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剩下的十一個匪寇被一起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不少村民已經聽到了動靜,但有人敢出門,膽子大些的也只是推開了窗,朝空地上望了一眼,更多人則是躲在屋裏瑟瑟發抖。
範大力拍了拍手,擦了把臉上的汗,罵道:“娘的,這幾個雜碎還挺沉。”
趙寶山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生怕說錯一句話便小命不保。公孫昊打算安慰這可憐的小老頭幾句,沈煜突然朝着後方厲聲吼道:“誰在那裏?!”
一個顫抖的人影緩緩從房屋的陰影裏走出來,正是早上與蕭慕延有着一面之緣的姑娘。她搓着手站在那裏,不敢上前也不敢後退,六神無主,眼神飄忽又趕緊垂下頭。
“翠兒,你咋出來了!”趙寶山只能幹着急,不住跺腳,“哎,你大晚上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翠兒扶着牆壁,試探了朝着他們走了兩步,見蕭慕延等人并未制止,這才慢慢走到了趙寶山跟前,用着極小的聲音鼓足了勇氣說道:“三叔爺,他們、他們是好人。”擡頭看了一眼蕭慕延,又趕緊收回目光,生怕自己剛才的舉動冒犯了這些人,“這、這位大人,他還給了我吃的。”
趙寶山捶胸喪氣,心道這些個爺爺給你一塊餅子跟逗貓啊狗的差不多,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
公孫昊上前了兩步,用着溫和的語氣對趙寶山與翠兒解釋:“趙老丈、翠兒姑娘,你們實在是不必害怕。我們是魯王王帳大營的騎兵!是官府的人!”
“咦????”柳淑淑一溜煙從蕭慕延身後繞到了身前,指着公孫昊道,“這家夥冒用你的名號呢!這才跟你在一起幾天啊,公孫公子竟然都會撒謊了。”
這也能怪到我的頭上?
莫名背了一口大鍋的蕭慕延面不改色,繼續聽公孫昊在那裏編。
“我們有王帳大營的令牌。”公孫昊說完,對着蕭慕延使了個眼色。蕭慕延默默将自己的令牌遞了過去……
趙寶山這樣的村民自然是不認識此物的,但身為裏長,他還是認得幾個字,那鎏金令牌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上面的确刻着“魯”字。
趙寶山看了一眼就将令牌還了回去,趕緊拉着翠兒一起跪在地上:“老朽有眼不識泰山,竟沒認出是官老爺們,請官老爺們恕罪。”
翠兒也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
衆人見到這一老一小,什麽脾氣都沒有了。公孫昊趕緊将他們扶起來,連連安撫:“老丈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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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大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大咧咧的嚷道:“我們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人自然不會對那些匪寇坐視不管。老人家你就看好吧,我們定要讓那獅子上的匪寇有來無回,你們不必再成天怕這怕那了!”
離天亮還有些時辰,蕭慕延讓衆人分批去睡覺,留下兩個人來看守即可,免得等對上獅子山衆匪寇時精神不濟,反而吃虧。
柳淑淑自告奮勇幫忙看守。
“我幫你看這些人,你就靠坐在旁邊睡一下,如果他們有什麽不軌之舉,我就直接喊你起來。我是不是很體貼,很善良。”柳淑淑邊說着,邊圍着蕭慕延轉了個圈,一副得意洋洋的俏模樣。
這一刻蕭慕延也必須承認自己的盔甲精怪還是有那麽一分半點兒的可取之處的。
“嗯,你厲害。”蕭慕延誇道。
“是吧是吧是吧……”柳淑淑又轉了個圈,順便還活動活動了手腕,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蕭慕延看不見她的那些小動作,只輕輕打了個哈欠,便搬了把椅子坐在那些匪寇面前。此刻他輕閉雙眼,懷中繼續抱着那杆通身漆黑的龍吟槍,微微小憩起來。
柳淑淑惡狠狠地盯着那些匪寇,幾乎個個都受了傷,有幾個嘴角的血都還沒來得及擦幹淨,還有幾個似乎是被折了腿腳,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坐着。
“我知道你們能聽到我說話。随便出來一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問。”柳淑淑拽的像是個大爺一般,只是為了照顧蕭慕延,特地壓低了聲音,奈何對面沒有任何衣裳出聲。
有着豐富着被威脅經歷的柳淑淑,這種沉默可難不倒她。
“呵,不說是吧。行,等會兒我讓人把你們都扒下來,然後用剪刀一點點兒剪碎了,連縫都縫不起來!就你們這種布料,都不用剪子,随便用手撕一撕,都能讓你們從衣服變成抹布!”
這話剛出口,對面頓時響起了不少窸窸窣窣的聲音,語氣裏還帶着許多委屈。
“我們又沒有做壞事!”
“就是就是,我們被做出來後,穿在那些人身上又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又沒有去搶那些村民。”
“你以為我們想被他們穿嗎,好幾次他們殺人都把血濺在我身上了,那味道洗了好多次都沒有洗掉!我也害怕呀!”
