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上一動不動的人答一句,“你讓她自己告訴你。”

黑影無所謂的聳肩後,從懷裏掏出粒藥丸丢到地上,黑色藥丸在地板上滾了兩圈後才到地上那人頭頂。地上的人艱難的伸手抓了兩下,都沒抓到,反而将藥丸一碰滾的更遠。

匍匐在地上的人,倒弓着脖子想要看清藥丸的位置,身體往那個方向一點點挪動。

“啧,真是要命”,黑影人看的有趣,一腳踢開她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扣着地板的手,然後又一腳踢向藥丸。

黑色藥丸瞬間注入力量般,飛進她因痛苦而張口呼吸的嘴裏。

□□需要解藥。

服了藥丸的人,緩解疼痛,快速起身跪向二人,額頭磕地。

“雪原擅作主張,請主上責罰”,說完顫抖的身體伏得更低,就像要和地板貼在一起。

原來此人便是落水的顧雪原。

“說說怎麽回事吧,怎麽就沒按照計劃行事”,黑影人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人,卻意味深長的快速睨一眼不動聲色的慶相。

“屬下,屬下不想離開北穹”,顧雪原視死如歸的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目的,然而就等着頭頂上的人決定自己的生死。

“嗯,果然愛國愛家的好孩子”,黑影人嗤笑一聲,又被慶相瞄了一眼,才勉強止住笑,又道,“這是好事,這就是念舊嘛!念舊是好事呀,不用自責!”

聽了這話的顧雪原身體反而抖得更加厲害,恐懼得牙齒打架,“屬下……屬屬下想在離主上更近的地方效力。”

“哈哈哈哈,我說了嘛,這孩子就是念舊了,離不開我吶”,黑影人笑了兩聲蹲到顧雪原頭頂,伸手輕輕撫摸着她有些淩亂的黑發,又仔細将散在她白皙臉上的碎發,指間溫柔一點點挑到耳後。

然而顧雪原并沒有因為他的動作止住顫抖的身體,手指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深深扣進手掌的皮肉之中。似是想要用身體的疼痛分了心靈上恐懼。

果然,黑影人手指順着她耳垂的輪廓,一路向下游走滑去。

粗糙的手指輕柔撫過女性,頸部細膩的皮膚,終于停在她光滑的鎖骨窩裏。手指繞着突起的鎖骨尖劃了一圈又一圈。

“念舊的雪原可想回到本王身邊?”黑影人将頭湊近身體不住顫栗的人,溫熱的呼吸噴向她雪白的耳蝸,柔聲道,“那就只能更聽話,是不是?”

“是”,顧雪原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喉間被那雙粗糙的手指瞬間狠狠掐住。

黑影人拇指與食指捏着她的氣道,用力往後一推将人的腦袋豎起,露出她因吸不到氧氣而漲紫的臉,與其對視。

再伸出空着的左手,順着她後腦勺用指間輕柔的撫摸着她的後頸皮膚。

“想不想呼吸?”黑影人嘴角依舊挂着溫和笑容,聲音充滿誘惑的問她。

左手手指一路游走到她的臉頰,眼睫最後停在她豐奕微微張開的嘴唇。

顧雪原只覺肺部在一點點縮小,一點點擠壓,大腦一片空白,此時卻是本能的點頭。

她不可以死。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半夜更新的最大煩惱是什麽嗎?

就是在睡前眯着眼睛複制粘貼

然後将錯誤的章節給粘貼了

明明是後面的章節!明明是後面的章節!!

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條笨魚!

好了,這章才是對的。(瀑布淚

☆、分擔

黑影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手上力氣加重猛地将她往後推去,也不管後腦勺磕在冰冷地板上發出“咚”的悶響。

只是将剛剛掐她脖子的手往地上抹了兩下,輕瞥一眼地上雙手扣着喉嚨痛苦呼吸,卷着身體用勁咳嗽的顧雪原,這才緩緩起身。

“慶相可還滿意?”黑影人嘴角笑容不減睇向淡漠注視着一切的慶相。

慶相看也不看黑影人一眼,眼底不見波瀾,靜默半晌見地上的人臉色漸漸恢複正常,終于出聲問平靜下來的人,“最後要置你于死地的人,知道是誰嗎?”

