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蘿夢碎
阮阮又回味了一番那場美夢,順道看了場夕陽漫天紅似火,海波粼粼渡豔陽,漫不經心的一片一片撕了那愈見凋零的夢九蘿,拍拍手踏着歌,一路輕快的下了山。
淡紫的花瓣殘缺飄落一地,而夢九蘿淡黃的花蕊處,暈出幾縷淡紫的輕煙,盤旋着,徘徊着,卻終是随風消散,同時逝去的,還有為阮阮織夢的花屍殘瓣,和阮阮那場做了一半的夢,從此,再無人能窺見。
回了自己的院子,阮阮這才發現,原來這院叫海棠,雖然俗了些,有些像紅玉樓的姑娘,但大俗即大雅嘛,也是好極好極。
如今萬事如意的阮阮看什麽都好,看到管圖和他身旁桌上整齊疊放的大紅喜袍,心情更是飛揚。
“阮阮傷好了?今日去了何處?”管圖适當的表示了對阮阮的關心,其實他自然是知曉阮阮上了後山的,但并不打算讓她知道。
“好多了,去了後面那座山”話語輕巧,不做假的可人。
見她老實乖巧,管圖很是喜歡,語氣有了些難得的溫柔“好玩嗎?”
“挺好,我喜歡”做了場美夢,夢裏得了次圓滿。
“呵呵……”真是個簡單的讓人愉悅的姑娘,難得有姑娘一開始就不怕他,不讨厭他,就心甘情願嫁給他的,都舍不得虧待了她,罷了,不過幾日,思緒間,開口有些喑啞,“我們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六日後,這是你的喜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吃過飯早些歇息”
“好”阮阮只是乖巧的應下,還懷着喜悅,她自是不知,她躲過了什麽。
管圖走後不久,那小弟又送來了頗為豐盛的飯菜和她的藥,甚至還給她送來了一個婢女,名為秀秀。
秀秀是個啞巴,長得很是普通,二十來歲的樣子,安安靜靜的,也沒什麽存在感,阮阮便也不管她,只想,管大哥果然待我不錯,吃完便抱着那大紅喜服睡下了,一夜無夢。
其實管圖待她确實不錯,這島上原本全是男人,這島上的女人,幾乎都是劫來的,本就沒有多少,還有些性子烈的寧死不屈,留下來的就更少。
因此,女子可不是一般的珍貴,不用來結婚生子好生疼愛都說不過去,更別說當侍女,整座浮圖島也不過寥寥幾個,肯分她一個,雖然是個啞女,但也确實算是看得起她對她極好了。
第二天,阮阮睡到了日上,秀秀也不叫她,只安安靜靜給她備好了早點,用過後,又陪着她出去散步。
循着腦袋裏的地圖,又得了秀秀的指點,顯然,秀秀對此處很是熟悉,阮阮很順利的找到了昨日看到的練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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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塊方圓百米的空地,四處分散着小群小群的男人在練着各式的兵器,或是赤着上身,或是青衣短打。
在中間處一個圓形的擂臺,此時擂臺四周圍了不少人,而擂臺上,黑衣女子與赤膊大漢正打得火熱。
大漢五大三粗,魁梧有力,一身肌肉鼓鼓,敦實健碩,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風,一只手臂便快比得上阮阮腰粗,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看得出是拼了全力。
對面女子一身紅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乍看很是美好,驚為天人的美貌,近而為妖,紅衣嬈嬈,細看更覺其五官精致,面容姣好。
黑發飛揚,如瀑如墨,最簡單的發髻,全無點綴,葉眉清清似劍,一雙眼深邃沉靜,像冰封的湖面,清澈的冷然,不起漣漪,鼻梁筆直高挺,似冰雕玉琢,恰到好處的精致,嘴唇性感稍薄,形狀完美,面部的線條又略微有些硬朗,卻不違和,反倒更添幾分英氣逼人,魅力無雙。
除了胸前似乎太過平坦,體态輕盈,蜂腰窄臀,雙腿修長,比例堪稱完美。
面對比她壯了兩倍的大漢,那女子不急不緩,雲淡風輕,半點不起波瀾。
大漢揮舞着大刀,劈出風聲陣陣,女子赤手空拳,見招拆招。
甚至游刃有餘,動作輕靈,簡單矯捷,招招入力,尋着了時機,便是猛的一記反擊,極快,極狠,極準,閃電一般,手就扣到了大漢的喉嚨,勝負已定,滿堂喝彩!
“好!”
“晏夕夫人好樣的!”
