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幾天後,娘的氣消了許多。

雲自若被六扇門押往京師審判,路白和刑九也回江南去了。當初許贽之所以要親自去江南請他們兩個來幫忙,一是因為他倆居無定所,在江南一帶一定要多番打聽才能找得到下落,書信根本無法通知他們;二來也是想繼續隐瞞大家,特別是母親。卻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暴露了他會武功的事實。

腹部的傷口還未痊愈,缪欣不敢亂動。否則她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從他在火場的身手可以看得出,他的武功一定不弱。瞞着娘也就算了,還讓她這麽長時間擔驚受怕,以為他一直是個文弱的書生,老是像護孩子一樣把他護在身後。看着她這麽蠢,他當時一定嘴都笑爛了吧?!

他一身官服,好生氣派俊朗,缪欣瞥頭看到他這麽迷人的樣子,再想想他若是穿着這身衣裝動武,那威武不凡的樣子不定要迷倒多少女子。想到這裏,缪欣心裏的不滿一下子跑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是她的,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就算把眼珠子都看出來也沒用,他已經是她的了。

腹部的傷口拆線之後恢複得很快,缪欣活潑慣了,若是要讓她每天待在房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趁許贽不注意的時候,她老是這裏溜達溜達那裏閑逛一下,若是不小心碰見許贽,她就會乖乖的承認錯誤。

“好啦好啦,我不到處晃悠就是了,我回房,我現在就回房,你別生氣啊~”她一蹦一跳的跑過去扣住他的脖頸,甜蜜的親了一口,旁邊的丫鬟們看着好生羨慕。

許贽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麽不聽話,等傷口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缪欣不以為然的仰起頭:“你把我瞞得那麽辛苦,指不定是誰收拾誰呢。不過我早該想到的,你體力那麽好……應該是有武功底子才對。”她踮起腳尖小聲在他耳邊嘀咕,小臉粉紅粉紅的。

許贽溫柔地凝着她,低哼了一聲,一副你笨還能怪誰的樣子。

缪欣坐不住,又跟着繡娘學習刺繡,縫補衣服,或是去陪娘聊天解悶。自從經歷了那場大火之後,娘的眼睛越來越不好,到現在已經基本上看不到東西了。是因為那天煙霧太大,娘被熏傷了眼睛。

此時已是深秋,風一吹就會下起一陣樹葉雨。娘看不到,缪欣就在旁邊說給她聽。她一直在身邊陪着,老夫人原本煩悶的心情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我的好兒媳喲~”老夫人握住缪欣的手:“娘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到哪天,女人吶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她連連嘆道:“當初我闖蕩江湖的時候,就是因為不愛惜身體,所以導致老來的時候落下一身毛病,如今還成了瞎眼婆子,成了你和贽兒的負累。”

“娘,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巴不得您能活幾千幾百歲,看着我們子孫滿堂,您又怎麽能說自己是我們的負累呢?若是沒有您,哪有現在這個家呀?”

“哈哈,小嘴兒真甜~”老夫人歡喜的摸着缪欣的臉,心疼的問她的傷勢。快到晚飯時間,缪欣又伺候老夫人吃飯更衣。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許贽才回到家。他來不及換衣服,第一間事情就是來看娘。看着缪欣把娘照顧的這麽好,他心中很是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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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沐浴更衣之後,他們和衣而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把她小心地抱在懷裏,聞着她頭發上淡淡的清香。

“今天都做了些什麽?”他閉上眼睛。

她在他懷裏蹭了蹭,乖巧可愛的應道:“想大流氓。”

“……我何時成了流氓?”他嘴角一彎,睜開了眼睛。

“你若不是流氓,幹嘛與我睡在一起啊?”她爬到他身上輕輕咬着他的嘴皮子,撫着他的頭發,一開始他還由着她,可當她玩火般在他的脖頸間親吻的時候,他身子一緊,趕緊道:“缪欣。”

缪欣擡起頭來,臉微紅着:“傷好了……”

許贽微微一怔,然後低笑了聲:“我看看。”翻身将她覆在身下,解開她的衣服,刀口已經愈合,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嶄新的疤痕。缪欣擔心的道:“是有點醜……”

許贽蹭了蹭她高挺的鼻子,兩人相視而笑:“我不嫌棄。”

缪欣烏黑靈亮的眼眸裏氤氲了些水汽:“相公,你應該從來沒挨過打吧?”

