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舍才有得。
這種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但是從根部解決了問題。
司度大概明白了木魚今天談話的目的:“你準備去打碎蔡軍的一條命格?”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木魚沒有隐瞞,“只不過,我第二次發現,蔡軍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司度微微挑眉,等待木魚接下來的話。
她看着司度,臉上輕松寫意的神情,被滿臉的肅穆所取代:“蔡軍是的陰陽雙命格,主次命格并不清晰,總是會出現反客為主的現象,目前他頻頻遇到危險,多半是雙命格互相壓制和互相争鬥的結果……”
命格一混亂,自然什麽危險都會接踵而至。
“蔡軍每次出現危險後,陽衰則陰盛,命格就會平穩一段時間,會出現短暫的平靜和安全,而不是鬥的你死我活。”
“雙陽命格打碎一條可以根治,可是陰陽命格,本身就是相互依存的,打碎一條也會牽扯到另一條,很可能兩條命格同時崩潰。”這也是木魚糾結的地方,雖然發現了問題症結所在,可她卻面臨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沒有後路可退,可也前進不得。
木魚:“暫時先拖着吧,等我抽時間回老房子一趟,看看我師父的筆記中有沒有什麽可以借鑒參考的。”
“恐怕來不及了。”司度直接給木魚扔下了個炸彈,“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按照我白天接觸的蔡軍判斷,他能不能活過七天,還是未知數。”
木魚停下進食,在屋子裏來回轉圈,像是困獸之鬥,希望能找到一個突破口來。
司度看着木魚腳步越來越慢,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這個恐怕不是你能選擇的。”
木魚停止了轉圈,坐回沙發上,表情冷靜下來:“的确。”
***
木魚将蔡軍約在了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裏回蕩着英文歌曲,歐美鄉村音樂,隔音玻璃屏蔽了落地窗外的喧嚣,将小小的咖啡屋營造的格外溫馨。
這個點,咖啡廳幾乎沒有人,木魚坐在角落的位置,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幾塊店裏特有的點心。
她并沒有等多長時間,蔡軍從對面的公交站走過來,一身普通的休閑裝,難得的沒有穿正裝出門。
他坐到木魚的對面,表情自然,招來服務員:“一杯藍山。”
将單子遞還給服務員,蔡軍看着木魚有些躲閃的目光,反倒笑了起來:“怎麽心虛成這樣了,不就是在我面前跟別的男人跑了麽。”
“咳咳——”木魚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那天她看見司度,又是那樣容易誤會的情景下,哪還顧得上蔡軍怎麽想,見司度扭頭就要消失在巷子口,拔腿就追了上去。
就把眼前這位大爺,一個人孤零零的抛在了身後了。
“是我運氣不好,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可以發展的,心裏卻裝着其他人。”蔡軍半真半假的說,他對木魚有好感是真的,可只是有好感的程度,離有感情還差個十萬八千裏。
看見木魚追着另外一個男人頭也不回,說不失落肯定是假的,但是失落之後,理智更是占了上風。
或許雨裏那一擁抱,還會讓他認為木魚對自己有感情,可是在木魚轉頭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在木魚眼裏,除了那個男人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似乎連那漫天大雨,都浸不進她的眼中。
木魚拿着餐巾紙擦了擦嘴角,哭笑不得:“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麽,我有喜歡的人。”
“你的确說過,可我——”
可他不是因為付宇那小子的誤導,把她暗戀的對象當成是自己了麽,蔡軍說到一半,因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及時吞下了剩下的話。
“嗯?”
蔡軍岔開話題:“你放着周末不休息,約我出來,總不是跑來跟我告白的吧。”
木魚等服務員上了咖啡之後,語氣平淡:“在進行這個話題前,我得讓你看一樣東西。”
蔡軍放下咖啡杯,做出拭目以待的表情。
然後,他就看見,木魚從包中拿出一張普通的a4紙,用極為标準的流程,極為正常的速度,折千紙鶴。
難道把自己請過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她在這疊千紙鶴?蔡軍雖然覺得有些無聊,可因為心底的那一抹沒有隐去的心思,打起精神看着木魚折紙。
過了一會兒,紙張變成了掌心大小的紙鶴,翅膀軟塌塌的垂在兩側。
木魚攤開手,将千紙鶴放在掌心,對蔡軍說:“送給你。”
“謝謝。”蔡軍對這小兒女東西,興致不高,卻也不排斥,他伸出手準備去接。
只是木魚攤開手,卻沒有遞過手來。
蔡軍正猶豫要不要站起來去拿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突然的睜大了眼睛。
——紙巾折疊的紙鶴微微顫了顫,軟塌塌的翅膀像是有了生機一樣,緩緩的展開了。
它動了動腦袋,似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雙翅上下扇動着,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後一振翅,千紙鶴騰空而起,朝着他飛了過來。
蔡軍直直的站起來,倒退了幾步,撞開身後的椅子,手肘在匆忙間,将面前的咖啡撞翻,滾燙的咖啡潑了一桌子一地。
再擡眼看向木魚,眼中充滿了驚駭。
千紙鶴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圈,似是不理解為什麽蔡軍不去接它,讨好似的飛到他的近前,撇開一邊的翅膀想要去蹭一蹭他的臉。
他眼中像是被什麽席卷而過,唯物的三觀,緩緩的炸裂了。
然後顧不得潑了一身的咖啡,轉過身落荒而逃。
服務員聽到動靜,從櫃臺走過來,猜想着這一對大概是怨偶,卻又沒有從女方臉上看出什麽表情,遲疑了下詢問到:“小姐,我替您收拾下?”
