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可剛跑到門外,就聽到了自家少爺的慘叫聲。

“少爺?少爺!”家丁阿四搖晃着倒在血泊中的歐陽陌,可歐陽陌已經氣絕人寰,胸口處還不停地淌着鮮血。左右已經不見了黑衣人的蹤影,只有缪欣還倒在一邊,手裏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你殺了我家少爺?!你這個毒婦,你竟然殺了我家少爺?!”阿四和其餘的家丁們直嚷嚷,有兩三個家丁已經連滾帶爬地跑回府裏通知老爺和老夫人去了。

缪欣身子猛地一個痙攣,她身上的穴道已經被沖開。剛才雲自若已經往她嘴裏塞了解藥,如今藥力一發作,她低咳了幾聲,這樣的情況真的是百口莫辯。

“不是……不是我……”她無力地丢開手裏的匕首,緊緊摁住腹部,只覺得身體輕一陣重一陣,額頭也涼得可怕。在她陷入黑暗之前,隐約聽到了衙役們慌亂的腳步聲。

缪欣感覺自己的身子飄忽不定,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這次怕是要死了吧,若真是這麽個死法,也真是窩囊到家了。平白無故地背了這麽個黑鍋不說,還被罵作是小蕩.婦?!若真是沒辦法醒過來,那幫家丁指不定會到處造什麽謠,到時候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雖然意識模糊,但她一向敏感,還是感覺到衣服被誰小心翼翼地剝開了。原本昏迷之中的她一下子氣息不穩,睜開眼睛之時已是臉色半白。

當她看到面前這個心心念念着的人時,滿腹的委屈和害怕都化成了淚水滾滾而落。與她相比,許贽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在外奔波了三天,沒日沒夜地趕路,去到江南請了江湖好友路白和邢九來幫忙。前腳剛邁進府裏,就聽說缪欣出事了,大夫正在救治她。他又在缪欣床邊守了兩天兩夜。歐陽家喪了獨子,他家的家丁們更是口徑一致地咬住缪欣不放。這兩天許贽的壓力實在不小。

“我沒殺人……”她委屈地躲在他的懷裏,只是輕微地動了一下,腹部的疼痛就幾乎要了她半條命。許贽遷就着她,靠在床邊由着她抱着,她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我信你。”他扣住她,極輕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已示安慰。她重傷在身,好不容易才撿回半條命,如今更不能再牽連到傷口。他剛剛幫她換過藥,這刀口深得可怕,幸好已經縫合過,不然當真能看到內髒。

她的聲音綿軟無力,他的聲音也沙啞之極。這幾天他幾乎沒合過眼,這兩日更是擔驚受怕,害怕缪欣撐不過來,所幸,她終究還是睜開眼睛了。

“先吃些東西,可好?”他小心地将她放躺在床上,幫她墊了兩個枕頭,讓她躺得高一些,這樣吃東西的時候才不會壓到傷口。

缪欣無力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她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有很多東西放不下,擔心大哥,擔心歐陽家的人找事,擔心許贽會因為她而承受許多壓力。

按理來說,人證物證俱在,而她卻沒有可信的說辭,雲自若也沒有被抓到,此時此刻她應該在牢裏才對。可她現在好好地躺在房間裏,躺在柔軟的床上而不是又硬又臭的牢裏,由此看來,許贽當真是護着她,自己卻承受了許多流言蜚語。

先不說缪欣是不是真的殺了人,單是徇私枉法這一條,許贽就引得很多人不服了。但這些人中,大多是歐陽家的龐大家族。

“二姐?!”蘇筱兒端了吃的進來,看到缪欣醒了過來,她滿心激動,許贽示意她噤聲,她心領神會地壓低了聲音,把清粥端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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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會送飯菜來,缪欣遲遲不醒,許贽也沒心情吃東西,只是喝點兒粥勉力支撐。如今缪欣醒了過來,這碗粥怕是不夠了。蘇筱兒輕聲道:“二姐,你醒了就好了。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姐夫也陪你餓着。”許贽端過白粥,一口一口吹涼了些喂缪欣,蘇筱兒識趣地趕緊退了下去:“我這就去廚房再準備些飯菜,順便通知老夫人,也好叫她寬心。”

