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節車廂，有些疲憊的坐在茶蘼身旁
茶蘼的目光消失在窗外的曠野，恍惚間似乎聽到他宛若呓語般的聲音：“
我不能放棄希望
或者相反
我以絕望為生。”
他伸出手，緊緊的捏住茶蘼的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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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七日，完。
☆、彼岸花
“歡迎加入天女花會！”這是一個幽深而肅穆的禮堂，它擁有高高的圓形穹頂和昏暗的燈光，高雪輪身披厚重光輝而偉岸的衣服莊嚴的宣讀着。
周圍無數人披着黑色的鬥篷，成排成列的朝她跪拜着，而他則跪在她的腳下，用嘴親吻她的腳背。
“天使大人就是咱們的啓明星！就是咱們通往天國的明燈！天使大人所言的一切皆為真理！不可對其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
他忘情的親吻着：“真理！絕不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
“而我是天女花會的會長！天使大人的代行者！神的使者！天使大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所言一切皆為真理！不可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
他忘情的親吻着：“真理！絕不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
“迷途的羔羊，你真的是從自己心底膜拜神的使者嗎？”她不屑的用腳踢了踢他的嘴。
“沒錯，我真的是從心底膜拜神的使者！”他的身體與嘴巴不受控制的追随着對方的話語。
“那，讓大家看看你心髒的顏色吧！若你真的打心底膜拜，你的心應當是通體赤紅的！把它挖出來讓人們看看啊！”随着話語一把銳利的匕首從上方跌落，那匕首在這昏暗的禮堂中反射着昏暗的銀光。
他似乎遲疑着：“可是。。。若是挖出心髒，我豈不就是死掉了？”
“啊！！？”高雪輪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大膽！！！我所言一切即為真理！人失去心髒是不會死的！你只是不敢驗證對吧？因為你并未打心底膜拜，所以你的心不是通體赤紅的！”
“真理！絕不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他瘋狂的叫着，握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窩，鮮血四溢，甚至濺紅了高雪輪光輝而偉岸的袍。
他仰望着高雪輪掰開胸膛，那顆紅心正在胸膛裏跳動着，它似乎并不願意接觸到空氣，那紅心與他全身正在劇烈顫抖着：“是赤紅的！這絕對是赤紅的！”
“注意我說的話，我說的是通體赤紅！”高雪輪望着袍上的血跡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把它整個剜出來讓所有人看！”
“真理！絕不有一絲一毫的忤逆與違背！”他瘋狂的叫着，将雙手伸進自己的胸膛，将那顆還在撲通普通跳動的心髒捧了出來。
“哦！！！”高雪輪興奮的叫着，用雙手接過那顆跳動的心髒：“看來你是真的打心底膜拜！我的兄弟們啊，看啊，這美麗的赤紅！我們又多了一個弟兄！”
禮堂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他感覺全身的熱量都在一點點的流逝，整個人漸漸跌倒在地。
那些人都聚了過來，恍惚間他看到了所有人胸前那空蕩蕩的巨大空洞。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我那麽信仰你，我那麽崇拜你，為何我的傷口那麽痛，為何我的眼皮那麽重，為何我的意識似乎要随着這陣劇痛而飛走？
