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我非送你去見閻王!”

原本幸災樂禍的人眼看自己受制于人,怎能輕易求饒,木朝北被子裏的腳也不閑着,兩條腿一起用力,就想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給拱下來,可惜她力氣不夠,怎麽也甩不開石榴的控制。也只能幹吼,“風梨救命!阿衡救命啊!”

“石榴姐姐你就放開我家小姐嘛,她還生病着的”,風梨說的很着急,可就是站那不動,半點看不出有多維護自家被打擊慘了的主子。

“快求饒,不求饒就不放!”石榴得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屋裏幾人鬧做一團,半點沒因為剛認識不久而覺得生疏。

也沒有因為太久沒有見面,而感覺尴尬。

冬夜

東宮

“就讓石榴留在東宮住下吧,不然待在你們将軍府也實在無聊”,飯後,林北衡和南溯二人在東宮後面的園子裏走着時,林北衡對南溯說起。

南溯笑,并且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就是見石榴和小北能玩得來,就想着讓她多陪陪小北。”

林北衡也笑,“什麽也瞞不過你。”

南溯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的,“我還不了解你。”

林北衡只笑不語,二人繼續走着,冬天的風裏像是裹了冰塊一般,不時吹襲在靜默的兩人之間。

明月清冷高懸。

終于林北衡率先開口,“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芸姨。”

林北衡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僵了僵,卻聽他笑了笑回答,“這是母親自己想要的結局,紀姨的死是她的一塊心病,如今這樣的結局,對于她來說也許是最好的,你也無需自責。”

南溯說着停頓了一下,不經意的轉過臉看了林北衡一眼又說,“再說你當時不在京都,怎麽會料到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聽完這一長串話,林北衡卻是如鲠在喉,再也說不出話來。

世上總有一個人,一眼就看出你的想法,總會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事情。然而你想報答他,卻是怎麽做都顯得蒼白。

次日晨曦時分。

京都百姓因為一張皇榜而議論紛紛。

他們愛戴的慶相已不再是慶相,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皇上早就收集了慶相這些年利用職權之便行不法之事,暗中遞送國家機密與鄰國等等數也數不清的罪證。

慶相已成禍國殃民的大奸臣。

京都百姓都無法相信,皇榜上貼着條條“罪名”對應的是慶相,然而就在南大将軍帶人前往慶相府時,慶相與其獨子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潛逃?

唯有這麽解釋。

一行北行的游子快馬加鞭,風雪兼程。

終于天黑之際,那隊人馬終于停在小鎮的一家客棧門前。店裏的跑堂如同往常一樣,堆笑上前行客牽馬。

然而就在這時,其中一個身穿黑衣頭頂棕色鬥笠的中年男子一腳将那店小二踢倒在地,只聽他粗狂嗓音低吼,“你爺爺的馬還不小心着點伺候,老子要了你狗命!”

客棧裏每日來往的客人,什麽樣的刁難沒有?不過這會這瘦小的店小二還是被那中年男子的氣勢吓到,顧不上察看被踢的肚子,一骨碌爬了來點頭哈腰的道歉着将馬牽到一邊。

這時店內一張飯桌前的少年看見這一幕,似是有些看不慣,剛想起身,卻被同桌的另一位年長的男人按住。

少年不解,“父親!”

男人搖頭并不做解釋,少年還想再說什麽,卻見那一行人走到自己這邊,徑直“哐”的一聲将手中的武器放在他們面前的桌上。

少年剛要發作,就聽那行人為首的黑衣中年男人朝自己父親雙手抱拳,“慶相路上有些事耽擱,我等來遲了。”

原來在這個北方小鎮簡陋客棧吃飯的男人,就是離開京都的慶相,而那少年正是一起離開的寶兒。

“老夫如今可不再是什麽慶相”,長孫慶面無表情的說完,擡眸看了一眼桌上黑色布條嚴密包裹着的武器後,才将目光緩緩落到那男人身上。

那黑衣男子聽完卻是仰頭哈哈大笑,引得大堂裏的其他客人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本就奇怪,現下所表現的舉動更是讓人難以琢磨。

“不做朝堂的宰相,在我們江湖上的地位還是依舊”,中年男人說着就坐都慶相的左手邊,伸長手臂就要去搭慶相的肩膀,卻被慶相不着痕跡的讓開。

只聽慶相冷冷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老夫與你們江湖上的人可沒有什麽來往。”

中年男人看着滞留在半空中的手,頗為懊惱,卻并不敢發作出來,轉而看向對面的寶兒笑道,“想來這位就是貴公子了,只是……慶相這般人物,怎麽府上的公子如此文弱?看起來就跟老母雞剛孵出來的小雞仔似的!”

