,那是雲舒哥哥”,木朝北也認出那個躍入池中之人,壓低聲音和身邊的人說。

“恩,沒事”,林北衡凝目望向水裏的那道身影,此時也只有林雲舒會真的跳下去了。

“幸好只是初秋,落水也不至于太冷”,說話的是一直站在衆人身後的林左維。

這話怎麽聽着就那麽不順耳呢?木朝北本想回他一句的,但見水中的人已被拉到岸邊,心中擔憂林雲舒,連忙掙了林北衡的手,跑過去湊近看看。

那二人正被太監宮女圍着,七手八腳的想要将人擡起,卻被林雲舒一下推開。只見他也不管自己全身濕透,就地便為已經昏迷過去的女子按壓腹部。

木朝北見此想要幫忙也鑽了進去,剛蹲下來用手撩開那女子濕漉漉貼在臉上的黑發,待看清人臉時,心中一驚這人正是剛剛跳舞的——顧雪原。

宴會結束,她就應該回去了啊,怎麽會落水?

木朝北尚未細看,便見顧雪原吐了好幾口水,此時已經幽幽睜開眼睛,眼神迷離的直愣愣瞪望着人群。絲毫沒有之前在大殿裏翩翩起舞的靈動神态。

“你怎麽樣了,可有哪裏不舒服的?”木朝北見她還未完全清醒,也不再多想,連忙伸手去拍她的肩膀。企圖将她意識喚回。

“咳咳咳咳”,顧雪原這才将視線轉了過來,剛張口要說話,便連咳了好幾聲,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将人送到楊妃宮裏,遣位女醫去看”

就在木朝北正束手無措,正手裹衣袖給地上的顧雪原擦臉上的水漬時,便聽林北衡走了過來,吩咐一旁看着像是個太監中的小領導說。

楊妃是顧雪原的表姑姑

“是”,那太監連忙應着,半分不敢耽擱,連忙揮手招呼身後躬身立着的太監宮女一起行動。

木朝北看了眼顧雪原濕透的衣服,又擡頭看了看高挂的宮燈。撇撇嘴指着身邊的一個太監就說,“你把外袍脫下了給顧姐姐蓋上。”

那小太監瞧着地上那身材玲珑有致的顧家小姐,連忙聽話的将外袍脫了下來欲要蓋過去。

木朝北本沒有多想,只想着要是這漂亮小姐的身材暴露于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太好。誰知那小太監剛将外袍拿過去,就被雪原一巴掌拍開。

并連咳幾聲虛弱嫌棄道:“你這閹人的衣服拿遠點。”

“趕緊将人送去”,林北衡見此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頗為不耐的朝一旁立着的宮女說道。

“用我的衣服吧!”

這時剛剛累倒在一邊的林雲舒走了過來,解開已經濕了的外袍遞給一旁的宮女,貼在額前的發梢水珠滾到溫和笑着的嘴角道:“我這衣服雖也是濕的,總歸聊勝于無吧!”

“小姐小姐”,林雲舒話音剛落,便見一少女手拿披風的跑了過來,撲到顧雪原身邊就喊,“小姐奴婢就去給您哪件披風怎麽就成這樣了?!”

帶着哭音的那個少女應該是顧雪原的侍女,少女雖然在哭,卻動作麻利的将手中的披風給地上的人裹住。

站在一旁的林雲舒見此将舉在半空中自己的濕衣服拿了回去。

此時已有人擡了軟轎過來,扶着瑟瑟發抖裹着紅色披風的雪原上去,一行人才離開了。

然而顧雪原剛剛離開之際,眼神似朝人多的地方看過一眼,只是天色太晚,并沒有人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

池邊這才安靜了下來,林北衡正招來随侍太監正輕聲吩咐着後續工作。

便聽林左維對蒼颉和墨季陵說道:“實在抱歉,讓二位皇子見笑了。”

“無妨!”墨季陵冷聲回答,他至始至終都是安靜站在衆人身後,默默看着一切并不說話。就像此時只答了兩個字,便抿了嘴唇沒了下文。

林左維對于他的冷淡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将目光投向雙手置于背後笑意淺淺的蒼颉。

“有何可笑的?這位英雄救美的俠士是?”說着蒼颉便看向前方正準備和随從離開的林雲舒,語氣裏的調侃和興趣毫不掩飾。

“那是我三弟林雲舒,我這就去問問。”林左維笑答後,便向林雲舒走去道:“三弟你怎麽在這?剛剛發生了什麽?”

