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寫的一句話,但不知怎麽地就讓餘年放下了辣椒勺子。

說是來陪顧商晖吃早餐的,其實顧商晖也沒有吃很多,倒是一個勁兒在勸餘年每樣都嘗點。

餘年看了眼放了滿滿一個小圓桌的食物,頓時覺得鴨梨山大。

顧商晖夾了一個灌湯包給餘年,說:“我記得你以前和我差不多高,怎麽現在被我高出一個頭了。”

餘年有些為難地看着灌湯包,縱然吃灌湯包的樂趣在一口咬下去噴出的那口汁水,可也要知道正因為如此,灌湯包想吃的優雅端莊,委實是一件難事。

“男生嘛,到了高中還會長個,女生總是初中就到頂了。”

餘年也不知道這樣幹巴巴談話的樂趣在哪裏,可看到顧商晖樂此不疲地給自己夾生煎包,小籠包,頓時還是覺得聊天比較好。

顧商晖看着餘年光是戳着盤子裏的東西,卻幾次也下不了筷子,知道也是為難了。

于是笑了笑,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餘年,問:“你會在這裏待多久?”

餘年說:“大概一個禮拜吧,拍完mv就回去。”

顧商晖“嗯”了聲:“你演嗎?”

餘年搖了搖頭:“我只是過來玩玩的,可能會在裏面露個背影。”

顧商晖點了點頭,眼神閑閑,倒有幾分悠長

“年年?能互相存個號碼加個微信嗎?我的私人手機號一直都沒變,是留在同學錄裏的那個,雖然你好像沒有注意到。”

作者有話要說: 嗯,重修了文,算是重寫了,一口氣寫了三章,九萬多個字,感覺被自己能耐壞了。

今天也不管時間了,就這麽放上來了。

我看看明天能不能雙更,如果不行,這都是命……

☆、主意

餘年看着顧商晖的名字出現在聯系人中,還覺得有些玄妙。

顧商晖大約還有事情,中間經紀人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接聽就直接挂了,然後擡起頭看餘年。

今天天氣不錯,碧空如洗,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打上了一片片暖融融的光斑。顧商晖素來清俊冷漠的氣質在這一片暖陽中也開始溫和起來,兩人之間的疏離似乎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餘年抿了抿唇,問道:“其實我有些奇怪,你是怎樣知道餘生就是我的?”

餘年向來把三次元和二次元的身份分得很開,很少會在微博上發一些會透露私人信息的消息,所以,實在不能不讓她好奇顧商晖到底是怎樣猜到她的。

顧商晖靜靜地看着餘年,語氣有些随意:“我也是猜的,總覺得在機場上好像見到你了,如果不是有人@了我,我還不敢肯定一些。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你之間會被稱作“孽緣”,好新鮮的詞彙。”

餘年“嗯”了聲,想起顧商晖自久別後話竟然比以前多了許多,覺得果然人是會變得。

“桑桑喜歡開玩笑,你也別太往心裏去。”餘年想了想,慢慢地說道。

顧商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開了震動,嗡嗡的。

餘年忙說:“你大概還有些事,我們先散了吧。”

顧商晖看了她一眼,把手機收了起來,說:“也好,我送你回酒店。”似乎怕餘年拒絕,他很快就加上了一句,“我的車還停在酒店,正巧順路。”

餘年看着他把棒球帽扣在頭上,拿起口罩戴好,遮去了大半張臉,只露出松軟的額發,英挺修長的劍眉,以及一雙明亮得如璀滿星光的眼睛。

這樣的人,哪怕裝扮得再妥當,走在路上回頭率還是頗高的吧。

顧商晖一直把她送到房間前,餘年和他道別,轉身想刷開房門,猝不及防地被他伸手一擋。餘年的手一僵,就看見顧商晖的手搭在自己的上面,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松松一握,就牢牢将她的籠着。

還好,顧商晖察覺到了她的尴尬,很快就把手拿開,插回褲帶裏,就這樣随意慵懶地站着,低頭靜靜地看着她。

餘年見他許久不說話,只覺那氣氛漸漸地詭異起來,讓人渾身不自在。

許久,才聽到顧商晖的聲音從口罩後傳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着一層布料,聲音聽起來,很是低沉悶氣,有了幾分沙啞。

“年年,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他說完,就後退了兩步,空氣似乎一下子流通了起來,不複方才的沉悶。