許贽撫着她的臉,笑道:“都是些皮肉傷,正如你所見,已經好全了。傻瓜,以後不準護在我身前,聽到了沒……”

“我才舍不得看你挨打呢。”她搶着應道,然後摟住他的脖頸,說出了心事:“誰讓你的模樣性格都這麽招人喜歡,我又是你的妻子,在那種情況下你既不反抗,又不躲閃。讓我一直看着你受折磨,我怎麽忍心呢……”

他微眯着眼睛,“你想死嗎?”

“……嗯?”缪欣不解的看着他。

“既然傷口已經好了,那是不是應該……”他翻身将她覆住,點了點她的鼻子,缪欣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他欣賞着她緊張又期待的神情,“補償我?”

“……好啊……”她乖巧的撫着他的脖頸,小聲應道。他欣慰的低嘆了一聲,輕輕摩挲着她烏黑漂亮的長發,溫柔細致的吻着她的身體,讓她足以做好準備接受他……

第二天缪欣直到日曬三杆的時候才醒過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覺得全身酸痛難忍,動都動不了。回想起昨夜他的溫柔疼愛,她的小臉上又飛起了雲霞。

撇過頭去,身邊放着一張字條,上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今天會晚些回來,乖乖在家不準亂跑,聽話。

缪欣撫着那些字跡,甜蜜地嗔怪道:“以為跟你一樣,我哪還有力氣亂跑啊?”

接下來的日子裏,許贽又恢複了每天早出晚歸的生活。時間流轉已快到中秋,他要親自去各村鎮查看百姓的生活狀況。按照往年的慣例,冬日裏會下很大的雪,若是房子不夠嚴實的話,怕是熬不過冬天。

她每天都會等他回來才睡,他也依舊如以前那樣,不管再晚也會回到家。有時候她實在堅持不住趴在桌邊睡去,次日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蓋着柔軟舒服的被子。

想想也知道,他每次都會輕手輕腳的抱起她,幫她褪去鞋襪洗腳,然後才打點一身臭汗的自己。屏風後面,洗澡水是她為他備好的。還有換洗的衣服,也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旁邊的案桌上。

忙碌了一天,渾身疲憊,頭剛挨上枕頭就很習慣的把她摟入懷裏。她睡得迷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繼續睡去。

還好府衙裏上下一心,大小事務在十多天裏全部處理完畢。

後天就是中秋佳節,鑒于最近大家都長途跋涉辛苦不已,再加上府裏鮮少有人報案,許贽就提前讓府裏的衙役們回去跟家人團聚,一則算是犒勞大家,讓他們好好與家人過個節,二則亦可讓大家養足精神,做事事半功倍。

清晨,溫暖柔和的光線透過薄如蠶絲的雲彩灑在大地上。樹上的雛鳥張大了嘴巴嗷嗷待哺,花間蝶舞飛揚,清風一過,不知名的小花兒們順着風向搖搖擺擺,擺擺搖搖,像是一個個長大了嘴巴唱歌的胖娃娃,甚是可愛。

許贽和缪欣陪母親吃過飯之後,就打點了一下,一路策馬來到了郊外。這十多天來他鮮少休息,昨夜子時才回到家,今天又起了個大早給母親問安。一直以來,他們總是聚少離多,一旦有時間,他便盡量多陪陪她們。母親雖然看不見了,但平日裏有缪欣和丫鬟們知冷知熱的陪着,也還算舒心好過。他每每在跋涉過程中疲累至極的時候,只要想起她們婆媳和睦,妻子活潑可愛,百姓能夠在他的幫助下安居樂業,便是累些苦些也不打緊了。

樹影斑駁,他們席地而卧。許贽身着藍白色的寬袖長袍子,缪欣一身粉色衣衫,活潑俏麗。微風輕拂,長長的發絲在鬓邊輕舞,發帶随風悄然觸着許贽的手背。

“不準偷看哦!”缪欣在他面前擺了擺手,許贽嘴角微揚,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映襯下在眼睑上留下一道暈影:“閉着呢,看不着。”

