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一個非常陡峭的懸崖邊,整個崖邊沒有絲毫可以藏身的地方,光禿禿的,一眼就可以看個清清楚楚。
邵春秋捂着胸前的傷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就看到這樣的景色。
“天要亡我,”邵春秋不甘地喊道,随即就聽到了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一臉狠厲地看着來人:“無情捕頭,你果然不肯放過我,從蜀中一直追我到漢中,你就不累嗎?”
來人一身白衣,風度飄飄,臉上不茍言笑卻看上去俊美非凡,他一甩手中的鐵扇,道:“邵春秋,你去年中元節殺淮南廉家八十七口,今天中元節殺安西柳家三十二口,這一條條人命在身,你怎麽不問問他們放不放過你。”
“我殺他們都是他們活該,”邵春秋笑道:“誰讓他們看不起我,又不是什麽大門大戶的人家,竟然敢嫌棄我,他們死了都是活該。”
無情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你看上廉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但是他們的家人不同意,你就要殺人全家,果然可惡。”
邵春秋冷笑一聲:“我們本就兩情相悅、已定終身,要不是她那父母不同意,我早就把人娶回家了。”
“你簡直就是狡辯,”無情心裏更氣:“你誘騙那廉家小姐和柳家小姐,壞了人家清白,那廉家人和柳家人為了自家姑娘把你趕走本就是情理之中,沒想到你竟然對其痛下殺手,不只是反對你的廉家父母和柳家父母,就連其他人也一概不放過。你要是真心對待那廉家小姐和柳家小姐,就不會如此殘暴,更不要說你到最後連那兩位小姐也沒有放過。”
邵春秋哈哈大笑幾聲:“這世上不能有人看不起我,我不允許,廉家人和柳家人看不起我,我就殺他滿門,那廉家女和柳家女敢給他們求情,我就絕不放過。我沒功夫的時候他們看不起我,但是我已經有功夫了,為什麽他們還看不起我,不過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而已,竟然還敢反抗我,死了活該,死了活該。”
無情眼神微眯:“那我拿下你,讓你被判個斬首示衆,也是死了活該。”說着,他鐵扇一扇,從鐵扇的扇骨中飛出無數細小的鋼針,甩向邵春秋。
邵春秋武藝高強且為人狡詐,性格又異常頑固,所以才讓無情花了這許多時間追到,想要說服卻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這懸崖是個很好的捉人之地,看他還能往哪裏逃。只等自己這七七四十九根追魂針打入他周身穴道,封他經脈,再将他擒獲。
邵春秋看着迎面而來的鋼針,吓得臉色大變,心裏喊道:我命休亦。
正在這時,從空中突然掉下一個嫩黃色身影。
邵春秋心裏一喜,伸手把那人吸到手上擋在身前,無情七七是十九根追魂針準确無誤地全部紮入了那人體內。
無情大驚:“不要。”然後眉頭一皺,自己這可是害了無辜之人性命。
邵春秋把人往無情的方向一扔,不顧因為這幾下的大動作而再次炸裂的傷口,向着懸崖縱身一跳,他就是死,也不會死在這捕頭手裏:“無情捕頭,我們後會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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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一個轉身把那身影抱在懷裏,這才發現這人是個姑娘,擡頭再看,已經沒了邵春秋的身影,他抱着姑娘往崖邊走了幾步,看到那懸崖深到望不到底,崖下更是環繞這層層迷霧,不得不作罷:“看來這次算是抓不到了,”他轉過頭,看着懷裏的人,再看着因為自己射/出去的鋼針而已經滿身血跡的姑娘,更是焦急不已:“現在還是救人要緊。”
“怎麽樣?怎麽樣?人抓到了嗎?”追命坐在屋裏,聽到屋外的腳步聲,連忙起身開門:“你……,”他瞪大了眼睛,看看無情,又看看無情懷裏身受重傷的姑娘,喃喃道:“無情,你去殺人了?”
“胡說什麽!”無情皺眉,迅速進屋把女子放在床上,把起脈來:“抓邵春秋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不小心傷到人了。”
追命緊跟這過來,上下看了看那個女子,啧啧道:“這哪是意外啊,你那七七四十九根追魂針可是都打在這丫頭的身體裏了,這可是要命啊!”