說完中年男人回頭與同伴“哈哈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理寶兒被氣的通紅的臉。這時粗犷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那張鬥笠下看不清楚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

“啪!”慶相手掌拍向桌面,震得桌上放着的武器懸起,手掌翻轉掌風忽變,中年男子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保持坐立姿勢推向門外雪地上,濺起點點雪花一片。

中年男子直挺挺的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脖子處一直有紅色液體不斷湧出,再一細看,卻是一根竹筷貫穿頸動脈和氣管。

而這一切不過瞬間的事。

大堂食客看到這裏無不吓得紛紛逃開,唯恐波及自身性命。

“父親!”寶兒同樣被驚到,臉色發白的望向準備處理那人,已經吓地四處逃竄的同黨的慶相。

☆、記憶

“風梨,待會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木朝北将風梨端來的藥喝完,在還碗給風梨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說。

其實這真不是突然要說的事欸,出去走走是她醞釀好久的了,南溯哥哥從外面學會一把妙手回春的好手藝,給自己做了針灸又重新配了藥,她已經感覺好很多了。可是這些人卻還像是關押犯人一樣不給出去透風,而且還會在以各種理由批評自己一頓。

實在是惱火啊!

“小姐,殿下等會過來,您直接跟殿下說吧”,風梨和石榴學壞了,專門找自己的命門打發自己。

木朝北聽到這裏,無趣的撇撇嘴。

要是你們殿下能同意,我還找你嗎?

但是木朝北知道風梨最經不住自己磨,雙腳踢着被子開始哼唧,“小梨子呀,小風子呀,你看今天陽光明媚,萬裏晴空,莫要辜負了這麽好的天氣呀!”

“小姐,今天外面可刮着不小的風,南公子說了,你現在可是要休息好”,風梨端了杯加了兩顆大紅棗的熱茶過來給她喝。

“南溯這王八蛋!”木朝北罵完才捧了杯子吹涼,其實心裏暗罵自己,要不是自己笨,上了奸人的當,大老遠跑堯山去采什麽破玩意兒藥,還被人抓了起來,受了大罪!不然現在早活蹦亂跳的想去哪去哪了。

“說誰王八蛋呢?”

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聽這聲音木朝北就知道石榴來了,也不等她進門揚聲就喊,“石榴石榴你快跟南溯說讓我出去呗,我帶你去吃李記的烤鴨!”

石榴推門進來,手裏把玩着個紅彤彤的大石榴,“不要拿我當借口喲,本姑娘才沒有那麽笨。”

“知道你最聰明,所以這個交易你是劃算的”,木朝北再接再厲,說完便是一臉期待的樣子盯着她看。

“噗哈哈哈——”

木朝北正想着要不要裝個可憐什麽的,就見石榴蹲地上抱肚大笑,不由摸摸腦袋,哪裏好笑了?

“你笑什麽?”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阿溯今天下午難得有空,說完帶我們去街上玩玩……”

“呀!太好了,還是南溯夠哥們!”不等石榴說完,木朝北高興的從床上一躍而起,只是用力過猛又一不小心菜踩到床上被她亂扔的枕頭,腳下一崴直接從床上滾了下去。

“小姐小心!”風梨腳下生風快速趕了過去,可惜還是沒阻止——

“哎呦疼死我了,這破枕頭,不出去了!”木朝北被風梨個石榴一人一邊拉了起來,剛坐到床上就摸着那個“傷害了”她的枕頭往地上掼了去。

“自己不注意拿枕頭撒什麽氣?”石榴見她好好的也沒傷着哪裏,手指點着木朝北的腦門就來笑話她,說着便撿起地上的枕頭瞄準扔到木朝北身上,“趕緊收拾收拾我們出發吧,別讓我家阿溯等久了!”