缪欣點了點頭,腹部的傷口還隐隐疼着,蘇筱兒掩上門下去了。她忍不住摟住許贽的脖頸往他唇上親了一口,許贽還沒來得及止住她,這身上的傷口就給了她一個不小的教訓。

她疼得悶聲哼着,許贽一時無話,只是把碗丢在一邊将她妥妥地抱着。待那陣劇烈的疼痛過後,她額頭上也已經濕了一片,臉色也越發的不好看。她孩子氣地纏着許贽的腰身,許贽沒辦法丢開她,只好這麽由着她抱着,喂她喝粥。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待那碗白粥見了底,許贽才問道:“外面的太陽不錯,我抱你到葡萄架下坐坐,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還是纏着他不放。突然間想起蘇筱兒說許贽這幾天幾乎沒吃什麽東西,她擡頭道:“你還是去廚房……”

“別亂動。”他扶着她的肩膀,抵着她的腦袋。

她低下頭,乖乖地貼着他的胸膛,不敢亂動。

陪了她一小會兒,如今缪欣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他也不能繼續在這裏耽擱了。他喚了小香小玉在外面守着,自己趕緊去應付歐陽家的人。

許贽一離開,這房間裏真是熱鬧得很。老夫人硬是要來看看缪欣,在這一坐就是好一會兒,吵嚷着要伺候缪欣,這讓缪欣很是受不起。路白和刑九在外面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進來看看缪欣。這老太太一直握着兒媳的手不放,他們這些外人進來總有些坐站不是。

直到日頭快落下去的時候,老太太才從房間裏出來。許贽還沒有回來,這一路上他們三個已經把計劃部署周密,可沒料到一回來就碰到缪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許贽沒辦法抽身,再加上歐陽家的人一直鬧個不停,這計劃也就耽擱了下來。

縱使路白和刑九是許贽的好兄弟,可終歸是男人,總要懂得避嫌才行。所以他們就趁着丫鬟們在屋裏的時候進去看了看缪欣。

“喲喲,還真是個美人胚子呢,跟我兄弟倒真是般配的一對兒。”路白調侃道。

這路白和刑九都是江湖上的俠客,只不過這刑九身材魁梧一些,年齡也比他們兩個要大許多,看上去約莫三十五六歲。

這年輕的路白調侃就算了,年長一些的刑九也不放過缪欣:“那可不是?若不是長得這般水靈好看,我家兄弟又怎麽會這般牽腸挂肚?哎呀呀……小媳婦你不知道啊,我們本想來看看你的,可之前你一直昏迷不醒,大夫還說了需要靜養,所以就沒來的成。這許贽一直守在你身邊,除了上茅房之外根本不離開半步。這讓我們好奇得不得了,都想着到底是什麽樣的姑娘能讓我家兄弟這麽廢寝忘食地守着。”他左右瞧了瞧缪欣,啧啧道:“受了傷嘛,臉色是不怎麽好看,不過終究是美人兒一個。小媳婦,哥哥跟你做個打算,若是哪天我家兄弟他待你不好,你就跟了哥哥我吧,怎麽樣?”

“邢大哥淨會拿弟妹開玩笑。”缪欣傷口還疼得緊,身上也沒什麽力氣,也就沒有多做辯駁,由着他們打趣。待到時候差不多了,許贽匆匆趕回來。雖然并不跋涉,且是一直在府裏辦案子,可歐陽家的人實在難纏得很,況且以缪欣現在的處境,在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她的清白之前,她必須待在牢房裏,而不是在這裏。基于這些糾纏,許贽已是疲憊不堪。這幾天下來,就算是個鐵人也熬不住了。他面色憔悴得很。路白和刑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對他們點了點頭,刑九又打趣了缪欣幾句,就推搡着路白出去了。

房間裏一下子靜了下來,靜到幾乎可以聽到他們彼此的呼吸聲。他在床邊坐下,垂眸望她,幫她撥開額前的碎發。

“這幾天你只能喝點白粥,待傷口愈合一些才能吃別的。”他輕輕說道,然後握住她的手:“會不會不習慣?”

缪欣搖了搖頭,她不方便動彈,只得說:“抱抱我,好不好?”

