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天顧商晖走後,曾桑桑問過餘年,是否對顧商晖有一點點的動心。
餘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餘年被顧商晖打動過,但那只限于顧商晖所演的角色上,無論是濁世偏偏佳公子,還是落魄的逃難将軍,顧商晖都能演得很有魅力。
有時候,粉絲喜歡一個人,不是看他平時的為人,而是被他從作品中散發出來的靈魂所迷倒。
但那與男女之情是不一樣的。餘年自認從前與顧商晖算不得相熟,也只在最近幾日才有了比較頻繁的交際,她實在談不上對顧商晖有什麽別樣的心思。
這是其一。其二是,顧商晖來勢太過迅猛,餘年不得不提高警惕,雖然她也認識到自己沒財沒色,好像沒有什麽被騙的價值。
最後,也是餘年最猶豫的,顧商晖是公衆人物,若當真與他在一起了,生活勢必要受到外界的幹擾,猜忌窺探。而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曾桑桑見餘年一直沉默沒說話,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好心辦壞事了。”
那天早晨曾桑桑出門買早餐時在電梯口遇到了顧商晖,她愣了一下,覺着自己的閨蜜母胎單身多年,好容易鐵樹開花一次,自己雖然還是只單身汪不想被冰涼的狗糧拍在臉上,但一念及兩人的情分,曾桑桑還是避到了劇組去。
曾桑桑說:“我還以為你避着顧商晖是因為當年的事你還沒有完全洗白,不想給他惹麻煩。”
餘年挑了挑眉,糾正她:“我本來就是白的,不用洗。”
第二日,餘年一個人打車去了機場。顧商晖是知道航班時間的,但因為劇組實在忙走不開,就打算讓助理送她。餘年連四井的好意都拒絕了,自然是不能承他的。稀奇的是,顧商晖也沒怎麽堅持,只是囑咐她,到家後記得發微信報平安。
餘年這次坐的班次少見的沒有誤點,她感到極其地慶幸,低頭給枕石的社員散散發了消息。
散散回得很快:“已經侯着皇太後大駕了。”
餘年抿嘴一笑,收起了手機,去拉行李箱,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前一片白光閃過。餘年擡眼四下看了看,卻沒有見到什麽不妥,心下雖然狐疑,但覺得自己的三次元身份也沒什麽大不
了的,就也沒太在意。
剛剛走出通道,餘年就看見了散散,見他反扣着棒球帽,穿着白色的衛衣,黑色的修身長褲,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小虎牙。
散散小跑過來拉餘年的行李箱,然後擡起一只手讓餘年扶着,彎腰谄笑道:“小散子恭請太皇太後回宮。”
餘年被他逗笑了,拉着他說:“別貧了,先回家,再去吃飯。”
枕石作為一個大社,社員衆多,餘年直到如今還只與散散,四井幾個相熟。這也多虧了兩人都是生就活潑的性子,相當自來熟,才沒聊幾句,餘年的陌生感就散了。
後來也自然而然地面基,成為現實裏的朋友。
兩人坐上車後,散散打着方向盤切入了馬路上來來往往地車流間。
散散與她說笑:“這兩天向我來打探你的人可多了。”
餘年舒舒服服地坐在後座,翹着一條腿,極其沒有坐相:“為了顧商晖的事情?”
散散點點頭:“您老有什麽別樣的八卦跟我說說的嗎?”
餘年幹淨利落地回答:“沒有。”
散散在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江坷說這幾天想跟你約一下。”
“什麽?”餘年愣了一下,“大大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散散說:“不知道,他讓我和四井都去,可能是為了新歌吧,他最近剛剛接了一個游戲網站的歌。”頓了頓,補充說,“你也該和他見見了,都朋友多少年了,還不露臉。”
餘年悶悶地說道:“見偶像麽,總有粉絲包袱的。”
散散本來送她到家,還要與餘年吃中飯的,但驀然想起自己還要在歪歪上演唱,兩人就作罷了,只能點了外賣簡單地應付一下。
餘年小店的店員在網上和餘年商量:“九月份的新品已經賣光了,要不要把《鳳闕》Mv裏的服裝上架?”