那些無心人将他扶起，對他拍手，向他慶賀，和他握手，大聲祝賀。。。
看啊，他們扶起，拍手，慶賀。。。。。。
“這家夥竟然敢拒絕高雪輪大人的美意！！！”那陣難聽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際，他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
站在面前的是古代稀，他雙手插着腰一臉兇神惡煞的瞪着他：“不識趣的家夥！！！高雪輪大人你竟然也敢拒絕！！！”
“就是！！！不長眼睛的狗東西！！！臭蟲！！！”紫竹桃跟在古代稀身後幫着腔。
他長長嘆出一口氣從座位上坐正：“你們好吵啊。。。”
“什麽！！？”古代稀仿佛受了很大的冒犯一般：“我可是天女花會的名譽信徒！！！神的使者！！！你這狗東西不但拒絕會長大人的美意還拒絕接受我長着翅膀的教誨！！！十惡不赦！！！下阿鼻地獄！！！”
“十惡不赦！！！阿鼻地獄！！！”紫竹桃繼續幫着腔。
“今天已經是十月八日了吧！！！”古代稀對他吹胡子瞪眼看那架勢恨不得掐死他：“這個月也快要結束了！！！你這十惡不赦的罪人！！！這個月肯定是你了！！！魔鬼會把你拖進地獄的！！！”
紫竹桃似乎得到了什麽承諾一般眉開眼笑：“把你拖進地獄！！！”
他也不應答，愣愣的坐在座位上，古代稀繼續耀武揚威的訓斥一會後橫着八字步走了，紫竹桃跟在他身後媚笑着。
“十月八日。。。十月八日。”他恍惚的撓着頭：“什麽啊？一個月不是應該有三十天的嗎？”
“不啊，”茶蘼開了口：“你沒看到那塊記錄月份日期的木牌嗎？應該是在柏手裏。在這列車上一個月通常只有八天，并且每個月末，都會有一個人被消失。”
“被消失。。。藍鳶。。。”他喃喃的念叨着似乎明白了什麽。
過了好一會紫竹桃衣衫淩亂的走了回來，雖然身體似乎有些痙攣但她的精神十分興奮，她從前排座位探出腦袋望着他吼叫着：“神的使者對我的虔誠十分滿意！！！他說要向會長大人舍命引薦我了！！！你這臭蟲就乖乖的死在角落裏吧！！！”
吼罷她感覺自己和這群下等人挨着坐似乎有些不合适，于是趾高氣昂的踱到遠遠的幾乎緊靠車門的位置坐下了。
他似乎反應了一會然後扭過頭看着茶蘼被陽光鍍上金色的側臉：“怎麽辦。。。？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茶蘼望着窗外微笑着沒有回答，他下意識捏緊他的一只胳膊。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列車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在半睡半醒中似乎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緊随其後的是一陣什麽東西打在肉體上的沉悶聲音。他微微眯起眼，看到柏打開車廂門，大岩洞一只手臂攬着紫竹桃，另一只手還死死捂住她的嘴。
随後車廂門被輕輕但結實的關上了，就仿佛它從未打開一般。
“喂。。。”他驚恐的捅了捅茶蘼：“紫竹桃被他們帶走了。”
茶蘼保持着裝睡的表情：“是啊，她比較幸運。”
“。。。幸運？”他蹑手蹑腳的溜下座位，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摸進第六節車廂，從那隔斷出來的房間內似乎傳來了紫竹桃的尖叫。
他微微拉開廁所的門走進去，在裏面似乎能将那刑場般房間發出的聲音聽得更加清楚。。。只聽得紫竹桃似乎在哭訴着：“為什麽！？為什麽會選中我！！？”
随後是聖柳不耐煩的話語和肉體被割裂的殘忍聲音：“把你的嘴閉上。”
“啊！！！”紫竹桃慘叫着：“古代稀說好了讓我加入天女花會！！我現在可是天女花會的預備會員！！！高雪輪會長不會放過你們的！！！”
“高雪輪？那個天女花會很礙眼啊。”傳來什麽銳利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聖柳不屑的說着：“哪天心情不好幹脆讓他們全會人間蒸發好了。”
“神啊救救我。。。”利器切割肉體的聲音攪合着紫竹桃扭曲的祈求的聲音：“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保證什麽都不說。。。黑曼茶蘼和瑞香身上的肉都比我多好多！”