餘年捏着房卡的手滿是汗,她回答:“我也是。”

然後,刷門,進屋,落鎖,一氣呵成。

顧商晖看着面前那扇鎖得嚴實的防盜門,許久,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顧商晖這回倒是接了,臨走時,打量了一下餘年的房門,然後對着電話說:“我很快就回來。”

餘年撲倒在松軟的大床上,閉着眼連接着打了三個滾,腦海裏卻依然滿是顧商晖,又打了個滾,結果依然是。

她嘆了口氣,抱着枕頭坐了起來。

餘年活到如今,還是個母胎單身。可母胎單身的她也是浸淫小說界多年,那些經常圍繞在男女主角之間懵懵懂懂,暧昧不清的氛圍,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怎麽也能琢磨出一二來。

方才,顧商晖的表現,實在不能不讓她多想。

她從床上下來,趿着拖鞋進了衛生間,對着懸在洗漱臺上方方正正的玻璃鏡仔細地打量起了自己的容顏。

餘年的五官是長得很有古典氣息的,但這樣的五官往往看上去很溫婉很無害,一點也不驚豔就是了。

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餘年對着鏡子煩躁地揉亂了一頭長發,深覺得自己遭遇了一次危機。

為了轉移這種煩躁感,餘年頭一回想念曾桑桑,她趕緊摸出了手機。

在飯店發出微信後,曾桑桑其實還是給她回了消息的,餘年看了兩眼,問她:“現在在哪?我過來找你們。”

許久,曾桑桑都沒有回,大約還在忙着吧。

餘年嘆了口氣,還是沒忍住上了微博,瞧了眼熱搜榜,果然看見自己的名字還在上頭挂着。餘年估摸着以顧商晖的名氣,沒個一兩天大概下不來,于是也不多看,退出熱搜榜,進入了自己的微博界面。

嗯,500+的私信,毫無例外都在詢問此事。唯有顧商晖孤零零的一條問她:明早是否有時間一塊兒吃早飯。後頭綴了一串數字,大概是他的手機號,時間是淩晨。

餘年沒有這個精力一一回複,可看着自己在持續增加的好友,托着下巴想了想,還是暗戳戳地給顧商晖發了條微信。

餘年:我是不是應該澄清一下微博上的事?

顧商晖回得很快:随你。

餘年捧着手機思考這個随你到底是個什麽講究,她沒有做過公關,頭一回處理這種事情,着實不知道該怎麽把握這個度。

顧商晖放下手機後,随意地往後一靠,一只手順便把襯衣上的扣子解開,然後把領子往兩邊撥拉了一下,露出精致誘人的鎖骨。

對面坐着的是他的經紀人陸知。

陸知看了兩顧商晖兩眼,秒回消息的舉動,讓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那頭發消息的人是誰。

他說:“顧商晖,你自從出道以來,一直都是零緋聞的。”

顧商晖點點頭,一句“我知道”說得當真是欠扁。

陸知長籲了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火氣往上漲,然後說:“這件事,你是個什麽意圖?”

顧商晖沉靜了片刻,然後一挑眉,眸色在拉起落地窗簾的屋子裏發亮。

他緩緩地說:“縱然滿身緋聞的男星不是什麽好貨色。可是,跟自己的女友傳傳緋聞,何嘗不是一種生活的情趣呢?”

陸知頓了一下:“滿身是緋聞的男星也有很大一部分緋聞是跟自己的女友的。”

顧商晖笑了一下,眼中滿是不屑:“我只有這一個。”

陸知懷疑地瞪大了眼睛,那眼中透出的是濃濃的不信任。顧商晖搭了一眼,說:“我就這麽一個主意,也只有這樣一個意思,你讓公關提前準備着吧。”

陸知好歹跟了顧商晖多年,他什麽脾氣,陸知多少是了解的,知道顧商晖的确是打了這個主意後,他渾身都放松下來。

如今這個時代不比從前,粉絲們對愛豆談戀愛更加寬容,而且,倘若秀恩愛能秀得得當适宜,更能吸粉。這的确是一個不錯的包裝方向,所以陸知之前最擔心的還是顧商晖不和他打一聲招呼,擅自行事,讓這頭的公關跟不上。顧商晖如今拿好了主意,他也就沒什麽好憂慮的了,只是不知道那個餘生的脾性怎樣。

