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艾蕾雅被阿爾德雷托拉了起來。
她本想說什麽，卻還是忍着沒開口。
“艾莉，你真的忘記了嗎？”
藍色的眼瞳不容艾蕾雅逃避，逼着她不能錯開目光。
“拉托娜。”她只能說出這句話。
“艾蕾雅！你只會說這句話嗎？你永遠都是艾蕾雅，我的艾莉，這點絕對不會改變的！”
這是多麽傲慢的言論啊。
傲慢到艾蕾雅渾身顫抖。
而随着顫抖而來的，大概是某種自制的破碎。
“為什麽……”艾蕾雅低下頭，“為什麽你會在這時候來這個地方，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身後的羽翼舒展開，在日光下有些眩目。
罪惡的愛火不曾熄滅，那麽她的外表就永遠會是純白無瑕。
所有的罪都在她的心裏隐着啊！
阿爾沒有見過這個翅膀真正成熟的模樣，此時難得露出了傻樣：”這……你的翅膀原來已經這麽大了……“
是啊。艾蕾雅在心底冷笑。
已經變得這麽大了，也讓她更加不像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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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的魔族，在這高潔之山上冒充神族，多麽可怕的事情？多麽狂妄的事情？她從直白的話中了解這個魔族的渴望——将族人從無盡烈火深淵中解脫，回到他們應該在的地方，享有他們應該得到的權力！
那意味着這個大陸，又将陷入戰火。而作為人類領袖的國王和阿爾，将不容推辭地擔上重任。
可是維拉德每天都在監視着她，她不能太早地表露出異樣。
維拉德……
“艾莉！”
阿爾德雷托看着艾蕾雅的失神，難以忍受被忽略的感覺。
他凝視着艾蕾雅失神的面容，原本在屋門外徘徊的恐懼和退縮都消退了，在此時，他的心裏只剩下了美麗的愛情——在他的想象中，他和艾蕾雅那注定要飽經磨難的愛情。
男人的手指從女性的眉骨開始，一直滑落到顏色淺淡的唇瓣上。
‘這已經不是你的妹妹了。’阿爾這麽告訴自己。‘她也知道他們并非兄妹，并且表明了感情。’
這是他無法抗拒的誘惑。
艾蕾雅的無視，來這裏前被教皇所警告的郁悶，以及自己的愛戀和源于冒險的熱血刺激——
美麗到無人可比的男性緩緩低下了頭，覆上了少女的唇瓣，輕輕吮着。
僅僅是單純的磨蹭，就已經讓他心神動搖到無法自已。
柔軟的、溫熱的、艾蕾雅的唇瓣。
他的艾莉，又一次落入了他的手中了啊！
在這種情況下，艾蕾雅怎麽也不能沒有回神。
她無焦距的碧綠眼瞳終于看向了這個男人。
這個吻非常輕柔，她只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夠推開他。
可是——
舍不得啊。
想到了明日即将到來的終結，艾蕾雅心底的抗争不過短短幾秒就丢盔棄甲。
舍不得啊。
這是她壓抑了那麽久的渴望，用力之深已經讓它融入了靈魂。
僅僅是今天，僅僅是今天的話，是不是可以稍微放縱一下？
她的決心不會動搖，可是，就讓她稍微享受一下吧。
享受下，這臨死前最後的快慰。
所以艾蕾雅的手環上了阿爾德雷托的脖頸，用力地将他的頭往下拉，而她則像是洩憤一樣張開了嘴，用牙齒不輕不重地磨着對方的唇肉。
“為什麽……”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痛苦，“為什麽你要來啊……”
那層不似人類的、無欲。望的僞裝，終于離開了她，将最原本的艾蕾雅展示了出來。
那本來就不是一個冷漠的人，那本來就是內心裹藏着巨大情感的人。
阿爾不想說話，他珍惜着這種時候。
他要在艾蕾雅沒有回到那種冷漠樣子的時候将她重新俘獲！
不知什麽時候，淺層的接觸完全打開，更深入的糾纏讓雙方都沉醉其中。
窗外的湖水反射着晶亮的碎光，艾蕾雅緊閉的眼角也同樣墜落了光芒。
良久，兩人終于氣喘籲籲放開了彼此。
阿爾德雷托的胳膊有力地禁锢着艾蕾雅的腰肢，不想讓人跑掉。他面色潮紅，有着一種張揚的豔麗，湛藍的眼睛更是被水洗過一樣，亮得驚人。
“艾莉，”他的唇還徘徊在艾蕾雅的額角，感嘆似的呼喚着，“我的艾莉啊……”
艾蕾雅沒有推開他。
也沒有再詢問他的情感。
已經不需要确認了，這麽明顯，讓她滿足又不安。
