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八節車廂之內一望,整個人都愣住了

随着門吱呀呀的打開,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瞥見無數不透明的紅色霧氣正嗤啦啦的從後方的門湧出去。透過那些霧氣可以看到門後是一大片荒野以及深深刻在大地上的車轍,身體之下傳來了老式內燃機車行駛時發出的特有聲音。

火車?我什麽時候上了一輛火車?他捂住頭四下張望着,這是一節空蕩蕩的車廂,他就這樣倚在車廂角落坐着,行駛方向的門後正站着一個一臉呆滞表情的微胖男子,在那門旁還有一堆慘白的白骨。

那堆白骨讓他打了個激靈,那毫無疑問是人類的骸骨。他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那扇門與那扇門後一臉呆滞表情的微胖男子。

那個微胖的家夥呆滞的望着他搖搖晃晃的走向這扇門,一抹笑意從他的嘴角掀開,他轉過身面對着第七節車廂內的所有人優雅地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胸右手一擰門把手同時一鞠躬:“锵锵锵锵!”

一股清風從第八節車廂吹了過來,所有人都擡起頭瞪大眼睛望着那個從第八節車廂中走出來的家夥!

那個微胖的家夥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快意起來,他款款地直起身張開口:“歡迎回家!黑曼!”

☆、回家的家

微胖的家夥嘴角的笑意快意的咧了出來,他款款的直起了身張開了口:“歡迎回家!黑曼!”

迎着從第八節吹來微風的是一陣殺豬般的慘叫!大岩洞驚恐的掙脫天使的手沖到了柏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他:“完了!完了完了!”

柏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大岩洞發出一聲哼聲松開手倒在了地上,他驚恐的抱住旁邊的座椅:“完了。。完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緊盯着黑曼看,似乎看到了什麽不該出現的怪物一般。藿香薊後退了幾步确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就扭身快步走向車頭方向,天使的眼淚簌簌的淌出來撲上去将他緊緊抱住:“你終于回來了!”

他在這懷抱與衆人的凝視中似乎很不舒服,他試圖推開撲進他懷中的天使:“你們。。好?這是。。。哪啊?”

“會長!會長!!”藿香薊快步走過第六節車廂然後就跑了起來,她一把推開了第四節車廂房間的門驚慌地叫着:“高雪輪會長!!!”

高雪輪平靜的望着窗外,頭上的幾根銀絲反射着太陽的光芒:“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驚慌,香薊,莫要讓任何事動搖你堅定的信仰與內心。”

“是,我失态了。”藿香薊深吸了一口氣:“剛剛第八節降生鐘的聲音您一定聽到了吧?”

“哦?來的是個什麽人?莫非,”高雪輪扭過頭慈祥的微笑:“是你的家人?”

藿香薊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回答:“從裏面走出來的,是黑曼。”

她臉上的微笑凝固了,如果窗外曠野的風景沒有瘋狂後退真的會以為面前的這是一幅寫實風格的油畫或是一張照片。

“會長。。。?”

高雪輪臉上的微笑似乎活了過來,她依舊微笑着站起了身:“這是怎麽回事呢?死的人怎麽會複生呢?”

“除非昨晚他沒死。”藿香薊望着她朝着自己走過來:“可是第八節車廂活人怎麽進得去?那個濱薊的下場所有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雪輪拍了拍她的肩膀:“鎮定,陪我去聖柳那一趟。”

第五節車廂上的彼岸花依舊鮮紅,高雪輪輕輕地敲了敲門,聖柳依舊從裏面露出了半張臉輕蔑的打量着高雪輪:“哎喲,是哪陣邪風讓您都大駕光臨了?”

“聽到降生鐘響了嗎?”

“哦。”聖柳依靠在了門框旁終于将整張臉露了出來,一股烤肉味從這房間裏冒了出來:“這次來的家夥有什麽特別嗎?”

高雪輪和藿香薊掩住了口鼻:“是黑曼。”

聖柳的腮幫子瞬間就鼓了起來,他抑制了幾秒然後爆發了出來:“哈!哈!哈!您可真會開玩笑。”他将門完全的打開,只見屋內最顯眼的位置是一根鋼條,鋼條上穿着一條烤的焦黑的玩意,那股烤肉味就是源自于此。

他請客般的對着那條焦黑的玩意一攤手:“新鮮的黑曼牌BBQ,Ladys~要不要來一點?”

