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迷蒙間,她仿佛看見蘇子禾額頭上有紅色的紋路若隐若現。

“咳咳……唔……”

她拼命掙紮起來,蘇子禾不為所動。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蘇子禾心裏蕩開一種莫名的感覺。

‘咚咚……咚咚……’他胸腔裏的心跳越來越快。

祝景姻試着運轉靈力,想将蘇子禾震開。但靈力的震蕩波在碰到蘇子禾後,就飄逸開來,再也無法控制,最後消弭于無形。

就在她快要停止掙紮的時候——

“子禾,你在做什麽?”

蘇子禾頭腦陡然一清,他不由松開了手,神情怔忪。他、他這是怎麽了?

“子禾!”來人又喊了一聲。

蘇子禾意識回籠,忙站了起來,對他行了個禮:“師父。”魯玉先在一百年前已經退位做了瑞鶴門長老,現任掌門是他的師兄,甘牧。甘牧可沒少給他穿小鞋,不過魯玉先還在,甘牧也不敢做的太過。

魯玉先點點頭:“嗯。”而後他又疑惑的看向祝景姻:“這位是……?”

蘇子禾下意識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麽,一位故人。”

祝景姻也一咕嚕爬了起來。她看見跟在魯玉先身後的鳳仙,眼神閃爍。

而随後,蘇子禾也看見了她。

“師父前來,所為何事?”他直接向魯玉先詢問。

魯玉先說明來意:“是這樣,今日有人想入我瑞鶴門,經過測試之後,發現她資質上等,而且正好和你一樣是冰靈根,所以……”

未盡之言,不用說他們也知道了。

祝景姻似笑非笑的看着鳳仙,卻莫名其妙被她瞪了一眼。

祝景姻:“……”

蘇子禾委婉的推诿:“掌門師兄是水靈根,一樣能教導她。”

魯玉先蹙了蹙眉:“子禾,你師兄是掌門,每日處理門派事務已經忙不過來了,而且好不容易有個好苗子,我也想好好培養,你是最合适的人選,你也該為門派做些事了。”

蘇子禾心裏微涼,他不收徒就不能為門派做事了嗎?那麽這些年他為門派所做的事都算什麽?

可看見魯玉先略帶哀求的眼神,蘇子禾還是忍不住退了一步:“好吧,只此一次,而且,只能是記名弟子,我不收親傳弟子。”

修仙界收徒是會結因果的,屬親傳弟子最嚴重,他本就了無牽挂,自然不希望以後會多出一個累贅。

“好!”魯玉先一口應下。

既然蘇子禾答應收徒了,他也不會再逼迫他,也退讓了一步。

鳳仙咬着唇,對這個結果是不滿的,但她人微言輕,根本沒有話語權,所以只能沉默。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蘇子禾後悔沒有将她收為親傳弟子!

交代完事情,魯玉先就離開了,也沒多問剛才發生了什麽。

蘇子禾看了眼倔強的看着他的鳳仙,直接從祝景姻身前走過,對她視而不見。

“跟我來。”

祝景姻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一拂衣袖,将身上的灰塵抖落,給自己施了個清塵術,就不再逗留。

這次真的是生死一瞬,以後不能再托大了。

回了蘇子安家中,蘇子安立即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師父,你去哪了?”他幽怨的問道。

祝景姻沒有告訴他實話:“我去了小重山,看了下我們以前住的地方。”

蘇子安皮笑肉不笑:“是嗎?那你說說,那裏變得怎麽樣了?”

祝景姻微微擡頭,沉吟片刻後道:“那裏……已經腐朽了,破敗的不成樣子。”說罷,還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蘇子安苦笑,怎麽可能,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将那裏打掃修築一遍。她是去找蘇子禾了吧。

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蘇子安卻沒有揭穿她。

“是嗎……原來已經這樣了,那我改天去整理一下吧。”

祝景姻搖搖頭:“不用了,還去整理什麽,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

蘇子安反駁道:“不行,那裏是我們的回憶!”

祝景姻也是沒轍,她知道自己肯定說服不了蘇子安,索性點了點頭。

“那随你吧。”

蘇子安只覺得像是喝了一碗藥,嘴裏的滋味苦澀難言,心中也盛滿苦意。她一點都不在乎他們的過去。她在意什麽?蘇子禾嗎?

