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要走人。
“那個……這位神仙大夫,我這不是擔心初六姐姐嘛”,木朝北被他熊的不大好意思。
再說了,初六姐姐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他手上呢,連忙嬉皮笑臉的說好聽的話拍馬屁道,“您看,您這一出手就止住血,我等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的豈能看懂這等玄機?這不就出言不遜冒犯您了嘛。”
“哼”,老頭明顯不買賬。
木朝北一看這老頭油鹽不進?心裏大大的嘆了口氣,看來得拿出本姑娘的看家本領了啊!
輕咳兩聲再接再厲道,“神仙大夫,其實實話告訴您吧,我就是仰慕您德高望重的品質,和妙手回春的醫術,這才借機想要跟您多說會話。都怪我嘴笨,哪壺不開呸!都怪我嘴巴笨,想要跟您說話用錯了方式!”
木朝北邊說邊小心觀察着老頭開始松動的表情,有作用!
“您就當自己年紀大了耳朵剛失靈,剛什麽也沒聽見,行不?!”
“年紀大了?!耳朵失靈?!”老頭這下簡直要氣的跳腳了,見這賴皮鬼還拽着自己的藥箱帶子不讓自己走。伸手“啪啪啪”就要拍開她的手。
“啊不不不不”,木朝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麽,擺着自己被打疼的手,腦筋一轉,改拉住那老頭的衣服,“神仙大夫,小的剛胡說八道,嘴巴都不帶把門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我這主要想表達的是……”木朝北此時內心是崩潰的,誰能告訴她後面怎麽圓回來啊啊啊?
“哼,老夫年紀大了可記不住你剛說了什麽!”老頭故計舊施,又要拍來她的手,卻被小丫頭一下改換成牢牢抱住他胳膊。
大夫老頭一對花白的眉毛都要氣的全豎起來,他活到今天算是知道什麽叫做“無賴”!
牢牢抱緊老頭的木朝北,肉嘟嘟的臉上堆滿了笑,“誰敢說我們神仙大夫年紀大的,拖出去亂棍打死!”
剛剛是胡說的,不作數!
一老一小二個活寶,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意先棄城。
“燕大夫,小主子是與您開玩笑的,還請燕大夫不要放在心上”,最後還是床上的初六出聲打了圓場。
她在那躺着憋了半天笑,而這倆活寶卻是越扯越遠,最後也不知道扯到哪裏。
尤其是這燕大夫,醫術了得也真的是妙手回春,仁心仁術平日裏嚴肅寡言,這會倒是跟個老小孩一樣不依不饒。
“就是嘛,您跟我這牙都沒長齊的丫頭計較個什麽勁呢,是吧”,木朝北一見她初六姐姐也出馬了,趕緊笑嘻嘻的準備脫身。
其實她的內心戲是——您老一把年紀了,該服老還得服老的,做人不能自欺欺人吶!
“行了行了,你個小丫頭片子,都十二歲牙都沒長齊,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說?”,燕大夫瞥了她一眼,悠悠又道,“看在初六的面上,今天就先放過你一碼。”
其實十二歲還在換牙本來就是常事,但是燕老頭的內心戲是——我就不告訴你!讓你這牙先羞一段時間!
“燕大夫走好,不送!”木朝北一聽老頭要放過自己了,趕緊朝他長輯一拜。
“哼”,燕大夫眼神朝她一撇,輕哼一聲背着他的藥箱掉頭就走。
那姿勢要多傲嬌就有多傲嬌!木朝北對着小老頭幹瘦卻又挺的直直的背影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
可是鬼臉做了一半,木朝北就看到倚着門框看自己的林北衡,趕緊換上甜甜笑臉,喚一聲“阿衡。”
林北衡見她換臉速度如此之快,也懶得揭穿。
“殿下”,初六在床上聽到聲音掙紮着要起來,卻被木朝北飛奔過去一下按在床上,板着臉道,“等你好了再起來行禮,現在好好修養行不行!”
“初六不用起來,養傷要緊”,林北衡并不進去,站在門口便朝木朝北招手道,“不要打擾初六休息了,去吃早飯。”
木朝北聽他一說,這才感覺餓了,應了他一句,“馬上來”。
便倒了杯水遞給初六喝了兩口,跟初六屋裏伺候的丫頭又交代了兩句,才放心的牽着門外林北衡的手這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等下要開始今天的活動了,大概沒有時間來更新,所以笨魚現在來了!!