一片叫好聲中,大漢輸給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也不惱,抱拳“謝姑娘賜教”,便爽快的下了臺,接着,又一個人跳上了臺,對面,還是那美豔無雙英氣逼人的姑娘。
阮阮在碧生閣待過些時日,也見過別人練功,但這樣的真槍實彈的對打還甚是少見,更不消說這樣的身手,更是第一次見到,很是驚豔,轉念又想到了自己,原來之前自己學的那些,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唬人的把戲,但也不在意。
只是對那女子來了興趣,随便拉了個人便問“小兄弟,那人是誰啊?”
誰知那人看到她,先是一愣,後看到她身邊的秀秀,倒是了悟了,将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屑,“她?晏夫人可跟你們不一樣,雖然都是老大的女人,但人家可是真有本事的。”
阮阮呆呆的,反應了半晌,腦袋裏卻只反複一句“晏夫人,老大的女人”,臉色驀地有些蒼白了,撐着問出最要緊的問題,“晏夫人?老大的女人?”
那人忙着看擂臺上的比試,也沒發現她的異樣,漫不經心的回答着她的問題,“嗯……,也還不是夫人,和你一樣,聽說還要跟你一天納進房,不過怎麽着晏夫人也是八夫人,你就別想了,乖乖當老九吧”,說着又是可惜又是驕傲“也只有這樣的人兒能配我們老大了,不過可惜了,這樣的人兒卻只能做小。”“老大就是厲害,什麽樣的女人都能征服,像你這樣的都不用征服,巴巴就貼上去了吧。”
從那人的絮絮叨叨明朝暗諷中,阮阮知道了不少。
原來那女子名叫晏夕,某日不知因何一身海水氣息奄奄的倒在岸上,被管圖救了帶回來,管圖見她容顏美麗別有韻味,便動了心思,只待美人傷好便想法子娶了。
誰知美人傷好後,竟也不反抗便答應了嫁予管圖,只說了報恩兩字,管圖欣喜,雖然美人性子冷了點,答應了他卻也從不與他親近親近多說說話,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但如此更是撓的管圖心癢癢,見多了旁的,看着這樣的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便吩咐了随她活動,只盼見她笑一笑。
豈料這美人還真是個寶,居然逛到了練武場,還展現出了高超的武藝,連敗管圖手下小弟十名。
管圖聞言大驚,他本就看出美人會武,只裝作不知道,但見她毫不隐藏,反倒不疑有她,甚至撥了幾個人給她,讓她做了個小頭頭,和丁壯幾人一樣。
她功夫好,雖然性子冷,但待人卻不差,願意陪他們練武,願意和他們喝酒,在小弟們心中聲望漸長。
這些人既為寇,向來服從拳頭打出來的硬道理,信奉以暴制暴才是真理,而晏夕,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厲害。
所以,他們甘願臣服,他們對她抑制不住的崇拜,無關她的性別,更無關她的身份,僅僅是對強者的崇拜。
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會是管圖的八夫人,卻對她俨然比對大夫人還要尊敬幾分。
甚至不少人替她不平,如此的人兒怎能這般虧待,因此更是對管圖的其他夫人不喜,正如說話這人。
而這兩日,聽說管圖又帶回了個姑娘,對她很好,任她走動,甚至還派了秀秀去照顧她,這可是晏夕在受傷昏迷時才有的待遇,雖然晏夫人也不需要,但還是讓他們對阮阮極為不爽。
而現在看見了阮阮,更是深覺不過如此,哪裏比得上晏夫人絕代風華,于是頗為不屑。
越是聽得多,阮阮就越是心涼。
阮阮并不關心他們的看法,阮阮只知道,她現在很難受,心裏紮了針一樣,不是很痛,但綿綿不息的寒意絲絲的入骨,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原來一切不過是她癡心妄想,竟妄想着幸福。
原來是九夫人,不是妻子啊,但似乎本來也該是這樣。
原來管圖真的不是她的良人,他不是喜歡她,而是喜歡所有美人,或許能看上她都是她的幸運了吧。
原來她還是沒有人疼,沒有人愛,沒有人珍惜,她這樣的人,又有誰會珍惜呢?
原來天地之大,還是沒有一處屬于她,原來她還是沒有家。
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夢碎了,她也該醒了,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原來海的味道還是那麽難聞,難聞得讓人窒息。
原來這裏全是石頭,是真的不好看。
原來,便是沒有了夢九蘿,噩夢也還是會來。
她現在只想逃離,可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心中的驚濤駭浪,面上還是淡定如常,一步一步的艱難,她現在還是只能回去海棠院,海棠,原來還是那個俗氣的名字。
阮阮沒看到,擂臺上的女人,在她轉身那一刻,眼裏冰凍的湖面似是有了一絲波瀾,一瞬的失神。
而阮阮也不知道,那俗氣的海棠院裏,有人,正等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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