“不去不去!屁股摔疼了哪裏都不去!”木朝北推開風梨扶着自己的手,往床上一躺,胡亂卷着被子蒙頭就睡,也不管石榴怎麽勸就是閉着眼睛不動。

最後石榴被她氣的沒法,丢下一句“下次再不帶你玩了”,不管風梨怎麽使眼色抱着她的大石榴就走了。

“小姐可是哪裏摔疼了?要不然我去叫燕大夫來看看?”

“我睡着了,你自己一邊玩去,別管我!”木朝北腦袋蒙在被子裏悶聲悶氣的回答完這一句,任憑風梨說什麽也不再理睬。

又過了一會,風梨見她睡了只好掖好被角去忙別的了。

北地

越往北走,風雪越重。兩匹黑色大馬疾馳在黑色的雪夜裏。

前方的路突然亮了起來,馬上的寶兒正奇怪,就見旁邊的慶相“籲——”的一聲猛拉過缰繩,座下黑馬反應不及前蹄躍起險些翻到。寶兒見此也停了下來,只是他的速度沒有那麽快,拉着缰繩在雪地上轉了幾圈。

很快那些舉着火把的隊伍漸漸靠近,帶頭的人帶着鬥笠身上的裝着和前些日子他們在客棧遇到的那些人一樣。

“我等再此恭候慶相多時,恭迎慶相和公子來到北地”,帶頭的人上前向慶相行禮。

寶兒心中有無數疑問,心中卻知道父親什麽也不會說,只有跟下去,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有一點寶兒還是很清楚的,他們是去北地魏王。

寶兒想起上次魏王回京的時候,曾深夜來過慶相府,不知和父親交談了些什麽。

“寶兒走了”。

“哦哦,好!”寶兒止住胡思亂想,跟上大部隊的進程。

次日清晨

魏王站在風雪裏的城樓上,默默看着前方不斷靠近的隊伍,以及隊伍最中間的那個被白雪掩蓋,卻依舊看得出身影高大的人。

“王爺,慶相他們來了”,魏王身邊的随侍阿戊眯着獨眼也看向風雪迷住的方向。

阿戊早些年與仇敵有過一場生死決鬥,結束後他的一只眼睛便瞎掉了。

“哼”,魏王輕哼一聲,而後突然嘴角笑意深長,“可算來了,也不枉本王在京都布下的局。”

“恭喜王爺,大事将成”,阿戊恭維的話也說的十分冰冷,和他臉上扭曲的傷疤一樣僵硬。

東宮

木朝北确定屋內沒人時,睜開雙眼,眼睛空洞無神,再沒有往常的靈動。

她知道自己看不見了,其實從堯山回來的路上就時常遇到眼前突然一黑的情況,但是那時為了不拖延回京的路程,她也一直沒說。

自從回京後這種情況發生的次數卻多了起來,她記得母親說過七彩毒最後的後果就有眼瞎這種情況。

是的她已經記起許多以前的事了,也是在回來的路上,其實不是她忘記了幼時記憶,而是那時太小根本沒有記憶這個概念,更何況和阿衡來到東宮後,自己也根本就不需要回憶那本就少的可憐的記憶。

但是那個白大人和公主,以及白大人最後喂自己服下的七彩卻還是讓她記起深埋起來的幼時時光。

別人都有父母親,自小她只有阿衡,但是她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也許是從沒有人告訴過自己也是有父母的。就像她覺得和阿衡在一起,與沒有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記憶這個東西就是那麽奇怪,當你開始願意讓它顯示的時候,它就會自然而然的一點點告訴你曾經真實發生的事情。

木朝北摸索着起身,這次看不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之前都是睡一覺醒來就會好,這次大概就真的以後再看不見了吧。木朝北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大家多久,更害怕阿衡知道以後會怎樣。從小,阿衡總會把自己的事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木朝北一邊想着一邊摸着床沿往衣櫃的方向摸索去,她記得白大人在找父親舊部首領的信物,這也就是他們一直并不殺了自己的原因。