“皇兄”,林雲舒剛穿好侍從拿來的衣服見了來人,立刻笑着行禮解釋:“我剛從宴會上出來,經過這邊便聽有人落水,匆匆趕來,臣弟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

“原來是這樣,三弟夜寒風重小心着涼快些回去休息吧。”林左維說完又關愛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話剛落音,林雲舒便應景“阿秋”的打了個噴嚏,而後不好意思的朝林左維尴尬的笑笑,這才又跟衆人打了招呼便先走了。

一場莫名的落水事件也擾了大家散步賞夜景的心情。

這邊林北衡交代完事,朝二位皇子道:“夜已深,兩位皇子也早些休息吧。”

“說的也是,确實有些累了,小王我這就先回去了,北太子辛苦一了天,不若也早點休息”,蒼颉言畢朝幾人拱手,嘴角的笑斜斜朝上揚了揚,便自顧折回,他身後的随從緊随其後。

林左維見此連忙跟了上去,又招呼了墨季陵道:“六皇子也一起走吧。”

墨季陵往出事的水面看一眼,這才與木朝北致意與自己的随從也一同往外走去。

外國使臣住的是宮外的驿館,林北衡示意宮裏的侍衛跟上送他們過去。這兩位的身份尊貴,自然要保護的妥當,不可有一絲纰漏。

待幾人離開,岸邊便清靜下來。

林北衡訓斥了幾句值班的太監和侍衛,他剛才已經吩咐人去顧家傳了消息,以及堂堂顧家小姐怎麽就掉進禦花園的池子裏。

後期要做的事還有許多,他雖是東宮太子,但還犯不着皇帝宮裏的事也管。只簡單又交代了兩句便重又牽了木朝北的手準備回東宮。

木朝北見此時沒有外人在,便笑嘻嘻拽了他的胳臂示意他蹲下。

林北衡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二話不說就蹲了下來,待人跳到自己背上雙手一托穩步往東宮走去。

木朝北将臉貼在他背上小聲問着,“阿衡你說那個雪原怎麽掉水了去了?”

“你覺得呢?”林北衡反問。

“我怎麽知道!”木朝北提高聲音回了句,就伸手拍了下他圈住自己腿的胳膊。

“那我怎麽知道呢?”林北衡故意逗她,低低笑着。

“好歹也比我多吃幾年飯,連這都看不出了”,木朝北自是知道他在都自己玩,依舊撇嘴嘲諷兩句,撇完嘴又皺眉叽咕道:“可我總覺的哪裏不對勁。”

“哦?”林北衡一挑眉,他家小北這回好好觀察了?卻又不動聲色又問,“你先說說哪裏不對了?”

“哪裏不對?”木朝北念了一遍,繼而沉思片刻不太确定的說,“我就想不明白那顧雪原居然嫌棄別人給她遮身體的衣服!!”

“嗬嗬嗬”,林北衡忍不住笑出聲來,也就自己能跟得上她的思維了。

“你笑什麽,難道不是嗎?一個人要真的快死了還會在意用誰的衣服蓋住快走光的身體?”木朝北暗瞪了他一眼,雖然明知他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等他回答,接着又說:“我就不信皇帝伯伯宮裏養的人就沒一個會水的?就算沒有會水的!難道他們都不知道那池塘裏的水其實很淺啊!”

“可能是顧雪原人緣太差?沒人誠心要救她?”林北衡問。

“你當我傻啊顧雪原在京都可是有名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不說,就是她那讨人喜歡的性子會人緣差?”木朝北不屑的又敲了他腦袋一記,也不給他反擊的機會,繼續道:“所以這怎麽看都挺假的,就是……”

木朝北突然皺眉,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具體哪裏有問題,卻又說不上來。

“再回憶一下,仔細想想。”林北衡并不提醒,将人往上掂了掂不再說話,只管踩着地上被拖長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寶兒:喂,那條魚你是不是忘記我了?