從以前開始,她的目光就只為蘇子禾停駐。

☆、虐仙長日常(二十)

祝景姻全然不知他想了些什麽,在蒙混過關後,她就開始閉關了。

等她出關,則是劇情比武大會的時候了。

她知道這從鳳仙和男主天渝都會參加,而蘇子禾也會去,甚至,莫萱也會參加。

不知道,到時候莫萱或者蘇子禾,見到對方會是什麽表情。

光想想,她就激動不已。不過在出去前,她就被蘇子安攔下了。在經過一番商讨之後,祝景姻無奈帶上了蘇子安。

這一屆的比武大會是在碧華派舉行,因為離得遠,蘇子禾和鳳仙提早出發了。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趕路之後,兩人到了碧華派。

“這裏就是碧華派。”

等鳳仙下來後,蘇子禾就收了飛劍。

眼前的碧華派不是瑞鶴門可以比拟的,恢弘大氣的建築群展現在兩人面前。鳳仙眼中光彩閃動,似是向往,又像是勢在必得。

蘇子禾沒留意她的眼神,只徑自往碧華派山門走去。

在遞交了帖子之後,兩人被放行。進去後所看到的,比在外面看到的還要震撼。但他們都是心志堅定之人,所以都沒表現出來。

鳳仙詢問道:“師父,參加比武大會的都有哪些門派啊?”

問話間,兩人已經步入了碧華派。此時時節已至深秋,碧華派中卻依舊綠意盎然,蒼翠如春。各處點綴的繁花又姹紫嫣紅,各不相同。兩人在內行走,頭頂又不時飛過幾只仙鶴,白羽如雪。它們飛得很低,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整個碧華派內猶如仙境一般,讓人流連忘返。

過了許久,蘇子禾才答道:“修仙界門派衆多,能來參加的不過十之一二,碧華派號召力極強,來的人不會少,那些不能參加的門派,大概也會來觀看。”

接着又道:“我們瑞鶴門在衆多門派中并不出衆,但近年已得到參加的資格,往年能夠參加的,只有諸如碧華派、翠煙閣、劍俠門、點蒼派等名門大派。而勝者,也幾乎都是從這幾個門派中出現,我們這些小門小派,只是來走個過場罷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碧華派自不必說,從幾千年前,就已經是修仙界的第一大門派了,門中天才數不勝數。翠煙閣雖說只收女弟子,但她們的修為也從來不容小觑,全因她們的修煉秘籍,只要符合了修煉條件,那修煉起來就奇快無比,但這樣的秘籍限制也多,所以翠煙閣至今也未能再上升一步。劍俠門則是劍修的天下,傳聞創立者有四人,被稱為四俠,他們的本命法寶,則被稱為四俠劍,得到的人,可以得到他們所有的傳承,如今想入劍俠門的人依舊不在少數。點蒼派,最古老的一個門派,神秘而強大,現今修仙界能發展到如此,少不了點蒼派的功勞,點蒼派雖日益沒落,但如今還是不可小視的。

鳳仙很不服氣:“那又如何,他們贏不了不代表我也贏不了!”

蘇子禾嗤笑:“不服氣?這與我何幹,你贏了又能如何?”到時候他們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雖說大派該有大派的氣度,可現在碧華派的掌門可不是個大氣的人,小肚雞腸、小心眼完全足以概括他。

“我真是看錯你了!”鳳仙氣惱道,一甩袖就轉身跑了。

蘇子禾沒去追,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這個便宜徒弟,真是心高氣傲,總把自己看的太重。

他一撇嘴角,繼續往碧華派內殿而去。

拜見過碧華派掌門後,他去了碧華派給他們分配的院子,進了房間就開始修煉了。

這種無聊的比武大會,他本來是不想來的,但耐不過師父魯玉先的懇求,還是把鳳仙帶來了。他嘆了口氣,閉眼抛去雜念。

祝景姻和蘇子安只比他們慢了一步抵達。但在碧華派門前,他們犯了難。蘇子安還好,可以算是散修,經過檢查還能進去。可祝景姻,她可是魔修,而且名氣一點都不小,碧華派的人總不可能沒有一個認識她的。

