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裂紋從中間朝着外面輻射,在中間戛然而止。

木魚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木牌另一邊的那個人,出事了。

司度:“蘇莉?”

“是蘇莉。”木魚捏着木牌,點點頭:“大概是出事了。”

她送給蘇莉的那道避讓牌,有着她加上的一道禁制,只是禁制這東西,并不像移動監控。

蘇莉在哪?經歷了什麽?現在怎麽樣……她都無從得知。

司度視線落在桌上的手機上:“她知道你的手機號碼麽?”

“不知道,不過……她好像拿我手機玩過游戲。”木魚也反應過來,抓起扔在一旁的手機,在未接來電中找到那串陌生的號碼,回撥過去。

嘟——嘟——

嘟——嘟——

空曠的屋子,手機震動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蘇莉躲在床底,她看着漆黑的房間裏亮起的手機屏幕,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一點點朝着床外爬去。

一只紅色皮鞋踏在了地板的毛毯上,有人彎下腰來,用修長的手從地板上撿起手機,鮮紅色的指甲格外明顯。

她聲音帶着笑意:“蘇莉,有人給你打電話呢,你說我要不要接呢?”

蘇莉沒有說話,事實上,說了她也聽不見。

來人似是身體不好,直接坐在床沿上,她視線在屋子四周轉了一圈,綠色的壁紙,原木色的書架,書桌上的書本依舊攤開着,仿佛主人随時都會回來,坐在書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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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鋪着一層面粉,有點點的血跡落在面粉上,除了這些,上面還清晰的映着一串腳印。

37碼的鞋子,左腳印比右腳印輕。

“你看到這屋子是不是很驚訝,一點沒變不是麽?”

“我們以前養的那只小狗,對,叫樂樂。它年齡太大沒熬過前年的冬天,墓地就在孤兒院前的那個山坡上,你墳墓的旁邊。我後來,又重新買了一只小狗,它沒有樂樂的乖巧,挑食,半夜總是嚎叫,急了還會咬人……我送人後,就再也沒有養過小動物了。”

“你喜歡的那個作者,這兩年又出了新書,我都替你買了。老規矩,一本三套,一套用來看,一套用來收藏,一套用來以防萬一。”

“你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就恨不得對他挖心挖肺,對偶像是這樣,對朋友也這樣,對戀慕的人也一樣。”

“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還是沒有受到教訓,就這麽眼巴巴的趕來了。”

……

“蘇莉,下輩子,要記得吸取教訓,離我遠一點。”

她說完這些,單手撐着從床上站起來,搖搖晃晃,良久才緩過來,門外站着的人想進來扶她,被她伸手制止了。

再邁出去,腳步堅定。

女人走出房門外,表情冷冽:“把這間屋子封了。”

既然看不見,殺不死,那就呆在這……沒有水,沒有電,也沒有門能出去。

三天,七天……

然後,一切就可以回到原點了。

***

“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木魚低頭看着桌上司度燒的一桌子菜,放下手機,重新拿起碗筷:“我們繼續吃飯吧。”

只是味同嚼蠟。

晚飯後,木魚去刷碗,她單手刷碗的技術本來還算不錯,只是今天看起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水龍頭的水流開的太大,傾瀉而下的水流砸在盤子上,濺了她一身。

司度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走上前,将水流關小:“還在擔心她?”

“也不是……”木魚猶豫了下,“只是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奇怪了。”

司度沒有說話,他将一只碟子擦幹淨,放進消毒櫃中。

收拾完,木魚端着一杯熱茶,靠在窗戶邊發呆。

大雨的勢頭有所減緩,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依舊淅淅瀝瀝的下着。

司度從廚房走出來:“你晚上如果沒事的話,換件外套,我帶你去個地方。”

木魚擡頭看了看客廳的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半了:“現在?”

司度将手肘卷起的衣服放下,坐在沙發上,順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即使什麽都不做,今晚你也睡不好不是麽?”

木魚跟他不一樣,或者說跟太衡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雖然因為司量的死成熟了很多,手段也淩厲很多,年少的天真和優柔寡斷,似乎都看不見了。

可是到底沒有漫長歲月的打磨,棱角在,恻隐之心依舊在。

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真的算起來,活成他們這樣……

真的很好麽?