陸知看了一眼顧商晖,說:“你把那姑娘的聯系方式給我。”

顧商晖看了他一眼,沒動。

陸知說:“這麽大的陣仗,不怕吓壞良家姑娘?畢竟,你還沒追到人家不是。”

顧商晖皺了皺眉,想起用飯時餘年渾身的不自在,頓覺得陸知越發會戳人痛處了。

陸知拿着手機去衛生間打電話去了,顧商晖獨自坐在沙發上,想到很多年前,曾有一雙明亮動人的眼睛微微上挑,在一片喧鬧中安安靜靜地看着站在講臺上的自己。

他忽然笑了。

餘年接到顧商晖的經紀人電話時,瞬間從床上爬起來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才開口:“喂,你好。”

陸知覺得,這小姑娘還是蠻有禮貌的,聽聲音初次映像還不錯。

他在電話裏委婉地表示希望餘年發一條微博,給粉絲們降一降熱度,他說:“實事求是的寫吧,反正兩位本來就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不是嗎?”

餘年“嗯”了一聲,目光虛浮地停留在黑屏的電視機上,問:“這件事有沒有給顧……先生造成困擾?”

陸知被餘年這聲“顧先生”逗笑了,他一面暗自嘲笑顧商晖任重而道遠的情路,一面又一本正經地回答她:“顧先生沒事,我們還在擔憂會給餘小姐的生活造成困擾。”想了想,到底沒忍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幫了顧商晖一把,“畢竟,餘小姐大概也知道,顧先生一直都是零緋聞的。”

挂了電話,餘年蹙了蹙眉頭,正巧曾桑桑的電話進來了,她想了想接了。

還沒有開口問,曾桑桑就在那頭說:“年年你不用來了,我們拍的這個宮殿很偏僻,沒來過還真不好找。對了,你和顧商晖聚得怎麽樣?”

餘年含糊地說了一句:“回來再和你說。你們什麽時候回來,需要我幫你們點好外賣嗎?”

曾桑桑捂着手機和旁邊的人說了兩句,才說:“我們吃盒飯,你就在酒店裏歇着吧,今天效率蠻高的,估計能早點回去。”

餘年聽見拍攝進程不錯,心下寬慰,然後說:“你能拍兩張現場的圖給我嗎?我發一下微博。”

曾桑桑挂了電話後,很快就發了兩張照片給她。

餘年看了一下,幾個挽髻長裙的美女嬉笑地站在一處,對着鏡頭露出搞怪的神情。她點了上傳,然後編輯了一段文字:拍攝的很順利,還見了老同學,今天過得蠻充實的,不錯。

很快,顧商晖就轉發了:就是早飯吃得有點撐。

餘年還在想要不要拉上曾桑桑轉,結果那厮已經先行動了。

桑田有花:本來是來工作的,結果快給我們鬧成同學聚會了。旁邊還配了一個嗞牙的表情。

曾桑桑微博發出去沒多久,就給餘年發了微信:“怎麽樣?我對你好吧?”

餘年想了想回答:“桑桑,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可以說話說得這樣藝術。”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今天應該不會再更了

以後基本上就晚上十一點半更新了,有事情我會先上來請假的,菜菜

☆、我很榮幸

下午五點,出去拍戲的人都回來了。

餘年盤腿坐在床上,枕頭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面前,熊大和熊二在電視上歡樂地追着光頭強跑來跑去,她咔嚓咔嚓咬着薯片,柔和的電視亮光在漸漸灰暗的房間把她的輪廓擦亮。

曾桑桑“啪”地把電燈打開,手裏拎着裝衣服的紙袋子。身上雖換了長袖和褲子,但頭飾和發髻都沒有拆,還沉甸甸得頂在頭上。

“你倒是清閑了。”曾桑桑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從行李箱中取出洗漱包,也來不及換鞋就進了衛生間。

餘年薯片吃得口渴,抓起扔在床上的礦泉水就猛灌了兩口,放下瓶子後唇邊一圈水亮,她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也進了衛生間。

“這發髻你會拆嗎?”餘年拉了拉袖子,看曾桑桑拍了卸妝水在棉花墊上,閉着眼睛仔仔細細地擦着每個部位。

“等等幫我把卸下來的釵環放好吧,你幫我把抽紙拿來。”

餘年口袋裏剛剛放着一包小包的紙巾,就拿出來給了她,放在洗漱臺上,想了想說:“你們也忙了一天了,晚上我訂了包間,出去吃吧。你先洗着,我在微信群裏說一聲。”

曾桑桑哀嚎了一聲:“累了一天,我只想窩在酒店裏吃泡面。”

餘年低着頭把消息編輯好,點擊了發送,然後才問:“今天拍了幾場戲?”