就算長相還能改變,可她修煉的是魔功,只要一運功,就會暴露無遺。

她又不像是那些會煉丹的,至少可以煉制幾顆隐藏氣息的丹藥。碧華派可不是瑞鶴門,能由她來去自如。

“師父,要不……我們還是別進去了?”蘇子安試探的問道。

祝景姻心有不甘,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不行,我一定得進去。”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想設計蘇子禾就難了。

蘇子安抿了抿唇:“那我幫你想辦法吧。”

祝景姻展顏而笑:“好啊,謝謝子安。”

蘇子安心中一下就晴朗起來。只要看到她的笑顏,他就很滿足了。蘇子安也不由笑了:“謝什麽,如果這都要說謝的話,我都不知該對你說多少了。”

祝景姻:“……這能一樣嗎?”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讨論了解決方法。

最後,祝景姻還是順利進去了。他們是搶了一個小門派的人,他們剛好有掩息丹。為了不讓他們說出去,祝景姻幹脆把他們催眠,讓他們忘了這件事。

成功混進碧華派之後,他們就挑了個小院子安頓下來。

“子安,蘇子禾也來了,你知道嗎?”

祝景姻走在前面,推開門,又回頭看他。

蘇子安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知道。”

祝景姻一愣:“你和他相處的不好嗎?”為了給他們兩兄弟培養感情,她還特地一個人在外游蕩了那麽久。這是怎麽回事?

蘇子安搖搖頭:“不是,但是師父,能不能不要總是提他?”

當年他們在那個秘境修煉後出來,祝景姻又讓他去找蘇子禾和好,他有自己的想法,就答應了祝景姻的要求。後來,他和蘇子禾成了至交,蘇子禾卻一直沒有告訴他,他們是兄弟。雖然他早已知道,但這事卻讓他心寒。

他不知道蘇子禾是因為什麽不願意和他相認。

只是這一舉動,卻讓他明白,他們都對對方有所保留。既然如此,那就不做兄弟吧。

原本因為欺騙蘇子禾,他有所愧疚,但這麽一來,他就心安理得了。而且他本就對蘇子禾有怨,再加上師父對他不知因由的特別關注,他對蘇子禾還真說不上有多少好感。

明明他們都是蘇家遺孤不是嗎?為什麽師父總是對蘇子禾多了那麽一點關心?

看蘇子安這麽不情願,祝景姻也只好道:“好吧,那不提他了。”

她瞥了他一眼:“你對碧華派熟嗎?”

蘇子安奇怪道:“師父,你又想做什麽?”

祝景姻無辜的看着他:“什麽叫又,我、我只是想在碧華派随便逛逛,看看風景。”

蘇子安才不相信她的話,但盡管祝景姻做盡壞事,他也依然……

“我來過一次,碧華派最美的地方,當屬霞雲峰。”

說着,他靈光一閃,忽然握住她的手:“師父,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祝景姻閃躲過他的目光,不自在的偏過頭:“這……還是算了吧,我想先休息會兒。”

蘇子安臉上止不住的失望,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那你好好休息。”

祝景姻點了點頭,看也沒看他,就慌忙把門一把關上了。

他深深的吐了口氣,轉身出門。

不久後——

“蘇大哥。”他來到蘇子禾門前,敲了門。

蘇子禾很快就開了門:“子安,你也來了?”

他挺意外的。

上次蘇子安來了碧華派,回去之後跟他說,他不喜歡這裏。怎麽又來了?

腦子裏閃過許多念頭,不過在看到蘇子安之後,全都化為了虛無。

“進來吧。”

他讓開身,将蘇子安迎進屋內。

蘇子安随口說道:“你不是來了嗎,我就來看看你。”

蘇子禾心裏一暖,臉上帶了笑意:“最近過得如何?”

“挺不錯的。”他想到祝景姻的回歸,笑容真切。

蘇子禾放了心:“門派裏有些事絆住了,所以沒能去看你,抱歉。”

蘇子安搖搖頭:“無礙。”随後,他就轉移了話題:“你第一次來這裏,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蘇子禾淺笑:“好。”

他們正聊着天,鳳仙就從外面回來了。

她一臉忿然,雙頰卻猶帶紅暈,這讓她風韻更勝。她咬牙切齒道:“竟敢調戲我!”