“還有我不希望你說假話,本相并未讓你跟着哪位皇子歸國,只是讓你将藥随機送給你想給的人。”

“既然你不願意,何必多此一舉想不通去跳湖呢?”

“那蒼颉王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背叛本相。”

待慶相話說完,顧雪原卻是半天都未能回答得上任何問題。

原本恢複正常血色的臉頰,此時已是煞白,額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到地板上。

最後顧雪原緩緩閉上眼睛,滾燙的額頭貼着冰涼的地板。心底的恐懼如同毒蛇信子一般,呲呲舔過喉間,什麽都知道了,她就說什麽也瞞不住的!

寂靜的空間,只能聽到院內風拍窗戶的聲音。

“還有這樣的事?”片刻後黑影人出聲打破怪異的安靜。

“屬下沒有背叛主上和大人,屬下誓死效忠主上!”

顧雪原說完終于再次跪在二人腳下,這次卻是腰背挺直,毫不畏懼的直視前方。

而言下之意便是那些問題,一個都不回答。即使她清楚的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更殘酷的懲罰。

“那藥呢?你誰都沒給,總歸不會是自己吃了吧”,慶相又問。

而這一次顧雪原卻是頭低的更低,片刻她才答道,“藥……”

“誰?!”

“砰——”

顧雪原話未說完,只見黑影人破窗而出,與院中尚未離開的梁上君子糾纏起來。

顧雪原聞聲擡頭從大開的窗戶口往外望去,只見她的主上,此時正與一淺色衣服的女子院中打鬥。很顯然,那女子處于下風,不過十幾招就被他逼到角落。

然而就在顧雪原認為結局毫無意外之時,院中突然飛來一身夜行衣的人。那人飛镖一把朝黑影人的方向掃射而過,趁機帶走淺衣女子。

黑影之人想追,卻被慶相喚回,“讓他們走。”

“慶相倒是大度”,黑影人并不樂意嗤了聲,卻還是折返回來。

“你就是追上也沒用,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為好”,慶相并沒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解釋了句便轉身處理跪在地上的顧雪原。

有些事,不急于一時。但還有這事,必須得抓緊時間給人教訓。

秋天的淩晨,寒意漸重。

東宮此夜,燈火未滅。

“初六怎麽樣了?”林北衡站在桌前,問床邊的大夫。

不久前,初三一身夜行衣帶回身受重傷,已經昏迷不醒的初六。

所有人提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床邊的大夫處理完初六肩上的刀傷,起身一邊在銅盆裏淨手一面回答道,“姑娘的傷未傷及要害,皮外傷都已處理好了,休養幾日便無大礙。”

“那就好”,林北衡點頭,轉身對一旁的丫鬟道,“有什麽事及時和大夫說。”

“是”

林北衡又看一眼床上一動不動的初六便和大夫一起出來,與門口的初三一同樣書房走去。

初三神色微凝,跟在林北衡的身後,剛剛大夫說的話他也聽到了,也便放心,想到剛剛的險情他道,“殿下,初六昏迷前有向屬下提到顧雪原和蒼颉之間的交易。”

“嗯?”林北衡應了聲,卻有些心不在焉,徑直往前走着,心裏想的卻是書房裏的人有沒有走?不由腳下步伐加快。

“殿下?”初三又說了句什麽,半天沒聽到回答,不由提高聲音喚了聲。

“嗯?怎麽了?”林北衡這才回神,側臉去看一眼初三,定了定神正色道,“你說顧雪原和蒼颉的交易?不外乎顧雪原年幼時被拐走的仇人罷了。”

“殿下如何得知?”初三奇怪,卻又想到太子平日的忙碌,忽然又覺得正常了。這位還是少年的太子殿下,最大的愛好就是知己知彼,趁着林北衡還未回答,緊跟着又問,“那慶相會不知道?”