曾桑桑說:“男女對手戲還有一大半,夜景戲沒動,還有您老的背影。”

餘年“嗯”了聲,斜倚着玻璃門,看曾桑桑掬了把冷水沖走洗面奶打出的泡沫:“不過,我這個小配角的戲是沒了的。所以,”她抽下挂着的毛巾擦臉,“顧商晖的邀約我随時随地可以赴。”

餘年:“……”

考慮到他們拍了一天,大約也累得慌,不願出門。餘年也就只在隔壁的火鍋店訂了一個包間,一群人浩浩湯湯從酒店出門到排好位子坐下也不過七八分鐘的事,實在方便。

在座的絕大部分都是會吃辣的,什麽食材都往紅湯裏丢,餘年一個口味清淡的人吃着白湯吃得有些寡味。

剎砂一口蝦滑入肚,不由地感慨:“忙了一天了,吃點辣的,出出汗,回去再淋個澡,感覺渾身會舒服到七筋八脈都被打通。”

牟靈和剎砂搶蝦滑吃總搶不過剎砂,聞言把剛剛從紅湯裏撈出來的生菜放他的調料碗裏:“要吃出能打通七筋八脈的辣,應該吃這個。”

曾桑桑附和:“菜葉可會吸辣了,吃一口都感覺要噴火。”

餘年吃的已經有七分飽了,就放下筷子,笑吟吟地看着他們搶着蝦滑和鮮毛肚一會兒,就出去叫了服務員各添了兩份。

轉身回包間的時候,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餘年也沒看就接起,一面往衛生間走,想要找一個稍微人少安靜一點的地方接聽。

“年年,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暗啞,初聽有些陌生。

餘年頓了很久,才開口:“顧……商晖?”

顧商晖正坐在沙發上,他的面前是陽臺,攏了一天的落地窗簾現在拉起,勾在兩側。玻璃門大開着,送進來夜風習習,吹起了他的衣角和頭發。

“我還以為你要叫我顧先生。”

餘年愣了一下,才想起上午和他的經紀人通話的那一遭,微微窘了一下,忙清了清嗓子,問:“有事嗎?”

顧商晖“嗯”了聲,換了一只手拿電話,右手則打開面前的筆記本,上面列着一些影視城好吃的飯店以及不錯的景點。

他拿起筆摘掉筆帽:“晚上一起吃飯?”

餘年“啊”了聲,說:“我今晚請朋友吃火鍋,已經……嗯,快吃完了。”

停在某家飯店名稱上的筆尖一頓,顧商晖無奈地把筆放下,說:“中午和劇組的人一塊兒聚餐,本想着晚上找你的,還是遲了一步。”

餘年聽着他話語裏的可惜,剛剛想說以後可以再約,卻緊接着聽顧商晖接了一句:“我看了一下午的劇本也有些累了,不想出去,年年,你能幫我帶個飯回來嗎?”

“額,”餘年扶額,“你想吃什麽?”

顧商晖的聲音聽起來透着些許的愉悅,他說:“牛肉面就好,幫我加兩勺辣椒。”

餘年都快忘了,顧商晖也是個嗜辣如命的人。

顧商晖挂了電話後起身,看着屋外萬家的燈火通明,一片霓虹璀璨。

餘年這邊聚好後,一群人稀稀拉拉地往酒店走去,餘年對影視城不熟,只能問牟靈這裏哪兒有味道不錯的面館。

牟靈指給她路後,還有些困惑:“怎麽剛剛沒吃飽嗎?”

餘年含糊了一聲:“給一個朋友帶飯。”

曾桑桑拉着牟靈走:“走着走着,別管她,某人要暗通款曲。”

餘年差點沒被口水噎死……曾桑桑,你對不起我上午對你的誇贊!