“麻煩了。”木魚回過神來,遞過去幾張紙鈔,“這是清理費,然後麻煩你們替這位先生上一杯紅茶,剩下的給你當作小費。”
服務員愣了一下:“先生,什麽……”
再擡眼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亞麻的上衣,短發修剪的恰到好處,長着一張二十幾歲的臉,卻有着中年人沉穩的氣質,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融合。
竟是比剛剛出去的那個,還要出色的多。
她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頭來,快速的收拾了桌子,拿了桌上的錢:“請稍等。”
“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
司度擡眼:“預料什麽?”
“預料我這樣子攤牌,他會落荒而逃……”木魚料定了蔡軍會有所反應,卻沒有料到他反應如此之大,居然會在青天白日的,扭頭就跑。
而她還只是醞釀了一個開頭。
司度看着木魚,作為新手她思考的足夠,循序漸進也很好,就是經驗不足,沒有做到正确的判斷。
他有些好笑,視線落在窗外,眼中慢慢凝結出一層雲霧:“他會來找你的。”
***
蔡軍回到家,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沙發上。
他抹了一把臉,希望自己腦子能夠清醒一點。
緩了緩,他将手伸進口袋,準備拿手機,首先觸手的卻不是手機的觸感,而更像是紙張。
他顫抖着手,連同手機一起,将口袋的東西掏了出來,除了坐公交的剩下的兩塊錢硬幣之外,一只掌心大的千紙鶴,靜靜的躺在它的手中。
似是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千紙鶴緩緩的浮到半空中。
然後,它動了。
如同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擺弄,順着折紙的步驟,倒序一步步拆開。
拆到最後一步,重新成為一張a4紙張後,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手上,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手寫的行楷。
字遒勁而有風骨。
蔡先生:
當您閱讀到這上面的字的時候,代表着木魚和你攤牌失敗了,我用這樣的方式和您溝通,希望沒有驚擾到您。
接下來我會将事情的始末和您将會面臨的選擇,一一告知與您。
……
蔡軍從桌下摸出一個打火機,将這一頁信點燃,靜靜的看着它燃燒殆盡,安靜的空氣中一時間只傳來火焰燃燒的哔啵聲。
衛生間的鏡子,占了半面牆的面積。
水龍頭被打開到了最大,水流傾瀉而下,在洗手臺內翻滾着,升起了一個小小的璇。
逼仄的衛生間,呼吸聲壓抑着,心髒鼓噪的像是要跳出胸腔。
蔡軍雙手在水龍頭下捧水潑在自己的臉上,最後關掉水龍頭,幹脆整張臉埋了進去。
氣泡咕嚕嚕在洗手臺中翻滾着,蔡軍覺得自己的意識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卻又覺得自己思維已經混亂到産生錯覺的程度了。
猛然擡起頭,水珠随着他的動作,弄的一地都是。
他似是渾不在意,喘着粗氣,視線落在對面的鏡子上,鏡子中的人表情扭曲了一下,做了不屑的表情。
“你這是準備淹死自己?”他聽見“自己”說。
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沒有說話。
“是公司遇到了問題?我早跟你說過了,錢是掙不完的,不用這麽拼命。”對方抱怨着,有些沒心沒肺,“我又花不了多少。”
他抽了條毛巾擦了擦臉:“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想把自己淹死的時候。”對方吐槽。
他表情愈發沉靜,擦幹淨臉,走到客廳,像是不經意的問道:“你最近醒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不是你良心發現了麽。”對方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上面,伸手拿了桌上的一個蘋果啃道,“最近想醒就能醒過來的日子還真是舒坦,你放心我啊不會耽誤你工作的,我對你那勞什子工作沒有什麽興趣,以後咱們分白天晚上好了,白天歸你晚上歸我……”
對方沒有看見的是,蔡軍聽完這話,斂起眸子,将眼中的驚濤駭浪掩起:“後天有個剪彩你要參加麽?”
“剪彩?好玩麽。”
“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