“慶相就是知道也會裝作不知道的”,林北衡說着,便一下推開書房的門。

入目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一小團坐在地上腦袋靠着書架,頭頂的燈光直直投射在她的頭頂,那一小團看起來更加渺小。

心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呼嘯而來,卻是站定在門外,怎麽也邁不開腿。

下午,當蒼颉走後,自己便斥責了她随随便便跟不認識的人出去。她雖然想反駁但還是認了,自覺的跑回房自己一個人抄書去了。

可是後來發現初六不見了,才着急的過來“要人”。

即使當時他已經察覺不對,也不願讓她擔心,便板着臉讓她回去背書,別管這些,小北就真噘着嘴氣呼呼的走了。

可誰知她只是躲在書房外偷聽到他們在裏面的談話,也知道初六追她出去大概是遇到什麽事了。

等其他人都去各自執行任務離開後,就“哐”的踢開他書房的門,瞪着自己半天也不說話,一個人杵書架旁怎麽攆都不走,非說要等找到初六才行。

林北衡一想到自己說的那句“你就是站一夜初六也不會自己回來”後,她憋紅的眼睛眼淚簌簌往下流的樣子,就開始覺得胸前悶悶的。

“初三忙了一夜,你也早點休息吧”,收回思緒林北衡被身後的初三說了聲,進了去反手便關了門。

初三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跟他彙報,摸摸差點被門拍到的鼻子不解。轉而一想到剛剛看到的一抹身影,便一下明白過來。

會心笑了笑轉身離開,他準備說的事明天也可以說,但是屋裏的人卻等不到明天。

殿下下午斥責了那個小人幾句,可是哪句不是擔憂她的安危?小主子雖然平時冒失了些,但又從來沒有給殿下添加真正意義上的麻煩。

其他不過是殿下自己瞎操心罷了,想到這裏初三悠然漫步在月光下。

有個挂心的人,其實也很好。

林北衡關上門後快步走到小人身邊,彎腰一下将人整個抱進懷裏,剛準備将人送回房間。就見懷裏的人眼睛悠悠睜開,林北衡見她嘴巴張了張還未發出聲音,率先開口道,“初六回來了。”

木朝北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睛彎了彎,可是下一刻嘴巴又一癟。

眼看又要哭出來了,林北衡先是不解,猛然又想明白,柔聲道,“初六已經沒事了,明天你就可以去看她了。”

木朝北小腦袋點了點,可是依舊瞪着眼睛瞅他。林北衡一邊抱着人往她房間走去,一面回答,“太晚了,初六在休息,明天再去看她吧。”

“哦”,木朝北這才不甘願的應了聲。

林北衡不再說話,打橫抱着懷裏的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二人皆靜默不語,安靜的淩晨時分。

月光斜照進空曠兀長的走廊,恰恰落在二人身上,也落下二人長長斜斜的影子。

林北衡看到她露在外面,沐浴在月光下的一小截白皙光滑的腳踝。再轉回看她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眨巴着,像極了天空黑幕下明亮閃爍的明星。

而那一刻,林北衡忽然想,自己大概窮極一生也要守得這雙眼睛如今日這般……透明。

到了木朝北的房間,林北衡将人放在床上,壓好被角,起身準備去滅燈,衣角卻被人拉住。

“阿衡”,木朝北怕他走了,連忙急急伸手就拽着他的衣服,可是一開口就發現自己鼻音好重,此時也顧不上調節呼吸,提高聲音道,“阿衡,我以後再也不冒冒失失的了,也不讓你們擔心了。”

“嗯?”林北衡坐回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臉上的表情也緩和許多,柔聲道,“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不要!”木朝北聽他回答,霍地坐了起來,雙手一把抓住他撫摸自己頭發的手,板着小臉道,“我知道你從來都是由着我自己的喜歡來,可是我不想拖你後腿,更不想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籌碼。”

“別說不會!”木朝北看他張嘴準備說話,粗聲就截斷,圓圓的眼睛一瞪,又說,“你老是覺得我還小,但是我是你養大的,你的處境你的想法,我會不知道?”

“再說了,誰不知道我在你心裏有多重要?指不定哪天就抓了我來要挾你,那你是無動于衷還是束手就擒?”

林北衡被她說的一愣,再看她略帶得意的小眼神,伸手就捏她的鼻子,無可奈何道,“你這小腦袋瓜子裏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以後不準看那些不知所雲的書!”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木朝北鼓着腮幫子惱火的拍掉他的手,瞪着圓目橫道,“還有我長大了已經!”

“長大了就要分擔你憂心的事,長大了就要分擔你肩上的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北:聽說你把隔壁章更新錯了(嚴肅臉

某魚:那個人家不是故意的,人家是有理由的……(對手指

小北:理由?是借口吧!(嘲笑

某魚:人家困嘛!!(角落畫圈圈

小北:(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你怎麽那麽蠢!!!笑死我了!!!!

