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我不想拯救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直接發到完結。

寫了4天，還有幾個番外。考據的一點的不細致。希望大家忽視BUG，謝謝。

自從2013第一只Kaiju入侵，對于人類而言似乎遲到了一年的世界末日終于降臨。沿海的國家向內陸遷移，海邊開始駐紮軍隊。整個世界陷入了一場沒有明天的恐慌。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東西會來也不知道它們從哪裏來。有能力的國家紛紛尋找更加強大足以保護人類的東西來挽救世界。于是就有了“獵人”計劃。

2016年3月5日，對于拉利莎來說那天她永遠也忘不了。

基地裏的警報又一次響起，坐在身旁的母親站起來輕吻她的額頭。“好了寶貝們，媽咪要去拯救世界了。”母親拖長的聲音顯得俏皮又搞笑，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拉利莎覺得她做到了，姐姐瑪琳娜就被逗笑了，東倒西歪的倒在沙發上。

“公主們，我保證會把王後平安帶回來。”陳誠兩指比在眉間揮舞一下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拉利莎只能點頭依依不舍的看着母親和青年離開的背影。又來了，她想到。那種心髒被蛛網纏緊的感覺又來了。

比起每次都擔憂的面色蒼白的拉利莎，瑪琳娜似乎從來不擔心他們。拉利莎握緊鉛筆卻沒有心情再為那張素描添點什麽。

“他們會平安的對麽？”完全無法放松的女孩向姐姐尋求幫助。

瑪琳娜翻了個白眼扔下手裏深奧難懂的書籍跑過來，擠在拉利莎的沙發裏，将她畫了一半的素描舉起來看了看才說道：“他們從來沒輸過不是麽？叔叔說了會把媽咪帶回來的。”可是這個答案仍然不能讓拉利莎放心，她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爸爸也說過會回來，但是他沒有。”

這下子算是點燃了名為瑪琳娜的炮仗，剛才還細心安慰人的女孩一下就炸了。瑪琳娜将拉利莎推下沙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陰陽怪氣的說：“為什麽你就不想點好的，每次都這樣，媽咪一去戰場你就哭喪着臉，活像她已經死了似的。她出事了你才開心麽！”

拉利莎啞口無言，只能看着瑪琳娜怒氣沖沖的離開房間，這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拉利莎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書和畫紙，瑪琳娜看的書很重，上邊密密麻麻深奧的英文，拉利莎只能看明白其中幾個。

身後的門被推開，拉利莎迅速回頭，看到那不是瑪琳娜她又沮喪的低下頭。來人胳膊上打着繃帶吊在胸前。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書，輕聲說道：“游俠須知？哇哦，拉利莎很厲害。”男人灰藍色的眼睛溫和的看着拉利莎，甚至為了不讓拉利莎緊張幹脆盤腿坐了下來。

“那不是我的，是琳娜的。”拉利莎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十分失落的說道：“我搞砸了，我氣跑了琳娜。”男人安慰的拍拍拉利莎的肩膀，這讓她覺得剛才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淚迅速在眼睛裏打轉。“我好擔心媽咪和叔叔，我怕他們像爸爸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嘿，拉利莎看着我。”男人的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如果你媽咪每次出征前都看到你很不好的臉色她的心情也會很不好，你不想讓她在戰鬥的時候還擔心你，對不？”拉利莎點點頭。“學着相信他們，就像你相信你的畫筆。讓我們看看，你畫的真棒。來我們一起去找瑪琳娜好麽？”

拉利莎拼命眨眨眼睛将眼淚都憋回去。男人站起來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牽着她。“我有一個兒子，他比你大一點。他和瑪琳娜的性格差不多，相信我，瑪琳娜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氣。等你找到她再給她一個擁抱她就不會生氣了。”

“你兒子生氣的時候你會給他一個擁抱麽，然後他就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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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奇異的哽咽了一下，等他們拐過回廊才說道：“……嗯，他原諒我了。”聽到答案的拉利莎終于安心的搖了搖那只手催促着男人快一點。

拉利莎是在指揮室找到瑪琳娜的，指揮室一片寂靜，只有叔叔變調的嘶吼聲從喇叭裏傳出來。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麽沒有放開拉利莎的手，然而拉利莎掙開了那只手“等等，拉利莎……”被叫住的女孩沒理會男人的聲音。她跑到姐姐身邊張開手臂想要給瑪琳娜一個擁抱。

可是瑪琳娜推開了她，淩亂的短發遮住了瑪琳娜的眼睛。拉利莎只能聽到對方尖銳的嗓音，好像一把□□突破了拉利莎的肉體直擊靈魂。瑪琳娜說：“你滿意了？她不會回來了，像爸爸一樣，不會回來了。”

瑪琳娜繞過她，推開任何一個想要攔着她的人，消失在回廊裏。

拉利莎像個傻子一樣愣在那裏，尋求幫助的看着停止忙碌的大人們，大人們或者避開她的目光或者張張口狠狠的搖頭。領着她來的男人對上她的目光狼狽的眨眨眼，輕聲說道：“拉利莎，聽我說……”