“啪——”,木朝北不知道剛剛碰倒了什麽,發出很響的聲音。

“怎麽了這麽不小心?哪裏傷到了嗎?”門外林北衡的聲音突然出現。

他什麽時候來的?木朝北吓的一個轉身,腳下又不知踢倒了什麽,再次發出“啪——”的聲音。

“剛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點燈,撞壞了怎麽辦?”林北衡先是趁着薄光簡單的檢查了下她有沒有受傷的地方,才點了桌上的燈照亮室內。

“哎呀沒事的,這可是我自己的房間欸,閉着眼睛都能找到想要的東西”,木朝北在林北衡抱着自己坐回床上的時候,拍着胸脯說的十分不屑。

“閉着眼睛就能找到東西,那你剛剛想幹嘛不需要我幫忙了?”林北衡好笑的掐了一下她的鼻尖,很快發現不對,“你眼睛怎麽了?”

木朝北一驚,連忙對着林北衡的大致方向眨巴了幾下眼睛,噘嘴道,“還不是你突然點燈,讓我眼睛一下子不适應,有點難受!”

木朝北害怕林北衡發現什麽,趕緊推他,“別說眼睛了,趕緊幫我倒杯水,一覺醒來渴死了!”

“你下午怎麽了?石榴讓你陪她出去的時候,怎麽突然又不去了?”林北衡走到桌邊倒水的時候又問。

“啊?!下午不陪她出去啊?”木朝北将他的話重複一遍,停頓片刻後立馬接着說,“摔了一跤就不想出門了,石榴也太不厚道了,不就沒陪她出去嘛,居然還告狀到你這了,豈有此理,看……看我不削她!”

說着木朝北突然發現自己又能看見屋裏的光亮,也看清了阿衡的模樣。

“石榴是擔心你”,林北衡見她突然笑了起來,拍着她腦袋問,“想到什麽好笑的了?”

“嘿嘿,我還就不告訴你!”木朝北笑着爬起站在床沿上,趁着林北衡不注意,一下撲到他背上。

木朝北雙手雙腳緊緊将人夾緊“哈哈哈哈”大笑之時,聽身體晃了一下的林北衡将自己固定牢在他身上,笑“還這麽皮”。

“我小時候也這樣嗎?”

“豈止,你小時候恨不得将整個東宮都給拆了”。

“你騙我的吧?”

“騙你作什麽?”

☆、剿滅

林北衡将人哄睡下後,熄滅屋裏的蠟燭,悄悄關了門離開。

剛出門就見初七縮着肩膀候在門外,見自己出來趕緊過來說,“殿下,南公子在書房等您。”

林北衡點頭,快步往書房走去。

“是不是慶相那邊有消息了?”林北衡推開門便問斜靠着書桌一側,捧着書本對着燈火看的南溯。

“你回來了,我聽初七說你在小北那,她怎麽樣了?”南溯将薄書一卷轉過身問。

林北衡搖搖頭不準備說她的問題,繼續問,“是慶相那邊有消息了嗎?”

南溯點頭,“根據留在北邊的人彙報,慶相已經到達北地和魏王彙合了。”

林北衡皺眉,“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慶相怎麽會看得上魏王?”

“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事已至此,皇上如今對慶相毫不留情,慶相總會有些行動。”

“可是他只帶走了長孫玄,相府其他人都還在,而且皇上只是讓人監視整個相府。”

“你懷疑這其中皇上有別的想法?”

林北衡點頭,“我總覺得哪裏不對,也許是我們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也或許是我們想的太簡單。”

南溯贊同,“不管別人怎麽變,我們一直盯着就是。”同時他又補充,“東兀最近內鬥,估計也快要分出勝負了。”

然而林北衡最想感嘆,“慶相和魏王,這倒是個奇怪的組合。”

“慶相有勇有謀,做事更是雷厲風行,朝野之中多少人怕他?倒是這魏王……”,南溯說着停頓了一下,“你說這魏王,在遠離京都這麽遠的地方,當真是不消停,平時進貢的東西一樣沒少,更是時不時送些好東西讨皇上喜歡。”

