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商晖對晏效的想法雖然明面上不置可否,但內心卻是不贊同的。

他是一個高傲的人,很多事情都不願意不喜歡藏着掖着來,事業如此,感情更是如此。在他看來,他心愛的姑娘也愛着自己,這是件多少幸福且幸運的事,他又怎能讓他心上的人因為他的事業而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身邊,因為他的事業還要沉默地容忍那些所謂為宣傳和熱度而炒作出的緋聞?

如果顧商晖喜歡了,必然是要光明正大,能言愛,能談情,能執手白頭讓人豔羨。

那個時候的顧商晖做不到,所以他忍住了去尋餘年的念頭。而今的顧商晖雖然因為皮相的緣故,還常常被人劃在明星一類,可其實他清楚地知道已經被演員的圈子所接納。

他既然已經作品傍身,有說話的底氣了,現下自然要随心而動了的。不過,這也有點不妥,因為顧商晖已經隐忍太久,所以出手出得有點急,好像真的吓到餘年了。

餘年是個聰明的人,雖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知道實情必然不是如此,于是道:“晏效那邊自然是要說聲謝謝的,但想來他應該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你也大概是把他那頭的情還清

了的。所以,算起來,我大概只需要承你的情了。”

顧商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不只是我的緣故,你的音樂也的确做得好,否則晏效萬不會松口。他這人,平日裏雖然是渾了點,但對音樂向來上心。”

餘年聽業界大名鼎鼎的晏效竟然認可了自己的作品,不能不欣喜,這一欣喜,未作絲毫的掩飾,便喜上了眉梢。

顧商晖皺了皺眉,不無想法卻又要故作正經地提醒她:“晏效此人私生活較為複雜,平日的交往也只能限于工作。”

餘年不信:“我都沒有聽到過他的緋聞呢。”

顧商晖唇角一勾,不無諷刺道:“他出身不同,有人壓着,哪家敢不長眼地爆他的料?”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所以跟他呆在一塊比較放心,這也是我經常與他在一處的原因。”

餘年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顧商晖搭了一眼,見她已經拆了好幾包薯片,團團地圍在周圍,特意為她買的酸奶卻還孤零零地放在一邊。便伸手拿過來,抽出塑料吸管,拆去塑封,□□袋子上撕好的口子遞給餘年。

餘年正吃的有點口幹舌燥,便接過喝了。

電視上的綜藝已經結束,正在播節目預告,餘年看到章簡沫的臉閃了過去,心裏有些不舒服,就用腳勾過遙控器換臺。

餘年按了一圈電視也沒見到好看的節目,有些煩悶,就随便停在一個正在放新聞聯播的地方臺上。

顧商晖看了一下臺标,提醒她:“這是新聞臺。”

餘年說:“我知道啊,可現在不是沒有好看的電視嗎?”

顧商晖頓了一下,靜靜地看着餘年下意識地咬着透明的吸管口,上頭還有沒有吸完的酸奶,白白的蹭到了紅潤的嘴唇上,襯得唇瓣更加嬌豔。

顧商晖驀然想起那一句,撩人不自知才是最撩人。但很少有人知道,被撩的那人是有多心甘情願。

他垂下眼簾,手不自覺地捏了捏修身的長褲,聲音卻依然平淡,聽不出情緒:“為什麽不看《春光》?我瞧着網評還不錯。”

餘年聽他問,倒也沒想過隐瞞,便說:“我不喜歡章簡沫。”

顧商晖聽她那話說得有些氣鼓鼓的,好似幼時那般沒道理,誰不喜歡誰了,就要說出來,且還要說得振振有詞,并且同時表明自己要同那人決裂,連他的作業也會很有骨氣地不去抄寫。

“為什麽?”

餘年的轉頭看他,頭卻輕輕地靠在曲起的膝蓋上,長發垂落下來,散成一片黑絲,遮住了她一半的側臉,只有那一只眼睛明亮如初。

“因為她是我高中第二個同租的人啊。”

顧商晖一頓,出口的語氣不自覺地冷了幾分:“她果真進了娛樂圈?”

“是啊。”餘年說了一半,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果真?”

顧商晖說:“嗯,果真。”

餘年皺眉:“你怎麽知道她想要進娛樂圈的?”