聽着那些衣裳的抱怨,柳淑淑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立刻道:“這樣吧,你們若是老實交代問題,我可以做主,送你們去普通老百姓那裏,當一件普通的衣裳,如何?”
十一件衣裳紛紛大喜,這生意可以做,連忙道:“那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啧,本大人乃是盔甲!”柳淑淑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朝着蕭慕延胸口拍了一下,“瞧瞧本大人這質地,可謂是盔甲裏的上上品。我有必要來騙你們這種粗布麻衣嗎?”
匪寇們的衣裳被說服了,身為一件衣裳,對材質好的衣裳天生就有着好感和羨慕。這可是盔甲大人啊,他們獅子山裏,也就只有頭領和幾個副頭領有幾件,那還不不能算盔甲,只能算是披甲,就這,都讓山寨裏的其他衣裳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柳淑淑想了一會兒,問道:“先說說你們山寨有多少人,山老大是誰,寨子裏都有哪些厲害的人物。”
那些衣裳七嘴八舌,倒是将獅子山的老底說了個幹淨。
“我們的老大诨名洪豹子,大家都喊他洪老大,真名是什麽反而沒人知道了。”
“洪老大可厲害了,但我覺得吧,可能比不上剛才那個将我主人手掰斷的人。那大家夥簡直都不是人了,嘴裏一個勁兒罵我家主人是雜碎,宵小,氣的我家主人就沖了過去,結果剛到跟前,就被那人把手給掰斷了。”
聽着描述“這不是人”的人便是範大力無疑了。柳淑淑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狀。在公孫昊的幾個侍衛中,範大力的武藝不算突出,但力氣頗大,綜合實力可以打個中等。既然被稱為“可厲害的”獅子山匪首洪豹子的武力值連中等都達不到,已經可以斷定這些匪寇不過是些烏合之衆。
提到了武力值,對面的衣裳讨論的更激烈了。他們剛才跟随者匪寇們一同遭遇了蕭慕延等人的襲擊,種種經歷記憶猶新。
“你那個算什麽!”一件衣裳嚷道,“你主人好歹是沖上去了,你知道我遭遇了什麽嗎?我連人都沒看到,就跟着我家主子飛到牆上了!”
柳淑淑微微低頭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罪魁禍首。
“當時我家主子就吐血了,你們看我這前襟,上面還有血呢!”那衣裳委屈的都快哭了,“誰能有我慘呀!”
其他幾件衣裳紛紛報以同情。
柳淑淑微咳了一聲,不屑道:“行了,一絲絲血跡就委屈上了?本大人可是從血海裏泡過來的。”
誰料對面的衣裳立刻反駁道:“可大人你泡的血海都是別人的呀,我們可是咱家主人的血!”
柳淑淑沉默,的确有些無法反駁。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柳淑淑只差拿着小木槌喊肅靜,不過身為盔甲的霸氣,還是讓對面一衆麻布衣裳安靜了下來。“繼續說說獅子山的事,你們洪老大真的會帶人下山嗎?”
“會的會的。”衣裳們興奮道,“因為我們的副首領也被你們抓啦。”
柳淑淑目瞪口呆:“副首領?誰啊?”
“就是被你們踹到牆上去的那個呀。”
柳淑淑大吃一驚,想要過去試一下那人的鼻息,發現自己沒法離開,只好嚷道:“诶,剛才那件,趕緊的去看看你主子是不是還活着!”
“您放心,活的好好的呢。”
柳淑淑這才松了口氣,又問道:“這個副首領又是什麽來歷?”
“他是我們洪老大的弟弟,名叫洪大山。其實大柳樹村早就是獅子山的一個據點了,洪老大就派了洪大山來管這個據點。除此外跟着洪大山下山來的這些人,也都是洪老大的親信,所以洪老大肯定不會不管他們的。只是我們獅子上有一百多號人還有七八匹馬,你們只有七人,能打的贏嗎?”
“是啊,山上還有幾個特別會射箭的呢,若是打起來,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啊。”
柳淑淑點點頭,繼續問:“山上除了匪寇,還有其他人嗎?”
“有的。還有好多大柳樹村的人還有洪老大他們從別的地方抓上去的。唔……你們是不是跟那個叫翠兒的人很熟啊。你跟你說哦,山上好幾個人都看中翠兒了呢,洪老大說了,下次誰搶的東西最多,就把翠兒賞給誰。”
“可惡!他算老幾啊!”
柳淑淑被氣到了,那洪老大這幅态度完全就是将大柳樹的老老少少都當做他的奴隸來看待!
蕭慕延微微睜開了眼,對面還叽叽喳喳的衣裳們各個噤若寒蟬,一瞬間的安靜,令柳淑淑都有些不太适應。側抵着頭一看,不由道:“诶?你怎麽醒了?!”
“……他算老幾?”蕭慕延揉着有些發疼的額頭,“柳淑淑啊,你又在跟誰吵架了?