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竹屋聽琴

阮阮轉過身來,只見湖裏,還是那個天人一般的背影,只不過變換了個姿勢,身體倚靠在湖邊,右臂随意搭在邊上,滴滴的落水成珠順着玉色手臂劃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就連每根手指都寫着絕色天成。

周圍都仿若籠了輕煙籠了白光,好似仙人來,與世隔絕,所在處便是自成一天地,陽光都要給他多些眷顧。

也不知什麽樣的2人能有這樣的背影、這樣的氣質、這樣的聲音,阮阮有些好奇,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畢竟美人嘛,若不是怕危險,誰會不想見呢。

不過,世上真會有如此完美的人?莫不是長的其實不堪入目吧。

阮阮還在想着那背影後是張什麽樣的臉,突然,湖中有了異動。

那男子動了,只見他一擡手,迅捷如電,眨眼的功夫,在阮阮眼裏只有一片浮光掠影,殘影散去時,只見一玄衣男子站在眼前。

男子一身玄衣穿的匆匆随意,衣襟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小片的胸/膛,細致如瓷,精瘦有勁,頭發有些散亂,發尾微濕,更添肆意誘/惑。

而湖面的水波蕩漾,尚未平息。

但是,更讓阮阮呼吸一窒的,不是他快如閃電的動作,不是他完美精致的身材,也不是他堪比白玉的肌膚,而是那張百裏不挑一的俊臉。

劍眉朗目,顧盼烨然,長這麽大阮阮還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男人,驚為天人不說,可是,那張臉,怎麽這麽熟悉?

是啊,熟悉。

熟悉到她脫口便是“晏……”可出口又生生咽下,不對,這不是她。

這眉這眼,這唇這臉,雖然跟她那晏夕姐姐一模一樣,但這身形高挑俊朗,玉樹蘭芝,倜傥無雙,與晏夕除了胸是一般的小之外再無半點相同,又怎麽可能是她,這分明是個男子,如假包換!

不過還真是像啊,連面上表情都一般無二,那就是,幾乎沒有表情。

這莫非,是晏夕的兄長不成?

她的神情男子看在眼裏,頗為意趣,“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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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沒什麽”聽說男人都好面子,若是他知道,自己竟将他認作了女子,怕是更饒不了自己吧,“這位公子,這位大俠,小女子誤入此地,不知公子在此……額……”在此幹什麽呢,心知肚明,但是這要說出來,可不就是直接承認了自己在偷窺嗎,阮阮讪讪一笑,帶着讨好,“冒犯了公子,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與我這等小女子計較了吧?”

看着阮阮賊眉鼠眼,兩眼放光的樣,男子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心思,聞言,眸光一閃,心思一轉,随即緩了神色,不動聲色,放出了些許氣勢,作勢不輕饒,要與她算算賬。

“哦?那你先說說,你都看到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看到!”阮阮卻是下意識便急急答到,甚至都不用經過大腦。

“是嗎?可是,怎麽我覺得發現你看了好久了呢!”男子不以為意,本來麽,阮阮的一舉一動他便是可謂盡收了眼底,她的抵賴在他看來可不就是好笑嗎,跟看耍賴的孩子一般無二。

“沒有沒有,我那是在看天看水看空氣,絕對沒有在看你!”阮阮還在狡辯,這言之鑿鑿的樣子是不錯,可這話,知道她德行的他會信?

“是嗎?近日我覺着背上有些異樣,本還想讓你要是看見了跟我說說,是不是長了些什麽東西呢。”漫不經心一句話,語帶遺憾。

有遺憾,自是要想辦法成全,叫他不再遺憾,因此,“不然,你再幫我好好看看?”說着便擡手,作勢便要開始寬衣解帶。

阮阮一看,這怎麽了得,那絕對不行啊!忙擺手回道,“不用不用不用,我看過了,你背上什麽都沒有!白淨得緊”

“……”

空氣裏突如其來的安靜,解帶的手頓下了,眼睛盯着阮阮,面無表情,當然,如果你對他夠熟悉或觀察得夠仔細的話,是不難發現他眼裏的玩味的。

阮阮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現了氣氛有些詭異,偷偷擡頭觑他一眼,當即被逮個正着。

“你不是說,什麽也沒看見嗎?”此時終于不忍笑了,右唇角的那微微商鞅弧度,怎麽看怎麽得意傲嬌,故意為之。

這下,阮阮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都說不過去了。

但其實阮阮也是委屈,她确實也沒見着多少,不說有些隐約朦胧,不說他才露/出水面多少,就是那露/出的肩背,也被頭發擋了個七七八八,她哪裏看得清他背上有什麽東西,但是,都承認了,又怎能再三的反嘴,只怕更是越辯越無理,這下是有理也說不清了,更何況她本來也算不得有理,幹脆破罐子破摔吧。

“好吧,我是看到了來着,可是,這不能怪我啊!”

男子不說話,沖她擡擡下巴示意她繼續,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實際不過是,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麽編。

“公子你光風霁月,俊逸無雙,小女子實在是看癡了啊!”得,不掙紮了,倒開始耍賴了。

男子有些好笑,但不得不裝作兇狠模樣,“這麽說,還是我的問題咯?”