顧商晖眉目舒展,他也如餘年的動作般看着餘年,可以瞧見他的睫毛長而卷,翕動間有陰影垂下。

“因為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

顧商晖念完初中後,就随着父親工作的調動去了A市,在臨走之前打聽到餘年與他當初一個交情還算不錯的哥們進了高中同一個班。當是時,顧商晖還沒察覺到心裏頭那點小心思,只知道當男同學開玩笑說會幫他盯緊媳婦的,顧商晖下意識地就沒有拒絕。

所以,雖然遠在A市,兩人也沒有加彼此的企鵝號,更不用提打電話了,但顧商晖卻很清楚餘年的情況。

他知道她申請了通校,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和一個高年級的學姐住在一起。

他知道她元旦彙演的時候登臺唱了一首歌導致後來情書不斷。

他還知道她每年都能拿到學校的獎學金,因為不多,等一拿到就會請客請掉。

他也知道餘年一直都沒有談戀愛,一心撲在學習上。

顧商晖習慣了每隔一個月在網上聽到關于餘年的一些事,男同學甚至還幫他拍了幾張照片,他全洗出來了,到現在都一直留着。

顧商晖有時也在想,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因為精神上有病?這樣偷偷摸摸地窺探別人的生活,一窺就是兩年,還變态地讓人去拍姑娘的照片,夾在書本上。早晨偶爾醒過來察覺濡濕時腦中還存留着相識的身影,只是神态看着別樣的陌生。

但他停不下來,他甚至還時不時讓男同學幫他打聽一些事。比如,餘年的志願打算填在哪裏?餘年有沒有和她的閨蜜說過她有什麽男神?餘年有沒有打算畢業後去哪裏旅游?

當然,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幹了不錯的事情的,比如他總是讓男同學留意餘年有什麽薄弱的學科或者哪科哪章節的知識點梳理不清楚。然後他會整理出資料和筆記,讓男同學想辦法帶給餘年。

男同學看到那一疊疊特意用電腦打出字的筆記,分外不解:“你這樣關心她,何必要通過我呢?我把她的企鵝號給你,你還可以在上面開視頻教她呢。”

顧商晖沒有回複,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後來,顧商晖聽那位男同學說,餘年最近在找房子。

起因很簡單,同餘年合租的學姐畢業了,房間就被一個低一年級的學妹租走了。那是一套兩居室一衛一廳的房子,兩人各住一間,又因為高三的上課放學的時間與高二高一不同,所以雖然兩人共用一個衛生間,但按理來說,卻不會造成時間沖突。

至少當初餘年與學姐住的就挺和諧的。

哪知,所謂的和諧,總是要對人的。

章簡沫才住進來沒多久,兩人之間矛盾就慢慢顯現了。

因為房子小,基本家長都不能陪住,但章簡沫是被全家放在心尖尖上寵的人。她的外祖母幾乎每天都會來一趟,給她送點吃的,至于父母,則每周來一趟。這也不算什麽,只是這一家子來的時候,從來都不在意這裏還有一個租客在,把整個環境鬧得極其嘈雜喧鬧。

這是件小事。

但讓餘年不舒服的是章簡沫的外祖母憑空而出的優越感,總喜歡逮着時間與機會就拉着餘年誇贊她的外孫女,并且在誇贊的同時還會對餘年進行非常詳盡地評頭論足。

後來,因為早起洗漱的時間沖突,矛盾終于爆發了。

高三早自習開始時間比高二高一早了五分鐘,餘年便理所當然地早起洗漱,這樣一個月過去了都好好的,可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忽然有一天章簡沫在她洗漱的時候闖了進來。

門明明是關着的,而且那時餘年剛剛在如廁,這番一弄,餘年羞惱萬分。章簡沫卻神色自然地拿了牙刷牙杯,毛巾洗面奶接了水出去了。

餘年找她談話,很明确地說這樣事不能做的。

章簡沫一臉不耐煩地聽完後,卻依舊我行我素。餘年氣不過,就在自己洗漱的時候反鎖了門。那天,章簡沫被擋在外面,氣急敗壞地踹了門兩腳。

結果,當天夜自修結束後回房,餘年卻傻了眼,衛生間的鎖被人撬了。

餘年看着客廳裏多出來的那兩箱牛奶就知道是誰的傑作,她當晚就打電話給房東,房東聽完後卻反過來指責了餘年一番,說她占用衛生間的時間過長,本就是她的不對。況且那本是公共場所,鎖起來不對,撬掉也好。

彼時章簡沫就站在客廳裏,得意洋洋地一擡下巴,輕蔑一笑:“我家可是自願地多付了兩百房租給房東,她又怎麽會幫你?”

餘年一時沒忍住,也承認自己向來是個有脾氣的人,便當堂罵了幾句,然後摔門進屋。

次日開始找房子,找了一個禮拜,卻不是因為環境太差就是租期太短不願出租而失敗。

男同學在網上嘆息了一口氣,說:“餘年也是可憐的,碰到這樣的人。”

顧商晖靜靜地坐在電腦前,還是沒忍住,輸了進去:“把她的企鵝號給我。”

然後,他與餘年說,家裏有套房空着,你要不要租?

“你既然會主動找我出租家裏的房子,應該也知道當年的事,但也只會是一點啊,怎麽會是全部呢?”餘年細細想了一下,章簡沫的事她只與曾桑桑念叨過一回兒,旁的人只字未提,顧商晖又怎麽會連章簡沫想走星路的事也知道。

顧商晖見她皺着眉,拼命地想要思索出個所以然來,那模樣既呆又可愛。唔,想必就是呆到深處自然萌了。

顧商晖淡笑道:“想知道?等成為我的女朋友了,我再與你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