許贽淡淡地笑了,他躺在她身邊,攏住她小巧的身子。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牽動到她的傷口。她攏住他結實的腰身,甜蜜地笑道:“還真是難忍。”

他抵住她的額頭,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寵溺地撫了撫她的臉頰,呢喃道:“身上有傷,還是老實些吧。”

不一會兒,她頭上就傳來了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她在他懷裏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他休息。許贽一向睡得非常淺,亦或是太過警惕,只要輕微的聲音都會驚醒他。他勞累了這麽多天,還是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蘇筱兒輕手輕腳地把飯菜放在桌上,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茶杯。杯子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許贽被驚得身體一緊,手裏的力度也不由得重了許多。

“呃……”缪欣疼得悶哼,臉色蒼白了許多。她本是由許贽抱着,許贽突然這麽一用勁,就弄疼了她腹部的傷口。

“對不起!”許贽心裏一緊,連忙查看她的傷口,還好傷口已經縫合,沒有再滲血。可這突然這麽一碰,缪欣當着疼得要緊。蘇筱兒連忙道歉,然後将地上的碎片都撿了去。許贽微冷着臉對她遞了一個眼色,她猶豫着看了缪欣一眼。缪欣對她點了點頭,她才低着頭退了下去。

“沒事的,疼一會兒就沒事了。”她揉揉他的眉頭:“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想讓別人說閑話。你堂堂縣令,若是為了我知法犯法,你叫我如何安心?”

許贽幫她擦去臉上的汗珠,面色依舊柔和:“無妨。”

“無妨?”缪欣不以為然地握住他的手:“我倒不這麽認為。天亮以後我還是去牢裏住着吧,我這副身子怕是還得要蘇筱兒她們照顧才行。地方不一樣了,別人的言語也才會不一樣。”

“別人要說就由着他們說。你沒有殺人,犯不着重傷還去那樣髒亂的地方。”想起牢房裏的髒亂,許贽很是嫌棄。缪欣了然一笑,沒辦法,她嫁的是個有潔癖的男人。

“可現在證據不足,你要是還這樣,以後還怎麽服衆?”缪欣握着他的衣袍:“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會把這份心疼記在心裏。可現在不是我們兒女情長的時候。有你這麽牽挂我,無論住哪裏我心裏都是快.活的。”

看着她這麽體恤他的難處,他心裏很是寬慰。可總有些不放心:“那好。我讓李旭陳高他們在牢外面守着,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他們。”

缪欣捏着他高高的鼻梁:“知道啦知道啦,我有那麽蠢嗎?”

翌日清晨,許贽命人将牢房打掃幹淨以後才抱缪欣過去。路白和刑九在一旁看着,看着他這麽事無巨細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們又連連拿這小夫妻打趣。缪欣就這樣安頓了下來,有蘇玉在身邊陪着,又是在自家的牢房裏,她倒是覺得沒什麽打緊的。

老夫人經常會過來看她,總是跟她說,要理解許贽的難處,不要生他的氣之類的話。老太太一定不知道,這牢房是缪欣自己要來住的。

夜裏,初春的風,有點急飕飕的。小巷裏的告示被風吹得哧啦啦地響。

雲自若輕功極好,路白和刑九飛檐走壁與他周旋了半天,卻沒能把他抓個現行。但這采花大盜太輕敵,自以為是,終究落在了刑九的手裏。路白和刑九正想将他押回府,卻看見縣衙那邊火光一片。

“怎麽回事?”路白和刑九很是驚訝。

“哈哈哈哈……你們中了我們調虎離山之計!我倒要看看這新任縣令有什麽能耐?竟然想抓我?!在我看來不過是無用書生一個!我把他的縣衙燒了,看他能如何?!”雲自若雖已被擒,嘴上卻依舊不饒人。路白迅速封住他的穴道。

“你現在已經跑不掉了,害了那麽多人,還是留點精力等死吧!”