☆、穆楊
京都這段時間頗為熱鬧,街頭巷尾百姓讨論的都是東兀大明二位皇子的風采,以及北地潘王帶來的一只兇猛巨大的“長生鳥”。
城中一間茶肆大堂,京都百姓閑來無事喝茶聊天,談些近日發生的趣事,也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幾日前下午你們看見東兀的那位皇子了嗎?”
“見到了見到了,帶着個小姑娘去找東街的蔡老頭問八哥怎麽才能說話。”
“那東兀皇子可叫個器宇軒昂,玉樹臨風啊!”
“跟咱們大皇子可算有的比了。”
“咱太子殿下要略勝一籌吧!”
“那小姑娘可不就是東宮太子養的?”
“還真是呢!這麽說咱們東宮和東兀蒼颉王……”
“大概是,噫你們說東兀皇室的幾位皇子打的火熱,這會蒼颉王來咱們這,又跟咱們東宮走的這麽近你們說……”
說話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聲音越說越小,同桌的幾位茶客不由都朝他圍靠過來。
其中有位大漢大概是沒聽清他後面說的是什麽,“噫”一聲拍了下那位看似“小道消息”挺多的絡腮胡道,“你說大點聲,這又沒外人!”
絡腮胡子左右看了看,看似小心,卻還是不由提高聲音道,“哎呀,我是說你們想,咱們東宮這是要支持蒼颉王嗎?”
“不會吧,咱們東宮跟他東兀離得那麽遠,又是別人家的事”,同桌另外一位茶客反駁。
“那你就不懂了吧!”絡腮胡輕蔑的看一眼那人,吹着胡子道,“這就叫政治,他們東兀要是有個什麽內戰的,你看誰的外援勢力大?”
“原來還有這些門道?”
“那可不!”絡腮胡享受着其他人驚奇的眼神,又說,“你們看同樣的兩個皇子,東宮太子就跟東兀蒼颉王走的近,可不就說明咱北穹的态度麽。”
“是啊是啊這麽一說還真這樣。”其他茶客紛紛點頭附和。
“穆楊要冷靜,不可這麽暴躁啦!”
茶肆門邊左側,一個老者悠悠喝茶對一旁,臉上隐隐怒氣藏不住的少女。
叫穆楊的少女一身黑色男兒勁裝,一頭黑色長發高高束起,因坐在門口有風吹過,發梢微揚。她一手舉著,一手按在桌上的長劍。
冷若冰霜的臉似是時刻要出劍殺人一般。
然而她旁邊的那位老者滿頭醒目銀發,卻是一副悠閑姿态,自顧喝茶。二人姿态鮮明對比。
那桌茶客越圍越多,絡腮胡侃侃而談的聲音越來越大。“你們說這蒼颉王這次來是不是跟東宮那位有什麽協議啊?”
“什麽協議?”
“不可告人……”
“砰——”
穆楊一腳将長凳踢向絡腮胡那桌,發出巨大刺耳的聲音。
說的正起勁的一桌人被這聲音驚的停下說話,循聲望去。
只見一身黑衣少女手握長劍,一雙美目冷冷注視着這邊,而她身後坐着的白發老頭,正一手持杯一手扶額的興致頗高的望向這邊。
“你拿凳子踢我們什麽意思?”絡腮胡霍地站起來,将倒在地上的凳子踢向穆楊,一臉兇神惡煞的問,絲毫不見剛剛跟人說八卦的斯文樣子。
“大庭廣衆之下,居然妄議朝堂之事,你還來問我什麽意思?”穆楊橫眉厲目,冷冷對向絡腮大漢。
“你當你是誰呢,還來管我們說什麽!”絡腮大漢并不退讓,二人在那站着相對。
旁邊茶客這下也知道這熱鬧不能湊,紛紛躲開,茶肆跑堂見此趕緊跑去找掌櫃的了,京都多貴人,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得罪任何一方。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你惡意散布并不準确的謠言已是重罪!”穆楊說完,長劍空中一抛,換了只手握住。
眼中的威脅毫不掩飾。
“你怎麽就知道這是不準确的呢?蒼颉王帶着東宮的人去鳥市,多少人看見的,又豈是假的?”絡腮胡本有些心虛的躲爍了下眼神,可是很快想到什麽,立刻又挺直腰板大聲說,“東宮守衛怎麽會輕易,讓陌生人出入東宮?”