某魚:……沒

寶兒:那本寶怎麽就出現了一次。

某魚:你又沒有賄·賂我,憑什麽。

寶兒:……我要告訴我英雄阿爹。

某魚:去吧

今天沒吃魚,所以魚今天心情不好了,,連小劇場都寫的不開森了。

☆、本女俠

“就是她後面那一下,就跟真的要被淹死一樣”。

對于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林北衡卻明白她想表達的是什麽。

因為她所說的正是自己疑惑的問題,顧雪原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禦花園的池塘裏,這個很好解釋。

至于她剛剛說的問題,林北衡并沒有答案回答她。二人便沒有說話慢慢走着,穿過長巷很快行至東宮,便見初三遠遠候在東宮殿外。

“殿下”初三見一行人過來,連忙上前兩步行禮,只是那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份沉重,便可得知他有了什麽重要的信息要彙報。

林北衡點頭将背後的人往上又掂了掂,沉思片刻後卻依舊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問身後的人,“小北,想不想知道為什麽?”

“恩?”木朝北一下沒反應過來,只鼻音很重的應了聲。此時她已昏昏欲睡,大腦處于混沌狀态,聽到身下的人跟自己說話,艱難睜開快合在一起的眼睛。

“睡覺了?那就算了。”

“沒沒睡着!”木朝北這才終于反應過來,一下從他背上挺直腰。奈何身下的林北衡一個不妨,險些被她帶摔倒。

“慢點”,林北衡穩住腳步,也不惱只輕笑的伸手拍一下她緊緊纏着自己腰的腿。

“嘻嘻,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剛差點睡着了。”木朝北讨好的将整個身體貼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寬厚肩背傳來的溫暖,嘴裏不忘小聲嘀咕一句,“還是怪你走的太穩了,害我老想睡覺。”

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叫倒打一耙?!

林北衡對于她的這番強詞奪理的行為,一貫都是采取包庇措施,此時也是只輕輕笑出聲來,并不反駁。

初三與其他幾位宮女太監一樣,裝作什麽都沒聽到,只管鼻觀心,眼觀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往前走着。

而趴在背上的木朝北見此更是得意的搖頭晃腦,那掉了的門牙處,此時新牙齒也已長出一半,昏黃燈光下看着格外詭谲異怪。

待到書房的時候,林北衡将“吸”在自己背上的人拔下,放在書案前的椅子上,又倒了杯熱水給她捧着。自己便雙手抱胸斜靠在書案前,擡了下颌示意站在燈下的初三可以說了。

“是……”

“等下!”木朝北在初三才說第一個字的時候,急急出聲打斷。

“恩?”兩道視線俱望過去。

“嘿嘿”,木朝北見二人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伸手去摸垂到耳際的發梢嘿嘿笑說,“其實我就想知道顧雪原有沒有許了人家?”

聽她說完,初三眉頭皺的能夾死只螞蟻。

而林北衡卻只是擡擡墨眉,饒有興趣的看向坐那“胡說八道”的人,下颌微點示意她繼續下文。

誰知木朝北卻只是抱着杯子便窩進椅子裏,笑嘻嘻的看着他們吐吐舌頭,嘴裏念了句“你們繼續繼續”後便一直搖頭不肯多說一句。

初三無奈,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重新開口道:“殿下,安排在宮裏的人說,宴會還未結束就見顧家小姐和她的丫鬟一起來禦花園裏散步解悶,後來顧小姐說有點冷便遣了丫鬟去拿披風。顧小姐自己一個人在池邊待着,邊等邊賞着池中未枯的荷葉蓮蓬,過了一會她似是要摘池中的蓮蓬,卻一不小心摔進了池子裏。”

這是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行動,如果他們不是一早就知道顧雪原早已不是顧家的小姐,肯定不會有所懷疑。

停了一下,初三複又接着說道:“屬下猜想,顧雪原大概是想引起外國二位皇子的注意。”

“難道我們北宆就沒有好兒郎了麽?”木朝北聽得認真,忍不住插了一句。

“這可跟我們北宆有沒有好兒郎沒多大關系”,林北衡朝木朝北望一眼,眼裏的戲谑卻是沒藏在,待看到她不解的目光時,繼續解釋道,“顧雪原可不想去大明或者東兀。”

木朝北依舊不解,歪着腦袋瞪着滿眼的求知欲的眼睛望着林北衡。

“難道?”一旁的初三眸光一凝,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了。

林北衡與他相對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淡淡點頭輕“恩”一聲。

坐那的木朝北見二人打着啞謎,仿佛一切盡在兩人眼神交流中就已明白,一下就急了。手裏的茶杯也不要了“啪”一下丢桌上,嘟嘴鼻子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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