看了眼蘇子禾緊閉的房門,她跺了跺腳,埋頭跑回自己的房間。

蘇子安聽到她的聲音,好奇的看向蘇子禾:“這是誰?”蘇子禾這裏還會有女人?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蘇子禾冷哼一聲:“我的記名弟子。”

“既然是徒弟……”蘇子安不解,“你怎麽這個态度?”

沒見過哪個師父這麽讨厭徒弟的。要是師父也這樣讨厭他,那他絕對痛不欲生。

蘇子禾抱怨道:“自視甚高、孤高自诩、目中無人、目空一切,總之,這麽傲慢的徒弟,我寧願沒有。”

蘇子安忍不住笑出聲:“哈哈,沒想到你也有嘴碎的一天,不過你既然這麽讨厭她,怎麽還收她做徒弟?”

剛問完,他就想到了魯玉先。

他了然:“哦~是你師父?”

蘇子禾淡然的點點頭。

蘇子安同情的拍拍他的肩:“還好只是個記名弟子,這樣你都受不了,要是親傳弟子,那還了得。”

蘇子禾無語凝噎。

這是在損他吧?!

“你想的沒錯!”蘇子安立即贊許,肯定了他的想法。

蘇子禾啞然失笑:“你啊!”

不知不覺,時間就迅速流逝。蘇子禾和他聊了個盡興,鳳仙則在房間裏瘋狂苦修,力圖在比武大會打敗調戲她的登徒子天渝,祝景姻趁着蘇子安不在偷偷出去踩點。

這樣平靜的時光,已經不多了。

☆、虐仙長日常(二十一)

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後,鳳仙出人意料的進入了決賽。

蘇子禾對鳳仙的看法稍稍改觀了些,不過她那種态度,還是讓他反感。

這天,就是比武大會的最後一天了。

擂臺設在碧華派最美的霞雲峰。霞雲峰不愧于這個名頭,漫山盛開的紅葉碧桃将整座山峰都鋪染成了一片紅色,宛若紅霞滿天,絢麗奪目,美麗絕倫。這裏的紅葉碧桃四季常開,所以此時花開的正好。

在驚豔過後,衆人各自找到座位坐好。

祝景姻換了個相貌坐在蘇子安不遠處,蘇子禾掃了一眼蘇子安這邊,并沒有發現她。

在碧華派掌門一通說辭之後,決賽即将開始。

就在此時,場外有人騎着仙鶴而來。仙鶴落在擂臺上,來人從仙鶴背上一躍而下。她對掌門行了個禮:“掌門。”

掌門點點頭:“嗯,是莫長老啊,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莫萱笑道:“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我怎麽能不來。”

掌門也笑了笑,取笑道:“你是為了天渝才來的吧!”

莫萱點頭,也沒反駁。

“好了,一會兒就開始了,你去坐着吧。”

莫萱依言走到位置上坐下。

祝景姻專門關注了一下蘇子禾的反應,失望的發現,他的神情竟是從頭到尾都沒變過。這是掩蓋的太好呢?還是真的不在意?

莫萱看了眼天渝,就微笑的環視了一圈霞雲峰。

她的目光在觸到蘇子禾時,瞳孔猛然一縮,眼中一瞬間閃過許多種情緒,最終定格在愧疚之上。

蘇子禾卻看也沒看她。

很快,比武大會就開始了。莫萱收回了視線,含笑看着天渝,眼帶鼓勵。

擂臺上各種法術炫目,因為比到這時,各人的實力都比較相近,所以場面一時膠着了起來。這樣下去,幾天都比不完。所以大賽有規定,在一柱香之後,只能留有一人在擂臺上。若兩人都在臺上,那兩人都會被淘汰。所以在一柱香快要燃完的時候,他們就會底牌盡出,使盡渾身解數,将對方打落。

因而沒讓他們等太久,就到了鳳仙和天渝的最後對決。

鳳仙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讓很多人都跌破眼鏡了,他們可不認為她能夠打得過碧華派這個第一天才。但就算她敗給了天渝,相信大家都會對她青眼有加。而經此一役,瑞鶴門也會真正走入衆人的視線。這個門派,出了蘇子禾一個天才不說,現在又出現了一個。

“丫頭,你還是認輸吧。”

天渝一站定,就對鳳仙說了這麽一句話。他是好意,不想傷害鳳仙。

但鳳仙不是這麽理解的,聽了這句話,她立刻就被激怒了:“我不!我不會認輸的!”