木魚照例看不出司度在想什麽,她點點頭,走進自己的卧室。

初春的夜色還有些涼,木魚想了想,翻了一件抓絨的衛衣,一條加厚的牛仔褲。

走出卧室時,司度已經穿好外套了,他看了一眼木魚,從沙發背上抓起木魚的防風外套,直接扔給她:“把這個帶上,那地方沒空調,晚上有些冷。”

木魚接過外套,司度已經轉過身打開了門。

從車子上下來,兩人撐着傘,在街上步行。

這裏的街區并不繁華,也沒有什麽規劃的感覺,新樓和舊樓夾雜在一起,各種廣告牌紮堆,街道兩旁各種攤位胡亂擺放着。

大概是下水道老舊的原因,積水排很慢,裏面沉澱着漆黑的淤泥和垃圾,飄散着詭異的味道。

行人穿着雨衣,騎着自行車,開着電車,急色匆匆。

走過主街,繞進小巷。

終于,在一家廉價的旅店前,司度停下了腳步。

木魚擡頭看了看,老式破舊的招牌上,用着紅漆書寫着四個大字——“一間旅館。”

****

這是一家老式的旅店。

大部分都是純白色的牆面,只是和地面接觸的大半米被刷成綠色,大廳擺着一把老式的橫椅,牆上的裝飾物,‘紅色’主題為主。

像是曾經的招待所,有着濃濃的七八十年代的風格。

樓梯口,擺着一張漆面剝落的櫃臺,紮着丸子頭的姑娘正在坐在裏面,低頭玩手機。

聽見門外的聲音,視線沒有離開手機,随手從抽屜裏抽出一個厚厚的登記本:“開房登記下個人信息,需要一間還是兩間?”

司度:“一間。”

木魚側頭看了一眼司度,司度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樣子。

“一間啊?”大概是司度的聲音磁性好聽,妹子絮絮叨叨的說着,從手機上擡起頭來,視線落在穿着衛衣的木魚身上,她眉眼一皺,“這位帥哥,和未成年開房,可是違法的。”

然後轉過頭對木魚說:“小姑娘,男人光長一張臉沒什麽用,別傻不拉幾就跟來開房,公交車還有,出了街口左轉就是,乖,早點回家。”

木魚:“……”

司度看了木魚一眼,周身的冷意,似乎消散了不少,掏出一張□□:“1號房。”

丸子頭妹子這才收斂了臉上全部的表情,慢慢的吐出一口氣:“什麽嘛……早說啊……”

“小妹妹,剛剛對不起哈。”她說完,接過銀丨行卡,“規矩都知道吧?兩千八一位,茶水一百八,不準帶攝像、掃描、錄音設備,1號房所有東西,就是紙片都不能帶出來。”

“知道。”司度回答,“半面妝呢?”

“我媽找到第二春了,忙着約會呢,所以把我拉來頂班。”丸子頭妹子刷完,将卡重新丢給了司度,“我叫肖意含,也是剛接手的,以後多多關照。”

肖意含從櫃臺上走出來,踩着帆布鞋率先走向了樓梯:“我帶你們下去吧。”

樓梯口有一道暗門,肖意含推開暗門,露出裏面樓梯來。

腳步聲一響起起,裏面的聲控燈自動亮了,露出樓梯四周裝修一新的牆面來,原木色的牆紙,溫馨的壁畫。

肖意含見司度微微驚訝的樣子,解釋:“我媽把好好一屋子整的跟鬼屋似的,每次接迎客人,不是拿着蠟燭就是手電,樓道潮濕*不說,還陰森的可以,跟随時能爬出來一個貞子似的……我以前不呆在這也就懶得發言,現在都歸我接手了,自然要重新裝修一遍。”

她拐了一道樓梯繼續說:“這樣你們舒服,我也舒服不是?”

木魚看着樓道亮亮堂堂,滿眼贊同。

肖意含看了一眼木魚,走到一半的時候,故意落後幾步,和木魚并肩走着。

她側過頭,像是随意的說:“小妹妹,你倒是跟其他人不一樣。”

木魚:“?”

“來這的人吧,基本上都是怪人,包括這位帥哥,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肖意含想了一下,“你是我見過最正常的了。”

前面,不好惹的司帥哥停下腳步:“到了。”

樓道盡頭,一扇金屬大門擋在了前面。

肖意含走上前,從手腕上拽出一條紅線,紅線挂着一把小巧的鑰匙。

只聽“卡啦”一聲,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打開,燈光應聲亮起,露出裏面的情形來——

龐大的地下建築內,整整齊齊立着數不清的書架,書架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烏壓壓的,

一眼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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