“這個不說我也知道,”無情的眉頭皺得更緊,這姑娘的脈搏虛虛實實,看來真的不大好了:“我先用內力幫她護住心脈,然後帶她回京給世叔看看。”
追命點點頭,現在也确實只有這個辦法了:“你不追邵春秋了。”
“邵春秋跳下懸崖生死未蔔,我帶這個姑娘回京,你留下來帶着衙門的捕頭去崖下找人。”
追命點點頭,然後大叫道:“邵春秋可是你的案子,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可是剛剛完成世叔的吩咐,不過是恰好和你在這遇見而已,怎麽就變成是我去抓人了,無情,你這也太賴皮了吧。”
無情瞪了追命一眼:“我是大師兄還是你是大師兄。”
追命撇撇嘴:“你是。”
“那你是不是應該聽我的話?”
追命的嘴直接就翹起來了:“是。”
“還不快去。”
追命嘆了口氣,耷拉着肩膀往外走:“我就說,是我倒黴吧,早知道看見你我也繞道走,省得被你抓了壯丁……”嘀嘀咕咕地越走越遠,顯然是聽無情的吩咐,帶人去崖下找人了。
無情皺着眉看着床上的人:“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可是現在還是先救下你比較合适。”
無情雖然名叫無情,可是本身卻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雖然不知道這昏迷女子的背景,但是她确實是被自己所傷,所以無情堅決會負責到底。
現在的問題是,這姑娘的傷自己救不了,而邵春秋那邊也不能放過,所以無情也不得不端起大師兄的威嚴,把追命被拉去抓人,而自己則一邊小心地用內力護住這姑娘的心脈,一邊帶着人快馬加鞭的一路從漢中回到京都,那裏有他的師傅,十八萬禦林軍總教頭諸葛神侯。
諸葛神侯武功高強,智謀無雙,是無情所知道的最厲害的人了,所以在自己也束手無策的時候,無情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從小把自己養大的世叔了。
“世叔,怎麽樣?”
諸葛神侯搖搖頭,擡手擦了擦額間的汗水:“雖然把你那追魂針給弄出來了,但是這個姑娘已經身受重傷,能不能醒來就只能看天意了。”
“你是說,”無情一愣,看着諸葛神侯點頭,不由地皺了眉頭,他看向床上那個蒼白的臉龐,自責道:“都是我的錯。”
諸葛神侯看着自己這個一貫聰慧的徒弟又開始鑽牛角尖,不得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這不能怪你,誰也料不到這人能突然從空中掉下來,你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無情的眉頭始終沒有展開,手指附上那姑娘的手腕,感受着指尖下依舊虛實無序的跳動,嘆氣道:“都是我的錯。”
“無情啊,”諸葛神侯也是無奈,只得開口:“你自己也應該明白,這個姑娘在中你的追魂針之前,就已經身受重傷了,不然我出手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現在你一味的把事情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太過勉強了。”
無情抿着唇不說話,他一直是個堅強的人,也同樣是個負責任的人,而這負責任有時候負到連諸葛神侯都要覺得嘆息,什麽事情都壓在一個人身上,很容易會把一個人給壓垮的,諸葛神侯真不希望有一天看到自己這個得意弟子崩潰的樣子。
最後,諸葛神侯不得不轉移話題:“你不如先想想看,要如何安置這個姑娘,畢竟有可能這個姑娘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無情的表情變得堅定道:“世叔不用擔心,她變成這樣是因我而起,我會好好照顧她,直到她好起來為之。我會把她安排在我的房裏,她睡我的床,我睡外屋的軟塌,以便照顧。”
顯然,無情又把一切的責任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現在只有好好的照顧好人,才能讓他的心裏稍微好受一點。
可就算是照顧也不能這麽照顧啊,諸葛正我看了皺着眉的無情一眼,這個樣子,名聲還要不要了,但是看到自己弟子那堅定的眼神,諸葛正我又說不出話來了。
諸葛神侯知道他的性子,現在勉強不得:“既然如此,就由你照顧吧,不過我還是派一個婢女下去,畢竟有些事情你做着不方便。”
無情的臉微微一紅,點點頭:“聽世叔的,我讓這個姑娘住在我的房裏,丫鬟住在外間軟塌,我就住在一旁的抱廈裏好了。”
諸葛神侯挑挑眉,倒是沒說什麽,再次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無情,既然這個姑娘已經要留下來了,我們也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着,總的先起個什麽名字才好。”
無情皺着眉:“她既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叫天來好了。”
天上來的,是不是就是說,不是屬于這個世間的呢?有一瞬間,無情的腦中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