“她不會回來是麽？”

“我……”

“我已經12歲了，別用媽咪變成星星那種話騙我了，赫克叔叔。”

最終男人蹲下來直視拉利莎充滿水霧的翠色眼睛，他說道：“我知道這很難接受。”

心中那些擔憂終于壓抑着爆發。她咬着唇讓自己不要指揮室哭出來，外邊的戰鬥并沒有停止，好孩子不能發出什麽聲音影響他們。她緊緊的扯着赫克的手，“我想回去，就……回那間休息室可以嗎？”赫克當然沒有拒絕她。

休息室裏一地碎紙片。瑪琳娜撕碎了關于機甲和游俠的所有書，赫克似乎想留下最後不得不跟着別人離開。最終也只是拍拍她的頭。很多年後，在見到男人怎麽和他兒子相處的時候拉利莎才明白那已經是赫克最大程度的安慰了。

拉利莎抱着畫本，那上邊的機甲已經完成，那是她打算送給母親的禮物，現在已經不需要了。瑪琳娜仍舊在撕書，嘶啦嘶啦的混合着嗚咽聲顯得分外可憐。拉利莎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實際上她自己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就不能說點什麽，哭也好生氣也好，就不能出點聲音麽！”瑪琳娜撕毀了最後一本書沖到她面前将她手裏的畫本抽出來仍在一邊。木制外殼的畫本可能是砸到了什麽易碎物品，玻璃破碎的聲音終于打斷了拉利莎的喘息聲。

拉利莎擡起頭，眼淚讓眼睛沒法看清一切，她瞪圓了眼睛推開同樣涕淚橫流的瑪琳娜大聲吼道：“你想讓我說什麽，告訴你媽咪會回來一切都沒發生還是別的什麽！”瑪琳娜被激怒似的将她推倒。拉利莎沒有像平常一樣不還手而是将瑪琳娜一同拉倒。

誰也不知道是誰先給的誰一巴掌，又是誰先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誰身上。外邊的大人們忙着拯救世界，屋子裏的女孩們你一拳我一腳的想要将崩塌的世界還原。

拉利莎騎在瑪琳娜身上，扼住她的脖子。她沒有用力，因為早就力竭。“夠了瑪琳娜，她們都不在了。只有我們倆了。”瑪琳娜終于放下平常歡脫的假面，睜着眼睛看着她哀嚎。“我去相信了啊。為什麽，為什麽是她們！”

瑪琳娜摟住拉利莎，将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肩窩，嚎啕大哭。拉利莎說不出話，只能笨拙的拍着姐姐的後背，每一下都用着很重的力道。

她們擁抱了很久，基地裏傳來戰鬥結束的鈴聲。瑪琳娜推開拉利莎，遞給對方一只手将她拉起來。兩個女孩洗了臉。安靜的坐在休息室。沒人想推開門，似乎這樣就噩耗就會被關在門外。

“我們得出去。我們得去看媽咪最後一面。”拉利莎說道。

“去年那個叔叔死的時候連屍骨都沒打撈上來。”瑪琳娜冷酷的回答她。

“我不想當游俠了，再也不了。”過了很久瑪琳娜率先站起來，垂着眼睛看向拉利莎。“它們也許可以拯救世界，可它拯救不了我。我不想拯救世界，去他媽的拯救世界。”拉利莎只能握緊她的手。卻沒有迎合瑪琳娜的話。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當游俠麽？快點回答我你不想啊。”瑪琳娜急切的搖着拉利莎的肩。拉利莎怔愣的看着瑪琳娜。拉利莎擡手握緊瑪琳娜的手腕。“我不想拯救世界。”瑪琳娜露出一個微笑，終于踏下心來拉起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母親戰死，叔叔拼盡全力勝利而歸。他們沒有找到母親的遺體，也許她進了Kaiju的肚子，也許她留在海底。不論是哪一個對于拉利莎來說都沒有區別。從2013年父親死後的就一直做的噩夢還是實現了。

從那天起拉利莎就再也沒畫過畫，她避開恨不得每時每分粘着她的瑪琳娜，獨自一個人在訓練室一刻不停地揮舞着木棍，模仿着記憶中母親的每一個動作。偶爾路過的韋家三兄弟還會來指點一下她。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母親死亡帶來的傷痛再人們心中淡化。最後只有那些真正親密的人才會記得。

七月初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人（也許是父親的戰友）得到了她和瑪琳娜的撫養權打算将她們接走。打定主意的拉利莎避開瑪琳娜的目光，扯着叔叔的袖子異常堅定的說道：“我要去當游俠。”

我從來不想當英雄，拯救世界和我有什麽關系麽？

我只想拯救我自己，我想保護這個讓媽媽和爸爸拼上性命去戰鬥的世界。

瑪琳娜和拉利莎吵了一架，史無前例的那種。她給了拉利莎一巴掌，尖銳的指甲在雙胞胎妹妹眼角留下一個永恒的傷疤，她拉着拉利莎的手懇求她不要去，祈求拉利莎別丢下她。最後她質問拉利莎原因，大罵拉利莎是個騙子。