“你家遭賊的時候,是你輕易放他進去的?”穆楊嗤笑一聲反駁。
“你……”絡腮大漢一時反駁不過來,一雙眼睛瞪得猶如銅鈴。
“還有,妄議朝堂之事乃是要判刑的重罪,我不介意去趟官府”,穆楊說完,也不理那大漢。
轉而向圍觀群衆厲聲道,“我想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不願去官府待上幾年吧以後再讓我聽到,就沒今天這麽好說話了!”
說完穆楊轉身回到座位,不再理被唬住的衆人。
坐牢,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
“還是我們穆楊厲害,幾句話就将人打發了”,老者說着惬意的将剝好的花生米,一口一粒的往嘴裏丢去。
“師傅,我們待會直接去東宮吧”,穆楊喝了口茶,稍作片刻她便收拾包袱準備走人。
“你師弟不讓我們插手”,老者“咔滋咔滋”啃着花生米,又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熱茶。
穆楊剛要反駁,就見剛剛那個絡腮胡的大漢,悄悄溜向後門。看他神色異常,穆楊放下手中包袱,拿起長劍對老者說一句,“你在這裏等我”,就快速跟了過去。
老者輕嘆一口氣,低頭吹茶低語一句,“果然是操心的命啊!”
穆楊一路跟着那大漢來到一家酒樓,隐在一處拐角遠遠見他上了二樓,再次确定他最後所在位置。
便四下看了看,飛身躍到酒樓屋頂,找到那絡腮大漢進的房間,悄悄掀開一片瓦,俯身看去。
那絡腮大漢進的屋裏果然還有其他人,穆楊調試了下方向怎麽也看不到那人的模樣,只能隐隐聽着聲音——
“王爺屬下今日出師不利,沒有完成王爺所交任務”,那大漢這會倒是一本正色的朝一雙黑色長靴跪下。
穆楊仔細想了想,京都的王爺并不多,這位會是誰?難道是剛進京不久的魏王?
“起來吧”,穆楊看不到臉的人說話,聲音很年輕,不是魏雄。
“這世上本就沒有一帆風順的事,你也無需自責”,那個聲音又說。
“屬下明日再去”,絡腮大漢起身,恭敬立在一旁。
“無事,等本王離開北穹之後你再行動也不遲。”
離開北穹?難道是呼延蒼颉?
她就說那個大漢哪裏不對,果然是有預謀的行動。林北衡雖然這幾年表現的并不盡如人意,但是他怎麽會跟東兀合作?顯然是有人刻意誤導。
真是心機不淺。
想到這裏,穆楊更加急切的想要确認屋裏的人是不是呼延蒼颉。小心的挪動着身體,再次調試了下位置,她可不想暴露自己。
可是屋裏的人卻遣走那位大漢,如此一來她也沒了繼續聽下去的必要。
穆楊将瓦塊小心翼翼放回原來的位置,剛準備起身,卻感覺到背後的動靜。穆楊不敢再動,豎起耳朵确定後方敵人的位置,手中的劍握緊悄悄運功時刻準備出手。
“嗖——”
穆楊猛地朝後飛出一枚飛镖,而後迅速轉身長劍出鞘。向身後那人看去。
“姑娘好快的身手。”
這幾日初六的傷也漸漸好了,木朝北安分了幾天,又開始滿東宮的蹦噠了。
她今天陪初六散了步,剛又看着初六喝了藥。這會正往自己屋裏走去,就遇到季堇滿臉笑容的路過。
季堇看起來心情不錯,一見木朝北就主動過來打招呼——
“小北抄書去呀?”
木朝北默,仰頭望天的時候,看着低低飄過的雲,像是要潮濕了她的眼睛了。
想想都是淚啊——!!
她就說抄書這樣的事急不得,指不定哪天又會再加刑。這次擅自跟蒼颉王出去,害大家擔心。所以喽,她肯定是要罰抄書的啊!
但是季堇居然明目張膽的,嘲笑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是他教自己的!木朝北眼睛轉了轉,朝季堇彎着眉眼笑,“季堇哥哥來找阿衡嗎?”
“不然呢?”季堇這會心情正好,壓根沒将木朝北古怪的笑放在眼裏,朝她擺擺手道,“你去抄書吧,我走了啊。”
說着季堇就繼續往前走,木朝北豈會輕易放過他?她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報!