藿香薊轉過身去望身後窗戶外的曠野,高雪輪望着聖柳的眼睛:“我想咱們應該去看看。”

“如果不是他自然無所謂,如果是他的話,如果他真的能死而複生的話,咱們為什麽還要等待那微波爐和天使的施舍?咱們豈不是每天都有新鮮的烤肉吃了?”聖柳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關上門:“如果你們不吃的話,就別打擾我享用了。”

“咱們或許不該插手這事。。。”藿香薊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喃喃的說。

“那是所有人最後的希望,難道你打算死在這鬼地方嗎?天使不容玷污!”高雪輪邁開步走向車尾:“走,咱們去看個究竟。”

那個微胖的家夥微笑着轉過身回答他:“這是哪?

這是鳥兒失去翅膀的天空

這是魚兒失去尾鳍的池塘

這是人們走到麻木的倦怠

這是世界失去軌跡的癫狂。”

微胖的家夥對着他伸出了手:“你好,再次向你自我介紹一下,茶蘼。”

他愣愣的伸出手與茶蘼握手:“什麽。。。?再次?打油詩?”

天使窩在他懷裏一直不滿的錘他的胸膛:“幹嘛去了?怎麽從第八節車廂裏出來的?擔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啊?”

“那個。。。”他縮回了手将天使推到一邊去:“小姐您這樣子親昵我會很困擾的,請保持距離。。。謝謝。請問,這車是從哪開到哪的?還多久到下一站?”

“這僅是一支掠過所有生命的箭

無所謂始,無所謂終。”茶蘼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我們的世界啊。”

他撓了撓頭:“那個。。。您的詩貌似寫的不錯,但是可以簡單點淺白點說麽?”

“哎,”茶蘼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我已經說得最簡單最淺白了啊。”

随着茶蘼這一屁股坐下去從整列列車的正前方發出了劇烈的顫鳴,整列列車宛如擱淺了一般劇烈顫抖着漸漸下沉,那一直做着木匠活的女人頭也不擡的張開了口:“天使大人,您必須得回去了。”

天使咬住了嘴唇,轉身朝着車頭的方向跑了過去,高雪輪與藿香薊望着愣愣的站在第七節過道的黑曼皺了皺眉然後側身給天使讓開了路。

“那個。。。”他尴尬的撓了撓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茶蘼身邊:“這車到底是從哪開到哪的?下一站是哪?還多久到?”

茶蘼望着走過來的高雪輪和藿香薊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這車,沒有人知道它從哪來,沒有人知道它到哪去,下一站是不存在的。”高雪輪微笑着對着他伸出了手:“你好。”

“哦。。。”他望着高雪輪慈祥的微笑也伸出了手:“你好。”

她微笑着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高雪輪。”

“。。。我”他遲疑地握着手雙眼卻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我是誰來着?”

“黑曼。”茶蘼輕聲說:“你的名字。”

“。。。”他疑惑的望着茶蘼的臉:“好奇怪的名字。。。我并不喜歡。”

“不喜歡它也是你的名字,”高雪輪将手伸進了口袋裏翻着:“人來世上又有幾個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是啊,我們明明連自己的名字都主宰不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用紙包着的片狀東西,她小心地拆開裏面的東西是一片微微有些發黴的面包。。。她将這片面包塞進了他的手裏:“餓了吧?”

這片面包在正常人眼裏絕對算不得食物了,它表面聚居着幾個淺色的菌落,邊緣幹燥的開裂,稍微一挪動還稀裏嘩啦的往下掉渣。他微微有些皺眉:“呃。。。我倒是不太餓,恩我很飽。”

“拿着吧,總會有餓的時候。就算你不餓也許別人餓了呢?”高雪輪微笑着硬塞了塞。

餓了也不會吃這種已經變質過期的玩意。。。他眼中帶着一絲嫌棄接過了那片面包。

“有什麽不懂的,有什麽想問的就來找我哦,我在第四節車廂随時歡迎光臨。”高雪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轉過身:“香薊,咱們回去吧。”

“是。”藿香薊有些不安的跟在她身後轉過了身,柏饒有趣味的倚在了門旁望着他,而他正望着高雪輪藿香薊消失在車廂另一端捏着手中的面包不知所措。

“簡直像摸狗一樣。”那一直在做木匠活的女人沒擡頭但聲音很大的說。

“怎麽能這樣說呢?能被高雪輪會長撫摸難道不是一種榮幸嗎?”一個一直沒吭聲的幹瘦女人從前排座位上探出了頭,兩只昏黃的眼睛緊盯着他手中那片不像樣的面包。

“啊哈哈。。。”他尴尬的笑了笑望着那個幹瘦女人眼睛中雀躍的欲望舉了舉手中的面包:“你。。。要這個?”

