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希望你還記着你自己的身份，拉托娜。希望你能記住，你是尊貴的王女，而不是被人類的男人們給迷得暈頭轉向的小白癡。”
——昨天夜裏，維拉德如此警告艾蕾雅。
清晨很快就又一次到來。
儀式的準備，開始了。
忙忙碌碌的女侍們有條不紊，依次給艾蕾雅沐浴、擦上聖油、絞幹頭發。
艾蕾雅披上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剪裁的‘聖衣’，臉上被塗抹着各種芬芳的東西。頭發被細細地編制、固定在腦後，其間墜着細白的花莖，清新自然。她就如同木偶一樣任其擺弄，一點反抗都沒有。
維拉德終于裝出了一副正直樣，不再那麽吊兒郎當讓人看了就不爽。
但是他的眼神仍然肆無忌憚，打量着艾蕾雅，讓她非常惱怒。
這個人——真的是太惡劣了！
想到那個一直以來都游刃有餘的羅納德都受了不輕的傷，她就覺得心情惡劣。縱使她不喜歡羅納德，但那是她的客人！這家夥還敢說她不知道掩飾，明明最不知道掩飾的人就是他自己！
艾蕾雅怎麽也想不通，怎麽也不明白。
明明這個維拉德那麽放縱着，教皇竟然沒有覺得不對嗎！
這個問題直到她登上了潔拉爾湖邊上的階梯時，才得到了答案。
教皇身上，存在着某種微妙的不和諧感。
曾經的她沒有感覺到，但是随着時間推移，她的感知能力愈發出色，這次才能感覺出不對來。
就在艾蕾雅遙遙盯着教皇身上的微妙之處時，周圍的侍女突然一起動手，直接将艾蕾雅給推入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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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的儀式流程可不是這樣的！
觀衆席上，阿爾德雷托立刻站了起來！
而他身後一排的羅納德咬着牙，也站了起來，一副随時要沖出去的樣子。
維拉德在之前已經走到了教皇身邊，此時微笑着在教皇耳邊說了幾句話。
“肅靜。”教皇開口，聲音響徹整個會場，“儀式仍在繼續，請不要幹擾儀式的進行。”
“該死。”阿爾德雷托恨恨地小聲罵道，“到底怎麽回事？”
艾蕾雅被推入了湖中。剛開始她确實有點驚慌，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
身體在不停地下沉，而她在水中竟然不覺得有窒息感；除了水流的存在異常明顯外，簡直就跟在陸地上沒什麽區別。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将她推進來？
按照原定的流程，她需要在湖中心做幾個姿勢祈福，然後自己進入湖中洗個澡……
然後才是潛入水中！
她原本還想着自己能在水裏直接溺死，這樣就能夠徹底斷了維拉德的念想。可是沒想到……她怎麽也沒想到，原來她在水中可以不用呼吸！
被教皇的話安撫下來，衆人重歸座位，只是表情不再像原來那樣輕松。尤其是國王和阿爾德雷托，他們兩個人更是心中焦急。
“他們怎麽敢這樣對待艾莉。”國王悄聲跟王子咬耳朵，“我簡直不能想象，艾莉之前在這裏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王子深以為然，還沒說什麽呢，國王接下來的問話就讓他僵硬在了座位上。
“你昨天去的時候，艾莉就沒說嗎？”國王惱怒地私下踢了下王子，“你到底是怎麽做哥哥的！”
阿爾頓時心虛了。
他……說起昨天，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些甜蜜旖旎的畫面啊。
“為什麽艾蕾雅還沒有出來！”
突然間，一個男性的嗓音橫跨整個觀衆席。
“她已經落水很久了！怎麽還沒出來啊！她不是聖子嗎？為什麽沒有人去救？”
是羅納德。
阿爾立刻又站起身：“冕下，請您回答這個問題。您曾将聖子交與我們照料，付出如此大的心力培育她成長，恐怕不是為了讓她就這麽葬身湖中的吧？”
想到昨天艾蕾雅說的“永久的生活在湖中”這種話，他頓時有點不敢想下去。