大牢裏火光亂竄,缪欣和老夫人被落在裏面根本沒辦法逃出去。老夫人原本來陪陪缪欣,可沒想到竟不知從哪裏無端的竄出了這麽大的火。牢房的頂層被燒得到處垮塌,灰煙彌漫,嗆得老夫人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老夫人行動不便,缪欣趕緊攙扶着她。若是身上沒有這麽重的傷,她大可以拼一把背着老夫人出去。可如今別說是背着婆婆出去了,就連她自己能否出去都是個問題。

外面的衙役們忙成了一團,火勢太大,他們沒辦法進去,只能趕緊提水撲滅這來勢洶洶的大火。剛才這大牢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牢裏的衙差們紛紛出來看個究竟。可沒想到只是片刻功夫,這大牢就燃起了這麽可怕的大火。這火太過奇怪,頃刻間就像鬼火一樣燃了起來,房間木頭到處垮塌,他們根本沒辦法沖進去救人。牢裏的犯人被關押着逃不出來,若是不趕緊把火撲滅,他們就只能被活活燒死。

“快!快點兒!老夫人和少夫人還在裏面呢!”陳高大聲喊着,招呼着衙役們動作一定要快。正忙着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淩空一躍,身手矯捷地躍進了大牢。

“……大人?”

陳高和李旭面面相觑,他們雖然沒有看清楚樣貌,可那人穿的的确是大人的衣服!

“大人?!大人快出來啊大人——”

囚室裏

“咳咳咳咳……”缪欣忍着腹部的劇痛,攙扶着老夫人往外走:“娘,娘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

“媳啊……你走吧,不要管……不要管我……”老夫人被煙霧迷住了雙眼,根本掙不開眼睛。她步履蹒跚整個人幾乎都壓在缪欣身上。眼見着火勢越來越大,她們幾乎要被這火海吞噬。

“娘,我帶你出去,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怎麽跟許贽交待啊!”顧不得許多,缪欣奮力背起老夫人往外沖。火勢非常大,她一邊要護着老夫人,一邊還要踢開擋在前面的殘垣斷壁。老夫人猛烈地咳嗽着,氣息不穩,就快要昏迷過去。

“娘,你不要吓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咳咳……”周圍煙霧彌漫,缪欣被熏得滿眼是淚。

火勢越來越大,她們被困在裏面根本出不去。若是在以前,她大可以把娘背出去,可她現在身上有傷,根本受不得重。

“咳咳……媳啊……”老夫人緊緊握住缪欣的手:“對不起啊……你得跟我這個老婆子死在一起了……”老夫人蒼老的臉上帶着許多遺憾。缪欣緊緊反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會的,娘,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走,我帶你……我帶你走……”缪欣攙扶起老夫人,老夫人步履蹒跚,搖搖晃晃,差不多整個身子都靠在缪欣小小的肩膀上,身上一受力,腹部的傷口就生疼得緊。

“娘!”許贽飛身蹿入火海中,缪欣和老夫人驚訝的看着這個利落輕快的藍色身影。老夫人驚訝之餘臉色一黑,嘴角狠狠抽搐着。

缪欣把老夫人交到許贽手中,“相公你怎麽會……”

“先別說了,我帶你們出去!”許贽打斷了缪欣的話,一把橫抱起老夫人。老夫人緊咬着牙,微微渙散的瞳孔中充滿了混濁的淚水。

“逆子!”老夫人狠狠吼了一聲,缪欣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渾身一哆嗦。她知道娘一定會生氣,可沒想到竟會動這麽大的肝火。

“娘,您先別生氣,我先把你們救出去再說。”母親沒辦法行走,許贽只好緊緊抱住母親,讓缪欣跟在後面。他們快速穿梭在火海中,被燒成炭火的殘垣斷壁不斷掉落下來,許贽一直小心的護着母親和缪欣。

“呃……”缪欣腹中疼痛至極,步履艱難,實在沒辦法跟上許贽的步子。才是兩三步的距離,卻仿佛掌控住了她的生死。

“缪欣?!”許贽回過頭去,缪欣已經被烈火重重包圍。老夫人着急的哭喊着:“媳啊,你快出來啊……贽兒,你放開我,快去救你妻子,我這個老婆子死了不打緊,她是你的妻子啊!”

“缪欣……”許贽正想放下老夫人,可四周都是烈火,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缪欣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倒在了火海中。她擡起頭聲嘶力竭的沖他喊道:“走啊!帶娘走!”