兩人又聊些什麽,南溯才離開。

慶相去了北地,再從北地探子那了解的消息,這二人必定會有所行動,但魏王一直行事謹慎,探子無法查出更多的消息。

次日,林北衡被皇帝招進宮去,說是有要事交代。

自皇後出殡那天後,皇上的病就都好了,其實是之前中的毒都好了。

或者是皇帝願意清醒過來。

林北衡進宮的時候,皇上正在給種在室內的紅色杜鵑花澆水。

“你來了”,皇上聽到身後的動靜,便放下手中的水壺,向他走來。

“參見父皇”,林北衡剛要行禮就被皇上拉住胳膊,“不必了,今日找你來,是為了林首輔家孫女的事。”

林北衡不解,靜立一旁并沒有問出聲。

“林左維和林行奕的婚事,不是你攪的麽,如今首輔大人的孫女的婚事沒了着落”,皇上自顧說着,執起水壺走了幾步,又去給架在高處的蘭花澆水,清理葉片,“可如今京都的才俊還真找不到和她年齡相當的。”

“林首輔年事已高,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寶貝孫女,朕想着這事是你攪的,理應找你來解決”,皇帝說着,轉身看向他,輕聲問,“你可有什麽好的主意?”

“婚姻乃人生大事,兒臣實在出不了什麽主意”,林北衡不知皇上的意思,此時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況且林家小姐能夠早日知道大皇兄的真心,對她并不壞。”

皇帝點頭,“不錯,首輔大人也是這個意思,他昨日還來宮裏誇了你,說在朕病了的這些日子,你将朝廷的事都處理的不錯。”

“這是兒臣應該做的。”

“首輔大人對你很是欣賞”,皇帝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林北衡自然明白,但是他并不着急,繼續什麽都不說的站在那裏。

“你可願意娶……”

“父皇,兒臣不願意”,林北衡不等皇帝說完,直截了當的拒絕。

“既然如此,你就當朕什麽也沒說”,皇帝并不生氣,接過孟常手裏的棉白布,輕輕的擦拭蘭花葉子上的灰塵。

“皇上今日叫兒臣前來,還有什麽事嗎?”林北衡心中不快,“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兒臣還有其他事要忙。”

“你先下去吧”,皇上也不留,背對着他舉手揮了揮。

林北衡行了禮,便離開,“兒臣告退。”

殿內稍稍靜了靜,突然從內殿的屏風後面走出位,白發的老人,皇上對他無奈的笑笑,“首輔大人,朕也是沒有辦法。”

原來林首輔自行奕婚事被毀那日起,便一直悄悄觀察着林北衡的情況,然後發現他不僅比林左維強,而且做事穩妥有擔當。他心中開始計較,若是行奕跟了他,自己也可以走的閉眼了。

“多謝皇上”,林首輔被太監扶着朝皇帝深深鞠了一躬,才杵着拐杖顫顫巍巍的離開。

林北衡尚未走去宮門時,就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着,口中不斷高呼,“皇上,魏王帶兵打過來!皇上,魏王帶兵打過來了!”

林北衡一驚,抓住那小太監就問,“怎麽了,快說清楚怎麽回事?”

小太監氣喘籲籲的解釋,“太太子殿下,金州太守來報,魏王帶兵就要打到金州了。”

林北衡也是一驚,怎麽會?既然到金州了,北地那邊布置的人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

“快去見皇上”,林北衡拎着那太監便跑。

然而小太監将此事告知皇帝時,并不見他有半分驚訝。

“父皇?”

林北衡見皇帝一直站着不說話,忍不住出聲提醒。

皇帝依舊沉默不說話,許久過後,皇帝轉過身來,對着林北衡說,“你既然是北宆的太子,自然有責任守護朝廷,朕任命你為主帥,與南大将軍一起剿滅匪徒。”

“兒臣領命!”

金州城外

“看來還是慶相的辦法好,将林小兒安插在北地的眼睛一個個的戳瞎,我們這才有機會這麽快就打到金州來”,主賬內,魏王對沉默不語的慶相說。

對于魏王的誇贊,慶相并不領情,拉開地勢圖認真研究,“魏王還是先想辦法這麽攻下金州吧。”

寶兒焦急的徘徊在主賬外,可是裏面的讨論一直未停。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爹爹帶他來北地,是為了幫助魏王造反,爹爹一直是他心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

魏王這樣做是不對的,那爹爹怎麽還在幫他呢?