這是阿爾德雷托啊。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揚起臉，露出以往無數次面對着阿爾德雷托的樣子，“明日就是祭禮，你怎麽會在這時候來？”
“這麽重要的時候，我當然不會錯過。如果不是因為——”阿爾的回答頓了下，隐去了那個名字，“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總是搗亂，我早就到了。”
“這麽說你明天也要觀禮嗎？”
“當然。”阿爾的輕吻落在艾蕾雅的眼睑，“我們的神子為大陸衆生祈福，我怎麽可能缺席？”
艾蕾雅突然用力推了阿爾的胸膛，但是沒推開。
“怎麽了？”阿爾收緊了臂膀，兩人的距離親密的放入要融入彼此身體裏，“怎麽突然又生氣了？”
這不是生氣。艾蕾雅心知肚明，可是卻不能說。
她嗓音幹澀：“明天之後……”
“艾莉，我愛你。”
阿爾突然表白。
“……”
艾蕾雅木在了原地。
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心裏的防禦僅僅就因為這一句話而全線崩塌。
他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而已。
該死的，為什麽還要這麽高興啊！你的血脈，你的肮髒邪惡的血脈勾引了他，你還要毀了他嗎？
明天是怎麽也無法隐瞞下去的——她的真正身份，人類永遠的敵人，魔族……
“我愛你，艾莉。”阿爾不知道自己的話對艾蕾雅造成了什麽樣的震動，“我愛得簡直都要發瘋，明明你還只是一個小姑娘，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我……”
艾蕾雅的臉埋在阿爾的胸口，話語僅是稍微停頓了下，就繼續問了下去：
“——對我抱有這種感情的？”
她心底有着模糊的答案。如果阿爾的答案跟她心中的時間一致，那麽……
她就是罪孽。
如果是她的翅膀第一次顯露痕跡——
“在你第一次因為彙月而難受的時候……”阿爾說的有點不好意思，“那時候你才十二，我是不是有點……禽獸？”
不。
不。
不！
“不是，你不是……”艾蕾雅喃喃，“我才是啊……”
“什麽？”王子沒有聽清前任公主的話，“你是什麽？艾莉，你也是那時候——”
呃，雖然對別人表白和聽別人對自己表白很不錯，但是這種說別人喜歡自己……
這就有點羞恥了。
艾蕾雅搖搖頭，不肯離開阿爾的懷抱，明明之前還各種抗拒。
但是阿爾不會煞風景地說出這種話，他非常滿足現在的情況：他能不顧及任何人的眼光，可以盡情地将所愛之人摟在懷中，可以親吻她擁抱她甚至——
不……那種欲。望太不合時宜了。
可是少女的冷冽氣息充斥着阿爾的鼻尖，這怎麽能讓他不胡思亂想？
“艾莉，艾莉，我的艾莉。”
阿爾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笑容高興得幾乎要冒出傻氣。
可是他每一次的呼喚，都讓艾蕾雅更加痛苦。
——時間一致啊。
那個時候，血脈開始覺醒的時候。
是源于血脈的引誘嗎？那她此時的情感又算得了什麽？她和阿爾德雷托的情感——到底算什麽啊！
不。
她不能暴露身份。
暴露了魔族的身份會讓阿爾和國王受到诘難，哪怕他們對此毫不知情，可是人們不會去指責聖殿，只會來指責他們！因為他們在漫長的時間中将艾蕾雅撫養長大，聖殿僅是偶爾接觸，所以區分不出來身份的錯誤，都是阿爾德雷托和國王的！
“哦對了！”阿爾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計劃，“艾莉……”
“嗯？”艾蕾雅有點心不在焉地回應。
但是阿爾正處于極度的羞澀中，沒有注意到艾蕾雅又一次有點出神。
紅暈将那張精致的臉的魅力等級硬生生拔高一個檔次。
“艾莉，那個，你——你也是愛——着我的，對吧？”難得結巴的王子手指不自覺摩挲着少女的腰線，“我們是相愛的，我們彼此的心情是一致的，對吧？”
艾蕾雅在他的屏息等待中，輕輕地點了頭。
“那麽——你願不願意——”
極度的羞窘和緊張，讓王子終于忍不住一把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然後驟然後退一步利索地單膝跪下，拉起了艾蕾雅的一只手。
“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