“對!”沒想到,她還真敢承認。還不等男子反應,又聽她接着說到,“怪你長得太好看了!”端的是一個理直氣壯。

男子一個爆栗,敲熄了阮阮的壯志雄心,“還得寸進尺了是吧?”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敲人的習慣都是一樣,阮阮暗暗吐槽,但面上還是又挂上了讨好,嘿嘿直笑,“沒有沒有,怎麽敢呢”。

或許是因為男子與晏夕長得太像,讓阮阮沒來由的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懼怕,只是還是留了些拘謹。

男子也果然不再與她計較,只回了一句,“不敢?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阮阮讪笑不語,男子也無趣,此事便算是結了。

男子擡步走開,走前瞥了阮阮一眼,阮阮自然是溜溜地,緊跟其後。

“這位公子……”

男子頓下腳步,思索

男子也不回答,自顧在前面走着。

看着男子的背影,阮阮福至心靈,“沙公子!”

前面的人兒終于停了腳步,扭頭看她,眼裏帶着一絲不可察的笑意,“叫沙哥哥”。

阮阮得了令,很是聽話的便叫了,一聲沙哥哥而已嘛,又少不了一塊肉,要是惹這位不高興了,那才是前程未蔔呢。

沙哥哥,沙哥哥,咦?似乎,有哪裏不大對勁?

沙……哥哥?噗,阮阮沒憋住,笑了出來。

突兀的笑落入了沙雁的耳裏,回頭見姑娘樂不可支,皺皺眉頭很是納悶,這丫頭,傻了?

可他不轉頭還好,姑娘笑着笑着也就消停了,偏生他還轉了頭一臉迷茫的看着她,那可不是更讓她忍不住了嗎。

沙雁努力的回想,終于,看他突然沉下來的臉,該是明白了,再聽他說的話,那必然是明白了。“叫雁哥哥!”

阮阮笑了一會,也笑夠了,看他臉色如墨,識相的不再招惹他,揚着一臉乖巧的笑,一聲雁哥哥脆生生的響。

沙雁瞪她一眼,扭過頭去,姑娘不見沙公子微勾嘴角,一絲無奈,更多是溫柔,笑意雖淺卻直達眼底,那一刻,花開的正好,風也很和煦。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後,漫步竹林,伴着竹葉翩飛,伴着青蔥綠意,鳥兒在歌唱,知了在啼鳴,林子裏,只時不時蹦出幾句,

“沙哥哥,你跟晏夕姐姐是什麽關系?”

“你說呢?”

“你是她兄長吧?”

“……”

“是嗎是嗎?”

“……你說是就是”

“肯定是,你們長得這麽像。”

“……”

過了沒多久,

“沙哥哥你知道晏夕姐姐在哪裏嗎?”

“不知道”

“不應該啊,淺清告訴我來這裏找她的,怎麽她自己反倒不見了”

“淺清告訴你她在竹林?”

“唔……沒有,可她指的路就是到這裏阿。”

“你走錯了”

“是嗎?”

“嗯”

“可是,只有一個岔路口,向右走,沒錯啊,過來也只有一條路阿?”

“你走錯了”

“可是……”

“你走錯了!”

“好吧。”

“沙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

“??”

“去了就知道了”

“……”

好吧,除了好也不能說別的了。

走了不多時,阮阮終于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竹林深處有人家,山花搖曳樹成雙。

竟是一間竹屋!門前大片白的紫的黃的粉的,各色繁花似錦,各種綠草如茵,門前兩棵老槐樹也長得繁茂。

站在籬笆外,沙雁不說話,嚴肅了神情,見狀,阮阮到嘴的問題也咽了回去。

沉默,還是沉默,天地仿佛定格在這一刻,靜寂無聲。

頓時,屋裏傳來一陣琴聲悠揚,餘音袅袅,可稱繞梁三日不絕耳,時而清越婉轉道歡喜,時而如泣如訴盡悲涼,連阮阮這不懂琴的人,都聽得幾分動容。

尚在沉醉,琴聲戛然而止,落的最後一個音,不悲不喜。

空空空,萬般塵事轉頭空,唯嘆奈何,唯留傷憂,紅塵盡了,餘生且長,你我天涯,各此一方,守這清霜皓月,守這海島無疆,盡悲涼,且夢長。

琴音落,阮阮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落了一地,半晌,不聞旁聲,不見人影,仿若方才不過夢一場,了過無痕跡。

可阮阮知道,那不是夢,無論是自己的悵然若失,還是沙雁沉下來的眼眸,都是證據。

只見沙雁緊緊盯着那竹門,像是要透過那門去看看裏面的人,不動聲色間竟顯得有些悲怆懷傷。

這樣的人也會傷心?也會無力?

阮阮心裏有一絲一樣,說不清什麽感覺,幹脆不再去想。

天地,早已恢複了寂靜,除了風吹,除了鳥鳴。

那屋裏,再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直到太陽落山,知道霞光滿天地。

竹林裏,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前者一步步的沉重,越來越輕,後者亦步亦趨,皆是一路沉默不語。

夕陽餘晖灑滿一地,兩道身影越拉越長,漸漸遠去。

竹屋籠了橘黃,花兒添了新裝,屋裏的琴,又響了一音,短暫的,輕輕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沙雁23333

猜猜竹屋裏彈琴的是誰啊

話說,寫完了發不出來作者也很痛苦啊,重修又花我一個小時,心累,淚

一個小小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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