“季堇哥哥什麽事這麽開心呀?”木朝北趕緊邁着小短腿跑過去,拉住季堇的胳膊,不讓他走。
“想知道?”
木朝北飛快點頭,誰想知道你開心個什麽?
“看在你這麽感興趣的份上,就告訴你吧——穆楊來京都了!”季堇說完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起來。
嗯?木朝北手下動作一頓,穆楊?阿衡師妹?她怎麽來京都了?
滿腦子問號的木朝北,舉着爪子就撓腦門。也不管季堇屁颠屁颠的離開了。
當然她也沒管季堇大叫——“誰把橘子汁擠到我衣服上了?”
以及後面那句——“木朝北你個小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會日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最近在看推理小說,寶寶膽小怎麽辦。。。。
☆、還是不給出門
穆楊回頭,就看到一個青灰色外衣的男子站在自己對面。
“你是什麽人?”穆楊冷聲問。
“姑娘有路不走,偏要飛到別人家的屋頂做什麽?”男子也是皺眉反問。
“這話是我要問你的吧,沒事突然出現在別人背後,有何目的?”
穆楊小心的觀察着對面男子,只要他敢有異動,她手中的劍可是見過血的。
“既然姑娘不願說,那就麻煩姑娘跟我去趟官府吧”,男子不想跟她再饒,直接。
“官府?你是禁軍左骁衛石破?”穆楊突然記憶裏搜索了下,聽他提到官府這才突然想到這麽一號人。
上次進京時就曾遠遠見過他一眼,當時這人穿着铠甲所以一時沒能認出。
“你認得我?”石破皺眉,卻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自然”,穆楊收了劍,既然是石破也就沒必要再繼續提防了,但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穆楊心中有疑惑,卻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一想到剛剛偷聽到的話,難道他也是來調查下面的人?
“既然姑娘認識我,那可否告知你在這裏偷窺的目的”,石破也收了身上的防備,即使如此依舊保持着平常的冷酷。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追得到本姑娘了”
穆楊聽到他的話,卻是丢下話,便提氣從石破面前飛過。
石破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似乎并不意外。但也沒有追上去,石破收回目光,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多日前他的屬下交給他關于,梨園戲子被殺案的其他線索。他已暗中調查多日,剛有些眉目,卻發現另外一件令人奇怪的事。
他剛剛跟蹤慶相府裏的人來這,轉眼那人卻不見了,怎麽也找不到。那麽不是自己的行蹤暴露了,就是這家酒樓有其他玄機。
東宮
午後陽光依舊熱烈,卻再沒有之前盛夏來的浮躁。
“阿衡阿衡,你去哪呀?”
木朝北抄了會書,實在無聊的厲害,蘋果不跟她玩,初六姐姐還在休息。
所以此時只有她自個一個人滿院子的蹦噠,主要還是那什麽禁足的日子還沒過。
不然她這會就可以去西街鬥鬥雞,去浮花街喝喝花酒。不要誤會此花酒非彼花酒,好吧她也不賣關子了,就是桂花桃花釀的酒。
可是現在她只能東院轉轉,北院轉轉。還有自上回偶然間碰到長孫寶兒後,就開始有事沒事有意無意的去“挑逗”一下他,時不時再看他被自己氣的跳腳,又咬不了自己。
那感覺酸爽哈!
但是但是但是,上回她跟長孫寶兒在先生面前打架後,她又被禁止去長孫寶兒讀書的園子了。
所以這會木朝北只能轉悠到了後院,然後看到她的阿衡正準備上馬。
一看到這木朝北就激動了,屁颠颠的邁着小短腿就跑過去,一把抱住人胳膊就狗腿的笑嘻嘻問。
“阿衡你要出去嗎?”
要不帶我一個?!
“嗯”,林北衡顯然知道她下面那句話要說什麽,撥開她的手就點頭應一聲,再沒了後續。
“哎呀阿衡要不帶我出去遛遛彎吧,我都快跟鍋裏的豬腳都要被悶熟了!”
木朝北臉皮厚着呢,手被撥開還可以再抓嘛!她可不在意。
“這不是還沒熟麽,繼續回去悶吧!”
林北衡理都不理她,再次掰開她牢牢抓自己的手。然後上馬,揚鞭走人。
一氣呵成。
“那個,小北啊我也走了啊!”