東宮

林北衡來不及交代更多事,只好囑咐南溯把小北照看好就行,與南大将軍一起了解北邊情況又對金州城做了分析後,北上帶兵前往金州。

就在林北衡走後的第二天,木朝北的眼睛徹底看不見了。

等到石榴發現不對,卻又是第四天的事。

石榴拖來南溯給她診治的時候,氣急敗壞的戳着她腦門罵,“你就不能早點告訴我們嗎?”

石榴真用了力氣,木朝北腦袋被她戳的一晃,但就是抿嘴嘴巴不說話。

南溯比石榴冷靜許多,切了脈後,問她,“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木朝北老實回答,“回京都的路上就開始了,一開始只是偶爾,一會就好。”

“除了看不見東西,還有哪裏不舒服?”

木朝北搖搖頭,“一開始身上起了許多青紫的瘀斑,本來以為是被關起來的時候摔青的,後來眼睛漸漸看不見了,淤青反而就都散了。”

不等南溯說話,木朝北又說,“我知道,這是七彩的後續作用。”

南溯皺眉,“你知道?”

木朝北這才勾了勾嘴角,帶着狡黠的笑說,“你們別忘了,我也是暗部的一員。”

“不過你們千萬要對英明神武,事無巨細的太子殿下保密哦”,木朝北說着嘿嘿壞笑,“要是他知道,我在他眼皮子底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他肯定會感到自尊受損。”

石榴對她的行為有些無語了,伸手又想戳她,但一想到這丫現在還是個病號,生生忍住,罵道,“這個時候還知道貧嘴,你心怎麽這麽大?”

木朝北對着石榴的大致方向吐了吐舌頭,南溯突然說,“我先給你針灸試了試看,不過……”

“不過什麽?”

南溯接着道,“至于要不要幫你保密,就得看你表現了。”

木朝北急了,“喂,我這是怕影響你們太子殿下保衛國家的戰鬥力,他要是知道自己心尖尖上的人,眼睛瞎了肯定會分心的!”

石榴“噗——”的沒忍住大笑,打趣她,“心尖尖上的人,木朝北你知不知道害羞啊?”

木朝北臉皮厚,得意的晃了晃腦袋,“我只是陳訴事實!”

得意完木朝北發現不對,“我們家小梨子呢?”一直沒聽到她的聲音,怎麽回事?

提到風梨,石榴也收了笑,“在外面自責呢,說是沒照顧好你。”

木朝北張了張嘴,這丫又鑽牛角尖了,“風梨你給我進來!”

石榴和南溯離開時,還能聽到木朝北哄着難過的風梨的聲音。

石榴拉了拉南溯的胳膊,“喂,我是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南溯笑,“你什麽時候跟小北那丫頭一樣皮厚了?”

石榴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整個人挂在南溯的身上,撒嬌道,“你說嘛,是不是?”

南溯無奈,“你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什麽?!”

“但你是我的心髒。”

沒有心髒,必死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直想碼出老幹部的第一章,然後一遍一遍的寫,一遍一遍的否定。

好不容易昨晚自己滿意了一下,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又覺得不行。

算了,我還是先把小北寫完吧。

小北也快接近尾聲了,但是發現太子和童養媳好像至今都沒有親親,然後按照劇情發展,他們将分開一段時間。得什麽時候才能親上啊?!!!

太子:老幹部?

某魚:咋滴

太子:來人去查一下老幹部是誰!

初三:殿下查到了

老幹部和他的黑粉戀愛史。

知名男演員顧長寧,發微博承認談對象了:“大家好,我是顧長寧,我現在有一個很好,很喜歡的女朋友。”

粉絲們用面條上吊自殺失敗後,紛紛投入尋找“情敵行動。

卧槽!原來那個女人就是之前跟拍顧長寧的狗仔?

林小龍不服氣了,請不要叫我狗仔,我只是娛樂圈真相的搬運工!

還有她好歹也是海龜精英,雖然是肄業的

老幹部安撫:親愛的,就不要提你才回國時,跟芒果搶火腿腸的往事了。

深情版——

顧長寧終于得到喜歡許久的畫,後來才知道畫這幅畫的人,其實是自己等了許多年終于長大的小姑娘。

☆、戰士

金州城防守堅固,攻城艱難。

“慶相你的這些方法一個都不管用,你到底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了?”