那幹瘦女人的口音中附帶了一絲狂喜:“你會給我嗎!?”

“啊哈哈,既然你喜歡那就送你了。”他陪着笑将那面包遞了過去。

“謝謝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她眼中的欲望與嘴角一起裂開嘴笑了,她接過了那面包就迅速的縮回座位下,幾秒後又探出了頭用舌頭仔細地舔舐着嘴角的面包渣:“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撓了撓頭:“大概吧。。。”

“我是紫竹桃。”那幹瘦女人咧嘴笑着:“以後有什麽不要的随時可以送給我!”

“好的好的。”他模仿着那笑容。

“走了。”柏突然從門框上站了起來,不耐煩的踢了踢蜷縮在列車角落裏的大岩洞。

“完了完了。。。”大岩洞驚恐地探出頭望着那張黑曼的臉。

“怕什麽怕,有什麽好怕的。”柏一把扯住了大岩洞的衣領将他拖開一把關上了這節車廂的門,随着門嘭的一聲關上大岩洞活過來一般狂奔出半節車廂然後喘着氣望着柏:“完了!不怕!?為什麽不怕!?黑曼他,他怎麽複活了!?”

“你是豬嗎。”柏淡然的回答:“那個人不是黑曼,那個人什麽都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大岩洞的聲音和他的一身肥肉一樣亂顫着:“他萬一是在裝傻尋找機會複仇!”

“高雪輪那個老狐貍為什麽會給他食物呢?”柏輕蔑地望着大岩洞。

大岩洞呆滞的與他對視着:“因為怕他餓。”

“真是抱歉,我不該問你是不是豬,”柏輕輕推開下一節車廂的門:“你就是一頭豬。”

“為什麽罵我。。。我才不是豬。。。”大岩洞不滿的嘟囔着搖晃着跟了上去。

☆、醉漢

柏拖着大岩洞走了出去,随着關閉的車廂門他開始不安的朝這節車廂四下張望。

坐在自己身邊的茶蘼,前排座位露出幹枯頭頂的紫竹桃,在車廂正中擺着大字的醉漢,在車尾角落裏做着木匠活的女性,這節車廂中算自己一共有五個人。

車身的震顫漸漸弱了,整列車似乎從大地中駛出來一般,他聽着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望着窗外陌生的風景愈來愈不安:“那個。。。別和我開玩笑了,下一站到底是哪?我想回家。”

“家?這就是你的家。”茶蘼微笑着望着他的臉:“想想吧,你是誰?你從哪來?你要去哪?你家在什麽地方?家鄉的名字?親人的名字?”

“我。。。”他愣了愣開始着手思考這些問題。

“我們是誰?這是哪?我們從哪來?我們要到哪去?”茶蘼目光溫和着:“這一切這裏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思考這些問題甚至都不如接受窗外投射進來的一縷陽光有意義。”

他思考一會站了起來:“不行,我要下車,我現在就要下車。”他大聲叫着:“乘務員!乘務員!?”

回應他的只有車輪碾過地面的隆隆聲,他走過去一把拉開第七節車廂與第八節車廂之間的門一步邁了進去:“乘務員!??”

第八節車廂空蕩蕩的,旁邊那一堆白花花的骨頭散發着不祥的腐爛氣息,整節車廂之內萦繞着一股淡紅色的氣體。他在走進去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一陣眩暈差點身不由己的摔倒,他恍恍惚惚的後退幾步回到了第七節車廂,那車廂門在他面前嘭的一聲合上了。他一屁股摔倒在地望着那門劇烈的喘息着。

“再往前一步你就會像濱薊,也就是那堆白骨一樣,永遠都回不來了。”那似乎做着木匠活的女性依舊頭也不擡:“不要想着下車,當你身體完全離開這輛車的一瞬間就會燃燒殆盡。想死就盡管去做。”

他擡起頭仔細去看那女人,她貌似在一根韌性不錯的長條木頭上用一把小刀不斷不停刻着,從那已經成了些形狀的地方感覺起來像是一張弓。

這車上就沒有什麽正常人嗎?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跨過地上放肆躺着的醉漢走向這節車廂的車頭,将手按在車門的把手之上,那車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窗外不斷飛逝而去的曠野顯露了出來。

跳火車什麽的,電影裏有類似的鏡頭,危險性不會很大吧?大概落地的一瞬間就地打滾就可以緩解沖擊力。。。他對着曠野弓起了身,那女人冷冷的話似乎又一次回蕩在耳際:‘想死就盡管去做。’

跳下去我就會燃燒殆盡?這種騙小孩的事情我會相信?