一旁的初三一直憋着笑,眼見他的殿下走人了,他也趕緊跟着上馬,和木朝北招呼一聲就追上去了。
然而臉上的笑再也壓抑不住,被風傳到木朝北耳朵裏。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啊啊啊!都欺負我!!”
木朝北氣的往旁邊的花壇就是一腳踢過去,然後——“嗷嗷嗷嗷”
木朝北抱腳就跳,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嗚嗚嗚她怎麽這麽可憐。林北衡那王八蛋不讓自己出去就算了,初三大叔嘲笑自己也算了。
現在連花壇都來欺負自己!她的人生啊啊!!
啊不不不,這不是人生,這只是人生當中一點點小的波折。
木朝北單腿抱着“人生當中小小波折”被自己踢疼的腳,幹脆席地坐在後院的臺階上。
反正東宮門衛大叔們一般都跟石雕一樣,呸!他們是愛崗敬業好不!由于門衛大叔盡職盡責,木朝北也很有自知之明,即使林北衡那王八蛋不在,她也出不了門的。
只能回去跟豬蹄悶黃豆一樣——悶熟為止!
木朝北揉了會腳,就起身拍拍屁股,擡腿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小主子請回去”
“哦哦哦,我就是……”木朝北撓撓頭,笑眯眯跟攔住自己的門衛大叔打哈哈道,“我這是腳疼,所以走錯方向了,哈哈哈哈你不要告訴殿下啊哈哈哈哈。”
嘤嘤嘤她就知道行不通的,試試也行不通的。
木朝北在門衛大叔嚴肅石雕臉的注視下,飛快的往院裏跑去。
哪裏像剛腳受傷的人了?還有腳疼會影響到眼睛走錯方向?
木朝北氣惱的又開始滿院子瞎轉,剛準備去找燕大夫,跟他鬥鬥嘴什麽的再把他氣的跳腳也是個不錯的活動啊。
只是木朝北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一件事。阿衡不在家,她就可以去逗逗長孫寶兒啊!
城郊
林北衡和初三騎馬停在京都城郊的一戶人家,進了門便有人急急迎了出來。
“怎麽樣了?”林北衡問迎接自己的中年男人。
“回殿下,人已經醒了,但是一直不願意配合治療,非說要見到你。”
那男人說着給林北衡推開農院裏,其中一間屋子的簡陋木板門。
林北衡點點頭,擡腿跨進門檻,入目就是一張灰白色的床帳。
中年男人朝那床帳提高聲音說,“我們主子來了,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顯然灰白紗帳後面,就是他剛剛說的那個“已經醒了的人”。
“為什麽救我?”
過了會,紗帳後面的人終于開口說話。
那是個女聲,聲音沙啞又低沉,像是光滑的白淨的陶瓷表面,被沙子劃了一道道刮痕一樣。
“難道你想死?”
林北衡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執起方桌上的茶壺。一邊答着,一邊自顧倒茶于杯中。
屋內也只剩下他倒水的“嘩嘩嘩”的聲音。
過了許久紗帳後面的人才又開口說話,“你要我做什麽?”
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去調查事情的真相,然後去報仇。”
林北衡放下茶壺,又翻過另外一只倒扣的茶杯。
“他死了嗎?”
紗帳後的人又問,只是這次的聲音明顯因為猶豫而弱上幾分。
就像是沙子劃的是一只,蓋了蓋子的白白瓷杯的內面,所發出的極悶的聲音。
“如果不是他擋了箭,死的就是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代替你死的。
然而林北衡将剛剛倒滿的一只杯子裏的水,倒向另一只空杯當中。
不過是一命換一命。
“好”,這回紗帳後的女人再沒有猶豫,幹脆應答,“人要我自己殺了才行!”