面館的阿姨手腳很麻利,餘年才看了幾條微博,她就把食物打包好了。餘年拎過袋子,看着裏面通紅一片的湯汁,感覺喉嚨都有些發疼。

顧商晖從很早就開始吃辣,他明明不是出身在嗜辣的省份和家庭,卻保持着這個偏好。很多次在食堂吃飯,在自主放調料的窗口,餘年不止一次看他很認真地往砂鍋裏加辣椒,而且加的很有講究,對光添顏色不增口味的辣油不屑一顧,每每都是從碗底下挖出紅紅的被食堂大媽精細炸過的辣椒籽出來,而且一加就是三四勺。

說起來,現在倒是節制了不少。

餘年坐電梯到了酒店十五層,顧商晖是跟着劇組的,住宿都是劇組報銷,住的自然不是傳說中的總統套房。是以,對着一開門就能瞧見的一張單人床,尤其是上面還留着很明顯的人躺過的痕跡,餘年雙頰微微發燙。

顧商晖把門關上。

陽臺大約沒有關,拉攏的窗簾被夜風卷起又抛下,像藍色的雲,舒卷緩緩地交替。

“坐。”顧商晖接過牛肉面,順手遞給她兩個抱枕,一個用來靠,一個用來抱。

挂在牆上的電視正在放電影,是很早的片子了,黑白的色調,英式的口音,帶着上個世紀滋味的配樂,襯得這個夜晚十分安寧平靜。

顧商晖看她盯着電影出神,視線慢慢停留在她的側臉,覺得她抿嘴的樣子也很好看。

“我們的時間總是湊不好,看來,下次我要提前預約才是。”

餘年聞言微微轉頭,她的眸色在電視有些暗的色調下亮得驚人。

“你是來這兒工作的,大概很忙吧?”

“嗯,明天就要開工了,的确會很忙。”顧商晖皺眉想了想,“所以,你想不想要來探班?”

不防他如此一說,餘年挪開眼睛,趕緊找了個話題:“還沒問呢,你拍的是電視還是電影?不過,最近幾年你好像在往大屏幕發展了。”

顧商晖勾唇一笑,很是愉悅:“的确,這次還是電影,是偵探小說改編的,算比較熱門的IP。”

餘年有些懷疑他口中的“算”。顧商晖從出道以來資源都很不錯,加上本人也從不屑走奶油小生的路子,對待工作也一直兢兢業業的,所以很多合作過的大導演都對他的影響不錯,但凡手裏有什麽不錯的角色,即使最後不一定會用他,也總願意給他一個面試的機會。

所以,顧商晖現在親口吐露這是一個“算比較熱門的IP”,那想必這是一個非常熱門的IP了。

餘年想了想,然後有些驚訝:“不會是《埋骨》吧?”

顧商晖倒有些驚訝了。《埋骨》是這幾年大熱的心理犯罪小說,文筆精湛,伏線千裏,作者有着很好的構思,謎團結了一個又撲過來一個,在讀者以為犯人落網塵埃已定時,一個更大的迷團又浮現了出來。

因為情節翔實緊湊,角色性格鮮明立體,所以這本書自從被星域買下版權後,網上一直都在讨論誰能挑主角大梁,更有書迷已經打出“誰都不是我心目中的景允”的話題,在微博裏刷了好多天。

而星域從放出消息後,對選角這件事也一向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等新聞發布會一開,再在網上掀起熱潮。

所以,顧商晖不能不驚訝餘年怎麽會知道的。

餘年摸了摸鼻尖,笑了笑,說:“我猜的,你說是偵探小說,又是熱門的IP,數來數去也就那幾部。而且小說作者我認識,他有說過景允的演員是他推薦的,而且是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所以,我想到或許會是你。”

顧商晖聽她說完,一挑眉,說:“我聽說《埋骨》的作者為人很低調,連微博都不怎麽玩,你卻認得他?”

“啊,”餘年說,“也還好吧。我當初看了這本小說,很喜歡,就邀了幾個小夥伴寫了一首同人歌。結果,骨頭聽了覺得不錯,就多聊了幾句。”

嗯,骨頭就是《埋骨》的作者,也是個取名馬甲相當随便的人。

顧商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膝蓋,忽然問:“劇組預定着下周周三開發布會,我聽說作者也會來,如何?要不要見一面,或者用你們圈內的說法是……面基?”

餘年驚訝他居然連“面基”這個詞都知道,然後搖了搖頭說:“老是呆在這兒,工作都要落下一大堆了。”

顧商晖看了餘年許久,目光有些灼熱滾燙,餘年在他的注視下,又坐立不安起來。

顧商晖看她不停地用手在捏自己的衣角,這才恍然覺出自己又一次失态了,便移開了視線,落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廣告的電視上。

“很喜歡《埋骨》這部小說?”