天渝無奈,這些天他也算了解鳳仙的倔脾氣。一旦她做了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他抱拳:“那請仙兒手下留情。”

鳳仙嘴角一挑:“承讓!”

說罷,兩人便交起手來。

天渝将手裏的法寶抛開,空着手與鳳仙對招。鳳仙不甘落後,同樣扔了武器,空手迎敵。

“天渝,你別小看我了!”對于天渝的輕視,她還是有些生氣。

她從容不迫的将天渝的招數一一化解,還能攻其不備,順利偷襲到了幾次。可惜天渝很快反應過來,化解了攻勢,勝負未分。

這時,天渝對鳳仙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他們打到一半,蘇子禾忽然離了席。一直用餘光關注他的莫萱看了看僵持不下的擂臺,就默默起身跟上。

祝景姻見勢也尾随而去。

跟了一路,最後在山頂上止步。蘇子禾迎着光,擡頭遙望晴空。

身後的莫萱躊躇上前:“蘇、蘇道友。”

“莫長老。”蘇子禾的聲音很輕很淺。

莫萱郁郁道:“蘇道友,對不起。”當年她倉皇逃離後,出了秘境她也不敢見蘇子禾一面,直到後來她又聽說他被困在秘境十年,這讓她更為內疚。時至今日,也讓她難以忘記。

蘇子禾靜默不言。良久,他才嘆道:“莫長老不必挂懷。”

莫萱搖搖頭,神情黯然。

祝景姻見時機正好,便随風灑出一點粉末。這點藥粉乘着風,向蘇子禾和莫萱飄去。蘇子禾只覺得風中忽然帶了點微甜。

他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片刻後,他就渾身燥熱,頭腦也混沌起來。

他一手撐着額頭,運用靈力,試圖讓自己清醒。但這卻沒起到任何作用,而不久後,他就感覺到一個溫軟的身軀貼了上來。

他一咬舌尖,舌頭的痛感讓他清明了些許,他硬撐着将眸光迷離的莫萱推開。

這件事做完,他就支撐不住,意識徹底陷入了混亂。

祝景姻走過去将兩人一一打暈,又給他們解了藥性。然後将兩人送到霞雲峰的一個房間裏去,把兩人放到同一張床上,又把他們的衣服弄亂。

看着自己的‘傑作’,祝景姻點點頭,拍了拍手,就轉身返回了比武大會。

“師父,你剛剛去哪了?”蘇子安一看到她回來,就忙不疊的問道。

祝景姻離開這麽久,蘇子禾也不在座位上,這實在太可疑了。

祝景姻想到自己剛剛做的事,神情不自然的別過頭:“沒、沒什麽,我看這裏挺漂亮,就随便逛逛。”

蘇子安狐疑的看着她:“是嗎?”

祝景姻連忙點頭肯定:“那當然啦。”

蘇子安将信将疑,但還是放過了她。

臺上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可以看出,現在是天渝占了絕對的上風。

只是祝景姻知道,盡管鳳仙看上去快輸了,但其實最終勝利的卻會是她。因為她最擅長絕地反擊,在被逼至極限的時候,她會爆發。

很快,不出祝景姻所料,也可以說依劇情進行,鳳仙取得了勝利。

這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天渝卻依舊風度翩翩,半點沒有落敗後的沮喪和氣餒,更說不上生氣:“恭喜仙兒。”

鳳仙淺笑嫣然:“你也很厲害。”

天渝笑了笑,轉頭看向莫萱的座位,可這一眼,卻讓他一愣。

位置空着。

“這……”他皺眉。

鳳仙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怎麽了?”

天渝疑惑道:“我娘不見了,她來看我的比賽,不應該會離開。”

鳳仙提出猜想:“是不是有什麽突發事件?”

