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方來信
時間就在雁西阮阮的甜甜蜜蜜,琉盈莫離的糾糾纏纏,八大長老的催促以及島上衆人的八卦中悄然而逝,轉眼又是一月,正是仲夏時。
午後的陽光甚是毒辣,阮阮也不願出門,便日日與雁西賴在書房。
每日新換的冰塊,冰鎮的瓜果,和爽口的點心,最重要還有有情人在一旁,這日子,煞是惬意。
這日,阮阮一如既往地縮在雁西的懷裏看着她的毒典,忽然,什麽東西從窗戶闖進,一個輕巧的弧線劃過,就這樣落在了雁西的肩頭,是一只雪鷹。
雁西将它拿下,取下綁在它腳上的竹簡,它也乖巧,任雁西動作,雁西一放手,它自己就蹦噠到了桌上,仰着驕傲的頭顱,就這樣瞅着雁西。
雪鷹,一種極為獨特的鷹,極為聰明,長相也是讨巧,通體雪白,唯喙、眼與頭頂一撮淚滴狀是紅,滴血的紅,十分瑰麗。與這外形不相配的,是它的兇悍,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不容小觑,絲毫不減雄鷹本色。
而眼前這一只,有個名字,叫做“雲華”。它竟是被雁西訓服了,甚至甘做傳信的差事。
顯然這樣的情景阮阮已是習以為常,想當時初見它這樣的登場還有些驚慌詫異,如今見着卻是只有興奮,大眼裏閃着亮光,探出手就要去摸一把那雪白的羽毛。
可惜,雲華大人并不想配合她,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此時正惡狠狠的瞪着阮阮,繃着的鳥喙,僵硬的身體,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處在憤怒的邊緣。
阮阮一挑眉梢,收回要伸向雪鷹的手,一垂頭,再擡眼,竟是一副楚楚可憐樣,舉手就伸向雁西的衣袖,作勢要拉。
雲華将她的動作的看在眼裏,随着她的手離雁西越近,雲華的毛開始慢慢起立,終于,在即将觸到衣袖的最後關頭,雲華的羽毛根根立起,俗稱“炸毛”。
只見它雙翅一揮,一個撲騰猛地沖到了阮阮的肩頭立好,還偏頭蹭了蹭阮阮的臉頰,甚至任由阮阮将它抱到腿上順毛,乖巧得與方才判若兩人,哦不,二鳥,若忽略它眼裏的不爽的話。
阮阮如願以償,摸着雪鷹還有些僵硬的身子,羽毛也不甚柔順。但是這不重要,看她看向雪鷹的眼裏是得逞,還有鄙夷,就知道這結果她早已預料。
這樣的情景都多少次了,為何還是學不乖,不過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
雲華紅着眼瞪她,一肚子的火卻只能憋着,感覺到羽毛被阮阮撚起,當即更是火起,你竟敢動我美麗的羽毛!可是,接受到阮阮挑釁的眼神,它還是敗下了陣。
垂下了頭,扭頭可憐巴巴看看一旁讀信的雁西,沒得到半點回應,它終于看清了現實,放棄了掙紮,罷了罷了,眼不見心不煩,幹脆閉上它的鷹眼,一頭紮進阮阮懷裏,本大人不與你這愚蠢的女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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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從雁西的得力小幫手,到可有可無的送信鳥,中間竟是只隔了一個阮阮,二十多年的感情,竟是抵不過一個阮阮,鳥生啊,真真是無常,叫人嘆惋!
說到這雲華,其實并非雁西所訓,從雁西出身,它就在雁西身旁,多少年來,也是風雨共濟,它的一顆心,也是完完全全送了雁西。
可誰知,天意不公,造化弄人,它在外奔波輾轉為他揮斷了翅膀,卻是被這惡毒的女人趁虛而入,搶了它的雁西,想到此,就是一把辛酸淚。
可這女人,竟還得寸進尺,叫它看他們甜甜蜜蜜還不夠傷心,偏要來招惹于它,想摸它的一身寶貝羽毛,摸它寶貴的身體。
怎麽可能?搶了我的男人,還要糟蹋我的身體,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如此無賴之人!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于是,初次見面,這一人一鳥一對眼,便是天雷地火熊熊燒,鬧了個雞飛狗跳。
最終,以阮阮被啄傷了手而罷休,而雲華,正是洋洋得意嘲笑阮阮無用之時,竟收到了雁西的一記怒目,那一身的寒意,叫它鳥身一抖,鳥膽一寒,終是裝了一把可憐,俯首做了小,搖搖晃晃瑟瑟縮縮靠近了阮阮,蹭了蹭她的手臂,表示讨好。
雁西在給阮阮上藥,寒着一張臉,怒火有些中燒。
阮阮難得見他如此,也是一陣心虛,瞥一眼裝可憐的某鳥,也是有樣學樣,眨巴眨巴大眼,拽着雁西的衣袖搖一搖,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
雁西氣是消了大半,卻是沒輕易放過他兩,雲華被關了禁閉,而阮阮嘛……嘴腫了兩日未消。
這事就這麽揭過了,可從此,這一人一鳥算是結下了梁子。
只可惜,阮阮将雲華的弱點吃的死死,雲華竟是再無翻身之日,思及此,又嘆鳥生漫漫,何其艱難。
雪鷹一邊吃着阮阮送到嘴邊的芙蓉酥,一邊回想着它的悲慘鳥生,還抽了思緒換了個姿勢,叫阮阮去順另一處的毛。
雁西讀完了信,一抛,那紙便落在一旁的燭臺中,火舌一卷,便化作了灰燼。
感受到環在自己肩臂旁的手臂驀地收攏,雁西的下巴擱在了自己肩頭,阮阮微微側頭,眼裏寫着疑問。
雁西半晌不語,阮阮卻能看出他眼裏隐隐的波濤洶湧,像是激動,又像是惆悵,有些複雜難說。
阮阮也不問,淺淺一笑,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顯而易見地安撫。
突然沒有了順毛的手,雲華睜開了眼,探出了頭,就看見了自家主人難得的情緒外露,和那惡女難得的溫柔。
偏着頭想了想,雲華識趣的蹦回了桌上,一撲騰,展翅飛走,自然,它眼裏的不情願暴露了它的想法,看在雁西的份上,就讓你這一回吧!