她捧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又快速在他掌心裏寫着劃着。

“我寫了什麽?”她惡作劇的分開他的眼皮,他的手掌慢慢收緊,饒有笑意的看着她。

“缪欣。”他似是在喚她,又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我寫那麽快你也能猜的到?不對不對,一定是你偷看了對不對?”缪欣嘟着嘴巴很是不滿意。

“寫錯了,缪字少了一撇。”許贽握住缪欣的手,攤開她的手心,一筆一劃的教她寫字。她認真學着,又讓許贽教了她許多平日裏弄不太清楚的字詞。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柔和,風中夾着一絲清冷。不多時,缪欣又纏着許贽玩猜字游戲。她這次故意放慢了速度,一筆一劃的認真寫着。他的掌心有幾個圓圓的老繭,被她的小手指摩挲着,有點癢癢的,令他舒服而惬意。

“是什麽啊?”她湊到他面前,甜甜的問道。他慢慢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然後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唔,是什麽?說啊。”缪欣靠在他的臂彎裏。他低下頭聞着她的發香,淡笑不語。

知道他猜出來了,卻不說出來,缪欣雖然有點不甘心,可也不怪他。他并不擅長甜言蜜語,卻每件事情都貼心周到,如此這般,便也不負她真心相待了。

想你。

短短的兩個字,包含了她簡單又纏綿的情感。這半個月來,他們聚少離多,她又是個瞌睡蟲,本想等他回來,可總是不争氣的睡着了。他回來的時候還能看看她,可他每次都不叫醒她,以致于她一睡醒,他又不見了。

她窩在他的懷裏,蹭着他的脖頸,他修長的手指撫着她又長又密的頭發。她突然擡起頭來:“許贽,我要你說……你愛我,不管我以後變成什麽樣子,是美是醜,你都不會不要我,都會一輩子抱着我。”

“……”許贽無奈的眯起眼睛:“你我的心意,彼此明白就好,整日說這些肉麻的話做什麽?”

“唔,一點都不浪漫!”缪欣趴在他身上:“那我問你,無論我以後變成什麽樣子,是美是醜,你都會要我的,對不對?”

許贽凝着她水潤的眼眸,點了點頭。她滿意的俯下身,捧着他的臉在他唇上甜蜜一吻,淺淺的劉海在他額頭上輕輕掃過。

四目相對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有些粗糙的手指輕輕撫着她的唇瓣,嘴角劃過一絲調侃的笑意:“這輩子我只讓你一人壓我。”

缪欣聞言身體一熱,漂亮的小臉上立刻飛起了雲霞。她趕緊捂着臉滾到一邊,嗔道:“你能不能含蓄點啊?”

許贽爽朗的笑了幾聲,在她耳邊輕哄道:“我是說,像方才那樣趴在我身上。”他含了含她的耳根,惹得她心裏酥酥麻麻的:“你在胡亂想些什麽呢?”

缪欣一囧,小臉更紅:“你……”她撥開他的衣服,在他鎖骨旁邊狠狠一吸,他的皮膚立刻紅腫起來:“是我會錯意也好,是你故意調侃我也罷,我不懂什麽一語雙關,只懂說真心話。許贽,我愛你,這輩子除了我,別人休想撲倒你。”

許贽惬意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以他的功夫,若不是他自願,旁人根本不可能撲倒他。看着她這麽認真,他點了點她的鼻子:“這麽簡單粗暴,是在暗示我嗎?”

“……嗯?诶?”缪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許贽扣住腦勺和腰身,翻轉了身子。他覆在她身上,他們鼻尖相抵,周圍的空氣突然氤氲起來。

縱使與他親密無間過很多次,可每當他用那麽無害又纏綿的眼神看着她時,她總是不可抑制的臉紅起來。

“荒郊野外的,別亂來啦……”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巧的看着他。

他低笑了聲,蹭了蹭她的鼻子,應道:“好,我不亂來。”

話是這麽說,可他還是覆在她身上,輕輕吻着她的額頭和臉頰,惹得定力不足的缪欣心亂如麻:“我讀的書少,你別騙我啊。”

“不騙你。”

“……那還不起開?”缪欣推了推他,他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看她這麽容易害羞,也就不再難為她了。他坐在一旁整理着被她扯亂的衣裝,缪欣剛想起身,卻因為卧着太久,以致腿腳發麻重心不穩,一下子滾下坡去。

“诶!”