只是最後那句狠厲的語氣,和之前判若兩人。
“自然”
林北衡說着,手臂輕輕一揮,灰白色的紗帳忽然翻掀開來。一只青花茶杯空中飛過,落在坐在紗帳後面床上,女人手中。
女人臉色灰白和紗帳已為一色,只是細看她那微微上挑的眉梢,卻是隐隐覺得熟悉。
林北衡和她談攏,自是要返回京城的。
當林北衡拎着一袋油紙包和初三騎馬回去的時候,已是夕陽斜照了。
油紙包裏是那戶農家阿婆自己做的“糖心酥餅”,林北衡跟那阿婆要的時候想的是,小北應該喜歡這樣的口味吧。
“對了殿下,近日京城謠言的事怎麽解決?需不需要去辟謠或者……”初三在林北衡讓馬放慢時問。
“無礙,讓他們傳吧。”
林北衡知道他說的是,關于蒼颉王和他自己“合作”謠言的事。但是好多事可不是去刻意阻止就能成功。
“這要是大家都信了可……”
“你安排一下,過幾日我會邀請墨季陵去微服京都。”
林北衡打斷初三的話,也打消他的顧慮。謠言這東西,尤其是被刻意傳播的謠言,讓它傳就是了。
不然只會越描越黑,直接做給別人看就是了。
“是”
初三應,這才知道自己真是多慮了。他們殿下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而漏下來的就是他不想要的那滴水。
夕陽下,兩匹大馬奔馳于金色陽光之下。
夜色朦胧之下
京都百姓俱已滅燈休憩,京都城置于安靜的黑幕之下。
木朝北晚上吃多了林北衡帶回來的糖心酥餅,因為太甜,所以晚上喝了不少水。
所以睡到半夜,木朝北被尿憋醒,就跟烙餅似的翻了好幾個身。
嘤嘤嘤她以後再也不貪嘴了,果然是初六姐姐不在身邊沒人管,她就會毫無顧忌的吃個夠。
還是欠管啊!
木朝北睜開眼睛,心裏下了這麽個結論。
然後爬起來,掀開被子,下床上廁所。
可是當木朝北剛黑燈瞎火中找着鞋,擡頭時就看到一個人,默不出聲站在自己床頭,瞪着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自己。
“啊——”
“閉嘴!”
木朝北吓得一屁股坐回床上,剛要張嘴叫,就被被捂住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北:天天不讓我出門真的好麽?
大魚:又不是我禁的(攤手)
小北:嗯?什麽時候長本事了?
大魚:……我去黃豆悶豬蹄,養顏!
小北:等本女俠出了門怎麽揍你!!!
☆、猴子面具
木朝北後頸一痛,緊接着就是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而後木朝北是被摔醒的。
當她臉朝地,鼻子被狠狠掼在地上,一陣酸疼從鼻尖竄到後腦勺,木朝北便聞到濕濕的涼涼的泥土的味道。
然後眼淚從淚腺泌出,沿着眼眶打轉就流到臉上,木朝北“嘶——”一聲哀嚎。一骨碌爬坐起來伸手就摸臉上溫熱的眼淚,突然她手上動作頓住——這是哪?。
木朝北這才反應過來,也想起自己剛剛好像被人敲了下……
想到這裏,木朝北眼淚也不摸了,慌亂的四下看着。
可是四周一片漆黑,唯一能确認的就是她在野外,因為剛剛看到天上的月亮,和周圍一棵棵高大黑色的樹影,以及時不時有風吹過,吹涼臉上挂着的眼淚,有輕微的刺刺的疼。
木朝北吸了下鼻涕,伸手就拍額頭喃喃自語道,“噫,我在後院林子裏?”
“呵,還不算太笨。”
終于黑暗中有人出聲,聲音如林中夜莺清轉空靈般的好聽。
只是語氣中的嘲諷也毫不掩飾。
然後有人從天而降,落到木朝北的跟前。
木朝北依舊坐在地上,眨眨眼睛看着突然出現的人。一臉大寫的懵比了。
那人終于注意到木朝北一副呆愣的表情,不對!是木朝北一副夢游見鬼的表情,有些惱火的走過去一巴掌,拍到她露在外面的光潔額頭上。
“疼……啊會疼啊!難道做夢也會疼?!!”
木朝北捂着被拍疼的腦門就喊,關鍵是剛她說話時,語氣裏壓根就沒一點懼意,反而帶着濃濃的不可思議的趣味……
很顯然那人也意識到這點了,滿頭黑線站在風裏淩亂.
穆楊本是很嚴肅的,這次的目的也是想要給木朝北一個下馬威。
然而此時坐在地上的人,壓根就跟玩游戲沒當回事。穆楊僵在原地,心中一萬只烏鴉嘎嘎飛過。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個陌生的地方,難道不該尖叫害怕恐懼麽?表現的這麽興奮是要鬧哪樣?