他弓着身體,似乎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劇烈的灼痛着,從腿部湧上一陣劇痛令他呲牙咧嘴的癱倒在車門前。他呲牙咧嘴的瞪着門外的曠野,向後爬了爬。

一陣清香從身邊散過,一些類似絲綢一樣的東西帶着某種模糊的情感掠過他的心間,他扭過頭,看到剛剛撲進他懷裏的那個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他從地上爬起來拍着身上的灰塵:“又是你。。。有什麽事情嗎?”

“黑曼,黑曼。”天使眼淚嘩啦啦的躺着不住念着那個名字。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厭惡,自己面前就是一個只會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吧?

“黑曼是誰。我并不認識他,而且我讨厭這個名字。”

“黑曼。。。”她哭着伸出雙手緩步抱了過來:“這麽多年只有你敢靠近我只有你敢親近我只有你讓我感覺到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你告訴我我原來還可以幸福。。。”

他伸出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她的手臂不如他的長只能無謂的伸着碰觸不到他:“請保持距離,我不認識你,別和我過于親近。”

“你忘了嗎!?你都忘了嗎?”她停止雙臂的揮舞咬起下唇後退幾步:“那好,那我就讓你想起來!在這等着!”

她說完轉身就跑了,他皺着眉望着她的背影只想盡快離開這裏結束這麻煩的糾纏。

可是這輛車好像只有這麽幾節,再跑能跑到哪裏去?只剩下。。。他扭過頭望向了門外的曠野,望着望着渾身似乎又燃起了劇烈的灼痛。

他就那樣一直望着似乎渾身的灼痛幾乎要将他淹沒。。。就在這時前方一股清風吹散了所有的灼熱,他緩緩的扭過頭,那女孩已經回來了,她倔強的舉着一只用紅色紙糊的十分簡陋的風筝。

他微微疲憊的笑了笑:“你就讓我等這玩意?這是什麽?”

天使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叫做風筝!能夠借着風飛起來的!是你告訴我的!咱們還在車廂頂端放過它!飛的老高老高了!”

“哦,然後呢。”

“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天空藍藍的。。。你教我放風筝,我放着風筝你抱着我,你說,你說好幸福啊。。。”她又哭了起來。

“哦,沒了?沒了我就回去了啊。”他扭過身要走,她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将那風筝硬塞進他的懷裏:“黑曼!你好好看看它!你好好回想回想!”

他有些惱怒的轉過身一把扯過那風筝甩手就扔向一邊!

那風筝飄飄蕩蕩,飄飄蕩蕩,掙紮着從敞開的車門飛了出去。它在完全脫離車廂的一瞬間爆發出劇烈的光輝整個爆炸般的燃燒成了一個火球!

那火球令他一驚,剛剛渾身那退散了的灼痛似乎重新湧了上來。他顫抖了一分鐘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擰開第七節車廂的門鑽了進去。身後的天使一直望着車門外剛剛有火球的地方愣着,聽到面前門響的聲音她緩緩的扭過頭帶着哭腔的對着已經關上了的門吼着:“我讨厭你!!!我讨厭你!!!!!”

既然被讨厭了,那麽就不會再來找我了吧?他聽着門後的吼聲這樣想着,又坐回了茶蘼的身邊。

“如果我是鳥,如果我是鳥

我就要在天空自由飛翔

去沾滿每天夜裏閃亮的露珠,去追尋每天早上初生的太陽

閉上眼睛在風中用羽毛彈奏,敞開心靈在星夜放聲歌唱

然而,我不是鳥,我不是鳥。”茶蘼望着窗外的天空,陽光為他的臉鍍上了一層金黃。

“呃。。。你的詩。。或許還不錯哎。”他撓了撓頭。

“不,這不是我的詩,這些都是濱薊寫的。”茶蘼用手指輕輕的敲擊着車窗,發出了一陣微微沉悶的音符。

“濱薊。。。?”似乎剛剛有人提到過這個名字,他盯着茶蘼有些粗有些胖但很靈活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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