“缪欣?!”許贽趕緊抓住她,卻被她一起帶下坡去。這山坡度不小,周圍都是小花小草,他們根本沒辦法抓住什麽有力的東西。随着滾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許贽扣住缪欣的頭,盡可能把她護在懷裏。

随着一下猛烈的撞擊,許贽悶哼着松開了缪欣,山腳下,他的右腿被鋒利的巨石邊緣狠狠刺入。

“相公?”缪欣查看着許贽的傷勢,他的右腿小腿腹已完全被尖銳的石刀穿透,正簌簌的流着血,才一會兒功夫,他的褲腿就被鮮血染紅了。她趕緊撕下裙角,許贽點穴止血之後立刻将腿抽出來。缪欣用布條緊緊綁住他的傷口,才饒了幾圈,淡紅色的布條就又變成了罂.粟紅。

“別慌。”看着她急得額頭冒汗,他鎮定的說了句,上下查看着她,确定她沒受傷後,才搭上她的肩膀:“走,我們回家吧。”

“嗯!”缪欣攙扶着他,趕緊喚來了馬兒。

不多時他們就回到了家裏,缪欣吩咐香蘭趕緊去請大夫。她扶着許贽回房,看着許大人的右腿流了那麽多血,不用吩咐,府裏的丫鬟們就趕緊去打水備藥。

“你忍耐些,我幫你清洗傷口。”缪欣扶許贽坐在床邊,将他的腿搭在床上。

“嗯。”

解開布條,剪開褲腿,許贽的傷口已經血肉模糊,令人看了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清水變成血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缪欣頭上的冷汗簌簌的往外冒。

“看上去可怕,其實不是很疼。”許贽拍了拍她的肩膀,幫她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大夫很快就風風火火的趕來了,缪欣趕緊退到一邊。這大夫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第一次見到這麽年輕的大夫,她質疑了一下,不太敢把許贽交給他。

“許大人,你這腿怎麽了?”何富苗查看着猙獰的傷口,猜測道:“這傷口看上去像是被利物所刺。”

“不小心撞在石頭上罷了。”許贽淡然,回答得雲淡風輕。

缪欣提心吊膽的站在不遠處看着,看他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微微泛白,她心裏一陣內疚,微低着頭,緊緊握着衣裙。

許贽看了缪欣一眼,沖她招了招手:“缪欣,過來。”

缪欣趕緊站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像安慰小孩一樣:“你別怕啊。”

許贽淡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怕,你也別怕。”

何富苗是雲水縣數一數二的大夫,年輕有為,醫術精湛,跟大多數老百姓一樣,他也特別敬重許贽的為人。

他查看了一下傷口,然後走到桌邊拿起酒壺:“傷口很深,方才大人說是被石尖穿透的,這樣一來傷口裏肯定殘有許多灰塵污物,我必須先用酒消毒。

許贽止住了何富苗:“壺裏是茶。”他看向外面:“阿德,取一壺酒來。”

阿德應了一聲,就趕緊去取酒了。

何富苗有些驚訝的看了看他們夫妻倆,讪讪的笑道:“在下也剛成親不久,我以為大家都一樣,房間裏會備酒。”

“……”缪欣的臉微微一紅。她不勝酒力,卻也不得不在屋子裏放青花瓷酒壺。這是因為以前娘還看得見的時候,不時會到他們房裏來。如何富苗所說,新婚宴爾的夫妻,房裏若是沒酒的話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她喝不了酒,許贽平日裏也沒有飲酒的習慣。但為了不讓娘為他們操心,她就偷偷命丫鬟把酒換成了茶。

這樣一來,娘每次進來看見他們桌上的酒,總是會笑得樂呵呵的,意味深長。

面對同齡人的質疑,許贽微笑着應了聲:“我們不需要酒。”

缪欣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看着許贽淡然無害的樣子,她真想捏捏他的臉皮到底有多厚。在外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他的臉就不會火辣辣的燒起來嗎?

“……嘿嘿。”何富苗笑着。

阿德很快就送來了酒,何富苗叮囑道:“大人,酒烈傷口深,大人千萬忍着。”

“嗯。”許贽點了點頭,缪欣緊緊握着他的手,目不轉睛的看着酒液從壺口以一道漂亮的弧度快速落在許贽的傷口上。

在落到傷口上的一瞬間,許贽低哼了一聲,腿上的肌肉跟着繃緊,缪欣也感覺心中一陣刺痛。

見何富苗還取出小刀小叉扒拉許贽的傷口,缪欣心亂如麻:“你輕點啊,輕點!”