維拉德上前一步：“聖子自然是不會出事的，請不要再打擾儀式的進行了！”
教皇不說話。
湖水本來就像是一顆湛藍透亮的寶石，艾蕾雅的白裙墜落下之後，落入了那更深層的黑暗中。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
橙紅色的火焰正在跳躍着、燃燒着！
可是這裏是湖底，周圍的水還是冰涼的！
火焰在水中燃燒？真的不是她眼花了嗎？
事實證明，并不是艾蕾雅眼花了。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自動上前，擡手将手指送入了那橙紅色的火焰中。
在艾蕾雅的滿心驚恐中，火焰倏然升高，然後壓得極細。這些火紅的細絲最終構成了一個圓，內部填充着各種奇怪的圖案——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扇門……
地獄烈火中拯救出族人。維拉德的話就是這樣說的，跟這個場景多麽地契合。
艾蕾雅：“不……這不是真的……我不想這樣做的啊！”
她的意志仍然不是自由的。
圓形紋路開始了旋轉，越來越快。
當第一個肌肉虬結、身體高大、皮膚黝黑的光頭男性從裏面出來後，艾蕾雅渾身麻木，仿佛被凍傷一般。
那個男人身後跟着無數的人。
“陛下。”
那些人以此跪下，這麽呼喚道。
明明這裏是黑暗的水底，他們的表現卻硬是将這裏襯托成了華貴的宮殿。
“湖水怎麽變黑了？”
觀衆席中，所有人都開始嘩然，議論紛紛。
“這種跡象，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預兆吧？”國王有點心驚，“阿爾，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啊？”
阿爾德雷托怎麽會知道！
但他緊盯着一個人，說：“我是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
說着，他直接站了起來，朝着維拉德走過去。
羅納德見狀，也不顧一邊女性的呵斥，跟了上去。
阿爾回頭看了眼混血精靈，後者回以一個大大的笑容。
“目的一樣，暫時結盟？”羅納德上前，“咦，怎麽突然多了種精靈的感覺？你好像不是精靈混血吧？”
“……我是混血，只是血脈過于稀薄，只有很少時間會表露出精靈氣息。”
“好吧。對了，你可要記好，艾蕾雅是我的。”
“你在做夢。”
“到時候就知道是誰在做夢了。”
維拉德露出了大大的笑：“恐怕兩位的夢都要碎了。拉托娜，她是屬于我——的。”
這個挑釁來得很及時，立刻就讓羅納德和阿爾德雷托統一了戰線，共同對敵。
精靈抽出了短弓，王子拔出了劍。
“我記得，你們的武器應該都被收繳了才對？”維拉德挑眉，餘光看了下湖中的動靜，“不過算了，反正——”
他突然張開了翅膀。
潔白的、無垢的、在日光下反着耀眼的光的翅膀。
“怎麽會！”阿爾驚叫，“你不是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孤兒嗎？”
維拉德的翅膀，看起來和艾蕾雅一模一樣。
羅納德緊皺着眉，一臉忍耐：“你……好臭——血的臭味！”
在詩人剛說出“好臭”的時候，維拉德漂亮的臉不易察覺得僵硬了下，但在聽完後邊的詞後，大笑起來。
“當然會有了。”他說，“因為，這都是人類的血，當然會很臭了！”
說着，他打了個響指。
一片地獄之景，出現了。
原本有一隊人專門守在湖邊，在這一響指後，他們的身上同時噴出了黑色的血！這些污臭的液體不停流入湖中——
“艾莉！”阿爾立刻就準備沖過去，先将艾蕾雅從那不潔的環境中拯救出來。
“別急啊，王子。”維拉德笑着，“好戲都沒看完呢。同為兄長，你可明顯不如我呢。”
“什麽同為——”
維拉德的身體開始變化。
羽翼一點點變黑，原本清澈的雙眼變成了猩紅。
羅綱德愣了下：“這種氣息有點熟悉啊。”
“那是因為，我和拉托娜可是真正的血脈上的兄妹啊。”
維拉德深深地吸了口氣——
“好了，歡宴的時刻到了。來吧，一起迎接新世界的女王——”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