“你是說，瑞香嗎？”那屋子裏似乎傳來了柏和大岩洞嘲諷的笑聲，一陣什麽東西被徹底砍斷的感覺掠過，那屋子裏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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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完。
【高雪輪——騙子】
【聖柳——犯罪】
☆、紅桃8
叮咚叮咚的清脆聲音，他睜開眼睛。
第七節車廂聚着很多人，他們将天使圍在正中，除了神色慌張的古代稀似乎沒人注意紫竹桃的消失。
“開始啦。”天使表情平靜的數出十一張撲克，每個人都依次從她手中拿過一張，所有人都拿過後她發現手中還尴尬的捏着一張。
她朝周圍環視一圈，微微嘆口氣将那張牌握在掌心。
不說些什麽嗎？什麽都不打算說嗎？他透過人縫望着她清澈的眼睛。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有點難堪的捋了捋頭發：“那麽，誰抽到大小王了？”
他低下頭翻過自己抽到的那張撲克，是紅桃8。
撲克這種東西是為了占蔔而誕生的，據說每一個花色，每一個數字都有獨特的含義。
他望着手中這張紅桃8似乎想要從它上面看出些什麽獨特的深意，對面聖柳和大岩洞舉起手：“Bingo~！”
天使遞給大岩洞一顆櫻桃，大岩洞伸出肥膩的手接過一把囫囵扔進嘴裏，她望着他的舉動皺了皺眉對聖柳說：“你有什麽願望呢？”
聖柳那張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莊嚴而神聖的光輝：“她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說罷他扭頭望向一旁似乎是不經意的伸出手，将那張大王遞到瑞香面前。
“呦呦呦呦！”柏和大岩洞發出意味不明的讪笑起哄，瑞香反而大大方方的接過那張大王：“帥哥，十分感謝。”
又是她，似乎每一個願望都被她給許了？天使望向瑞香：“那麽，你有什麽願望？”
“木材，一大堆用來生火的木材。”瑞香上前一步站在衆人中央：“同伴們，是時候找回咱們丢掉的東西了！”
他望着她的身姿想起藍鳶消失時瑞香和他說過的話。
這列車上的所有人都弄丢了些東西。
她宛如演講家般對所有人慷慨陳詞着：“這是一列不明所以然的列車，雖然咱們不清楚為什麽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哪裏才是盡頭。但咱們要生存，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只要能活下去或許就能等到清楚答案的那一天！
而活下去需要什麽？需要食物，沒錯，在這列車上的每一天咱們都要被食物這個問題困擾！而面對這個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決方式。”她望向聖柳的臉：“有的人解決方式很是極端，因為他們的自私在昨天咱們又失去了一名同伴！
咱們失去了什麽？沒錯，咱們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原本熟悉的世界，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方向，但咱們決不能失去作為人的尊嚴和底線！”
“你想說什麽？”高雪輪平靜的打斷她：“或者，你想做什麽？”
她臉上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天使大人，請備好木材，有興趣的人可以随我去車廂頂上。”
她走向自己位于車廂最後端的座位，左手拎出一張弓右手抓着那一圈登山繩，從人群中擠了出去，聖柳緊随其後。
他望着茶蘼：“要去看看嗎？”
茶蘼興趣盎然的點點頭。