許贽緊緊咬着牙,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缪欣光是看着都覺得很疼,她心疼的抱住他的頭頸,水靈的眸子頃刻間氤氲了水汽:“對不起,對不起……一定很疼對不對?是我不好,如果我小心一點就不會這樣了。”

他沒說什麽,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待消毒之後,他腿上的力度才慢慢散開。

缪欣擦拭着許贽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看着何富苗把傷口上的爛肉一點一點的剪去,她心裏又覺得一陣陣刺痛。

直到上藥包紮時,缪欣才敢大聲喘氣。

“所幸沒有傷到骨頭,休養個把月就好了。但傷到了血脈,失血過多,所以大人謹記,一定要小心調理,切忌亂走動,以免阻礙傷口愈合。”他收拾着藥箱,叮囑道:“我會每天來給大人換藥。”

許贽點了點頭,缪欣聽不太懂何富苗的話,趕緊問道:“你說什麽,我家相公傷到了血脈?”

“嗯。”何富苗點了點頭:“所以少夫人一定要好好照顧大人。”

“……傷到血脈會怎麽樣?”缪欣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傷到血脈就不能亂動了,要卧床休養。”

“不能亂動……”缪欣嘤嘤的看着許贽,許贽不解的抹着她的眼淚,微皺着眉頭:“怎麽了?”

以為她還在心疼他,他安慰道:“你別擔心,已經不疼了。”

她抓住他的手,急道:“許家三代單傳,如今你的血脈斷了,又動不得,娘還怎麽抱孫子啊?”

“……?”

“……?!”許贽和何富苗皆是一怔,接着何富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許贽的臉難得微微一紅,尴尬又無奈。他在她耳邊解釋道:“‘血脈’,血管的血,脈搏的脈,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缪欣滿臉通紅,看着許贽無奈的表情,再看看何富苗哈哈大笑的樣子,她困窘得趕緊捂臉逃出門去。

她應該含蓄一點的……應該含蓄一點的!

因為娘如今身體不好,所以缪欣就吩咐下去,不讓大家把許贽受傷的事情告訴老夫人,以免她心裏牽念,無益于安度晚年。

夕陽西下,直到陪娘吃過飯之後,缪欣才敢灰溜溜的回房。她殷勤的伺候許贽吃飯,見她這麽事無巨細,他在感到溫暖的時候,也有些汗顏。

“缪欣,我只是腿不方便而已,雙手還好好的。”他接過飯菜:“我可以自己吃。”

缪欣拗不過他,只好道:“好吧,那我先去洗澡,待會兒再來照顧你。”

“嗯。”他點了點頭。

缪欣剛想離開,回想起下午的事情,臉又紅潤了許多。心裏很好奇,不禁坐在許贽旁邊,小心地問道:“相公,我……下午是不是讓你特別不好意思啊?”

許贽放下碗筷,摸了摸她的頭。她迫不及待的等着他的答案。他眯起眼睛道:“你啊……”摩挲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裏有些淡淡的寵溺:“蠢萌蠢萌的。”

蠢……萌?

這是幾個意思?能把前面的蠢字去掉嗎?缪欣不解的看着他,剛想繼續問,他推了推她:“趕緊去忙吧,盯着我看做什麽?”

沐浴之後,她又伺候他洗漱,為他擦洗身子。夜裏,她靠在他的懷裏:“許贽,我還是去打地鋪吧,我怕晚上不小心踢到你的傷口。”

許贽蹭了蹭她的額頭:“不會,你晚上很少亂動。”

對于這個生活習慣,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留意:“是嗎?”她擡起頭來看他。

“嗯。”他點了點頭:“況且我的腿在外側,你踢不到的。”

她放心了許多,窩在他的懷裏,喃喃的道:“對不起啊,如果我小心一點,你就不用受這些罪了。”

他閉上眼睛,聞着她的發香,低嘆着:“幸好你沒事,況且我也不覺得這是在受罪。小傻瓜,別那麽擔心,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她乖乖的蹭了蹭他的喉結,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相擁着甜甜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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