某魚:……(太平洋的淚啊)

☆、飛天寺 前面有新的內容

“可是你不能不給我機會”,木朝北見他不說話,學他剛剛那樣,也伸手去捏他高挺的鼻梁。好硬的鼻子,再捏捏自己的,是軟的,“我這叫身為籌碼的自覺。”

說完撇嘴道,“雖然我知道你從來都舍不得我有任何不順心。”

“咦,怎麽說着說到這裏了?”說完木朝北撓了撓自己毛躁躁的頭發。

而林北衡深有同感,明明是她做了錯事,怎麽反而是她在教育自己了?剛張嘴要表達意見,卻又被木朝北搶先。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都想跟你一起面對一切”,木朝北說着,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因為我們一起還有好多時間的路需要走。”

那一刻林北衡是感動的,想要伸手回抱她,卻怎麽也擡不動雙手,想要說些什麽,嘴巴張一張卻不知該說什麽。

最後只能安靜由她摟着自己,感受着她的心意。

大概是這一天經歷了太多,木朝北很快便摟着林北衡睡着了。他只好将人放進被窩,看着睡着的人滿足的睡顏,林北衡想到最早見到她的時候。

木朝北是林北衡在“飛天寺”外撿的,但是在此過程與蒼颉發生沖突。

七年前林北衡剛滿十歲,遭人暗害中了毒險些身亡,幸遇飛天寺住持出手相救,方保住性命。

該住持號“修慧”以銀針刺之發頂,又喂以秘制丹藥,待太子衡眼動之時,便告知一旁焦急等待的皇帝,言之若想活得長久,需前往飛天寺再做治療方以恢複生機。帝雖不舍卻只能同意,故太子衡尚未明智清醒之時由禁軍護送随“修慧”前往飛天寺療養。

以上便是史冊記載過的當年太子中毒事件的經過,而當事人林北衡卻只記得在飛天寺聊賴休養的時光。

林北衡遣退一衆随從,只身推開那扇自他來後,便一直緊閉的寺門。

那是個落日餘晖尚未消盡的深秋傍晚,飛天寺朱紅色的大門外,不知哪年種下的大棗樹的葉子也剛剛落淨。

飛天寺修建于前朝,位于陳山山頂,陳山不高卻四面環繞高山,十歲的林北衡迎風立于寺前厚實石階之上,擡眼遙遙望去。站的高确實望的遠,此時眼及之處皆是五彩斑斓的未落樹葉,和遠方高山之上的青天薄雲。

修慧大師身披紅色袈裟,手撥串珠行經寺門時,不經意擡望了眼,忽被門外夕陽下,那個單薄孤傲的背影吸引,不由停下腳步怔怔望去。

這少年本是天下最為尊貴的命格,為何看上去如此寂寥?稍頃修慧收回目光并未多想。只輕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人各有命,而人生滋味唯有自己嘗盡,方能知曉是苦是甜。

林北衡想,這樣的日子他還要過多久?無聊的日子,擔心受怕,随時丢掉性命的日子,他還要過多久?

十歲本該是人最為天真爛漫的年紀,然而十歲的林北衡早已沒了天真爛漫的機會。也大概因為此,當林北衡第一次看到木朝北的時候才會毫不猶豫的想要去守護。

林北衡收回看天看山看樹的視線,突然被大棗樹下的小團身影吸引。

那是個穿着紅色小襖綁着沖天辮的小女孩,抱着一小團身體正蹲在棗樹下,低頭在落葉裏翻來翻去,像是在找什麽。

這是哪家的孩子?林北衡疑惑,怔怔站着看那小團靈活的整個一團,跳一下再在落葉裏翻一下,翻一下再跳一下,期間不停往懷裏抱着的布袋裏扔個小東西。随着她跳動的動作,頭上的小辮也一下一下在空氣裏跳躍着,林北衡看得甚是有趣。

大概是林北衡看得太過專注,那小團突然擡頭看向盯自己看的林北衡。

當時的林北衡大概便是被她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吸引。

其實當時那小團眼睛裏閃爍着的,是林北衡一直不能理解的光芒,像是無憂亦或是什麽也沒有。

南溯曾經問過自己,怎麽就把木朝北給搶來了?