看着懷裏老弱的母親,許贽把心一橫,快速躍步離開。缪欣被烘烤得難受極了,看着他們平安離開,盡管心裏不舍,盡管有點不平衡,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至少……

她已經算是一個好媳婦,也算是一個好妻子了……

周圍的木板噼裏啪啦的燃燒着,她不由得慢慢閉上了眼睛,原本緊緊捂着腹部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開。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待缪欣稍微有一點兒意識,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那張最想見到的臉。旁邊是蘇筱兒和香蘭香玉陪着,見少夫人醒了,她們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少夫人你可算醒了。”

“我沒死?”缪欣詫異的上下打量着自己,除了腹部的傷之外,她并沒有覺得其他地方疼痛。

“當然啦,少夫人你還好好的活着呢~”香蘭歡喜的拿起濕手帕幫她擦拭臉上的汗漬:“是少爺把你和老夫人從火場裏救出來的。”

“他們怎麽樣?少爺呢?少爺在哪裏?”缪欣心中一緊,她們若是沒事的話,娘一定會追究許贽偷學武功的事情。

香玉壓低了聲音:“老夫人好像很生氣,少爺原本在床邊守着你,卻被老夫人喊到祠堂去了。”

祠堂?供奉許家先祖靈位的地方?缪欣暗暗覺得不妥,趕緊穿了鞋子往外跑。

“少夫人!少夫人你身上有傷不能亂跑!”香蘭和香玉在後面追着,卻根本追不上。

祠堂大門緊閉,路白和刑九在外面走來走去,焦急又無奈。缪欣急匆匆的跑來,他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弟妹,你可得好好勸勸你婆婆啊,她動了好大的肝火,我們都不敢攔她,生怕她出了什麽岔子!”刑九很是着急,這許家祠堂不是他們外人能随便進去的,況且他們剛才已經闖進去一次了,卻被老太太以命相脅轟了出來。

缪欣連連點頭:“兩位哥哥不要急。”她一邊安慰着一邊貼在門邊聽裏面的動靜。

老夫人手裏握着一根長棍,許贽筆直的跪在列祖列宗的靈位面前,他的背上已經出現了許多血痕,看到娘又要打許贽,缪欣趕緊沖了進去。

“娘,不可以!”缪欣緊緊握住了長棍:“娘,別生氣好嗎?若不是因為許贽,我們這次恐怕要葬身火海了!”

“缪欣,別胡鬧,快出去。”許贽轉過頭來低聲對她說道。因為跪了兩個多時辰,再加上背上已經被打得滿是傷痕,他的臉色微微泛白,額頭上覆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缪欣固執的搖了搖頭,依舊勸道:“娘,您別這樣!”

“缪欣你走開,你不懂……我寧願被火燒死也不願意看到他一身武藝啊!”老夫人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狠狠的一把推開缪欣,搶回棍子。

缪欣身上有傷,被這麽猛地一推根本站不穩,許贽趕緊抱住她。“怎麽樣?”許贽凝着她,她的臉色一陣一陣的泛着蒼白。

“娘,不要!”缪欣一驚,趕緊扣住許贽的脖頸護在他的身前。許贽低嘆一聲,利落的轉了一個身,使得棍棒沒有落在她身上。

“相公?!”聽着沉悶的聲響,不用說都知道很疼。缪欣實在不忍心,她趕緊勸阻着婆婆:“娘,您別這樣,就算您再生氣,也不能這樣打他啊。若是許贽他不尊重您,以他的身手,怎麽可能會被您打成這樣?您一向心疼他,看重他,難道就忍心這麽對他嗎?”

老夫人正在氣頭上,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勸。看她還要打許贽,缪欣突然心生一計,緊緊捂着肚子,手腳繃得微微顫動起來:“诶喲!疼……好疼!”

許贽心中一緊,趕緊抱住缪欣:“觸到傷口了嗎?我看看……”話音還未落,缪欣就偷偷沖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又繼續可憐的叫喚起來。

老夫人自然是心疼這個媳婦的,看她這麽痛苦,她趕緊丢開手裏的棍子,蹒跚的過來:“小缪欣,你怎麽啦?哪裏痛?是不是娘剛才打到你啦?……”

“相公,相公抱我回房休息吧……”缪欣抓着許贽的衣角,可憐的哀求道。

老夫人忙道:“贽兒,快送缪欣回房,我這就叫人去請大夫!”

缪欣心中一喜,得意的撇在了許贽的懷裏。許贽低哼了一聲,抱她回房。出門的時候,他對路白和刑九點了點頭,路白和刑九的心裏的石頭才稍稍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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