天渝想了想,搖頭:“不會,這幾天門派裏都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最大的事情,就是比武大會了。”

鳳仙一時也想不通,但她一轉眼,卻發現自己的師父,蘇子禾也不在座位上。

“咦!”她驚呼。

天渝剛想問話,那邊終于接受了比賽結果的碧華派掌門飛身而下。上前恭喜:“天渝,祝賀你奪得比武大會第二名。”

天渝只好笑臉以對,先應付他。

“過獎,過獎。”

碧華派掌門哈哈笑着,又跟天渝說了幾句激勵的話,就對鳳仙說道:“這位小友,恭喜恭喜,奪得比武大會冠首,真是後生可畏。”

鳳仙扯了扯嘴角:“謝掌門誇獎。”

掌門點點頭:“嗯,你們的獎品都準備好了,等會兒去庫房領取即可,我就不多留了。”

兩人對視一眼,随後默契的點了下頭,鞠躬送行。

碧華派掌門見狀,很快就離開了。

他一走,其他觀戰之人多多少少都湧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跟兩人說起話來。大多都是想和他們搭關系。

不過他們懷有心事,所以都各自使了計脫身。

脫身之後,天渝幹脆劃破手指,畫了個陣法,啓動後可以追蹤到血緣至親的蹤跡。這種秘法蘇家并沒有傳承,所以蘇子禾才無法找到蘇子安。但天渝父母都是碧華派的重要人物,這個秘法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秘密。

很快,那血滴就為他們指引了方向。

鳳仙并沒有太擔心蘇子禾的去向,因而她直接跟着天渝一起走了。

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祝景姻笑得奸詐。

兩人順着指引來到了一個房前。天渝覺得怪異:“我娘怎麽會在這?”

這個院落裏的正房是沒人住的,倒是有打掃,其他房間也住了雜事弟子。這裏一般是沒什麽人的,所以莫萱會在這,實在奇怪。

天渝目光微閃,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太好的事情發生。所以他在門口遲疑了。

鳳仙卻沒有那麽多顧慮,直接伸手推了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天渝那聲‘等等’還沒說出口,就胎死腹中了。

定了定神,他率先走了進去。但走到內室,看到的情景卻讓他呆立當場。随後趕到的鳳仙也震驚無比。

只見床上的兩人鬓發淩亂的交纏在一起,衣衫淩亂,臉頰微紅。一看就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天渝說話都變得結巴:“怎、怎麽……怎麽回事?”

他閉上眼,又睜開眼,看到的卻沒有改變。這不是幻覺……

他難以形容現在的心情,呆滞許久後,他忽然喚道:“娘!”

聽到呼喚的莫萱眼睑微動,睫毛顫了顫,過了片刻,她睜開了眼。

剛醒來的她還有些茫然:“小渝?”

“娘,”天渝的呼喚帶了些顫抖,“這是怎麽回事?”

莫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看清現在的情形之後,她也無法說清。

“我……蘇道友怎麽……?”

☆、虐仙長日常(二十二)

随後,蘇子禾也漸漸清醒。一睜眼,就對上了他們幾人。

因為莫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都只能寄希望于蘇子禾。

蘇子禾冷靜的起身,平淡道:“是白嫱。”

“白嫱?”天渝和莫萱異口同聲。

他們對這個名字都不陌生,這是修仙界的一大禍害,是魔修中最優秀的一批人。

他雙手倏然收緊,臉色卻絲毫未變。

“我們沒發生什麽,不用擔心。”

因為要是真的有什麽,他這功法就徹底廢了。

天渝心裏一松,但對于蘇子禾和自己娘親躺在一起還是耿耿于懷。

他找茬道:“白嫱怎麽會出現在碧華派,她不可能進的來,而且,你怎麽知道是她,難道是你們串通好了?”

蘇子禾冷笑,壓根就不理會這個問題。

鳳仙對天渝這麽問有些不滿:“天渝,你怎麽說話呢,我師父不是這樣的人。”怎麽說,蘇子禾也是她師父,而且原本她對蘇子禾就有些好感,只是後來被他的态度傷到,才冷淡了下來。

天渝此時才知道這人是鳳仙的師父,一時無言。

房間裏寂靜無聲,良久,蘇子禾才道:“我會查清楚。”

天渝忍不住反對:“不用了,這發生在我們碧華派,應該歸我們處理。”

莫萱低下頭,不敢面對蘇子禾。她總覺得這都是她的錯,每次蘇子禾和她在一起都會發生不好的事。

鳳仙則說:“我覺得這件事我們一起調查最好,這是針對我們兩派的事情,而且我師父不是已經說了兇手是白嫱,他知道的更多,所以我們不能置身事外。”