當時的林北衡是這樣回答的,“哪用我搶?是她自己賴着我不走的。”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當年小團的木朝北轉着圓溜溜的眼睛,端着腦袋就看跟自己對視的小哥哥。也不知被他哪裏吸引,就一下站了起朝他奔了過,也不管她自己懷裏的小布袋掉地上了,布袋裏裝的紅彤彤的大粒棗兒骨碌碌全撒在地上。

小團的木朝北大概是穿的太多動作并不靈活,只好手腳并用的爬上石階,一下抱住小少年時期林北衡的腿。

可能是因為在飛天寺住的時間太久,林北衡太過孤獨,忽然一個小團的丫頭這般靠近自己,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只是林北衡被這小丫頭直直盯着時間久了,自己脖子也一直低的發酸。便撥開小丫頭的手蹲下來與她平視,細細打量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團。

也就是這時,林北衡才發現不對勁,這小團丫頭臉上以及□□在外的脖頸手背上都有朵朵青青紫紫,不是皮下出血的那種瘀斑,更像是……

而尤為明顯的是她殷紅嘴唇,像是中了什麽毒。

林北衡不由警惕,眼眸一凜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又是誰?原本抓着她小胳膊的手不由捏緊,仿佛一下就能将她的胳膊掐斷。

“哇”,小丫頭大概是被捏痛了,突然放聲哭起來。

林北衡猛的松手從自己思緒裏清醒,目光又落在還在流眼淚的小丫頭身上。林北衡剛剛抓過她胳膊的手,拇指與食指相互摩擦,暗想這小丫頭只是穿的多,身上根本沒多少肉。

他蹙眉疑惑,即使陳山山下的鎮裏有不少人家,但她一個小孩子,如何上得來的?并且身上還帶着不同尋常的青紫。

難道這小丫頭是個,因為上一輩關系牽扯遭到禍害的無辜之輩?就跟自己一樣?

就在林北衡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然“撲”的一聲之後,臺階之下出現一個黑衣勁裝少年冷目斜視,手持長劍直指林北衡。

“你是何人?”林北衡起身直視那少年,即使那持劍少年滿身殺氣,林北衡亦不曾半點怯意,這大概就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氣度。

少年持劍的手紋絲不動,劍鋒和他的聲音一樣冷,他斜眉回一句:“你管我是什麽人!”。說完便收劍反手背到身後看向自他出現後,就已躲在林北衡身後的小丫頭,冷聲說道:“過來”

不點名不道姓,聲音還有幾分不耐。

林北衡微微蹙眉,将緊緊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頭拉到身側輕瞥一眼,重又看向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便面無表情淡淡開口道:“你是說讓她過去?”

少年斜視他一眼冷道:“跟你沒關系”。

“那她跟你有關系?”林北衡左手指腹輕蹭右手衣袖又問。

“沒……沒”

不待黑衣少年回答,林北衡便聽到身側小丫頭的小聲顫音,軟軟糯糯,小小細細的。

好似一滴雨後竹葉尖上滑下的清水,“叮——”的一下落在林北衡的心上。

波浪點點,點點波浪。

“你是說你跟他沒關系?”

林北衡低頭俯視看那個手指亂抓,企圖勾着自己衣袖的小丫頭,鼓着沒有多少肉卻明顯排斥那人的小臉這會正使勁點頭。林北衡忽然笑開,這下看着才像是一個十歲孩子該有的樣子。沒有太多憂慮,只做自己覺得好玩的。

“她這麽小,如何記得誰是她……親人?”黑衣少年說話,打斷空氣裏的短暫靜谧,只是在那親人二字之前停頓片刻。

“她這麽小,記不得誰是她親人。”林北衡噙笑看向黑衣少年重複,又說,“那我現在随便都能帶她走啊”。他當下便做了決定,朝黑衣少年扯開笑臉。

這麽說就是不還了!