“嗯?嗯。”

餘年擡眼看他,不是很明白顧商晖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

“很喜歡景允這個角色?”

“嗯。”

“一開始還在想自己怎麽沒接一個古裝角色,不過,”顧商晖咬唇一笑,漂亮的眉眼在柔和的室內光中明亮起來,“年年,我很榮幸有機會能成為景允。”

他的嗓音依舊低啞,音色溫醇,可這會兒卻也難得的溫柔起來,被夜風一撞,很快就消散在餘年的耳蝸裏。

他說,餘年,我很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算了,我還是不管時間了,寫完了就發上來吧……

☆、唯一不同

餘年摸着滾燙的雙頰縮進了被窩裏,床的對面曾桑桑的床頭有手機燈光亮了一片。餘年提醒她把手機調成夜間模式,曾桑桑不知道在玩什麽玩得正起勁,雖含糊地應了一聲,但明顯是懶得動作。

餘年嘆了口氣,翻了個身,雙眼直直地瞧着借着手機燈光能勉強看得清楚的天花板,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

她同顧商晖的事情,從頭至尾,餘年心裏都清楚得很,包括緋聞起于何處,終于何處。她自認兩者清清白白,沒有絲毫引當事人遐想的餘地,可如今,她卻不得不開始懷疑了。

“桑桑,桑桑!曾桑桑!”餘年連喚了幾聲,眼見那厮沉浸在手機中不願搭理自己,餘年只得把墊在頭下的枕頭扔了過去。

“啊,怎麽了?怎麽了?”曾桑桑揪着枕頭,有些迷茫。

“想問你些事。”餘年想了想,話到嘴邊卻有些躊躇,猶豫了許久,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覺着我和顧商晖到底是什麽樣的交情?”

曾桑桑想了想,說:“老同學,曾經的緋聞對象,或者說孽緣?”

餘年皺了皺眉:“怎麽經常說“孽緣”這個詞?”

曾桑桑倒覺得她發問得奇怪了:“沒為什麽啊,只是普普通通地覺得你倆太有緣分罷了。高中租房子的事,大學出唱片的事,好像總覺得顧商晖會在你特別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餘年抿嘴道:“你當真這樣認為?”

曾桑桑點了點頭,很肯定地回答:“如果沒有顧商晖主動提自家有套房子,大約你那時會被煩到影響高考的心情吧。如果大學裏出唱片時,沒有星輝站出來,大約你身上的髒水都不知被潑了幾缸了吧。這樣仔細想想,顧商晖人品着實不錯,肯這樣幫助老同學。”

餘年“嗯”了聲,有些不死心:“你覺得我同他,只有這些了?就沒有那一丁丁,一丢丢的兒女私情?”

曾桑桑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笑,道:“不至于吧,年年,顧商晖現在可是大明星欸,在他們圈子裏什麽樣的美女沒有,大概還瞧不上你這等簡樸素雅之人罷。況且,倘若他當真對你有些意思,這些年他幹什麽去了?”

餘年“哦”了聲,語氣裏聽不出什麽失落,卻也認認真真地問:“可是,開玩笑的是你,覺得我倆沒什麽的也是你,曾桑桑,你到底是什麽想頭?”

曾桑桑嬉笑了兩聲:“這不是習慣了嗎?有多少緋聞都是起哄出來的,也算解悶的事兒一

樁。不過,也只因為年年你平時拎得清,我才敢這樣亂開頑笑,你不會因此想歪了吧?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開就是了。”

餘年搖搖頭,嘆氣道:“但願是我多想吧……”說着便把這一天顧商晖的光景表現詳詳細細地同曾桑桑念叨了一遍,聽得曾某人連呼了好幾聲“天吶”,目瞪口呆。

“可是……你倆……”

曾桑桑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才不是很确信地說到。

“又或許,他當真對你有些意思,只是我們都沒有發現罷了?”

餘年苦悶地撓了撓頭,把本梳得妥帖的頭發揉得一團亂糟:“桑桑,能不能不要耳根子這樣軟?你這時更應該很肯定地告訴我,我純碎是多想了!”