天渝對上鳳仙就一點主意都沒了,無可奈何,他只好同意了鳳仙的方法。

蘇子禾雖然不滿意,但也知道沒辦法再讓他們讓步,也只能同意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松開攥緊的雙手,掌心中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他絲毫無感,只對白嫱想做的事感到莫名其妙。

他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只有白嫱能做得出來。

也只有她……

他的雙眼變得猩紅,太陽穴正‘突突’的跳動,頭疼欲裂。若是有外人在場,一定會驚奇的發現,他的臉上,經脈清晰可見,而且都呈現紅色,在臉上縱橫交錯,可怖異常。

“哈哈哈……”

遙遠而歡快的笑聲在耳畔響起,讓他仿佛又回到了家族被滅的那天。

讓人窒息的血腥味,主院裏血流成河。那天的血魔女,卻穿着一身白衣,雪白的繡鞋沒染上一絲血跡。潔淨的好像血河中突然出現的一片白雪,格格不入,又意外的和諧。她笑容滿面,看起來美麗又無辜。

可在蘇子禾眼中,她卻像個魔鬼。

發現阻止不了她的屠殺,他的心逐漸麻木,冷入骨髓。他覺得他像是在一個冰天雪地裏,感覺不到溫暖,整個人都好像凍僵了。

白嫱、白嫱、白嫱!每想一遍這個名字,心裏就多一點恨意。他覺得他現在面對白嫱還能尚存理智,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着自己離開了蘇家舊宅,從小樹林遙望那裏升起的火光,他恨不得成為那時的自己,跑回蘇宅,讓自己和蘇家一同消失在天地之中。三百年前,他從未知秘境出來回瑞鶴門,經過暮雪城,就去看了蘇宅,卻發現,那裏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那個時候,他幾乎有了斷絕生息的念頭。還是因為對弟弟的愧疚,讓他繼續活了下來。

往事歷歷在目,他好像又經歷了一次那些過去。

“師父!師父!”

呼喚聲由遠及近,蘇子禾猛然蘇醒。他撐起身,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

鳳仙也是一臉疑惑:“師父,你怎麽昏倒了?”

蘇子禾搖搖頭:“我沒事。”

避開鳳仙想要扶他起來的手,他自己站了起來。

“找我何事?”

鳳仙‘哦’了一聲,而後好奇的問道:“我就想問問,白嫱是誰?”

蘇子禾低頭出神的望着地面一會兒,才回道:“白嫱,世人稱之為血魔女,是夜游宮的魔修,無惡不作,最喜滅門。”

介紹很簡略,鳳仙卻從中聽出了蘇子禾不對勁的情緒。她若有所思,沒有再問下去。

次日,他們四人坐到一起商談,因為事關莫萱的清譽,天渝沒有說出去,鳳仙和蘇子禾自不必說,當然也不會亂傳。

所以到現在,其他人也沒聽到一點風聲。

正相對無言時,門忽然‘砰’的被人大力打開。門外走進來一人,石青色的衣袍,容顏秀麗,此時卻滿臉怒意:“萱兒!小渝!”

莫萱和天渝一下站直了身子,驚愕的看着來人。

莫萱嗫嚅道:“天清……”

天清沒理她,目光在屋內逡巡,沒一會兒,便鎖定了蘇子禾。他大步走到蘇子禾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對她做了什麽?!”

蘇子禾靜靜地直視他,眼神無波。

莫萱急忙為蘇子禾說話:“天清,蘇道友他什麽都沒做,你……”

還沒說完,就被天清打斷:“你為何如此維護他?”

他眼眶泛紅:“萱兒,我對你還不好嗎?我知道你不願嫁我,可這是你自己同意了,不是嗎?為何……為何這麽多年還不能令你回心轉意?”

“我……”莫萱搖着頭,想要解釋,“我沒有,我願意嫁給你。”

天清嘴角泛着苦笑:“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娶你,換來的是什麽?”他扔出一塊寶石。

那石頭在脫離前被他激活,一落地,就閃現出一幅畫面來。正是昨天莫萱和蘇子禾兩人躺在一起的畫面。

莫萱百口莫辯:“天清,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天渝也維護莫萱:“爹,這是別人陷害的,你怎能相信,我能證明,娘她沒有對不起你。”

天清失望的看着兩人:“那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們在找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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