“瑪琳娜，我只是……”拉利莎将姐姐長長的頭發挽在耳後，輕聲說道：“我想要保護這個她們鐘愛的世界。我想保護你。”

瑪琳娜沒有再鬧，也沒有阻止過她，從那天起她們就再也沒說過話。

拉利莎剪短頭發，拿起了以前看不懂的書，經常纏着別人去問那些深奧的句子，經常泡在機甲維修處和訓練室一呆就是一天，以前分外愛惜的手指因為一天天的訓練變得粗糙有力。

瑪琳娜留起長發，經常抱着畫本去研究那些拉利莎現在仍然看不懂的人體器官素描。現在她不再癡迷機甲，反而狂熱的愛上了繪畫和醫學，跟着基地的醫生進進出出。

她們互不交集卻處處留下對方的影子。叔叔成了拉利莎名義上的監護人，父親的戰友領養了瑪琳娜。

2017年6月，叔叔再一次上交申請作戰報告，這次報告被批準了。

訓練室裏木棍相撞的聲音格外的清脆。拉利莎咬緊牙關努力去迎擊對方的攻擊，手臂被震得發麻。終于，這場外人看來以大欺小的訓練以拉利莎的木棍脫手而出結束。陳誠坐在地上招呼着傻愣着的拉利莎過去。

“我的報告批下來了，過幾天就要去阿拉斯加的安克雷奇。”青年揉着拉利莎顫抖的手臂，輕聲問：“你要和我一起去麽？還是留在香港。韋家兄弟和漢森先生很願意照顧你。”拉利莎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獵人學院的招生标準不是麽？身高，學歷。”青年看着她似乎想要她知難而退“而且作為你的監護人我一點也不想你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拉利莎毫不退讓：“178cm，高中。我都知道。”她站起來，一年多的鍛煉讓她不再瘦弱，遺傳自父親的歐洲血統這一年來發揮了數不勝數的作用，這讓拉利莎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一個頭。13歲167的身高堵得陳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可以等，等到夠高了，等到高中的知識都學完。”

“你不可能一個人駕駛機甲，你需要搭檔。還有瑪琳娜……”陳誠頓了一會繼續說道：“你要讓她經歷第三次失去親人的痛苦麽？”

拉利莎說道：“她足夠堅強。她在實現我的夢想，我也會實現她的夢想。”

陳誠看着倔強的女孩，看着那個背對着光芒的女孩，恍然間他似乎看到了女孩的母親，一樣的執拗卻堅定。這樣的錯覺讓他半個不字也沒說不出來。最後他頹然的将臉埋在手掌裏，啞聲又一次做出退讓。“去看看瑪琳娜，去看看她吧。”

拉利莎離開了訓練室，将青年少有的脆弱和關上的大門一起留在訓練室。

是瑪琳娜找到的拉利莎，長發女孩靠着門臉上沒了跳脫的笑意。她倆肩并肩坐在門檻上。這一次是拉利莎先開口：“我要去阿拉斯加了。”瑪琳娜側頭看她。“我說什麽你都鐵心去當見鬼的游俠是麽。”

拉利莎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等了一會兒，預料中的狂風暴雨沒有到來。

“我打算和叔叔他們去德國，聽說那邊醫學比較先進。”瑪琳娜抱着肩膀靠在門的另一邊，離她不算遠，至少她一伸手臂就可以将姐姐摟在懷裏。對方縮在一起的樣子太過可憐，拉利莎猶豫着伸出了手将姐姐按在懷裏，像當初拍着她的後背。每一下都很用力。

“你從來都沒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去。姐妹組聽起來就很酷。”

“你當初也沒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咱們打平了。”

少年老成的雙胞胎總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盤。當初明知道血緣關系之間通感度高的瑪琳娜從來沒勸拉利莎一起去，現在已經知道這些的拉利莎也不勸瑪琳娜一起。

“你總是我們之中堅強的那個。”

“所以你安心的将我一個人留下來。”

拉利莎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我害怕你把我留下來。”她看着坐直身體的瑪琳娜拖長了聲音說道：“你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不去當什麽游俠的。”瑪琳娜沒回答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看起來和媽媽好像，你總是很像她。”

“就……就別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瑪琳娜抓緊拉利莎的手。

拉利莎只能看着她，給不了任何保證。“現在你和爸爸很像。”她說道，同樣握緊了姐姐的手。姐妹兩個人那天睡在一張床上。瑪琳娜将拉利莎摟的緊緊的，讓拉利莎不得不半夜起來把瑪琳娜從身上扒下來才能喘口氣。

三天後，拉利莎拎着少的可憐的行李跟着陳誠。韋家三兄弟給了她一個讓人窒息的擁抱并相當歡迎她到時候回來和他們湊桌麻将。赫克揉了她的頭。瑪琳娜沒有來，因為她已經去了機場，去了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