看着飛走的雲華,雁西眼裏有了一抹很淡的笑意,“雲華,是我娘留給我的,自我出生便在我身邊。”
接收到阮阮疑問的眼神,雁西動了動,調整了下姿勢,将阮阮擁得更緊,才接着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它可算是我父母的紅娘,也是定情信物。”
說完,雁西笑了,阮阮也笑了。
關于他的父母,她從未聽他說過。也不知是怎樣的一雙人兒,會生出這樣的孩子。雲華做的紅娘,那是一段怎樣的因緣呢?阮阮有些好奇。
可惜,雁西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轉了一個話題,“方才,它送的,是管圖傳來的信。”
盡管有些遺憾他不再說他父母,但一想,他肯說一句,已是難得,想想也就釋然了。
雲華這些日子都是在為管圖傳信,阮阮是知道的,想來他要說的是正經事,阮阮也不插話,靜靜聽着。
“四方海已定,在浮圖島設慶宴,邀驚鴻赴宴。”
阮阮眨眨眼,等他的下文。
“你想去嗎?”
阮阮咧開了嘴,一轉身子一偏頭,手就纏在了雁西頸後,唇上一個輕啄,代表了回答,再然後,唇齒又糾纏在了一起,意亂又情迷。
纏綿間,雁西順着她的下巴,颌骨,一路細細密密地吻到她的耳後,若即若離中,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輕語呢喃,“我父母的事,日後再與你說”。呼出的熱氣渲染了她的耳,瞬間染紅了一片,冒着熱氣,心裏更是塌陷,陷入了一片柔軟,原來,他知道。
四方海的這一次宴,說是賀四方平定。實則,他們對驚鴻島的承諾,到了兌現時候。只不知,驚鴻島究竟會提什麽要求?
不過兩日,驚鴻島便做好了準備,整裝待發。
到了出發的日子,除了雁西與阮阮,還是莫離跟葉戈,整整去了六艘船。
至于琉盈,她倒是想去,卻是沒這個機會,與莫離一番鬥智鬥勇,終是落了下風,被困在了島上,咬牙切齒,終是無可奈何,她的一衆師兄弟和柳伯都不幫她,她還能如何。
從浮圖來驚鴻時,雁西還是晏夕,阮阮只是阮阮,而此番再去,晏夕已成了雁西,阮阮也不只是阮阮。
一路上,兩人不經意的膩歪,更是羨煞一幹人的眼。
四方海如今是個什麽局面?
如莫離當初所說,勢微的幾島見勢不妙,也是自覺,各自依附一方,俯首稱了小,算是保了性命。
浮圖俨然成了四方之首,掠雲與金銀卻不甘示弱,隐隐結盟之勢,也叫浮圖忌憚,不敢妄動。
能成一方之首,光有野心顯然不夠,既看出這局勢再難大動,再繼續下去不過兩敗俱傷,得不償失,幾家也就此罷手,幹脆握手言和,從此,四方海三足之勢已成。
此番設宴,打的四方海的名頭,自然是三島共設,季風與蔡錢,更是一早就在浮圖島上等候。
如今,四方海一派和樂,這安定由多少鮮血造,這海底,掩了多少骨,卻是無人再計較。
大海太過汪洋,這千千萬萬人的鮮血也激不起風浪,更不說那鮮紅,暈開便是烏有,轉眼便會被藍色覆蓋,留不下半點痕跡。
也有明眼人說,“早晚會有這麽一着,如今這結果,已算得上好,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今中外皆如是,何況這海上,本就岌岌可危,一觸即發。”
且無論如何,這海上,終歸風平了浪靜,除卻管圖幾人的忐忑疑惑,各家手下對這勝利的慶宴,都是滿懷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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