“唰”林北衡話音剛落,少年再次抽劍指向他,落日殘陽抛灑完最後的光輝便悄悄隐進西山,剛好那束光亮落在劍身上,晃了少年的眼。

少年眯眼避開亮光,而就在那個瞬間林北衡收住笑臉,擡手喚出隐在暗處的影衛,只是淡瞥一眼那持劍黑衣少年,輕說“殺”一字便背過身去。

留下背後“叮”“咣”的刀劍相交的聲音,自顧邁腿往寺內走去,身後偶有秋風裏夾着少年尖厲嘶吼。

初三那是是太子的近侍,此時正站在院門口,望着北宆太子殿下的背影。那個十歲的少年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像是在看認真屋檐下的那棵矮矮的常青樹。

“嗚嗚”,初三是被懷裏小丫頭的哭聲給哭斷了思路的,頓時眉頭皺得好似能夾死只蚊子,他此時非常無比想要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丫頭放下,奈何這小丫頭緊緊楸着自己的衣襟怎麽扯都扯不開。

林北衡聽到聲音回頭,待見到初三懷裏的小丫頭時不自覺的微微蹙眉。

初三見此連忙抱着小丫頭上前,笑問“殿下,這小丫頭咱就留下了?”

“抱抱”

就在林北衡正看着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小人,思考怎麽處理這麽個意外時,只見小丫頭居然抽抽泣泣止住了幹吼,朝林北衡伸着雙手求抱。

林北衡突然璀璨笑開,不知被小丫頭觸動了心底哪塊柔軟,當真從初三手上接過抱了起來。

三四歲的小丫頭并不重,但是林北衡抱的并不輕松,手臂很快就酸了。尤其是小丫頭像是怕他松手,緊緊的環着他的脖子不放。倒也奇怪,被林北衡抱住的小丫頭也不哭了,只望着林北衡傻笑。

初三見這二人相處融洽,心裏也是高興。心裏暗暗道:殿下一人在這深山寺裏,一人待着太多寂寞,如今能有個小伴轉移注意力也是好的。遂笑着問道:“殿下,這孩子叫什麽?”

林北衡低頭看一眼,懷裏正自顧玩她自己手指的小丫頭,略一沉思說道:“木朝北”

雙木成林,一心朝北

然後,林北衡所知道的便都是由初三轉述。而木朝北便是那時,來到林北衡的身邊。

那黑衣少年便是蒼颉,因被東兀大皇子追殺,一路逃亡來到北宆京都。至于當時的木朝北為何會和他在一起,林北衡至今也未查清,但有一點可以确定小北當時中的毒,卻是東兀皇室慣用的“七彩”。

作者有話要說: 咳,這章才是笨魚之前發的(?_?)

笨魚前幾天吃肉把舌頭上的肉咬了,然後又沒忍住吃了火鍋。

笨魚真的好笨啊!!笨魚還沒碼字!!

☆、燕大夫

以上就是林北衡為何一直顧忌蒼颉的原因。

林北衡低頭伸手點了下她柔軟的嘴唇,想到當時小團的小北在飛天寺時的光景,這張小嘴當時可是動不動就一癟就哭的。

那時候她剛剛接觸自己身邊的人,可是卻又突然變得認生起來,就是不願意跟除了林北衡以外的人單獨待在一起。

成天纏在自己身後,就像……就像一條怎麽也甩不掉的尾巴。

有時自己被她跟的煩了,就讓初三将人給抱走。可是每次她都能從初三那裏偷溜出來,然後偷偷的跟在自己的身後。

林北衡記得每次自己說她愛得了便宜還賣乖時,她總會說是跟自己學的。

木朝北說的不錯的。

那時候的林北衡每次都說嫌棄她煩,可是哪次她偷偷的追着自己的腳跑,自己是不知道的?

然後還會一本正經的虎着臉偶爾斥責幾句。

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麽!當時的自己最大的樂趣就是看她閃着狡黠的圓溜溜的眼睛,躲開自己的“摘尾巴”行為呢。

想到這裏,林北衡突然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

蒼颉王,你看這小丫頭是被我養大的,跟你毫無關系。她不僅不認得你是誰,甚至還畏懼你。如今就算你想傷害她,或是想将她從我身邊帶走都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木朝北因急着去看初六,一大早就起床早飯也不吃就去找初六。

木朝北剛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猛然想到這麽早初六姐姐也許沒醒呢。這便放輕手腳,先是将門推開一條縫,眯着眼睛往裏瞅瞅,可是怎麽調整位置就是看不到初六在哪。

桌子!椅子!梳妝臺!還有一雙繡花鞋,咦鞋上面就是床!木朝北剛要往上看,就聽——

“要想進來直接推門,在外面偷偷摸摸幹什麽?”