穆楊心中只有還有一個疑問——難道是她師兄的教育方式哪裏出了問題?
木朝北見摸着腦門仰頭看,那個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嗯人。然後發現那人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然後木朝北發現自己腦袋一直端着,剛被敲的脖子實在有些酸累。
夢裏的人都這樣嗎?奇奇怪怪的。
還有夢裏真的會感覺到疼嗎?
木朝北放低腦袋,手撐地面想要爬起來。對了怎麽就夢到這裏了?難道是因為白天把課間休息的寶兒引到這裏,讓他不能按時回去上課,然後被先生狠批一頓?
很有可能!
這麽想着,木朝北站起來拍拍屁股上沾到的泥土,再次狠狠點頭贊同自己的分析。
然後伸出滿是泥土的手,一把拽住穆楊的衣袖。
可惜的是她年齡小,跟誰對視都要仰頭,咳她承認自己個子小好了!不過木朝北此時也不拘這些小節了。
仰頭,眨着星星眼和天上的月亮遙遙相對,甜甜道,“這個姐姐你是特意來我夢裏,要來教我武功的嗎?”
穆楊不動
“我就想學些絕世武功,好成為一代劫富濟貧的女俠,再救濟天下蒼生,匡扶正義什麽的……”
“閉嘴!”
這是穆楊今天第二次說的閉嘴,她開始懷疑自己今晚的行動的決定是否正确。眼前這丫頭到底是怎麽活到今天的?
這麽沒心沒肺林北衡就不管?
“嗷”,木朝北乖乖閉嘴,恹恹着聳拉下腦袋,低頭時眼裏的狡黠一閃而過。
“我也不跟你廢話,你可知因為你的莽撞,給林北衡帶來多少麻煩?”
穆楊努力板着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起來。說出今晚突然單獨把她帶到這裏的目的,東宮的護衛森嚴,尤其是眼前這個天真的小姑娘的院子,那麽多人守着。
要不是她用了師門的迷藥,豈能輕易靠近她房間半分?
可見林北衡對這小姑娘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
“嗯?”
聽到這裏木朝北再次擡頭望向穆楊,只是眼裏多了不解和一絲少有的正經。
“呵——”穆楊見她一副懵懂的樣子,也是嗤笑出聲,“你看你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你拿什麽站在他身邊?”
說完穆楊低頭看木朝北,卻見她眼底有什麽東西,微不可察間絲絲破裂。
穆楊狠了狠心又道,“林北衡是北穹的儲君,他站在如今這樣一個衆矢之的位置,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你可知道他的處境很艱難?”
說完便低頭,卻看見站在那裏的木朝北黑漆漆的頭頂,眸色暗變。
“我知道……”木朝北小聲應着,聲音裏卻聽不出情緒。
“你既然知道,為何就從來不知道要提高自己的能力?”穆楊停頓了下,提高聲音又說,“可你只會拖他的後腿,給他添無數麻煩!”
木朝北聽得一怔猛然,罪名太大,她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
因為她……說的是對的。
“你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難道不該強大自己,難道不該為他做些什麽?”
“你配得上他這麽用心呵護?你又忍心他一人獨自承受外界所有風雨?”
我不忍心,我也知道自己該為他做些什麽,我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配不配得上他多年呵護備至的照顧。
木朝北看着地上黑色的泥土,一字一句的在心裏告訴自己。
但是她無法大聲說出來,因為。
因為她心虛。
風靜止,缺了一角的皓月躲進雲端。
穆楊不再看她,只是擡頭望去,目光停在透明的雲朵。
良久她才又說,“你可知他一人有多辛苦,你可知他一人背後要抵住多少風浪。”
“我知道!”
木朝北再也忍不住猛地擡頭擡頭,大聲反駁。
聲音響亮在寂靜的黑暗林中。
木朝北的聲音裏有些不同與她年紀的平靜,或者是那平靜下是被她死死壓住的翻騰,奔流的激浪。
她說
“我知道阿衡有多難,而我更知道自己之于阿衡意味着什麽。”
“所以,只有讓我自己成為阿衡希望的那樣,才是讓他放心的一種方式。”
終于有風吹過,雲朵也悄悄移開。露出了明月光芒四射,照耀大地。
京都城
“多謝北太子今日陪着逛遍了京都城。”
城中鬧市,墨季陵對他身邊的林北衡說着。客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