城外主賬,魏王氣急敗壞的将茶杯掼在案上,問一旁氣定若閑吹茶的慶相。

“金州若輕易破了,那它還算什麽兵家必争的重地?”慶相眼皮都沒擡一下,自顧喝茶。

魏王拳頭握了握,還想說什麽,就聽慶相慢悠悠道,“魏王不必着急,宮裏也差不多要派人過來應戰,到時魏王就不怕金州不應戰了。”

“皇帝那老兒會派誰來?”

慶相答,“自然是太子和南嘯天。”

魏王懷疑,“你就這麽篤定?”

慶相笑,“太子一直缺少實戰的經驗,皇帝自然讓他挑一次大梁。”

“來的好,本王就讓他有來無回”,魏王仿佛看到将太子斬殺的場景,仰頭大笑,絲毫沒有注意到慶相嘴角毫不掩飾的譏諷。

“報!”賬外有士兵來報。

“進”,魏王收了臉上的得意,坐上主座。

那士兵進來,一看慶相也在,欲言又止。

慶相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手中碧玉茶盞放下,起身道,“魏王,老夫先行告退。”

“慶相慢走。”

慶相走出主賬,看到寶兒一人站在不遠處的樹下,來來回回,似乎有些煩惱的樣子。

他自知自己這次做的決定,不該帶上這個天性單純的孩子。可是這是他們長孫家的使命,不可逃避的。

連日的大雪,封了前往金州的路。

林北衡帶着将士原地駐紮,鏟雪通路。只為早一日能夠到達金州。

“南叔,您年輕時,和慶相相熟嗎?”林北衡和南嘯天站在雪地裏,兩人一同探查路段時,林北衡突然問。

“相熟”,南嘯天擡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他又說,“我與慶相自然相熟,只是後來因為……”

“因為我母親嗎?”林北衡見他停下,接下他的話問。

南嘯天點頭,“确實,你母親去世後,慶相開始不再與我們來往,也漸漸的再也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是,說他謀反,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南嘯天又說。

“您怎麽這麽篤定?”

“為什麽?大概人的天性是不會改變的吧”,南嘯天見他懷疑,側臉去看他,笑着說,“你父皇和慶相以前的關系,就像你現在和小溯一樣,彼此了解,彼此信任,哪怕對方舉着刀刺到你的胸膛,你也不會害怕。”

“可是為何,皇上會說他謀反呢?”南嘯天同樣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遠遠有士兵來報,“報告太子殿下,路已經通了,是否立刻啓程?”

林北衡問南嘯天,“将軍以為如何?”

南嘯天卻搖頭,“殿下既然是主帥,自然你來決定。”

林北衡沉思片刻,對士兵說,“今日天色已晚,告訴大家,休整一天,明日再前往金州。”

“屬下領命。”

林北衡擡頭,看着灰色天空,輕輕嘆了口氣道,“這天氣,若是半途再下雨,到時更是麻煩。冒險趕這一時半刻太不劃算。不如讓大家休息好,明日一鼓作氣到達金州。”

南嘯天贊賞的點點頭,“打戰,永遠不要心急。”

嘉慶皇帝二十五年,二月,大雪。

魏王與慶相聯手謀反,自魏王封地殺金州,共奪下四座城市。

嘉慶皇帝任命太子衡為主帥,與南大将軍一同前往鎮壓魏王之兵。

北太子未至金州,忽降大雪,大雪封路,後又下雨。路滑道險,摔傷無數。鎮壓大軍不得不安營紮寨,暫緩前行。

魏王得到消息,歡欣鼓舞,不顧慶相勸告,繞路偷襲北太子。

然,魏王行至半路,突遭北太子軍對偷襲。魏王被襲,措手不及。慶相帶兵救出魏王。魏王大軍已折近半。

連晴數日,積雪漸消。

魏王調整軍隊繼續駐紮于金州城外,與城內的北穹朝廷大軍遙遙相對。

戰事,一觸即發。

“殿下,我們下面該如何?”

問話的是金州太守,全名顧瑜,現已年過半百,亦是頭發半白。

林北衡站在城樓上,望着不遠處魏王大軍,回答,“等待時機。”

可具體是什麽時機?

此前大敗魏王軍,就是利用結冰的地面,以及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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