車廂的頂端并不是很适合站立，列車的颠簸和行駛激起的風為所有人增添了一絲不安。而瑞香站在第二節車廂頂端，将登山繩理順，一段系在箭上，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她望向天空，那行駛激起的風将她束起的發梢揚的高高的，那蔚藍的天空之上正有一群鳥兒的黑色身影。
“那是。。。”他用手搭了一個涼棚仰望：“鷹？”
她掏出那個裝滿櫻桃的罐頭，從中取出一顆朝着列車後端小心翼翼的一抛，那櫻桃蹦蹦跳跳滾出去停在第三節車廂上。
“浪費。。。”大岩洞嘟囔着咽下一口口水。
瑞香盯着那顆櫻桃的位置，張弓搭箭，整個人宛如固定在列車之上的武神。
他詫異的扭頭問茶蘼：“喂喂。。。那些鳥吃櫻桃嗎？”
“吃的，這是個食物匮乏的世界，所以櫻桃樹才長在車內。。。”天使抱着一捧木材爬上車廂頂，她望着瑞香感嘆着：“這就是她想做的事情。。了不起。。。”
列車就這樣行駛着，人們位于列車之上宛如一幅凝固的油畫，漸漸的一只好奇的鳥降低高度飛了下來。它疑惑的望着列車頂端這一群靜默的人觀察一會，他們似乎不會動，于是它的注意力集中到那顆在陽光下過分閃耀的櫻桃上。
它保持着和列車相同的速度，朝着那顆櫻桃俯沖而下。
可以看到那确實是一只外形類似鷹的鳥，那鋒利的爪子和尖利的喙象征着它是一只猛禽。
就在這時瑞香将弓拉滿放出了箭矢！那箭精準的射穿了那只鳥的軀體！那鳥發出一聲哀鳴在半空被射了趔趄！它不斷的撲閃着翅膀似乎要飛向遠方！
而瑞香緊緊的扯住那箭身上系着的登山繩将它強行拉向自己！就在那鳥與她三米遠距離時她擡起右臂将弓套在身上右手拔出那柄匕首一個箭步竄上去一刀捅進了那鳥的身體！
鮮血随着那鳥的哀鳴四溢着，鳥在那刀過後微微顫抖着停止了掙紮，她轉過身匕首上穿着那只鳥，眼中閃爍着奇異的色彩。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燒着生的希望，目光劇烈的望着她，她在這蔚藍的天際與燦爛的陽光之下笑着：“成功了。。成功了！我要讓所有人都能開開心心的活着！”
确實了不起，再也沒有人餓肚子了，再也沒有人被消失了，再也沒有人。。。他望着瑞香，她的身影在陽光下流溢着璀璨，流溢着生的希望與色彩。
而天空之上傳來一片凄厲的回響。
人們朝天空望去，只見那一群鳥兒化作無數凄厲的黑箭俯沖而下！
“哦？”瑞香驕傲的望向天再次張開弓：“剛好我還覺得人很多，一只不夠吃呢。”
“不。。。”柏仰望着天空，那一大群黑箭都憤怒着凜冽着，它們如同一片巨大的夜幕般遮蔽了所有人，他對着看愣了的衆人喊道：“不好！所有人快回車廂裏！”
高雪輪在藿香薊的攙扶下急急忙忙撤了回去，柏推搡着遲鈍的大岩洞，聖柳望着瑞香喊着：“快過來！”
瑞香眼中閃耀着奇異的光芒：“這麽大一群，足夠所有人吃多久啊！既然看到了希望就不能讓它從手中溜走！！！”說着她對準打頭的鳥當胸一箭！
那箭射穿了鳥的身體令它發出一聲嘶吼！其餘的鳥更加兇狠的向下俯沖轉瞬就将瑞香裹在一團紛亂的羽毛與嘶鳴中！
聖柳一把按住柏從他腰間拔出他刻木牌的小刀沖了上去！而那只中了箭的鳥不知哪來的力氣瘋了般朝上飛着！瑞香死死的捏住那根登山繩另一只手不斷揮着匕首試圖驅趕這群瘋狂的鳥整個 人竟然被那只鳥從列車上拉了起來！
聖柳狂亂的揮着小刀沖進這一團紛亂中試圖一把攬住瑞香，然而他揮了半天卻只碰觸到瑞香的腳腕！
在那團紛亂的羽毛與嘶鳴中，聖柳仰望着，似乎有什麽很重要東西離他而去了，他手中單單只剩下一只鞋子。
而那鞋子的主人被強行從列車上拉了出去，整個人轉即化作一團劇烈的火焰熊熊燃燒着，那火焰太過劇烈和熾熱甚至點燃了周圍那無數紛飛的鳥，整個車廂上無數的羽毛與火焰飛濺着宛如一曲華麗而詭異的奏鳴曲。
聖柳在那奏鳴曲之下仰頭向天，那羽毛與火焰掠過他的周身似乎成為他駭人的光環。
他的雙臂顫抖着握緊那小刀與鞋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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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一日，完
☆、紅筝，上
時間過了好久，外面那些鳥的嘶鳴聲徹底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