餘年想了想,回道:“不用了,你把九月份賣的好的兩件先上架放着,我這幾日再設計新的款式。”
下了企鵝號,餘年從書櫃裏拿出畫本,削好鉛筆,開始設計古裝。
餘年店裏雖然賣漢服,但近年來更花了大力氣做簡易漢服,讓漢服看上去不能那麽誇張,能讓喜歡漢服的人平時也可以穿。
餘年提筆構思的時候,喜歡在腦中先勾勒出一個形象,然後依着形象去設計服裝。所幸她這幾日見到的帥哥蠻多的,頭一個環節便很好過,很快就能比出一個大致的形象,打出了模特的模樣。
散散坐在客廳演唱,書房的門打開着,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看見餘年捏着橡皮擦來擦去,手中的鉛筆流暢地勾出線條,描出紋路。他又低下了頭,看着屏幕,眉頭緊皺。
獨數枕石的房間裏,有粉絲不斷地刷出評論,頭一回不那麽和諧。
負責維持秩序的主持人很尴尬,不斷地給散散發消息,讓他開口說一句話。
散散清了清嗓子,說:“我現在在魚魚家裏,她就坐在書房裏工作。”
此話一出,評論更是炸了。
“所以,散散,你真的被魚魚撲到了?”“果然的吧,一開始你們都不相信,我說那照片都被拍得這麽親密了,難道還有假?”“我不太搞得懂餘生這個人了,前一天還和顧商晖一起十指相扣逛超市,結果今天就和別人搞上了?”“以前還蠻喜歡她的,現在覺得……欸。”“說喜歡的那個,你肯定不知道餘生當年抄襲事件吧?”“抄襲?什麽?前面的科普一下。”“我來我來,哎呀,太長了,你去看天涯,有人都整理出來了,真不要臉。”
散散看着評論,目光冷了幾分,不複方才的和煦,他冷冷地問道:“我在魚魚家裏,然後呢?我和魚魚是多年的朋友,去機場接她,又順便在她家裏上了歪歪,又怎樣呢?”
餘年坐在書房裏聽散散老是提到自己的名字,口氣也不善,疑惑地擡頭看了他好幾眼。
散散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向她晃了晃。
餘年一愣,拿出手機,點開了微博。
她抱着不好的預感,果然一打開就是自己的名字,後面跟着“劈腿”兩個字,消息剛剛放上來,搜索度還屬于“爆”。
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點開新聞。
很短的新聞,配着兩組圖。第一組,是在影視城裏顧商晖拉着她在超市裏挑零食,兩人十指緊緊相扣,從拍的照片看上去,的确親昵如情侶。第二組,是機場的照片,有散散去拉她的行李箱,扶她的手,然後她笑眯眯地拍在散散的肩膀上的照片,這些還好說,最後一張卻是散散拎着她的行李和她上樓的照片,并特地注明散散至今也未離開。
新聞标題慫人:“疑似顧商晖女友,古風圈大神餘生劈腿”。
餘生看着一口血快咳出來了。
她沒有看評論,只是簡單地刷了一些界面,看到幾個大V的營銷號都發了這條微博,照片一樣,措辭也一樣,若說沒有人在背後組織,餘生是不信的。
但這人是沖着顧商晖去的,還是沖着自己來的,餘年不敢确定。但介于自己的名氣比不上顧商晖,餘年暫定了前者。
她放下手機向散散走過去,散散看到她來了,把麥摘了,餘年順手便接了過去。
餘年的聲音笑眯眯的,聽不出什麽別樣的情緒:“剛剛散散叫我過來救場,這是怎麽了?你們想聽我唱歌嗎?”
她的手捏着耳麥上的線,眯着眼看屏幕上的評論。
“說實話,你和散散在一起了嗎?”“魚魚,我還是相信你的,你和顧商晖在一起了嗎?和散散又是怎麽回事?”“我一直以為你和江大是官配啊,哭哭。”“腳踏兩條船,這麽明顯,還需要解釋什麽?”
餘年淡笑:“這是出什麽事了?我可還是一只單身汪,腿短的很,怎麽能同時踏上兩條船
呢?況且,我記得很久以前,我說過不喜歡姐弟戀的吧,散散可是比我小的欸。”
“那顧商晖嘞?”“說起來,魚魚也沒有和散散牽手,那種扶手和拍肩膀的動作朋友之間也
可以做啊,我就經常和同桌做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有這麽多人一下子湧出來說魚魚的壞話。”“這裏是枕石的房間,應該都是挺魚魚的才對,怎麽剛剛一幫人就出來說些很過分的話?”“心疼我魚,感覺最近被黑得有點慘。”
散散站在餘年背後矮着身子看屏幕上的評論緩和了一點,放下心來,又有些疑惑道:“怎麽感覺評論的是兩幫人?”
餘年關了麥轉過頭輕聲說:“我感覺有水軍。”頓了頓,盯着電腦半晌,才說道,“是沖我來的。”
散散不信:“魚魚,你平時惹到過什麽人嗎?竟然這樣大費周章地來對付你。”
餘年冷笑了一聲:“從前有一個,江坷還提醒過我,我以為她至少不會做得這麽絕情,沒想到。果真是最難測是人心,過會兒我上天涯看一下,想必帖子會很精彩。”
散散聽她這樣說,又想起這幾天開歪歪的時候總時不時有人跳出來說餘年抄襲,頓時也明白
過來餘年說的是微草。
他張了張嘴,卻到底沒敢置喙這件事,只是說:“我這邊你是不用擔心的,但顧商晖呢?他畢竟是公衆人物,這樣被無端卷入,影響應該也有點吧。”
餘年搖了搖頭,說:“他有出色的公關壓陣,不用擔心。倒是我自己,”她蹙了蹙眉,問,“江坷約了什麽時候?我想早點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