曾桑桑嘟哝了一句:“可是,你這樣說,我倒是半分沒有聽出多想的意思。”

餘年覺得這場話已經談不下去了,只能爬到曾桑桑的床上,撿回自己的枕頭,又縮回被窩裏煩心去了。

大約是日裏所思過多,夜裏卻是夢見了許久未曾夢到的過往,若非要矯情地稱一句,可以勉強一詞“青春”。

回憶裏的那些日子,朦朦胧胧,只留下了夏日裏一樹蔭涼下的光斑,帶着日光霸道的灼燙,将蟬鳴都襯得嘶啞倉促起來。

頭頂的電扇嘎吱嘎吱地扇着,許久未被暴雨沖刷的空氣沉悶異常。這樣的日子,熱與悶夾在一處,似乎只要稍稍一動,滿身的汗都會從毛孔裏濕出來,黏黏地沾在身上。

餘年坐在堆起的書後,在刷題的間隙擡了擡頭,午休的時間,卧倒了一片同學,唯有幾個還與她一般在苦撐。

科學裏的電路是難題,餘年捏着橡皮把卷子擦出皺起的毛邊,差點擦破了,也還沒想出所以然來。

前排的同學偷偷轉過來,拿着筆在餘年的桌上敲了敲,輕聲問她,最後一題可否解出。

餘年搖了搖頭,視線落在貼在黑板上方的幾個紅色大字“奮鬥”“前進”,沉沉地嘆了口氣。

前排同學“哦”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看了顧商晖的答案和我說一聲。”

餘年愣了一下,皺着眉半晌才輕聲應下。偷轉頭過去,看見還算高的書本後,少年悶着頭在答題,偶爾有鉛筆滑過紙張留下痕跡的聲音。

午休還有十五分鐘結束,餘年趕緊趴下補眠。昏昏沉沉間,感覺有人輕輕地從身邊走過,有東西落在了課桌上,略略驚動了浮起的細微的塵埃。

餘年睫毛輕顫。

這樣的日子好像長得看不到頭,卻也很快就四平八穩地結束了。這中間沒有平仄起伏,亦沒有所謂的愛恨笑淚。是以餘年無聊與曾桑桑回憶往昔時,也從來沒有從記憶的角落裏把這些細枝末節清掃出來的念頭。

餘年從睡夢中醒轉過來時,想到原來自己也是“借鑒”了顧商晖的作業許久的,也難為自己當初在陷入抄襲風波中還敢一身正氣地說自個兒從小連作業都沒有抄過。

喏,這下打臉了吧。

但縱然撇下這段過往,餘年與顧商晖的交情大約也到此了。唯一值得反複咂摸地一句話,好像還是一個與顧商晖比較要好的男同學說的,原話是什麽大都忘了,大概說的是,顧商晖這人給女生面子也不願意給兄弟方便。

班上顧商晖成績優等,卻有顆孤傲的心,不願讓別人碰他的書本,筆袋什麽的,連朋友開口也未曾讨得便宜。說話的那人大抵是覺得餘年與顧商晖撒嬌或怎麽的,顧商晖沒法才每日把寫好的作業放在餘年桌子上罷。

餘年在黑暗中,靜靜地出神。

第二日晨起,劇組的人已經走了,餘年曉得他們是為了拍一個日出的景,也就只能拉着賴床的曾桑桑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飯。

沒睡醒的曾桑桑翻遍了口袋才終于無奈地承認手機被她扔在了房間裏,離不開手機的現代人只能摸出了餘年的,卻看了一眼就驚呼了一聲。

餘年正在往吐司上抹花生醬,眉眼都懶得擡。

曾桑桑壓抑不住內心的驚訝,探過大半個身子拍着餘年的肩,不過還是曉得一點分寸的,話出口聲音明顯壓了幾分:“你同顧商晖……當真……好了?”

“什麽?”

餘年皺眉看着曾桑桑點開微信,對話框裏顧商晖孤零零地留着一條:“早起要拍戲,大概是不能陪你用早餐了。倘若想吃昨天的飯菜,可以讓我的助理給你送去。”

時間是淩晨四點。

“沒有的事。”餘年說着把手機收回了兜裏。

曾桑桑看着她,似乎想說點什麽,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回了房間,餘年捧着電腦和耳機進了衛生間,坐在馬桶蓋上進了歪歪頻道。

餘年所在的社團大概是古風界成立最早資歷最老牌的了,十年如一日地玩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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