木朝北眼睛眨巴了幾下窘,她初六姐姐剛教訓自己聲音中氣十足,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吧……

想到這木朝北便大膽的推開門,朝着初六躺着的方向就跑過去。木朝北一看平時傲嬌高冷的初六此時虛弱的躺在床上,本想嘲笑她幾句為自己報仇。

可是一想到她是因為自己受傷的,只好忍住了,趴在床邊剛準備煽情一把,就被初六打斷——

“今天沒賴床?起的挺早啊!”

木朝北張張嘴,心裏默念幾遍她不跟病人計較不跟病人計較,嘤嘤嘤可是為什麽一個病人還能嘲諷自己?

“記得繼續保持啊”,初六看她一臉憋屈的模樣,又說,“這麽一看以後就能省不少心了。”

木朝北自知理虧,此時只得一個勁的陪笑,“保持保持。”

病人的話不能反駁,只要點頭就好。

木朝北又怕她說到起床的事,便不停的跟她說笑話,比如——“初六姐姐,你知道翅膀斷了的蝴蝶為什麽能飛起來嗎?”

……

“初六姐姐不知道是吧,因為蝴蝶它堅強啊,沒了翅膀都能飛!”

“兩個人同時掉進一個陷阱裏,死的叫死人,那活人叫什麽?”

……

“活人當然叫救命啊!哈哈哈”,木朝北自顧捂着肚子笑了會,可是初六卻沒有動靜,尴尬的止住了笑,小心翼翼問,“不好笑嗎?”

面無表情的初六輕瞥了她一眼,頗為不耐煩的轟人,“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我還要休息呢。”

病人的話不能反駁,只要點頭就好。

可是此時木朝北覺得內心,有無數只蘋果在撲騰翅膀。嘤嘤嘤初六姐姐為毛又嫌棄自己了?

難道笑話說的不好笑嗎嗎?

木朝北十分委屈的看一眼必要休息的初六,不情不願的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初六姐姐,你真不用我陪你解悶?”

……

又走了兩步,木朝北再次回頭問,“那我真走了啊。”

……

這下木朝北走到門口了,回頭幽怨的看一眼理都不理自己的初六,終于委屈的推門又出去了。

屋內,待初六确認人走遠後,這才皺眉剝開肩上的衣服,果然有滲血了。剛才要不是把那丫趕走,還不知道磨蹭到什麽時候呢!

“砰——”房門被突然推開。

初六趕緊拉上被子蓋住傷口,但還是被人一把拉住。

“初六姐姐你又出血了,幹嘛不跟我說啊?”木朝北去而折返,她剛就覺得不對嘛,果然啊!這人傷口出血都不說,一想到這裏,木朝北氣惱的瞪着床上還沒反應過來的初六,惡狠狠道,“我去叫大夫,不準反駁!”

果然病人的話不能全部聽,得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

“一會就好了,不用麻煩大夫”,初六想阻止,可是人已經跑遠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嘴角卻不自主的往上揚起。

人是自己照顧大的,又豈會不了解她的性格?

看似冒失的性格,卻會觀察身邊的每個小細節。年紀雖小平常插科打诨的事沒少幹,可是又從來不無理取鬧。

好吧,缺點和優點持平。

等木朝北帶着大夫過來,就開始處理傷口。

林北衡聽聞木朝北風風火火雞飛狗跳,拖着大夫去了初六屋裏,等他趕去時,就見這樣一幕——

“你保證初六姐姐一定會沒事?”大夫收拾藥箱準備走人,卻被木朝北一把拽住他的藥箱不讓人離開。

“皮外傷而已,沒事啦”,大夫一大把年紀,又不能将這小孩轟走,只能好聲好語笑眯眯的回答。

“真的沒事?”木朝北還是不信,剛她都看到了,明明好多血啊,這老頭就簡單的讓人洗了傷口後倒點藥粉就好了?

這老頭醫術行不行啊?!想到這木朝北懷疑的小眼神上下将人打量了遍。

“老夫的醫術豈是你這小丫頭質疑的?”

也不知是木朝北的懷疑太過直白,還是老頭聰明絕頂一眼就看穿木朝北的小心思。态度一換吹胡子瞪眼拉着藥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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